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口的小屋 PM 12:05 -15°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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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他們兩人心事重重地打點了行李，便出發往海布拉山脈的方向前進。

　　「——你到底為什麼要追著那頭熊不放！」

　　在林克追著熊，一路不知不覺地跑進刮著暴風的雪地之後，從傳送到利特村附近以來，始終維持著狼型態的前輩終於忍不住了，恢復人型，朝著他受不了的大喊起來。

　　「我——我想騎他嘛。」林克說，一邊努力在包包裡找禦寒的衣物，一邊不住發抖。

　　前輩走了過來，有點無奈的替他摩挲著發冷的上手臂，好在他終於摸到了老國王之前放在小屋裡的防寒服，再加上之前在利特村買的防雪羽飾，保暖措施總算是夠了。如果早知道他的火劍會在不久前斷掉，他就不應該省盧比，而是該把利特的禦寒全套給買下來。

　　「你怎麼會這麼怕冷？」前輩狐疑地問。

　　林克面無表情地看著和平時一樣穿著綠色勇者服，一臉如常的前勇者大人，一時無言以對，只能默默地邁開步伐往前走。

　　「你怎麼不會怕冷？」他邊翻白眼邊大叫：「這裡負十五度！下著大雪！」

　　「所以呢？」前輩跟上了他，好奇的看了一眼他被積雪卡得下陷的雙腳——不只腳步被雪拖累，他整個人還包得像個煎蛋卷——而前輩如履平地般輕鬆自在地走在他身邊，只差沒有哼著歌了。

　　「是因為你是狼嗎？因為能變成狼所以不會怕冷？還是你體重比我輕？不可能吧？」林克忍不住問。

　　「我本來就沒那麼怕冷啊。」前輩理所當然地說：「以前冒險中途去雪山的時候也沒有多穿什麼，只是結冰的地方比較滑，需要注意一下，其他頂多就比平時要冷一些，也不是不能忍受⋯⋯」

　　林克猛地打了個噴嚏，中斷了前輩的話。

　　這叫作比平時要冷一些？他難以置信地看了對方一眼，決定不再探討兩代勇者之間的體質差異了，他絕對是輸慘了，各種層面上都是。

　　前輩見他不再說話，便默默回復了狼的身姿，開始東跑西跑，替他警戒周遭的道路。林克很慶幸有他，不然雪花時不時落在他的睫毛上，連最單純的看路都困難了數倍不止——他對在這種環境下曾經獨自探索完整座海布拉山脈的自己感到無比佩服，當時到底是哪裡來的毅力？

　　幸好如今神廟在哪裡他都清楚得很，包含幾座位置特別刁鑽的，總算不必像第一次還得爬上爬下、找得要死要活的，現在只要一路朝著目標去就好了，省了不少工夫。

　　狼在前方偵查完畢，踏著小碎步跑了回來，林克小心翼翼地為他撥掉一頭的雪花，然後輕輕拍了拍他的頭——雖然理智上知道不論狼型或人型，都一樣是前輩本人，但他就是情不自禁會對毛絨絨又可愛的狼多呵護幾分。

　　⋯⋯畢竟人型的前輩比他高又比他壯，他只需要擔心自己會不會給前輩造成負擔而已，哪還輪得到他呵護對方？

　　「前面有個小屋，我們去那邊，雪太大了，今天就休息吧。」他對著狼說，前輩吠了一聲回應。

　　頂著風雪，他們繼續往前推進，不一會兒就能看見海布拉山脈登山口附近的小屋了。小屋目前看起來沒有人使用，窗戶暗暗的，附近的營火堆也沒有點著。林克鬆了口氣，既然是來溫泉旅行的，他實在不想趕路趕得太辛苦⋯⋯要說他變得懶散了也行，他現在確實只想避開所有麻煩又痛苦的事。

　　他拿出口袋中的打火石，將小屋附近的營火點燃，當作是有人在使用小屋的信號，然後把小屋外的吊燈挨個點亮，白茫茫的冰天雪地便多添了幾許溫暖的光。

　　「這裡還真不錯。」前輩化作人型，好奇地左右張望，跟著他進了屋子裡。

　　「這邊是冰雪女王絲蕾米提供給陌生人的避難小屋。」林克解釋道，用下巴點了點桌上攤開的書本：「那邊有她寫給使用者的留言，總之，是用來提醒即將登山的人們要小心的。我們今天先在這邊過一夜，明天看看天氣狀況有沒有好一點，這種大雪我們是別想輕鬆登山了。」

　　「冰雪女王聽起來很厲害。」前輩說，好奇地一腳踢開擺在一旁的寶箱，從裡頭挖出一根亮著火紅光芒的棒子：「哇，這什麼？」

　　「隕石杖。」林克說，用希卡之石給前輩和隕石杖偷拍了張合照：「還是格外耐用的類型。應該也是絲蕾米準備給禦寒不足的人用的，還是放回去留給需要的人吧。」

　　前輩遺憾地把隕石杖放了回去，蓋上寶箱，然後打了個哈欠，那姿態像極了狼。

　　「你要不要睡個午覺？」林克伸了個懶腰：「我果然還是去一趟利特村買禦寒的衣物好了，順便幫你也買一套吧？」

　　「好啊。」前輩說，掏出了他自己的錢包：「我看看，我還有一點盧比⋯⋯大概要多少啊？」

　　「不用啦——」

　　林克揮了揮手，點開希卡之石的地圖，毫不猶豫地選擇利特村，傳送離開了。

　　／

　　跑去利特村買了羽絨服，又一時興起傳送回哈特諾把前輩的那套染成了綠色，不知不覺就折騰了整個下午，當他再次回到小屋時，前輩已經睡飽飽的在忙著顧鍋邊的火了。

　　「⋯⋯不小心睡太久了。」

　　看見他進來，前輩哀怨地說：「我看我今晚是不用再睡了，我幫你守夜吧。」

　　林克點了點頭，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有點失望；他默默地把前輩的那一套防寒衣物拿出來，擺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後擠到前輩身邊，一起看鍋子裡咕嘟咕嘟冒泡的湯，毫不意外，是橘黃色的。

　　「⋯⋯又是南瓜湯？」這傢伙到底還私藏了多少南瓜？

　　「對啊，難不成你吃膩了嗎？」前輩有點擔心的問。

　　「還好，你煮的南瓜湯是最好吃的。」林克說，把手伸去烤火，他的臉頰被雪吹得紅撲撲的，凍得像是快要裂開了。

　　前輩悶聲笑了起來。

　　「抱歉啊，一說到雪山，我就會忍不住想喝這種湯。你有魚嗎？」他攪了攪湯，一邊伸手跟林克要食材，林克思考了下，決定把生命鮭魚給他。「我之前冒險的時候，曾經在雪山的廢墟宅邸裡，被雪人招待過這一道，你有起司嗎？」

　　「沒有耶，起司是什麼？」

　　前輩眨了眨眼：「就是一種牛奶凝固而成的食材？黃色輪狀的物體？」

　　「⋯⋯什麼？如果是山羊奶油的話，我倒是剛買了一些。」林克把新入手的食材倒了出來，幾塊山羊奶油、一些塔邦撻小麥，都是利特村雜貨店的貨，還有幾塊回程中途隨手打獵得到的肉，但是沒有前輩要的那種東西，說真的，他也不曾看過。

　　「好像不太一樣，不過應該也可以吧？」前輩若有所思地加了一塊奶油進去，林克看一下剩下的食材，決定磨一些小麥粉來烤小麥麵包。

　　準備晚餐的途中，前輩繼續說起了他在雪山的故事。

　　「那個時候是因為⋯⋯我和米多娜為了要去影之世界，必須將陰影之鏡的三塊碎片都找齊，其中一塊碎片據說就落在雪山上。我們去到那裡的時候，遇到了一對很溫柔的雪人夫妻。」

　　「等等，你從剛剛到現在說的雪人到底是⋯⋯？」

　　「就是體格很大，長滿絨毛，在雪地裡生活的種族⋯⋯？」前輩似乎也被問得語塞：「說起來，我也沒遇過別的雪人，所以只知道這麼多⋯⋯雪人先生有一雙很大的眼睛，比我們高很多，而雪人太太則是圓滾滾的，很可愛。」

　　林克完全想像不出那是什麼樣子。

　　「⋯⋯總之，當時，自從雪人先生拾獲了陰影之鏡的碎片後，太太似乎就因此生病了，我遇到他們的時候，他正為了煮湯給她喝，而特地去抓了很大隻的魚。」

　　「他們夫妻感情真好。」林克偷瞄了前輩一眼，只見他眼神專注，似乎完全沉浸在回憶之中。

　　「對啊，他們很願意把鏡子碎片讓給我⋯⋯但是太太想不起來自己把鑰匙放哪了，只好讓我在宅邸裡到處搜索，我被一堆機關弄得差點瘋掉，你猜猜我找到了什麼？」

　　「⋯⋯起司？」林克亂猜。

　　「正確答案。還有南瓜。我花了一堆時間在宅邸裡跑來跑去，最後就只是把湯變更好喝了。」前輩哭笑不得地說，一邊把煮好的湯舀到碗裡，湯呈現濃郁的橙金色，飄散著南瓜的香氣。

　　林克想像了一下那個場面，也跟著笑了起來，他把前輩擠開，輪到他用火了。

　　「然後呢？」他一邊烤著小麥麵包的麵糰，一邊問。

　　「最後她終於想起了鑰匙在哪裡，我辛辛苦苦地再跑最後一趟，把鑰匙給找了出來。」前輩懷念地試喝了一口湯：「結果進了他們的臥房，太太卻因為被陰影之鏡的力量蠱惑，變成了覺醒的大冰塊。」

　　「什麼⋯⋯覺醒的大冰塊？什麼鬼？」

　　「太太⋯⋯變成了使用冰雪的魔物⋯⋯我不得不打倒了她。」前輩有點遺憾地說。

　　「太太死了嗎！」林克嚇了一跳，沒想到故事的走向這麼殘酷。

　　「沒有、沒有啦。」前輩連忙搖頭：「只是打暈了她而已，雪人先生進來的時候，太太已經恢復成了原本的模樣，我當時還很怕，他是不是以為我對他妻子下了毒手⋯⋯」

　　「結果呢？」林克急著追問。

　　「幸好太太及時醒了過來，結果就是⋯⋯他們感情變得更好了。」前輩撐著臉頰，看他在快要烤好的小麥麵包上頭輕輕撒了一撮鹽。

　　「⋯⋯什麼跟什麼啊，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冒險。」林克笑了起來，用手測試了一下麵包的軟硬度：「應該差不多可以吃晚餐了。」

　　他們擠在小木屋裡，各自用麵包沾著濃稠的南瓜湯，聊著漫無邊際的話題，時不時笑著開對方的玩笑，誰也沒提起記憶的事。

　　反正他們也找不出原因，再在意也沒有用，也許就只能這樣放著不管了——。

　　「前輩，晚安。」

　　吃飽喝足後，林克換上輕便的睡衣，用小木屋裡唯一一張單人床的厚棉被把自己包裹得緊緊的。屋內被鍋子下的火烘烤的暖呼呼的，不一會兒他就打起了哈欠，前輩替他熄滅吊燈，推開門靜悄悄地走了出去，不久後，他就聽見了門外傳來了狼嚎聲。

　　林克翻了個身，有點不安地盯著火光跳躍著的牆壁，看了好一會兒。

　　「再在意也沒有用⋯⋯」他對著自己重複，更深地縮進了棉被裡。

　　⋯⋯前輩似乎覺得，忘了也沒關係。

　　昨晚，前輩這麼說了——如果只是忘掉了痛苦，那又未嘗不可，總比看著你受苦要好。

　　林克暗自咬牙，理智上知道那全是在為了自己著想，但事實上⋯⋯果然前輩很難明白的吧？這種記憶東缺西缺的寂寞感，他已經受夠了。

　　百年前的事就算了，多虧了這麼多次的輪迴，他多多少少也算是回憶起了不少事情。每一次找到了一點百年前的記憶，都是一種意外之喜，就像是拾獲了一點又一點的寶石碎片，也許這輩子都無法見證這寶石的全貌，但每一片碎片他都很珍惜。

　　現在的問題是⋯⋯是否他連近期的記憶都會時不時遺失？

　　如果是這樣，他今後又該怎麼信賴自己的腦子，要怎麼樣才能保證自己的認知沒有出差錯，難道他真的還要把牢記一切的責任也丟到前輩的肩上？這對前輩未免也太過不公——。

　　突然，他的耳朵動了動，總覺得聽見了疑似門被打開的聲音。

　　全憑戰鬥本能，他猛地扭過身子，就這麼堪堪閃過了一道刀光。

　　「什麼！」他立刻拔出了枕邊的騎士之劍，從床上跳了起來，冷風灌進了他單薄的睡衣，讓他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襲擊他的人被屋內的火光照耀得十分清晰，黯淡的皮膚、灰白的頭髮，一雙綠得驚人的眼，穿著厚厚的衣物和靴子，手上拿著一柄惡魔圓刃。

　　「今天將是你的忌日！」那海利亞人喝道：「納命來！」

　　「依蓋隊嗎！」他一個翻滾下床，閃過了另一刀。

　　怎麼會——他一來的時候就確認過，外頭的營火邊根本就沒有人，而且也應該有前輩在守門，憑前輩的實力，怎麼可能讓一個依蓋隊這麼大喇喇地溜進來，卻毫無警示！

　　偽裝的海利亞人似乎沒有打算亮出依蓋隊的真身，只是發瘋了似的向前攻擊，林克受限於空間狹小，加上來不及取盾，便閃躲得十分狼狽。

　　鏗！

　　惡魔圓刃咬住了他用以格擋的騎士之劍，海利亞人那雙虛假的綠眼睛離他好近，裡頭像在燃燒著冰冷的憎恨，讓他一瞬間了悟，這個人是鐵了心，非要致他於死不可。

　　那他也不能坐以待斃。

　　他衝進對方懷裡，騎士之劍挟著冷風狠狠貫穿了那人的腹部，劍刃戳入血肉的觸感清晰得令人作嘔，但林克不管不顧地插得更深，殺依蓋隊的感受跟殺魔物並沒什麼不同，真要說的話，波克布林還更讓他憐憫一些。

　　「看看這是誰的忌日啊？」他冷冷地說道，伸腿一踢，就將對方踢倒在地上。那人嘔出了一口血，幾乎失去了攻擊能力，他彎下身，握住了對方的手腕一折，將惡魔圓刃奪了過來。

　　「哼！」假海利亞人啐了一口唾沫，全噴在林克的臉上，真是噁心死了。

　　對方捂著腹部的傷，向後滾了幾圈，爬了起來，總算是現出了依蓋隊的真身，雙手結印迅速地消去了身影——就如同其他被他發現的依蓋隊一樣，哪怕有著致命傷，他們總是能在最後一刻溜之大吉。

　　終究，他還是沒有徹底了結人類性命的覺悟嗎？他望著滿地血跡，不禁有點自責。

　　「精彩。」

　　一陣拍手聲從門邊傳來。

　　是前輩的聲音。

　　林克渾身一冷，他扭過身去，立刻舉起劍來呈備戰姿態。

　　前輩正斜靠在門邊，鮮紅如血月的雙眼鎖定在氣喘吁吁的林克身上，俊俏的臉蛋裂開了鬼魅似的笑。

　　「影子？」林克喝道：「你又來幹什麼！」

　　「喜歡我給你的『禮物』嗎？擅長殺戮的勇者啊。」前輩的影子輕聲說道，每一個字都帶著笑意。

　　「是你放依蓋隊進來的？」林克質問。

　　「是啊，我在營火邊跟他聊了個天，順便告訴他，木屋裡頭就睡著他們遍尋不著的勇者林克，他一聽，便風風火火地衝進來了，很急躁的一個人吧？」影子悠哉地晃了進來，很順手地帶上木門，喀的一聲將門鎖起：「順帶一提，也許你會有點興趣知道——卓拉領地的萊尼爾也是我放的。」

　　他打了個響指，鍋下的火焰瞬間熄滅，木屋內徹底失去了光明。

　　「你說什麼——」林克還沒能思考，就感覺到前輩的熟悉氣息撲上了全身，那雙紅眼即使在黑暗中也灼灼發亮，他來不及做出反應，影子就輕輕掐住了他的脖子。

　　「啊啊，對了，我想起來了——我是來感謝你的。」

　　影子輕聲說道，話語吹進了他的耳裡，伴隨著一陣黏稠的咕啾聲，林克感覺到對方正在緩慢地舔舐著自己的耳朵，不禁顫抖了起來：「你到底想說什麼？」

　　「感謝你給親愛的黃昏之勇者造成的所有痛苦啊。」影子的聲音既慵懶又愉悅：「看來你比我還要更加擅長折磨我這身體的主人，簡直是登峰造極的凌虐藝術，我都想為你拍拍手了。」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林克掙扎了起來，影子原本虛繞著他脖頸的手立刻收緊了，林克被掐得呼吸困難，只好停止所有動作，心裡有點惱，怎麼每次他遇上這傢伙時，總是屈居下風？

　　「我想想⋯⋯給予他蜜糖，再輕鬆奪走。」影子親吻著他的下巴，要不是嘴裡正說著傷人的話，他的行為簡直像戀人一般溫柔：「讓他心猿意馬，再讓他求之不得，永無止境地讓他擔憂，卻又根本不告訴他實情——把他像狗一樣的耍得團團轉，我還遠遠沒有你厲害呢。我該感謝你甚至都沒把我供出來嗎？」

　　林克咬著嘴唇，下定決心什麼也不說，他不想給予對方任何可趁之機。

　　「⋯⋯我想想，還給我提供了不少力量上的支援，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影子輕輕啄吻了一下他的鼻頭，終於鬆開了他的脖子，卻粗魯地將兩根手指插進他嘴裡玩弄。

　　林克無助地瞪大了眼，試圖忍耐，不要做出任何反應，但在嘴裡胡攪蠻纏的手指幾乎要讓他止不住反射性的嘔吐衝動，他只能拚命吞咽，想把異物吐出來。

　　影子更加貼緊了他，另一隻手扣住他的腰，有力的臂膀緊緊地將他圈在懷裡。

　　——就像前輩時不時會做的親密動作一樣。

　　「你還真是好玩。」影子笑了，蘸滿唾液的手指終於放過了他可憐的嘴，轉而捏住了他的下巴：「實在是讓人捨不得吞掉你啊，怎麼樣，完全失去了痛苦的記憶，是不是很快樂？」

　　「你——我的記憶——也是你幹的嗎？」林克粗喘了一口氣，恨不得像剛剛的依蓋隊一樣在敵人臉上吐一口口水，但那是前輩的身體，他什麼也不能做，否則受傷的也只會是前輩而已。

　　「不是。」影子懶洋洋地微笑：「是你自己做的決定，你自己不要的。你是『林克』，你選擇不要的那些東西，自然而然，就只能成為『黑暗』的養分了。」

　　「我什麼時候——」

　　「看你那麼痛苦，真是讓人不捨。」影子紅色的雙眼凝視著他，以一種虛偽的深情柔聲說道：「我只是提供了一點小方法，方便你認清自己，不再做無謂的掙扎罷了。」

　　「我——」林克開口，但隨即又沉默了下來，他實在不確定自己要辯駁什麼。

　　——他根本就不記得。

　　「就結果來說，我得到了不少好東西——你還真是私藏了不少小秘密啊，我親愛的小勇者。這些骯髒的事情，連你自己都不打算想起來，不是嗎？」

　　影子挨近了他耳邊，溫柔地呢喃。

　　「在藏污納垢的海拉魯王城裡，見識了不少黑暗，是不是？」

　　林克瞪大了眼睛。

　　「不過放心，我會為你保守秘密的，就像你為我保守秘密一樣。」

　　影子說完，手指輕輕在他唇上點了一下，代替了一個親吻。

​　　「⋯⋯畢竟，你我已經是共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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