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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夜曲,2

[db:作者] 2025-08-10 14:23 5hhhhh 6440 ℃

3.1 黑暗之歌 Song of the Darkness

杨梦菡

都市的夜,繁华但是寂寞,喧闹但是荒凉。

杨梦菡落寞地走在街头,在斑驳的树影下,任霓虹灯把面孔映得五颜六色,看着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这一整天的几乎漫无目的的行走,茫然而孤独——看着身边经过的各色人等,心里麻木,只是脚有些疼。

指端的烟闪烁着,一点点燃烧殆尽。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眼神冷漠,仿佛这一切喧闹都与她无关。但是,这冷漠里,却又有隐隐一丝焦躁。

她想死,但是她做不到。

毕竟,人海茫茫,要找某两个人实在太难了——这么多年过去,物是人非,汽车变得比人更多,买东西不再用钞票,男人变得像女人,女人却变得像男人,从前熟悉的地方也都换了新样子,靶场不在了,宿舍不在了,学校不在了,变成了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写字楼,商场,酒吧,或者夜总会。

只是依然伟大,依然光荣,依然正确。

杨梦菡把烟掐灭了,用力捏了捏那个黑色的手包——枪在里面,她们也在里面。

其实她真的后悔,所以她今天已经不止一次想过放弃。

放弃很简单,一枪的事而已,或者不用枪,随便什么手法,她都能快速地完成,然后就什么也不用再想。

可她不是个喜欢食言的人,答应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要做到,对于雇主都是如此,对于自己的好姐妹自然更是这样。

其实,可能还有别的办法,比如……

“要去找那只蝴蝶帮忙吗?”她问自己,但旋即又重重地甩了甩头,“杨梦菡,你记住,自己的事情还是要自己办才好,否则欠了别人的人情,还是要还,所以,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了无牵挂。”

——死很容易,但是无牵无挂问心无愧地去死,太难了。

杨梦菡想着,信步拐进一条巷子,不经意间,她抬起头,看到墙角的蛛网和网中心蜷着腿的蜘蛛。

“那只蜘蛛现在应该已经见到她的爱人了吧。”她想,忽然心里升起一阵羡慕,“要是能和她一样洒脱地结束,该多好。”她苦笑,用力地摇了摇头,仿佛想把这些莫名其妙的思绪通通甩出去。

一阵潮湿的夜风吹过,隐隐吹来一阵撩人的吉他声。

崔滢

“我要,陪在你身旁,

我要,看着你梳妆。

这夜的风儿吹,吹得心痒痒,我的姑娘。

你在他乡,望着月亮……”

吉他声里,崔滢捧着话筒,边唱,边一步步地从台口走上来,向高脚椅上弹着吉他的马尾辫女孩轻轻点头——红棕色的头发在脑后扎起来,头上带了顶小小的黑色礼帽,白色的男士衬衫,黑色的背带裤,尖头皮鞋——如果不是那丰满的胸脯,浑然便真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公子哥儿。

台下人不多,不论男女,都端着酒杯朝台上的崔滢举杯。她朝大家微笑,嘴里唱着,却向吧台后的白衣女郎伸出手:

“都怪这月色,撩人的疯狂。

都怪这吉他,弹得太凄凉。

哦我要唱着歌,默默把你想,我的姑娘,

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月儿,月儿,月儿,月儿……”吉他声里,台下的大家开始轻轻击掌,齐齐地低喊着月儿的名字。

崔滢望着爱人,把话筒递过去。

一袭白裙的女人放下调酒壶,伸出手牵住崔滢的手,看着崔滢递过来的话筒,满脸都是红晕,但还是接过来,开口合着崔滢的歌声,声音低低的,稍微有些颤抖:

“都怪这夜色,撩人的疯狂。

都怪这吉他 弹得太凄凉。

哦我要唱着歌,默默把你想,我的情郎,

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歌声至此,崔滢把话筒交到月儿手里,从后面轻轻环住月儿纤细的腰——她身量比月儿稍高一点,从背后环抱着这个长发女郎的时候,脸贴上来,嘴唇放肆地在月儿修长的颈间轻吻。随着她的吻,江馨月的脸颊,脖子都开始浮现出艳丽的绯红,一直红到耳尖。

崔滢觉得心里很热,于是她毫无顾忌地把面前这个晕红的,滚烫的耳廓含住了。

“月儿,我要听你唱。”尖叫声和掌声里,她含混地对月儿低语。

月儿的俏脸涨得通红,但她没有犹豫,只是轻轻点头,把话筒捧到嘴边:

“我要,美丽的衣裳。

为你,对镜贴花黄。

这夜色太紧张,时间太漫长,我的情郎,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崔滢有些发痴,听着月儿的歌声,在如水的吉他尾音里收尾,又看着柳婷婷抱着吉他从座上滑下来,看着拥在一起的两人,古井无波的脸上少有地现出一抹微笑。

“亲一个。”她拍了拍崔滢的肩头。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座位上的朋友们起哄似的鼓掌。

“喂!你们要不要这样,我老婆很害羞的。”崔滢朝大家笑。其实很想现在就亲月儿的,甚至想现在就在大庭广众下干她。但是不行,她知道月儿平素是不喜欢她这么放肆的。

但是……

“老公。”月儿一松手,话筒“咚”地落在地上,然后她反手勾住崔滢的脖子,扬起脸,就在把唇凑上去。

这让崔滢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嘴也半张开来。

然后,这张嘴被月儿滚烫的嘴唇封住了。

今天的月儿出奇的主动,嘴唇近乎疯狂地贴着崔滢的唇,在崔滢怀里挣扎着转身,几乎是把她推到吧台边上。

对于月儿的主动,崔滢有些诧异,但很快便释然——黑色礼帽落在地上,扎起来的红棕色头发散开来,她甩甩头发,看着月儿开始褪下她的背带。

“小滢,一会吃了蛋糕,就在大家面前要我,我要所有人知道,我是你的。”两张嘴终于分开的时候,月儿的声音有些颤抖,手放开崔滢的身体,从吧台后面拿出一个小小的纸杯蛋糕,上面,插了一根洁白的蜡烛。

而柳婷婷也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把蜡烛点燃了。

“老公,生日快乐。”月儿捧着蛋糕,目光如水,“许个愿吧。”

“Never grow old.”

崔滢微笑,没有管自己身上凌乱的男装,只是清清楚楚地吐出这三个字,然后一口吹熄了蜡烛,抓起蛋糕毫不顾及形象地往嘴里塞。

她知道,她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于是她开始用力地吞咽,蛋糕塞在喉咙里,塞到她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喂,没有我们的蛋糕吗?”下面不知道是谁在起哄。

“没有,我只烤给我老公的。”江馨月甩了甩长头发,自顾自地按了下遥控器,舞台上的投影幕上,便显出一个披着红棕色头发,抱着吉他,穿鲜黄色吊带衫,热裤和肉色长筒尼龙丝袜的女孩,映着台下满场的荧光棒。

崔滢当然不会忘了那个场面,她终于把最后一点蛋糕咽下去,却没去管眼里的泪水,只是搂着月儿,一起盯着投影幕看。她觉得那时的自己比现在更有活力些,虽然歌声也稍稍稚嫩些:

“I had a dream(我有一个梦想),

Strange it may seems(尽管看来很奇怪),

It was my perfect day(我愿完美每一天).

Open my eyes(擦亮双眼),

I realize(我意识到),

This is my perfect day(这是属于我的完美一天).

Hope you never grow old(愿你青春永驻).

Hope you never grow old(愿你青春永驻).

Hope you never grow old(愿你青春永驻).

Hope you never grow old(愿你青春永驻)……”

“崔滢,恭喜你获得这次的全国冠军,有没有什么想和观众们说的?”间奏的时候,投影幕上,女孩旁边的男人拿着话筒问着,眼睛在镜片后面闪着光。崔滢当然不会忘了这个叫做李延的男人,其实今天她还看到柳婷婷从他的巡洋舰上下来来着。

当然,崔滢也一辈子不会忘记那个刹那她回答李延的那些话,那些几乎让李延的下巴当场掉在舞台地板上的话:

“谢谢大家的支持,也谢谢你,李延,给我这个机会。”红头发女孩把话筒接过来,眼睛很亮,“我知道我会是第一,所以我来了,参加这个比赛,就是为了今天,站在这里,让所有聚光灯,所有摄像机都对着我,让全国的观众都为我见证,我想说……”她顿了顿,骄傲的声音一下子柔和,“我的月儿,江馨月,我爱你,嫁给我做老婆,今天之后,我就退出,只陪着你,一直到死,永不分开!”

那一刻,舞台上下,屏幕内外,一片安静,只有红头发女孩的歌声继续:

“Birds in the sky(鸟儿在高空翱翔).

They look so high(它们飞得好高).

This is my perfect day(这是属于我的完美一天).

I feel the breeze(微风拂面).

I feel at ease(感觉告诉我).

It is my perfect day(我愿完美每一天).

Forever young(永远年轻),

I hope you stay(我希望你),

Forever young(永远年轻).

Do do do do……”

听着这歌声在不大的酒吧里回荡,崔滢已经热泪盈眶。而吧台边,早已泪流满面的月儿正跪在她身前,旁若无人地褪下她的男装背带裤和里面的CK灰色纯棉男士内裤,让叠在里面的硅胶阴茎一下子弹跳出来——依然是她们喜欢的穿戴式玩具,另一头,从今天凌晨开始,就始终插在崔滢的阴道里。

崔滢就这样低着头,看着月儿把胸前的扣子松开,看着她的奶子跳出来,看着她开始把那根不知道插进过她身体多少次的硅胶阳具放进嘴里吸吮。

“生日快乐,”她听见胯下月儿含混的声音,“As your wish, 黄莺和燕子,我们都不会老。”

这句话让崔滢感觉自己一下子融化了,所以更多的水一下子从她身体的各个孔洞里流出来——月儿的每一下舔动都会带动插在自己身体里的那一头,让她颤抖。

——哭就哭吧,疯就疯吧,今天应该是这样的。

崔滢手按着月儿的头,看着酒吧里的朋友们开始起身,相互拥抱,逐渐的放浪起来。她忽然想大喊,于是她把双臂高高举起来:

“现在是Happy Hour!大家可以尽情放肆,喝酒也好唱歌也好做爱也好,不用非要去洗手间了!午夜之前,我和月儿的身体也向大家开放!”

说话间,她却看见柳婷婷背着吉他往外走,“婷婷,不在这里一起玩吗?”

“忽然想唱歌,所以想去外面吹吹风。”柳婷婷淡淡地说着,“你们玩得开心点。”

“记得晚上到我后院吃烧烤……嗯~”崔滢嘴上说着,忽然一阵战栗,让她情不自禁地呻吟出声来。她知道是月儿的进攻加快了,于是她把手探下去,紧紧抓住月儿的胸,眼睛却看着那个背着吉他的马尾辫女学生,“你的朋友,可以带来……人多热闹,也能给月儿做个伴儿,而且,烧烤吃不完也浪费。”

“嗯,”柳婷婷淡淡地应了一声,推开门,和迎面走进来的男人擦肩而过,却没停留。这显然让这个男人有点不高兴,但是他终于没说话,因为这间酒吧里吸引他眼球的东西太多了。

崔滢不知道李延是因为看到正在接受月儿口交的她,抑或是看见了投影幕上的他自己,总之他呆住了,而且和从前一样,他呆住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大大地张开嘴巴,仿佛下巴会掉到地上。

她朝李延眨了眨眼睛,甚至笑了一下,然后,她解开了自己男士衬衫的扣子,露出那对乳头上穿着小铃铛的乳房,把月儿拉起来,让她转过身崛起屁股伏在吧台上,开始干她了。

“婊子!”崔滢看见李延嘴里明显地嘟囔了一句,这让她笑得更开心了。

红蝶

“街头变态杀手出没,奸淫勒杀妓女为乐。”

看着手机上推送的新闻,红蝶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Midnight……”她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唱起来,但是只唱出了这一个单词,她就迅速地把电话挂掉了。

“都一样,冠冕堂皇的或者是在街头巷尾的。”她自语,伸出舌头,舔了舔鲜嫩的唇,咽了口口水,“今天本小姐不开心,应该去找点刺激才好,嗯。”

她坐下来,打开童晓芳的抽屉,对着镜子,开始化妆——浓重的粉底渐渐遮盖住原本属于少女的清丽,蓝黑色的眼影显得眼窝有些深陷,浓重的眉,有些夸张的腮红,配上艳丽的血红唇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不由得又想起拉斯维加斯的街头,那些春光无限的摄影棚,或者那场岛上的盛宴。

手机又开始震动,这次是短短的,只有六个字的短消息,“真的不过来了?”

“不来了,你们吃好玩好,照顾好王欢。”

她回复,然后信手拿出回形针,捅开手机,取出里面的手机卡,换上另外一张,随手把原来的那张丢进垃圾桶。

刺入身体的感觉,是这样吗?

她盯着那根闪亮的回形针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把回形针顶在自己的圆润的大腿上,手指用力,看着皮肤在针尖压迫之下陷下去,最终又一下子弹起来,把针尖包裹。

“嘶……”她疼得轻轻吸了口凉气,皱着眉毛把针再往里推,然后用力搅了搅,才一下子拔出来,伸出舌头舔舔上面那一点点猩红而咸腥的血。

她又湿了。

“血的诱惑力十分强大,可以诱惑许多种不同形式的生命,使之变成鲜血的奴隶……幼狮尝到了第一口血之后一样,它就从此变成嗜血者了……” 她想起倪匡的这段话,不禁轻轻吐出三个字:

“嗜血者。”

杨梦菡

杨梦菡其实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但既然找不到目的地,索性跟着自己的直觉走——女人的直觉,蜘蛛的直觉,或者,是嗜血者的直觉。

于是她信步穿过巷子,循着吉他的声音,慵懒地走过去。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流浪远方,流浪……”

昏黄的街灯下,抱着吉他的女孩穿一件白色T恤,松松垮垮的一条水洗布短裤,单肩背一个黑色的大书包,靠在墙边,微微低着头,自顾自地弹唱——她约莫十八九岁,眼睛是低垂的,睫毛很长,皮肤很白皙,脸形的线条很明显,脸上有几个不大显眼的雀斑,长长的大马尾辫垂在身侧。

杨梦菡忽然感觉很喜欢这个女孩和她的歌,于是她驻足,斜倚在树下,歪着头,燃上一支烟,静静地看也静静地听。

“喂,你新来的?”一只手啪地搭在她的肩上,声音懒洋洋的,略略有些沙哑。

杨梦菡的鼻子里闻到一阵刺鼻的劣质香水味道。她没反抗,因为这只手的主人没有带给她哪怕一点点危险的感觉。于是她回过头,看肩膀上那只枯瘦的,染着大红指甲的女人手,再去看身后那女人。

那女人大约一米六五的身高,瘦瘦的,穿一件薄薄的纱质黑色连衣裙,隐约透出里面紧窄的黑色内衣。头发染成微黄的颜色,毛毛躁躁的,瓜子脸,算得上秀气,妆却很浓。她的粉很厚,遮住了皮肤的本来颜色,腮红很明显,嘴唇涂得猩红,像血,修长的脖子上带着条粗重的黄金链子,赤着脚,拖着一双露趾凉鞋,趾甲油也一如唇膏一样鲜红。

“你是……”杨梦菡问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透出几分疑惑。

“和你一样呗,站街的婊子啦。”女人的声音还是懒懒的,嘴角微微翘了翘,微笑里带着几分轻蔑,眼睛却老实不客气地扫过杨梦菡的脸和胸脯,“不过你的本钱比我足多了……”

她的话让杨梦菡有些诧异,但很快就释然。

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可以多接触些人,兴许还能早点找到点线索。

她想着,朝那女人礼节性地笑笑,“我今天刚来这里,不过,我没想抢你的生意。”

“切~”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我无所谓的,大家出来,都是靠身子吃饭,谁有本钱谁就做,哪来没什么抢不抢的。”女人说着,抽出一枝烟,叼在嘴里,凑过来,

“借个火!”她的声音有些含混,细细的眼睛更显得她懒洋洋的,直到深深地吸了几口烟,那双眼睛才多少泛出些光彩,“新来的,小心点儿,据说这段日子这里有个变态,专门找咱们这样站街的女人先奸后杀。”

“那你还出来?不怕?”女人的话让杨梦菡有了点兴趣,所以她挑了挑眉毛。

“这样活着和死了也没啥区别的。”女人说着,喷了个烟圈出来,然后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而且我梅梅还没那么容易死。美女,见面就是缘分,交个朋友吧,你也叫我梅梅就好,男人们都这么叫我……你呢?”叫做梅梅的女人说着,向她伸出了右手。

“一只站街的流莺,名字有那么重要吗……想叫,就叫我红玫瑰吧。”杨梦菡说着,伸手与她相握——梅梅的右手皮肤有点粗糙,干瘦也冰凉。

“拈朵微笑的花,

想一段人世变幻,

到头来输赢又何妨?

日与月共消长,

富与贵难久长,

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

不知什么时候,马尾辫女孩的歌却已经换成了另一首老歌。

“怎么选在这里,人不多的。”梅梅问着,把手抽回来。

“我只是忽然很喜欢她的歌,所以才停下的。”杨梦菡说着,抖落了长长的烟灰,用下巴指了指唱歌的马尾辫女孩子。

“嗯,我也喜欢,所以我经常在这个地方听婷婷唱歌。”梅梅细长的眼睛懒懒地眯着,“她叫柳婷婷,大学生,晚上有时她会在附近的那间酒吧唱歌,有时就会自己抱着吉他在这里唱。总有男人过来听,也过来看她,她喜欢的话就会和他们回去睡。”梅梅深深地吸了口烟,“看到她,总让我想起从前的自己来……”

“浪滔滔人缈缈,

青春鸟飞去了,

纵然是千古风流浪里摇。

风萧萧人缈缈,

快意刀山中草,

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飘……”

柳婷婷似乎没听见这两个人的聊天,只是垂着眼帘,背靠着墙,一只脚向后蹬在墙上,微微蹙着粗粗的眉,抱着吉他自顾自的弹唱。歌声很美,表情却是古井无波。

蒋宁

蒋宁抿着厚嘴唇,她没有笑。

一来她笑不出来,二来她觉得自己根本不会笑,三来她知道这些男人都已经习惯自己这副冷冰冰的表情了,比如现在靠坐在宽大的皮沙发上的这个身高体壮,仿佛一座小山般的中年男子。

“马部长,您来得倒早。”她说。

此时,她已经脱去了身上的铁灰色制服,换了一套V领黑色长裙,颈间有个灿烂的银色项圈,把身体稍稍前倾,给这个被她叫做马部长的男人添了茶。

“阿宁,我不是最早的吧,”马部长盯着蒋宁深深的乳沟,吞了口口水,“老杜和老赵早来了吧……还有,别马部长马部长的,说了多少次了,喊马哥。”

“嗯,其实在工作里,马部长还是蒋宁的大领导,不过……马哥。”蒋宁终于吐出了这两个字,“马哥,杜院和赵台长二位来得早,现在正在清香池呢。”

“今天聂爷安排了哪位美女在那边呢?吴迪,还是孙莉?”

“是吕绿。”蒋宁淡淡地说着,“孙莉会晚一点到,吴迪最近身体不适,干爹怕扫了大家的兴,就不让她过来了。”

“吕博士也在啊。”马部长咂了咂嘴,“那个尤物怕一个人就够老杜和老赵受的了。”

“今天除了吴迪,干爹的所有女人都会到,”蒋宁的声音依旧冷冽,把男人的心驰神往打断了,“一会客人齐了,孟爽也会过来。干爹有个会,吩咐我们先陪各位领导洗洗尘放松一下,然后再开晚宴。”她说着,看着男人高大的身体往自己身边凑了凑,任他伸手揽住自己的纤腰,手从裙摆开叉的地方滑进去,摸在她珠圆玉润的却充满力量的长腿上。

她没躲开,甚至也没起鸡皮疙瘩。但是她也没说话,就那么在他怀抱里任他轻薄。

搂了腰,摸了腿,再揉了奶子。

“不穿制服的铁骑警花,果然不可方物。阿宁,前几天分局介绍了一对双胞胎学生给我,虽然嫩,也年轻,但是哭哭啼啼的,比你这大美女差远了。”他的手捏在蒋宁的左胸上,赞不绝口,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开口问,“今天连周茗茗也来吗?”

“嗯,”蒋宁点头,“不过她不能陪各位领导了,毕竟现在她有孕在身。”

“聂家有后,自然是幸事。”男人的语气里不无惋惜,“不过想当初,茗茗小姐可是绝对的交际花,千面玉女,那风情……我还记得当时她陪我……”

“马哥,”蒋宁再次把他的话打断了,“今天还有惊喜,我们里面,王欢今天不用隔着那一层了。”

“哦?”他的眼睛一亮,“这可是少有的事,聂爷从来不坏规矩的。”

“干爹自然有干爹的道理,今天的晚宴,不会让马哥失望的。”蒋宁说着,轻轻起身,“马哥要不要也去清香池洗洗?”

“阿宁去的话,我就去。”男人讪笑,手却捏了捏蒋宁紧致的屁股,“今天我可要好好骑一骑你这铁骑。”

“干爹吩咐,蒋宁当然会陪好马哥。”蒋宁的声音稍微柔和了些,表情却依旧冷冰冰的。

“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韵依依。

一声声如颂如歌,如赞礼。

赞的是,将军拔剑南天起,

奴愿做长风,绕战旗……”

不大但奢华的单间里,吴迪的歌声回荡,伴着男人放纵的大笑:

“好个将军拔剑南天起。阿宁,一会儿老杜和老赵废了,你和吕博士跟我双飞呗,你马哥的身体可好得很,哈哈哈……”

杨梦菡

“双飞吗?”伴着酒气,男人的声音有些粗粝——杨梦菡其实只是想安心听会歌,所以她差点一下子把他放倒。

当然,她没有这么做,因为梅梅已经准备和他谈价钱了。她分明看见梅梅朝自己歪了歪头,递过一个征询的眼神,示意她一起。

“算了,我想再听会歌。”她朝梅梅摇头,梅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臭婊子……”男人骂了一句,带着金戒指的大手不老实地抬起了梅梅的尖下巴,“你呢!多少钱?”

“按摩68一小时,推油一次280,口活500,打快炮一次1000,2000包夜随便干,但是不带后门,要加钱……”梅梅推开他的手,微微有些烦躁地皱着眉毛,漫不经心地报着价码。

一叠红色的大票,从领口塞进梅梅的胸口,手很不老实的在她滑腻的胸口掐了一把。“今晚陪我爽了,亏不了你,我的车在那边。”

杨梦菡能闻到他嘴里是浓重的烟酒和大蒜气味,而梅梅也同样有些厌恶地皱了皱鼻子。

但是,生意还是生意,客人还是客人。

“去车里等我,我替你开车吧,别回来搞个酒驾,今天就爽不了了。”梅梅漫不经心地朝男人说着,看着男人走开,她飞快地写了张字条,连同一把钥匙,塞在杨梦菡手里,“红玫瑰,你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吧……这是我房子的地址和钥匙,今天你找不到男人的话就回我家睡……我一个人住老闷的,正好有你来陪我。”

说着,她便扭头追过去,把纤瘦的身体软洋洋的靠在了矮胖的男人身上。

男人的手揽住了她的细腰,在她翘挺的屁股上掐了一把。

“眉间放一字宽,

看一段人世风光,

谁不是把悲喜在尝?

海连天走不完,

恩怨难计算,

昨日非今日该忘……”

马尾辫女孩依旧自顾自的弹唱,神情淡然,仿佛身边的事情与她无关。

远处,飘来一阵放浪的男女轻笑,伴着夜风中的吉他。忽而,一辆红色敞蓬宝马从街边轰然驶过。

红蝶

这个夜很静。

街角处,几只飞蛾绕着路灯飞舞打转,灯下的女孩子身量不很高,穿一件低胸吊带,黑色超短裙,黑色丝袜配高根凉鞋,肩头披着一袭黑色薄纱——妆容浓艳,血红色的蝴蝶纹身在胸口隐约可见。细细的女式雪茄悠然地在指尖燃烧,烟雾在红唇边缭绕,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注视着不远处树下那个留着披肩发的高个子女孩。

说实话,红蝶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杨梦菡,这让她心里小小地开心了一下,但是,她终于没走过去。而杨梦菡似乎没有发觉,只静静地靠在树下,吸着烟,专注地听着街边的马尾辫女孩的吉他和歌。

红蝶觉得这个夜应该是属于杨梦菡自己的。而她的事情,如果该成功,就一定能成功,也不在这一时。况且,她觉得那个梳马尾辫的女孩子的歌很好听。

于是她就躲在阴影里,抽着烟,看着有人走过来,驻足,或是弯腰在弹吉他的女孩面前的琴盒里放上一张张小面值的钞票。

女孩的脸很有棱角,眉毛有些粗,一脸恬淡,对于周围的人和事,似乎熟视无睹。

然后,一个男人从旁边的酒吧走出来——衣衫和头发有些凌乱,面色潮红——红蝶觉得他容貌有些眼熟,好像是电视上某个选秀节目的主持人。她看着男人在女孩身边停下,欲言又止,看着女孩抬眼意味深长地朝他望了望,然后微笑着自顾自地弹唱,看着男人摇着头转身离开,登上街边的陆地巡洋舰开走。

昏暗的夜里,街边的微光下,女孩一曲终了,把长头发向后一甩,抬头舒了口气。那一刹那,她似乎终于发觉远处有人在看着她,抬起眼帘,深邃的眼睛朝黑暗里的杨梦菡望望。

红蝶知道,这个马尾辫女生看到杨梦菡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了,她忽然希望看到这两个人做爱的样子。

可是,那两道目光只交错了片刻,马尾辫女孩就又垂下长长的睫毛,吉他调子一转,几声拨弦,然后是淡淡地低吟浅唱:

“尘缘如梦,

几番起浮总不平,

到如今都成烟云。

情也成空,

宛如挥手袖底风,

幽幽一缕香,

飘在深深旧梦中……”

吉他的声音,悠悠地飘过几许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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