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星望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想着其他的事。

然后就被同事拍醒了。

“上班呢，睡什么觉？”

“我睡了？”

“可不吗？难道你觉得没睡？”

“就想些事情。”

“白日梦啊？别被领导抓了。”

“没事儿，干活，争取把昨天的提前做完。”

“……”

没事儿，反正这行就这样，准时完成尤其是少数，不拖个几个月已经算得上效率了。当然，就卓星望干的那点活，也确实不能拖太长时间，毕竟马上就要上线用到的。但若非要说什么时间完成，这就没法沟通了，每个人的思维都不一样，看法也不一样，同一个问题的解决方法有很多种，谁也没法说实际上用到的会是那样。

就这样到了下班时间依旧没有改完，不自愿加点班实在没那个脸皮，好在思路已经有了，只剩下编写和测试。但测试还意味着可能会出现的一些忽视的bug，所以代码写完就算任务完成？只是接近完成而已，如果需要某些无法实现的功能，整个更新可能要推到重来。这就要看经验丰富与否了。

天色渐晚，卓星望不打算继续调试下去，反正就剩那么一点了，明天早来一会儿的时间就能提交更新。就在他准备收拾收拾回家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句嘹亮的嗓音。

“星望呢？我家星望呢？怎么还没下班回家？不知道我都快等的饿死了吗？”

回头看去，龚真真出现在门口，她四处打量着，随后发现了卓星望，眼睛一下亮了，跑了过来。

这个点剩下的都是自愿加班的狠人，人不多，但也有那么七八个，抬头看向这个洒脱的女孩。

本打算离开的卓星望放弃了这个想法，龚真真坐到了他旁边的空位子上。先不管怎么回事，把剩下的做完了吧。

“你怎么还不下班？”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还是个学生？放学就自由了？大人的世界可没那么简单。”

“不就是能力不够，没有按时完成，不得不加班嘛。”

“……”

虽然是事实，但能力这个说法很微妙。

“明天再做嘛，快回家给我做饭，快饿死我了都。”

“你自己不去吃？为什么要我做饭？我又不会做。”

“没钱了，总不能要我要饭吧？”

“怎么现在没钱了？以前你怎么过的？”

“以前又不认识你，当然省着点花，这都认识你了，当然大手大脚一点了。”

“可这才过了一天，你的大手大脚是有多大？”

“按摩了一次。”

“……我都没做过！”

“要懂得享受嘛，尤其你这种上班族，身体僵硬的不行，不按摩一次，你都不知道自己身体能有多放松。来，让你看看我刚学到的手艺。”

龚真真站了起来，站在卓星望身后，双手放在他脖子两侧，用力捏了一下，卓星望身体一阵颤抖，双臂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随着龚真真继续揉捏，卓星望觉得自己肩膀像是被拉伸了一样，活动起来更加轻松。

“真硬啊，你到底多久没运动了？想投胎也没这么着急的。”

“管得着嘛你，我愿意这样，怎么滴？”

“那我不捏了。”

“别，接着捏呗，怪舒服的，我这也快完了，等会儿请你吃饭。”

“早说嘛，回去把你全身都捏一遍。”

“你真会假会？别一不小心按到死穴，把我整嗝屁了。”

“那会啊？我可是有经验的按摩师，保证把你服务到欲仙欲死。”

“……”卓星望心想，明天最好别出现什么绯闻，这都什么虎狼之词？“卧槽！这都行？”

一边享受的同时，另一边还在认真工作着，卓星望悲剧的发现，自己貌似改错了，崩的那个彻底啊，电脑都差点再起不能了……当然还没到那点程度，但现在思路已经固定，暂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能把这点留到明天去处理了，只能寄希望于明天能蹦出什么奇妙的火花来。或者电脑重启一下就好了？

收拾好东西卓星望带着龚真真离开了公司。据龚真真所说，两人的住处离得不远，隔了好久卓星望才反应过来。

“你没住校？你家就在这儿？我是说不是租的？”

“当然是租的，农民的儿女也能在城里上高中嘛。”

“我没别的意思，莫非你家很有钱？”

“有钱我会吃不起饭？”

“问下你按摩多少钱？”

“也就三千多吧。”

“……吃泡面不介意吧？”

“能吃就行，我不挑。”

卓星望心说你个富二代在这装什么朴素，三千块钱说花就花，眼睛也不眨一下，也不给自己留点退路，这都来蹭饭了，能有脸再去挑食吗？

坐车回家去超市买了泡面，又给龚真真买了点零食，主要是这家伙都捧着了，不结账也不合适，以后还要来的，就一块儿给结了。拎着袋子上楼开了门，能放冰箱的放冰箱，卓星望去烧水，水开前的这点时间，龚真真发现了房间里的投影仪，可以看电视的那种，打开投在墙上，选电影去了。

水开了，卓星望拿出两个碗，放面倒水，拿锅盖盖住，默默等了三分钟，把龚真真叫了过来，热腾腾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泡面好了，掀开盖子蒸汽升腾，也是过了好一会才敢喝点汤。

龚真真去把碗给刷了，又拿着零食把卓星望喊到沙发上，关上灯，营造起电影院的氛围，放起选好的电影。那是讲述母爱的电影，卓星望是个死宅，虽然不是说除了二次元的就不看，但这个据说很有名的电影还真没看过，加上他还非常感性，遇到特别难受的情节还会落泪。当然旁边还有个女孩，卓星望自然不能让这丢脸的反应被她瞧了去，于是默默靠在沙发上，把自己躲在龚真真视野之后，偷偷抹眼泪。但龚真真一转头就发现了他，这尴尬的都没法掩饰，龚真真却并没有嘲笑他，而是抱着他的头按在她的肩膀上。说是安慰吧，卓星望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男女有别，卓星望也不是注意不到，不如说正因为他单身二十五年，所以特别在意。之前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才能和她正常聊天，可也仅止于此。现在正所谓肌肤之亲，都碰在一起了，对方身上的气味都闻得到，是女人的体味，当然上一个闻到的是他妈，那还是他小时候。挨着龚真真的胳膊都不知道往哪放，自然不能搂过去，那就是耍流氓了，只好背在身后，手心全是汗。

之后电影的情节卓星望就没怎么在意了，在意的只有身侧的触感，少女的身体就是柔软，摩擦一下就忍不住心神荡漾。电影结束了，龚真真感慨一般叹了口气，放开了卓星望。

“你觉得母爱怎么样？”

“啊？”

“母爱啊。”

“伟大。”

“我也觉得，你看看母亲为了孩子命都可以不要，为了孩子爆发出身体的潜能。如果我有了孩子，我一定也会这样。”

“嗯，毕竟为母则刚。”

“对！就是这个词。你妈什么样的？”

“就那样呗，谁的妈不是一个样，危险的事又不是谁都会经历的，反正就是为了你好，上学了催学习，毕业了催结婚，结婚了催小孩，生了催工作，就没不催的。”

“如果是我就不催。”

“哦？”

“孩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惹麻烦了由我兜着，只要他开心就比什么都好。”

“你的孩子一定很轻松。”

“所以……要不要做我儿子？”

图穷匕见了属于是。

刚刚升起的一点钦佩一下子荡然无存。

卓星望都无语了。

“那个你可以打消这个念头了，要想要小孩等你长大毕业了，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我现在就想要嘛。等不及了！”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

“被人喊妈妈不是很幸福？”

“那也得是你亲儿子，随便找个人叫你妈，你是幸福还是恶心？”

“说不好，可如果是你我就会我就会很幸福。”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认识你啊。”

“就这？”

“就这。”

“就这谁当你儿子谁孙子！”

“儿子就够了，孙子就不必了。”

“我是那意思吗？”

“那是什么意思？”

“就这理由你骗鬼呢。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做我妈？我让你认爸爸你愿意吗？”

“肯定不愿意！”

“是吧。”

“可跟你做我儿子是两回事。”

“一样的好吧？要不我就在这里明确地说了，我永远都不会做你儿子的。”

“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为这个伤心我理解不了啊。”

但龚真真却真的哭了。在只有投影仪发出的光亮照射下，她的脸颊上出现清晰的泪痕，表情委屈。卓星望一时间不知所措，他无法理解她的理由到底是什么，但绝非是只是“认识”那么简单。龚真真起身就要离开，卓星望不明所以拉住了她，在这件事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唯一有效的就只有说出那个名词。

“妈。”

龚真真忽地转身，喜形于色，光看脸上的笑容纯洁的像个孩子，但暗地里的意思却是有了一个儿子，自己终于当妈了。卓星望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但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只好先稳住她，反正也是一句话的事。现在不是有好多追星的女生到处认老公或老婆或女儿吗？跟那个差不多，学校一个宿舍里还有六个儿子六个爸爸呢，只能说在这年代，爸爸不是爸爸，妈妈不是……这个倒没咋听说，总之都差不多，说着玩的，没人会当真。

“再叫一声。”

“妈。”

就算是玩的，向年龄比自己小的叫妈还是有些别扭，不过叫都叫了，也不差那么一次两次。除了死亡，很多事都是只有零次或无数次。

“唉！”

龚真真答应了一声，跳了起来，扑向卓星望，卓星望手忙脚乱接住，还是倒了下去，好在身后就是沙发，只是脑袋发懵了一下，下一刻骑在他身上的龚真真捧着他的脸狂亲起来，自然不是嘴，除了嘴之外其他地方哪里都亲。不一会儿脸上全是口水。卓星望终于有机会把她推开，用手抹了一把脸，一手都是口水，嫌弃地甩了甩手，赶紧跑去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通红，只觉得这个妈认早了，换个身份，这个行为就是福利，但现在却是一个老妈在儿子脸上狂吐口水，然而这种行为却是天经地义。

“记得要刷牙，早晚都要刷，不然容易口臭，以后交女朋友会嫌弃你。什么时候带一个回来让我看看？”

龚真真走进了这个洗手间。

“你不是说不催的吗？”

“有吗？好像说过，不过算了，没有你有对象重要。公司里有没有觉得合适的？没有的话把我闺蜜介绍给你？”

“赶紧打住！你进角色太快了！不是说我开心就行吗？我现在不想谈，这件事就别说了。”

“那怎么行？你要为家里传宗接代的啊？”

卓星望看向龚真真，想不到这个女孩还挺传统。

“你找个对象不就行了？”

“你想要继父？可如果是我就是给别人家传宗接代了，咱自己还是无后。”

对自己的身份认识的还是比较清楚的，卓星望也不想对除了亲爸之外的人叫爸。其实妈也是，原本只有一个妈的，但现在迫不得已多了一个。

“那你再认一个？”

“我对你很专一的，不会有第二个的。”

说的好像情人一样。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怎么要赶我走？当妈的肯定要和孩子住一起，那房子我明天就退了。”

“别！”卓星望终于意识到龚真真比自己想的还要认真。“我这里没有那么大的地方住两个人，再说一男一女住一起不合适。”

“咱们是母子啊？哪有什么不合适的？不然你搬我那里去？我那里挺大的，床又大又软。”

“……你要包养我？”

“你是我儿子！怎么叫包养？你可不要对我图谋不轨，那样就乱伦了。”

“……”

莫名其妙就是乱伦了。

“既然这样你周末收拾一下，我也去给你腾腾地方，很快咱们母子就住一起啦，想想就激动。”

隔天。

坐在卓星望旁边的兄弟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

“你女朋友什么时候谈的？”

“我没有啊？”

“那群里发的是谁？”

“嗯？”

卓星望赶紧拿出手机，在群里寻找起来，在旁边兄弟的指引下很快就找到了那张图片，一个给坐在那里的他捏肩膀的女人的身影，只有一张侧脸。

“这不是我女朋友。”

“你妹？”

“不是。”

“那是谁？”

“你想做什么？”

“不是你对象可以介绍给我吗？”

“人家还是高中生，你也不怕遭报应。”

“才高中？”

兄弟震惊了。

“不然呢？看起来像大学生？起初我也以为是，可后来发现不是。”

“你怎么找到高中生的？”

“收起你那龌龊的想法吧，那不是你可以得到的女人，怎么说呢？这女的这里有问题。”卓星望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整天说胡话，等哪天你听到她自称是我妈可不要觉得惊讶，听到我叫她妈也不要吃惊，一切都是为了孩子能开开心心的。”

“……”

兄弟沉默了。但明显不相信。卓星望也没在意，总之先把这些说了，到时候真发生这事也不算没有预防措施，只要不被当做怪人就行。

快到中午饭点的时候，旁边兄弟拍了拍他。

“唉，你快出去，有人在外面等着呢。”

“谁啊？”

“出去就知道了。”

卓星望以为是领导，不禁紧张起来，拉了拉衣摆，出了门，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并不是领导。

“你怎么来了？逃课了？现在还没放学吧？”

这人是龚真真。

“没事儿，反正凭我的智商能学的都学会了，考个重点大学也没问题，学校已经不管我了。你午饭是不是在外面吃？先不说健不健康吧，想必你也就挑着那几样吃，营养不均衡，所以你以后的午饭就由我负责了，一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

说着把手里的袋子交到了卓星望的手中。

“呃，谢谢。你不是没钱了吗？怎么做的饭？”

“咱娘俩还用说谢？当然是从家里要的，就说交了个对象，花销有点大，给我点钱，就给了我两个月的生活费。”

“……”

有钱人的生活想象不到。

“那我先走了，你们也快下班了，慢慢吃，晚上加班的话再给你带一份。”

“不用了。”

“那怎么行？不吃饭加班顶不住怎么办？一不小心就猝死了。”

“……”

猝死的几率就很随性，到底连着工作多久才会猝死？

没过一会儿到点了，其他人出门吃饭去了，卓星望把餐盒从袋子里拿出来，揭开盖子。旁边的兄弟凑了过来，他还没出去。

“哦！很丰盛嘛！鸡腿，玉米，五花肉，还说不是你对象？”

“才高中生啊，你真想犯罪？”

“高中生怎么了？只要成年不就行了？”

“还是个学生。”

“大学生还是学生呢，也没禁止生孩子啊。”

“跟你这种人没法说，再怎么说也不能耽搁人家学业啊。”

“这倒是，毕竟一辈子的事儿。”

“再无耻也不能挑学生下手是吧。”

“学生这个词就很魔性，从小学生到大学生都是学生，说起学生就是未成年，但单单挑大学生来说，却都下意识认为是成年人。”

“你就在这说吧，不打算吃饭了？”

“那我走了。”

到了晚上，不出意外出意外了，明明前些日子到点就能走的，这两天却非要加班不可。而龚真真也没食言，带着餐盒就过来了，坐在卓星望旁边的空位子上。卓星望也没客气拿过饭盒就吃。龚真真在桌子上撑着脑袋看着他，卓星望觉得有些别扭。

“看什么？”

“看你吃饭。”

“有什么可看的？”

“你吃饭就有可看的，原来做母亲就是这种感觉，心里暖暖的。”

“那你看吧，免费的，记得点赞。”

于是在卓星望吃完以后龚真真探身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卓星望一下就愣住了。

“你没抹口红吧？”

“没啊，素颜的，脸上全是纯天然的。”

“那你嘴唇怎么那么红？”

“身体健康嘛。”

“我脸有没有红？”

“红了。”

“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我都这么大了，没人这么亲我。”

“昨天不就亲了？”

“不也脸红了？”

“是哦。”

“所以别乱亲。”

“奖励嘛，孩子表现得好不都要亲一下吗？”

“我是成年人！”

“年纪再大在老妈眼里也是孩子。”

“……”

被当做小孩对待是躲不掉了。

忽然卓星望想起早上的事，不禁站起来左右查看，果然看到一人正举着手机对着这边。

“姐，别拍了行吗？或者别发出去？”

“怎么？嫌丢人啊？小两口大大方方的多好，等什么时候结婚了，大伙也跟着随份子，总不能连新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

“您误会了大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不是对象，就是朋友，我无所谓，别影响了人家。”

“是啊，我们不是对象，就是朋友，只是关系好点。”

龚真真也帮忙解释，这才让那大姐相信，不由道歉。卓星望不禁松了口气，以前都是大事变小事，现在是小事变大事，谁也说不准一张照片发网上后会演变成什么样，一张照片的故事和里面的当事人是否有关，网友可不关心，也无法证实，只能凭现有的材料进行猜测，然而材料是否为真，这也需要打个大大的问号。卓星望想要避免的是照片传到网上，被人说老牛吃嫩草。

“什么时候下班啊？”

“快了，再等十分钟。”

结果是三十分钟后两人才坐公交回了家。龚真真去把晚饭饭盒洗了，卓星望也不好意思自己去玩，就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

“饭盒以后你就不用洗了，晚上拿回来我洗就行了。”

龚真真收拾好两个饭盒装在袋子里，坐到卓星望旁边。

“不费事。”

“不费事也要我洗，这是当母亲应该做的。”

“大人也知道让小孩自力更生。”

“我不是那样的大人。”

“那你是什么样的大人？”

“永远不会离开你身边的大人，所以家务什么的以后都由我来做，你只要专心上班，娶老婆，生孩子就行了。”

“……”

太沉重了，这样的大人养出来的小孩会是什么样的？卓星望觉得自己可能会变成人渣。

“看什么呢？”

“随便看看。有个问题我忽然想问，如果我真谈对象并把她带到家里，就给她介绍你是我妈？这谁不会觉得我是个疯子？”

“呃……”龚真真似乎没想过。“是啊！咱们的身份要向普通人保密的，也就是说你就算要找，也要找我们的同类。”

“同类？又是那个三十九度？咱们还有专门相亲的活动？”

“怎么可能会有？”

“那怎么找？”

“当然是问老妈。”

“你不是不知道？”

“我有说吗？不过我确实不知道。我说的老妈当然是咱们的老妈。”

“不是不能让她伤心吗？”

“如果你一直都找不到当然会让她伤心，难道你要故意找不到？”

“你这叫什么话？我好歹是正常的男人，怎么会想找不到？只是这事就不麻烦她老人家了，慢慢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碰到一个。”

“那我什么时候抱孙子？”

“……”

“有件事我想说。今天说咱们只是朋友，那只是对外人说的，但咱们都知道咱们是母子关系，所以不要生气妈不承认咱们的关系，我在这里向你道歉，对不起。”

卓星望怔了一下。“你道什么歉？我并没有生气，不如说我还要感谢你替我解释。你也知道我叫你妈有多不情愿，这件事最好还是只有咱们自己知道。至于其他的关系我也不会多想了，说咱们是对象什么的，你也不会同意。”

“如果你想炫耀一下也不是不行。”

“……”

是值得炫耀的事吗？

“我快高考了，过段时间应该就没时间给你做饭了，你要自己解决，等高考结束了，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有没有什么想玩的？”

你妈高中还没毕业，卓星望不知道被这样说该怎么回话。总之只能接受这个设定，至于想玩的。

“就打游戏，看视频。”

“没了？”

“没了。”

“那我看你打游戏，陪你看视频？”

“你不回家吗？或者跟你闺蜜一块儿出去玩儿？”

“他们怎么会有你重要？”

被这么简单直白的话说了，卓星望心里也不由得感动。

“该玩就玩，你还没我大。我是过了出去玩的年纪了，自个儿在家玩玩挺好的。”

“你就是懒。”

“……”

我就是懒，怎么滴吧。

“要不我那些闺蜜喊家里一块儿玩？”

“不合适吧？都是学生。”

“怎么不合适了？难不成你有什么非分之想？不过只准选一个，合适就谈，不合适拉倒。”

“我觉得这是羊入虎口。”

“她们不凶残的。”

“我是说我是老虎。”

“……呵呵。”

龚真真发出嘲讽的笑。

卓星望觉得自己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不打算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你……”

刚要找些什么话题，龚真真忽然向他招手。两人都坐在沙发上，基本上算挨着，卓星望以为她要自己附耳过去，结果身体刚倾斜半分，就被她双手抓着肩膀按在了她的大腿上，后脑挨着她的小腹，耳朵压在她的腿上。自从把那声“妈”叫出口后，她确实穿衣正常了些，穿了正常的短袖和长裤，露出在外的只有手臂和脚脖子，肚脐看不到了，大腿也看不到了，但是三十九度特有的体温，烧的卓星望觉得不止这个温度，腋下测出的本来就比体内温度要低些，卓星望觉得自己脸被烧熟了，但却不想起来。

卓星望头顶被龚真真抓着，又痒又舒服，他蹬下了鞋，双腿上了沙发，想要睡觉，龚真真哼起了歌。卓星望觉得她一定是有故事的人，这首歌对她一定意义非凡，可听着听着听出了是摇篮曲，让他不知道该不该睡。最终卓星望还是睡着了，或许是睡前极度放松的原因，他做了一个梦，对谁都不好意思说的梦，然后就睁开眼，看看时间，也没睡多久。他还是枕在龚真真腿上，她的双手揽着他，防着他掉下去。她俯身睡着了，又醒了，还有些迷糊，看了看四周，揉了揉眼睛，这才想起了什么，轻声细语。

“去床上睡吧。”

卓星望站起伸个懒腰。

“你去床上，我睡沙发就行了。”

“都去床上睡，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龚真真困了乏了，打了个哈欠，脱起了衣服。卓星望眼神飘忽不定，像是看这里，又像是看那里，又像是看谁的背影。好在现在晚上还不是太热，龚真真爬上了床，盖上了薄被，不至于春光外泄。卓星望上了个厕所，脱了衣服，只剩下一个裤衩，在床的另一边躺下，又背对着龚真真侧身转过去。头一次，和不是亲人的女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而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其实不太清楚，可能没穿，也可能穿了，两人盖着同一张被子，这边翻个身那边就知道，所以卓星望知道那边翻身了，既然被子没被拉扯，还松散了些，所以有可能转到这边来了，接着一张小手按在了他的后背，替他挠了起来。本来不是很痒，可她只用指肚还不用力，五根指尖在背上划过，像五根羽毛，所以不痒也痒了，耸着肩膀让她挠在对的地方，最后干脆趴了下去，头肯定转向外侧。龚真真轻轻地抚着他的背，卓星望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到了白天。

床上只剩下他自己，打着哈欠下了床，手放下边骚着痒，刚打开卫生间的门，一个激灵跑回了房，把衣服穿了起来，再来到外边，龚真真把洗好的衣服取出来准备晾起来。

“我来我来，你几点起的？有洗衣机你怎么不用？还穿我衣服？抽着皮带还往下掉。”

“别动手，吃饭去，就是有了洗衣机你才攒一堆才洗一次，都有味儿了闻不到吗？明天不是周六吗？我也来帮忙收拾收拾，搬到我那，重新开始，保证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给我带回个儿媳妇儿。”

卓星望不想和她多说吃饭去了。

龚真真还没收拾完，卓星望要上班去了，打了招呼出了门，临走时龚真真向他喊话。

“晚上留着肚子，我带你去吃饭，我带着我闺蜜……”

卓星望关门离去。

到了晚上卓星望是忘记了的，因为今天工作顺利，别提有多高兴了，头发都少掉了几根，正打算悠哉悠哉下班时，龚真真就准时地把他堵在了门口。

“今天不加班了？”

“活忙完了。”

“那正好，一块儿下去，人在车里等着呢。”

“打车来的？”

“人开的车。”

“高中生开车？”

“都十八岁了，有驾照的。”

“有车就挺稀奇的，我还没呢。”

两人下了电梯。

在外面卓星望见到那辆车，然而凭借他匮乏的汽车知识，根本看不明白，只觉得很有型。龚真真拉着卓星望坐在了后座上，前面驾驶座的女生叹了口气。

“你真把我当司机啊？”

“专用的，不是吗？”

“好歹升升级，当个副手什么的吧？司机一听就没存在感，指不定哪个时候就被忘了。”

“怎么会忘呢？咱俩多亲啊，一个被窝里睡觉的铁关系。”

“你也不让我一亲芳泽啊。”

“我对女的不感兴趣。”

车开了。

“亲下脸也行啊？是不是有了男人忘了姐妹？”

“姐妹是不会忘的，但星望更重要。”

“兴旺？多土的名字。”

“星星的星，远望的望。”

“愿望？”

“远望……算了，反正一个字。”

“听不出来什么意思，哪有真真简单明了，真真切切，绝不弄虚作假。”

“胡灿烂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啊，我胡灿烂就要活的灿烂辉煌！”

“可你只是富二代而已。”

“你不也是？有脸说我？那个谁？旺财？说句话，别闷不吭声的，这里没外人。说说被小富婆包养什么滋味？”

卓星望觉得自己大意了，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吃饭，就算是所谓的“大餐”也应该是路边常见的，可看两人的架势，一口一个富婆，这顿吃的似乎不会普通。这边本来听着两人吵吵闹闹，自己负责做背景板就够了，可偏偏被指名了，至于被包养一事，卓星望觉得还有待商议，虽然包养两字常听，但是不是现在这样还不清楚，毕竟现在与其说是被包养，被当做儿子养或许有点说服力，说像情侣也有点像，但他不敢想。

“挺好的。”

“挺好的？你很喜欢被包养？”

卓星望听出来了，这个胡灿烂不待见自己。当然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也很明显，客观来看，他和龚真真的相处模式确实显得不正常。他大一点，而她还是个学生，普遍来讲，两人的依从关系应该是她依赖着他，但实际上却是她在照顾着他，这很不正常。但卓星望觉得自己还很喜欢这种相处模式。

“嘿！小妞儿！说话放尊重点。”

龚真真表情严肃。

胡灿烂嘻嘻笑着也不说话。

龚真真靠在卓星望肩膀上小睡。卓星望看着车窗外，又转过头，保持着自己的姿势，闭上了眼睛。车辆平稳舒适，倦意也轻松地爬了上来，意识浅睡，忽然异动让他猛地惊醒，双手不受控制地揽了下去，却没揽住龚真真滑落的身体，因为她醒了过来，看到他的动作，扭头看着他笑。卓星望窘迫地笑，放松下来。龚真真贴上他的胸口，嘴里拟声着心脏的跳动。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有完没完！我这生着气呢，就见你俩秀恩爱！”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胡灿烂急刹车，也难怪她心情不好，不过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事情，过了一会儿继续行驶，最终在一个地摊前停下。下了车卓星望都觉得不可思议，跑这么远来吃一个地摊？但看两女大大方方往那一坐开始点菜，不信也得信了。龚真真让他点菜，他推脱让她们点算了。胡灿烂貌似并不愿意来这个地方，也是因为跑这么大老远就为了吃个地摊。三人点完菜就在那坐着等上菜，胡灿烂在那玩手机，卓星望手机掏不出来，龚真真左右看着两人。

“你们两个认识一下？”

“胡灿烂。”

胡灿烂抬了抬眼皮，又垂了下去。

“卓星望。”

然后就没声了。

龚真真左右看着两人。

“介绍一下自己？”

“十七岁，高中生。”

“你不是十八吗？”

“虚岁十八，实岁十七。”

“那你怎么考驾照的？”

“走后门。”

“举报电话多少？”

“……”

胡灿烂一脸幽怨地瞪着龚真真。

龚真真不理她，看向卓星望。

“介绍一下。”

“二十五岁，上班族。”

“别对着我说，这里不是有个大美女嘛。”

胡灿烂皱眉抬起头，卓星望刚看过去又转回来，寻求帮助的孩子一样看向龚真真。

“鸿门宴呐。”

胡灿烂翘起了嘴角。

“什么鸿门宴？大家认识一下而已嘛。这可是我最亲的人。一般人我还不介绍呢。”

“有多亲？”

“劈山救母那样亲。”

“……”

“怎么不说话了？”

结果胡灿烂看向了卓星望。

“你要劈山救母？”

“呃……”

胡灿烂喜不自胜，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你个小妞儿真有意思！搞对象搞个比自己还大的儿子？我说旺财，前路漫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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