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記憶起，母親們會帶著他們進森林裡，找一對兄弟玩。

很久以後，他們才知道，那對兄弟，是受到森林中的獨角獸庇護的處子。

母親們對他們的一切閉口不談，只知道他們會從森林中走出來採購與交換，之後再回森林。

那個褐色頭髮與綠色眼眸的人，是他們的教父。

因為是立下約定的處子，所以他們的教父沒多少知心好友。

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因為環境使然，他們也不能收養孩子，他們每次來村落，通常是住在教會裡。

因為教會裡有孤兒，他們會在那裡陪孩子們玩。

還有一個問題，母親說，他是喝下血的人類，因為是獨角獸親自餵下的，所以他並不會如傳說中，那些喝下血的人一樣，承受著生不如死的折磨。

確實，那個人的外貌從未改變過，每次看到他們總是會溫柔的打招呼，接待他們。

而另外一個人，他是藥師，但是母親很尊敬他，偶爾會去拜訪的人，對他們十分敬重，不過仔細想想，因為他們的教父是獨角獸的處子，因此必須慎重的對待他們。

據說他們以提供奢持品為代價來換取他們的幫助。

奢持品是什麼，他們不清楚，因為房子裡的一切，都是只要有能力的人就買得起的東西，最貴的還是過冬用的異獸與大棕熊的毛皮。

除此之外，就是他在製作的書皮會使用的裝飾，他製作的書衣分成三種，最高級的書衣上會裝飾一些寶石與半寶石，甚至是獸骨與獸角，這是他們僅見的奢持品。

因為有些人會把應急用的財物藏在日記本裡，他有時會接這類的訂單，也看過他把金板與銀板嵌入木製框架裡，再覆上薄木板，用普通的熟皮皮革將書殼包起，頂多只是在封面上用金漆寫上訂購者的名字，與委託的祝詞。

因為他們沒辦法保守秘密，而母親也決定這個秘密到她們為止。

秘密這種東西，背負的越多，負起的責任就越重。

父母都這樣教導他們。

他們的教父，背負的秘密，並不是他是獨角獸的處子這樣簡單。

在七歲後，他們就離開北境，開始了他們的旅程。

也見到了那位一直在擔任他們這個商團顧問的德澤爾。

據說母親過往曾經陪在他的身邊，現在他的身邊也有兩名少女在陪他，但是少女對他表現出依賴，而且也僅僅只是陪伴。

少女每個晚上都會回到女性專用的馬車或帳篷休息，只在白天的時候才會在德澤爾身邊，而且他們也不認為那個人會對少女下手。

他們對人的氣息很敏感，因為他們碰過最純粹的人類。

那個人類曾經敏銳地指出好幾個有問題的人，從中賺取了不少酬金，母親也是賞金獵人，所以他們對在一邊聽著母親透過關係找來的證據，確定被他們教父找出的人，都有罪，而且是刑度長到幾十年的重罪奴。

史雷他可以感覺到一種扭曲，就是這種扭曲讓他對人類的氣息敏感。

那是因為他在還是孩童的時候，就一直與獨角獸生活在一起，所以對人類的氣息敏感到不行。

那是要很親密的關係，才會染上獨角獸對人類氣息敏感的特性。

那要多親密，他們不知道，但是他們看得出來，他很依賴獨角獸。

哥哥不是人類，是獨角獸，幻化成人類的獨角獸。

他們早就知道他們不是有血緣關係的兄弟，可是要說手足間的關係，他們之間的關係又太親密，是一種很複雜的親密。

直到他們纏著兩人去參加農神祭，並慫恿他們回禮時，他們有史以來第一次被一向溫和待人的米克里歐抓起來狠揍一頓屁股。

就是這件事讓他們開始懷疑起兩人之間的關係，可若是那種關係，那他們兩人，任何一人都很有可能會死去。

唯一的可能，就是其中一人是獨角獸。

他們的教父是人類，所以另一人就是化成人型的獨角獸。

當他們總算想通後，就跑去問德澤爾。

德澤爾坦承自己的身分，也間接承認那有著美麗容貌的青年，是獨角獸。

身與心，都要屬於獨角獸，締結約定的處子，是可以與獨角獸結合的。

他們的教父，是獨屬於一頭獨角獸的處子。

所以他才會染上獨角獸的特性。

你們的教父，只要變心，他就會馬上死於詛咒。

他從以前就戰戰兢兢地活著，我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史雷完全的接受了米克里歐，那孩子接受的身與心都要屬於獨角獸的約定，所以他依戀著獨角獸，又恐懼著獨角獸。

那是相互衝突的想法，米克里歐沒有強迫他，就只是在一邊沉默的守護著他，直到史雷接受他的一切。

所以……

想起他那有時有些憂傷的眼睛。

但是那是他的選擇，他締結了約定，就要遵守，還有，他若是不接受獨角獸的感情，是可以以一個普通人的身分活下去。

只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讓史雷接受了獨角獸那拘束般的愛情。

但不管怎麼說，他們一直生活在森林中。

據說他們很富有，畢竟史雷的耳飾，還有他們買的蜘蛛絲，每個都是以小金幣為單位在賣的，並不便宜。

當他們想繼續照料他們的時候，被勸阻了。

史雷會失去記憶，雖然不確定是何時，但是他們之間的關係確實該慢慢地斷了。

那是對喝下血的他，最好的保護。

即使人類方的關係淡薄，但不否認，母親這一代的成員，都與他有著深厚的感情。

已經去世的前團長就很喜歡用他做的肉乾與魚乾當下酒菜配酒。

據說一起旅行的時候，他們從不拖後腿，史雷是之中武力值最弱的那一個，所以碰上武力衝突，他第一件事就是躲起來，不過如果有衝過來的強盜，他也會毫不留情的出手。算是一個出奇不易的奇兵。

因為知道有史雷這一個有相當程度自保能力的雇主在，所以他們也算是相當程度的放心。

而且米克里歐和夢魘不知道塞給他多少各種防身用的藥物。

別太小看他們，那座森林，只要是有處子的森林，不知道葬送多少心懷不軌的人。

藥師與獵人，那些都是他們對外的身分。

對他們來說，就那樣隱居在森林之中就好。

獨角獸的處子容易淪為紛爭。

奪取他又會召來詛咒，與他們共存是互不打擾，各取所需的生活。

「僅僅獨屬於獨角的處子，並非處子，但也僅屬於那頭獨角獸。」

「啊啊……所以父親才會派我們前往，接受試煉。」

見到那名處子，與獨角獸後，要怎麼做？

獨角獸不會隨意攻擊進入森林裡的人類，若是人類能取得獨角獸的認同，也可以跟獨角獸取得粉末。

但不可輕易的接觸處子，即使知道這名處子早已不是處子，但他被允許待在獨角獸身邊，就表示是獨角獸實行了約定。

被寵愛被疼愛，以人類眼中無法理解的關係緊密牽連。

今天他們接待了一組很難得的客人。

十幾年前返鄉後，就沒聯絡了。

也就是曾是史雷雇主的妓院老闆與夢魘店員。

給了史雷夢魘的結晶，間接承認史雷是夢魘的一員，並在各方面都很照顧他的夢魔。

因為夢魘的壽命也算長，所以他把店盤給別人後，就跟店裡的人類分道揚鑣。

夢魔是很擔心他們兩人才過來的。

雖然他們會透過客人之間的情報得知兩人的消息，但還是比不上親眼確認。

「不要緊嗎？」史雷擔心的問著。

「不要緊，我們可以透過夢境去覓食，倒是你們，看起來還可以？」

「嗯……」雖然知道夢魘在這方面百無禁忌，但是被問起來還是很害羞。

技巧是夢魘親自教導的。

但在這之前並沒有實際操作過。

不過夢魘畢竟是靠這行維生的，因此一眼就看出，他們還不錯，雙方都對彼此感到滿意。

「我們只是很擔心你們，畢竟我們好歹也曾照顧過你們一陣子。」

米克里歐的藥師工作有一部份是靠著夢魘幫忙介紹的。

而過去他的藥師老師沒教過他製作的藥，也是由夢魘親自指導的。

也就是春藥、迷幻藥、毒藥的調配方法，前一種是賺錢的最快方法，後兩種，是用來防身的。

為了保護史雷，所以必須要用藥，這可以隱瞞米克里歐的獨角獸身分。

畢竟身體的崩毀，只有獨角獸的詛咒才辦得到。

每一種幻獸的詛咒都不一樣，因此要判斷出這個人被何種幻獸詛咒，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獨角獸的詛咒是直到身體完全崩毀都不會死去的詛咒，以及變成活死人的血的詛咒。

不過截至目前為止，他們也只有用上夢魘直傳的迷幻藥。

最多也就只有前幾次，一些不懷好意的人進來森林時，史雷在陷阱裡用上毒藥。

「冬季準備還沒做完？」

「肉乾跟毛皮都做好了，要做的商品材料也採購好了，只剩下狩獵貯存用的獵物。」蓄水池的整理在夏季就做好了。

「這樣啊。」

貯存用的獵物要放血後剝皮、分切，然後貯存在地窖裡。

魚和河蚌，魚是用陷阱捕捉的，挑選大魚放養就可以了，河蚌要在河裡掏捕，這些工作通常是在晚秋的時候做。

「我們也來幫忙吧，到下雪的那天為止。」

「欸欸？」

「你們是被那些人干擾到沒辦法工作吧？」

「有人認為我不該住在森林裡……」苦笑，「好像……看出來了……」

「這一帶的人，不是認為哥哥才是？」畢竟史雷有著身為奴隸的過去。

「對……但是獨角獸沒有把我趕走，反而趕走那些人，他們說獨角獸已經做出選擇了。」

「也就是說……」

「米克里歐說那只是人類的自以為是。」史雷的衣領下有繃帶。

「……我知道了……」

「欸？」

「夢魘的詛咒，即使那些人手裡有夢魘的結晶，也沒用。」

「啊啊……」夢魘的詛咒要解除，是吞下下詛咒的夢魘的結晶。

「到死為止……不管是怎樣的精力藥，都治不好虛弱的身體。」笑的邪邪的。

夢魘的詛咒可是一群夢魘的嬉戲，完全搞不清是哪隻夢魘做的，向夢魘上次幹的，派出去的都是很年輕的夢魘，所以就更難解除。

「竟然敢傷害獨角獸與夢魘的寶貝，那些人類很敢嗎？」摸摸史雷的頭。

「先幫忙做過冬準備。」

史雷是在自己一個人去附近的村落進行補給時遇襲的。

這附近的人都知道他的存在，也知道他們這對兄弟是被獨角獸庇護的兄弟。

襲擊他的人，據說是城主小妾的族人。

因為看出了史雷並不是處子，所以就想除掉他。

「別教壞他。」米克里歐無奈的抗議。

「好啦。」

「也不用你們幫忙……村人已經先幫史雷把那些人狠揍一頓了。」然後送去城裡了。

「那是人類該做的事，接下來是我們要做的事。」

「比較麻煩的是做肉乾跟魚乾，還有醃製蔬菜跟貯藏，不過你們能幫忙狩獵真的是幫了大忙。」史雷去城鎮是為了買起司跟乳酪，所以才會遇襲，因為是去過很多次的地方，那些城鎮的人也知道他是立下約定的人。

果醬在秋天的時候就做好了，因為要趕上秋分大市集。

「要貯存的肉乾已經做好了，所以只剩下……」

「冬季飼養的母雞，還有要養在蓄水池裡的魚。」

「了解。」主要是抓母雞，所以要去設陷阱，「對了，飼料有買嗎？」

「村人在送史雷回來時，有把他買的東西一並送來……反正史雷去買東西，都是買乾糧和飼料。」

米克里歐是以獸姿去迎接的。

史雷在村人的協助下爬上米克里歐的背上，並背負著史雷採購的商品。

就在那些襲擊史雷的人眼前。

這只能證明，史雷是獨角獸與之交換約定的人類，因為獨角獸是高傲到無人能馴服的生物。

唯有與之交換約定的處子才能騎乘。

那些人說他不是處子，獨角獸出來迎接他，就是最好的反駁。

如果這孩子不是處子，那獨角獸為何會親自出來迎接他，甚至允許他騎上他的背？

「獨角獸能接受的非處子，就是自己佔有的處子嘛。」做手勢，示意去外面談談。

「嗯。」有傷在身的史雷已經被叫去休息了。

「他身為前奴隸的事應該已經沒多少人記得了？」夢魔問。

「都已經幾十年了，也沒多少人記得了。」米克里歐蹲下，田裡只剩下越冬的大白菜和高麗菜，已經用繩子綁好的大白菜，不必擔心被雪凍壞。

這幾年除非是去參加城市裡的大市集，否則附近的小市集一般都是史雷自己一人前往，因此附近的居民基本都知道，森林裡的居民，是獨角獸的處子。

「能看得出來是不是處子……就表示那些人也不是什麼正經的。」

「……因為獨角獸能化成人，沒多少人知道。」

「所以史雷不是處子這件事……」

「天知道，人類只要不自作主張，自作多情就沒事。」米克里歐站起來，「我們有我們的規則，人類有人類的規則，互不衝突才是最好的。」

「確實，人類太自作多情了。」夢魔搖頭，「所以史雷被你所扶養。」

「東方帝國的崩毀，西方競技都市的毀滅，都是人類自找的……但也很快為成為傳說吧？」

「人類，就是如此健忘的一族。」

「不否認。」站起來，「獨角獸只能超然於世。」

「是所有非人都只能超然於世。」

所以獨角獸需要處子。

「我們的詛咒足以讓大地凋零，你們的詛咒會讓人類失去生命力。」

「所以，你們需要處子，我們需要的是人類給予我們食物。」

夢魘與人類共存，沒有人類，他們就無法繼續活下去。

而獨角獸需要處子來安撫他們因為不滿於人類的惡意而生的厭惡。

「那麼……」

「史雷是我們的族人，就這麼簡單。」

「了解。」

夢魘，可是很珍惜自己的族人的。

「傷口感染嗎？」史雷在發燒。

「嗯，這個血治不好。」這不算是病，所以必須勤換藥。

幸好附近的傷藥非常多，夢魘出去採摘所需藥草後，便開始製作傷藥。

據村人所言，他們的武器有塗抹毒藥，但史雷本來就是把獨角獸角粉當成日常藥物在使用的人，那點毒根本算不了什麼。

而也就是這點，史雷對毒免疫這點，讓村人們認定是那夥人在說謊。

因為獨角獸無限量的提供角的人，就只有與之締結約定的處子。

長年浸淫在粉末中的他，自然對各種毒免疫。

只是傷在當下就進行治療了，但因為不是詛咒，所以沒能徹底復原。

因此無可避免的，史雷因為傷口感染而開始低燒。

「你們是打聽到消息才趕來的？」

「可惜慢了一步。」但也聽說那些人連審判也沒審判，就直接被墮為兵奴，送往最前線。

畢竟出手的對象是獨角獸的處子。

「那麼……」

「兵奴喔，唯死亡才能被解放的砲灰。」直接被烙上兵奴的烙印，送往最前線。

不同的罪紋烙印表示罪奴的所犯的罪，通常是重罪奴才需要烙印。

所以兵奴不管逃到哪裡，即使逃到逃奴村，也不會被逃奴村庇護。

因為兵奴代表的，是他們所犯下的罪，無法被贖清。

逃奴村反而會把他們抓起來，交給前來追捕的士兵，或是獵人。

被烙上兵奴紋的罪奴，就相當於被判死刑。

北境的城主就是用這種雷霆手段表明，誰都不得妄動森林裡的居民。

「雖說是到下雪……但還是等史雷康復後我們再離開。」以史雷現在的狀況，好好靜養才是最好的，傷口感染可不是小病。

「多個人手準備冬季也行。」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只是在收尾時，史雷遇襲。

史雷被調教得不錯，米克里歐是個好學生，也是個好老師。

他們最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

畢竟對夢魘來說，你情我願的性愛，所產生的精氣才是最美味的。

「你啊，要不要買蜘蛛絲做的衣服啊？」戳著史雷的額頭，「太大意了？」

「哈哈……誰會想到一見面就砍人啊……我有戴耳環喔。」

「畢竟他們只要謊稱是想去森林裡求取粉末，就可以問出是誰啦。」

「嗚……」

「放心，剩下的工作只是貯存獵物吧？」

「嗯……」

「好好養傷吧……大家都很擔心你。」摸摸頭，「放心，一切都會沒事的。」

兵奴歸兵奴，但其他該算帳的還是要算帳。

「史雷呢？」

「剛睡著……放心，魅魔的香氣對他來說，是很有用的安眠香，沒問題的。」史雷配戴著夢魘的結晶，所以夢魘的香氣對他來說，是安眠香。

他們會做蒸餾酒，軍隊也會提供精製過後的烈酒給他們做藥酒。

因此史雷在回到家後，米克里歐就再用蒸餾酒重新幫史雷的傷消過一次毒，並重新上藥。

但傷口看起來還是感染了。

「暫時就這樣吧。」反正那些人，只要確定史雷是不是森林裡的居民就行了。

說他不是處子，恐怕也只是想讓自己的理由正當一點。

只是在於史雷對毒免疫。

也不知道是什麼毒，因為毒也被史雷的血所淨化，但既然是想一擊斃命，所以也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毒。

史雷這一養傷，就一直到下了初雪後的一個月，傷才完全恢復。

夢魘們不用吃人類的食物，所以他們只要睡著了，就會去別人的夢境覓食，所以他們並未消耗他們的冬季糧食。

在史雷養傷期間，他們也幫史雷鞣製好毛皮與處理好貯存用的肉，以及曬好米克里歐要吃的乾草。

生肉畢竟只能等到深秋的時候處理，才能凍結。

這部分最忙，所以史雷受傷就沒辦法做，因此夢魘們在此時來拜訪，幫了他們很大的忙。

冷到爆的後記

看了下溫度，１６℃。

我是２０℃就要哇哇喊冷的人。

對，我就是這麼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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