（４）

　　意义不明的火锅大会并没有起到协调作用，不过腋臭妮妮、黑奶头琪琪和刚毛玲玲仍各有斩获，不甘落于人后的我和天使也决定儘快出击讨伐美鲍莉莉。

　　「目标在土土成站停下来了！黑鲍苹苹，很可能是陷阱喔！」

　　「高能量反应加上站点诱导，看来是想複製上次的情况……我们走！」

　　「好！啊不过先等一下，可丽饼快做好了！」

　　不知道是来打击邪恶还是美食之旅的天使买了两份可丽饼，在我忙着翻零钱时，她已经吃到双颊宛如仓鼠般鼓了起来。

　　「啊呣啊呣、啊呣啊呣！」

　　两块叠在一起吃。

　　「ㄎ！ㄏㄅㄆㄆ！ㄨㄇㄔㄈ！」

　　要是当场给她一记肘击，应该会被可爱动物保护协会声讨吧。忍耐！

　　趁天使急急忙忙地啃点心，我在旁边检查她的手机，谁知道这傢伙会不会打卡洩露行踪──结果意外地安分，连木木册站那天也找不到自爆式打卡。

　　也就是说，美鲍莉莉之所以知道我们在追踪她，是因为我的能量反应中途被侦测到了。

　　「黑鲍苹苹！我从刚刚就很在意一件事！」

　　喔喔，看来天使也注意到了！米虫终于要觉醒了吗！

　　「就是……巧克力和鲔鱼是不是不该参在一起吃？」

　　原来只是美妙的错觉。

　　这麽说来，虽然美鲍莉莉经常带着爪牙，却从来没和她的恶魔一起出现过。论及恶魔，其实我也只见过市府警局那位。不是很在意这件事的我，一直都把恶魔和米虫以外的天使全部当成努力生活的正常人，不过看这情况，应该是有一位恶魔开始直接协助美鲍莉莉了。

　　一抵达土土成站，吃坏肚子晕了车的天使看似马上就要进摇滚区，我坚持要她先放权能再吐个爽，天使心不甘情不愿地照办。

　　「我……我以黑鲍……天使的名义……呕噗！」

　　看她一副即将溃堤的样子，我赶紧抓住她的双手压紧那张飘出浓郁气味的嘴巴。

　　「呕呜！噁、噁嗯……咕噜！」

　　呜啊好噁！虽然好噁但也没办法，稍微摸摸头奖励一下好了。

　　「哈呼……！」

　　二度吞下可丽饼的天使呼出让人想肘击她的噁心气息，接着以嘴角挂着一片饼皮渣的憨样重新发出宣言：

　　「我以黑鲍天使的名义宣告……」

　　天使话还没说完，一道稚气满点的嗓音迅速从我们背后夺声而出：

　　「人家以美鲍天使之名宣告！神恩降临啦！」

　　整座土土成站的人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我们和一名穿着幼稚园制服的小女孩，她的额间长有两根短短的黑角。黑角小女孩在我们发现到她的时候淘气地扠起腰，用她甜到让人瞬间理解恋童癖想法的声线神气地说道：

　　「黑鲍苹苹！尼闷已经被包围惹！搞怪投降！」

　　咬字不清的威胁好可爱啊……！可恶，为什麽当年找上我的不是恶魔！

　　「美鲍光线发射！」

　　突然其来的呐喊声立刻将我的目光从小恶魔脸蛋转移到她后方楼梯上，粉色光线迅速聚集于一双美腿之间，我连忙拉着天使躲开！

　　轰轰──！

　　「白虎光束发射！」

　　这次换成后面的楼梯！快逃啊……！

　　轰──！

　　「粉乳光波炸裂！」

　　啊，这个倒是有点想给她射一发，下次跟粉乳蜜蜜交涉看看……现在先闪再说！

　　轰隆──！

　　「香芬光弹连击！」

　　喔喔喔竟然有连弹攻击！还好那道亲切的名称提醒了我，差点就鬆懈下来挨个正着……！

　　砰砰砰砰──！

　　纳税人的血汗钱被埋伏于此的恶魔爪牙们炸得乱七八糟，她们四人分别守在两个方向的出口，明摆着要在这裡解决我和天使！

　　光着下半身的爪牙们再度瞄准我们这儿，眼看就要展开二次攻击，甜甜的嗓音及时制止了她们。

　　「够惹！」

　　唰！

　　美鲍莉莉动作迅速地併腿后穿起长裙，其她三人也都穿上衣物，她们还真听小恶魔的话。

　　该趁现在反击吗？炸飞其中一个然后从中突破──不行，用光线势必得脱裤并摆出发射姿势，奥义则会因为高潮停滞一段时间，不管哪招都会先被佔人数优势的敌方压制！

　　难道只能乖乖投降了……？

　　小恶魔志得意满地朝我们走来，天使反而一脸狼狈样，她眉头越皱越紧，嘴角的饼皮渣掉了下来。

　　「黑鲍苹苹……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妳。」

　　「……妳想吐对不对？」

　　天使摇了摇头，表情认真到让人感觉不对劲。

　　「妳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曾经说过没时间跟妳解释吗？」

　　「记得啊。」

　　这麽多年了也没听过她好好解释一遍，所以我只把当年那番话当成骗我上贼船的手段。既然现在已经习惯她的存在，原因如何对我来说就不重要了，所以我也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

　　「其实──」

　　「其实塔一直在骗尼！黑鲍苹苹！」

　　小恶魔再度打断天使说话声，这次就让我对她很反感了。但是恶魔所说的话加上天使那活像犯错孩童般的表情，使我不得不正视这件事。我对阴险地笑着的恶魔幼女问道：

　　「妳这是什麽意思？」

　　只见小恶魔盘起短短的手臂，视线飘向我身旁的天使。

　　「尼要自己跟塔说，还是人家帮尼说？」

　　「我自己来，妳别插嘴……」

　　天使落魄又认真的模样吓了我一跳，她和小恶魔共同营造出来的氛围却很难使我融入。就算天使对我有所隐瞒好了，还会有什麽事情比这傢伙白吃白住二十五年来得可怕呢？反正我真的觉得没什麽大不了的，毕竟这傢伙偶尔也满可爱的啊！

　　「黑鲍苹苹，当年我没说的是，其实妳并不是正义的伙伴……！」

　　「我就知道！」

　　人家正义使者明明穿得帅气又配车，天天打倒危害世界和平的坏人和怪物，我却得脱衣服还只能搭大众交通工具，出击标准甚至只因为美鲍莉莉走在路上！这麽多年来原来我其实是坏蛋那一边吗！

　　「所以美鲍莉莉她们才是正义的伙伴囉？」

　　「不对！正义的伙伴只是我们编造的……」

　　「蛤？」

　　天使呼吸越来越快，很用力地说着接下来的话：

　　「黑鲍苹苹！亲我！」

　　「三小……」

　　天使说出那句意义不明的话之后，全身上下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她主动吻向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我，布丁般柔软的嘴唇凑了上来。

　　明明应该是很神圣庄重的一吻，脑袋却被巧克力、鲔鱼加上胃酸做二次调味的味觉刺激所颠复……而且还不是淡淡一吻，舌头都伸进来了啊！

　　有点咸湿却只让人食不知味的接吻持续好几秒，视线一隅的小恶魔不见了，变成一个头顶有着小光环、背后展开一对小翅膀的幼女天使……原来是这样啊！根本就没有什麽恶魔，这些傢伙全部是天使嘛！

　　我明白了！

　　所以！

　　妳这傢伙！

　　是要亲多久啦！

　　「啾、啾、啾嗯、啾、啾呜……噗噁！」

　　腹击！然后紧急迴避！

　　「噁呕呕呕呕……！」

　　安全退场！

　　先不管努力排出胃液的天使了。我看向曾经是小恶魔的幼女天使，她好像一眼洞悉我胸中的疑惑，自动接着天使的自白说下去：

　　「黑鲍苹苹，尼听好惹！窝闷的正正身分是『世界人口调节鸡汁』！」

　　「蛤……有光环又有翅膀，不就是天使？」

　　「那是尼闷人类对未吃食物的小像！」

　　虽然好像是该紧张的时刻，可是她的口音太可爱了害我紧张不起来啦……！

　　「对记个地球来说，窝闷才是正义的伙伴！」

　　咦咦！原来天使才是正义的伙伴吗！

　　「怎麽样！厉害吧！」

　　所以是在优越什麽啦！

　　我越来越溷乱了，难道就没有正义伙伴说明会之类的东西吗？

　　「哼！尼看起来很需要记个！」

　　幼女天使抛了个有着草莓和熊熊图案的小便当袋过来！

　　「啊，搞错惹，记个才是……饭饭还人家！」

　　美鲍莉莉，妳知道我现在有多羡慕妳吗……二十五年份的羡慕啊！

　　小便当袋换来的是一张画有迷你翅膀图案的光碟片，幼女天使重新盘起她短短小小的双手，不晓得在神气什麽劲地说：

　　「把尼的伙伴聚集起乃！看完再决定要鼻要和窝闷合作！哼哈哈哈哈！」

　　幼女的坏笑……好可爱啊……

　　「神恩解哈、哈啾！呃呜……神恩解除啦！」

　　随着幼女天使收回她的权能，月台人潮彷彿什麽都没发生似地回来了。只不过美鲍莉莉她们炸出的坑坑洞洞并没有恢復，大家因为月台四处忽然出现坑洞、米虫天使金光闪闪的呕吐物而发生骚动。

　　「噁……噁嗯……黑鲍苹苹，人家……人家……」

　　我扶着吐到双颊消瘦的天使起身，正觉得有点心疼她的时候──

　　「人家肚子又饿惹……」

　　呵，吐死好。

　　回程路上买个鸡排给天使填肚子，我一边等鸡排炸好，一边打给安妮她们，接电话的却都是些没听过的女声。

　　「黑鲍苹苹，我正等妳的电话。待会妳家见，就这样。」

　　「我们知道妳和美鲍天使接触了，黑鲍苹苹，剩下的到妳家再说。」

　　「嗯，黑鲍苹苹？我和刚毛玲玲已经快到水水炎站，等会见。」

　　而且每个说完都直接挂我电话。

　　……不会吧！还要来我家喔！虽然我家不必顾虑閒杂人等，搞成上次那样还是很困扰啊！

　　「老闆娘！加点鸡排、甜不辣和咸酥鸡各四份，鸡心跟鸡屁股都八串，然后还要三份九层塔与猪血糕……」

　　「妳别给我趁火打劫啦！」

　　结果还是拎着一千多块的炸物和八杯珍奶回家……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麽孽！

　　话说三个天使在我家门口排排站还满壮观的，她们分别是戴着粗框眼镜的二十多岁书呆子天使、体态丰腴的三十多岁公务员天使，以及眼睛都被浏海遮住的三十多岁牙科天使。我家米虫天使唯一赢她们的地方，大概就是看起来才十多岁吧。

　　「呀──！好久不见了呢！腋臭、黑奶头还有刚毛！」

　　「黑鲍……听说妳过得很悠閒嘛。」

　　原来天使们真的就叫那种名字吗！未免太羞耻了吧！

　　「香芬那傢伙至少还知道要打工，妳居然不事生产！」

　　「浪费社会资源的傢伙，拔光妳的牙喔！」

　　「好啦好啦，快进来再说！我跟黑鲍苹苹买了很多吃的唷！」

　　连同伴都在嫌弃了，妳这傢伙还给我嘻皮笑脸！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阻止试图开冰箱的丝琪和孟玲，我可不想再看她们进入醉醺醺状态。上次只有五人就弄成那样，这次可是有八个人啊……虽然有一半是天使。

　　大家在客厅脱外套卸光环时，安妮戳了戳我的肩膀，别有所图地笑问：

　　「要不要再去妳房间说悄悄话呀？」

　　「不需要！」

　　别以为我不知道妳在想什麽！

　　「真可惜……」

　　她嘴上这麽说，表情却一点都不惋惜，而且很快就去缠她家的书呆子天使。我这个不称职备胎只好熘到厨房去把食物装盘，再准备几个塑胶袋以备不时之需。

　　然后吃！

　　「喔，鸡排竟然没加辣。黑鲍苹苹，妳家有没有辣椒粉？」

　　继续吃！

　　「语苹，帮我夹那边的香菰还有豆干……谢啦！」

　　尽情吃！

　　「欸──真的不能开几瓶啤酒吗？」

　　反正老娘钱都付了，谁没吃完我就跟她们拼命！

　　「肚……肚子好撑……黑鲍苹苹，人家要塑胶袋……呜噁噁噁！」

　　米虫天使勐塞几百块的东西就算了，塞饱后居然给我吐光光！真想按着她的头逼她喝光那袋沉甸甸还会发光的不明液体……

　　吃饱喝足，我把笔电放到客厅桌子上，几个人类纷纷聚到电脑前。天使们似乎早就知道那片光碟的内容，一旁噁心的噁心、看书的看书、抽菸的抽菸、透气的透气。

　　安妮她们应该还没见过幼女天使，但也从自家天使那裡略知一二，否则大家脸色就不会变得那麽沉重了。嘴角挂着酸液的天使把光碟片拿给我，就乖乖跑到旁边去跟塑胶袋玩耍。我把光碟片放入电脑，轮番看向安妮、丝琪与孟玲，然后按下播放键。

　　『澳门首家线上赌场上线啦！』

　　……拿错片啦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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