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半满的酒壶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楼梯口，准备再下第三层。

　　就在刚刚，她跑到每一个卡座边，给每一座的客人都敬了酒，仅仅是为了寻找德尔维希。

　　不得不说，酒是个好东西，作为为数不多的吸血鬼和人类都能饮用的制品，它的存在可是大大拉近了两个物种的距离。晃了一圈下来，她竟然没少看见活生生的人类坐在吸血鬼的身边，甚至是如她一样与吸血鬼性交。

　　真是时过境迁，沧海桑田，这要是换在礼教森严的过去，这种事她是想都不敢想。

　　如今的吸血鬼和人类……似乎是已经找到了一种全新的共存方式：人类的血可以供给吸血鬼填饱肚子；少量的吸血鬼之血经过加工则可以供人类增强身体机能，延长寿命，二者是直接从捕食关系走向了共生关系。

　　——感谢人类科技的进步！

　　只是唯独她们，倒是成了时代洪流中的异类。

　　她用不惯人类的电子产品，如今的她已经无法跟上人类的潮流；她的血也无法供吸血鬼食用，可她却必须靠吸血鬼的血才能活下去。

　　她忽然在想，如果没有德尔维希，她该怎么办？

　　多年之前，还是荒蛮时代之时，她还可以像刚刚那样诱骗吸血鬼上了自己的床得到他们的血液，趁他们还在昏死的状态时直接扔到太阳底下，第二天尸体就会变成一堆碳粉。

　　但自审判席成立之后，吸血鬼竟也学人类那一套开始登籍在册了，每个氏族中多了谁少了谁一清二楚。

　　她若还像过去那么干，迟早有天会被审判席通缉，最后死于三大家族的联合绞杀。

　　呵，这个世界真是太荒谬啦！

　　千年前她还是受万人爱戴的公主，后来她是令万众惊惧的主宰，而如今……她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蛀虫！

　　“哈哈！”思绪间，她干笑了一声抬起酒壶就直接对嘴将壶里的血液喝下了大半。

　　可当她再放下之时，却流下了眼泪。

　　倚靠着围栏，在酒精的作用下，她放纵着自己的身体向下滑去，整个人几乎就是横在了中间。

　　“女士。”有人在喊她。

　　可她只仰着头，望着一圈圈盘旋而上的阶梯发呆。

　　“女士。”对方又喊了一遍，语气中多少带了点克制。

　　“……”

　　“女……”

　　“作为一个吸血鬼，自己跨过去很难吗？”第三回，波西亚实在没了耐心，打断对方开口就骂，“真是废……”可当她回头之时，整个人却是呆住了，嘴里一个完整的单词都没念出来。

　　“……父亲？”她试探地叫了声，可对方却没有什么反应。

　　“小姐，”男人就如完全没听见一般，只是见女人依旧没有动作，想了想后又换了个表述，“能麻烦您让一下吗？我没什么问题，但我身后这位女士可能做不到。”

　　他说着让开身子，露出他身后的女人——那是一个有着亚麻色头发、褐色双眼的女人，确切地说是女孩。只是她的着装极为成熟——暗红色的抹胸礼服长裙，单侧高开叉的设计露出她修长而不乏肉感的右腿，身间缀满了宝石，红唇饱满而烈艳，犹如晨间的玫瑰。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女人既不是吸血鬼，也非人类，而是她的同类！

　　以及，她真有那么几分像那个女人。

　　可这不可能！

　　一时间，她竟有种心脏停跳，大脑缺氧般的窒息感。她不可置信地再度眨了眨眼，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甚至是暗中将指甲刺进皮肉，好让自己清醒点。

　　“小姐……”男人的脸上有几分焦急的神色，但却也无可奈何，始终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模样，“不好意思，能麻烦您挪动下位置吗？不会需要太久。”

　　再一次被提醒后，波西亚终于回过了神，她姿态踉跄，缓缓地站了起来让出了道路，神色也正紧了许多：“实在不好意思，我有点喝过头了。”

　　“没有问题，喝多少是您的自由。”男人倒一直不生气，说着甚至朝她鞠了个躬，才继续向前走去。

　　波西亚没再说话，只站在原地，默默目送着二人向更深处走去。

　　“阿芙罗，你怎么一直盯着她看？”男人说着朝身旁的女孩伸出手。

　　“不知道，”女孩牵住对方的手，声音很小，语气中也带着几分不确定，但她波西亚却听得到，并且异常清楚与熟悉，仿若过往的一幕穿透时空再度重演，“就是觉得她身上有种很亲切的感觉。”

　　“是吗？”

　　“嗯……”

　　二人的身影逐渐隐于深渊。

　　“……哈哈！”波西亚哑然，良久她才发出两声干笑。

　　她抬起剩余的血，仰头再度灌入喉中，鲜血的腥味与苦涩冲淡了酒精，阴寒彻骨的温度则带回了她的一度失控的理智。

　　“是命，都是命!”忽然间，她咬牙切齿地喊出一句话，随即便愤恨地甩下酒壶，匆匆地向下追去。

　　“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两人才刚下楼梯，耳边便传来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奥古斯汀抬起头，见到茹达斯正一边把玩着手中形状迥异的棋子，一边烦躁地往自己身前的桌子对面踹去个椅子。

　　于是他定了定神，缓缓地走上前来，默默伸手扶起被踹倒在地的椅子，随后语气平淡地讲道：“我没有办法不管她。”

　　“呵，”茹达斯却笑了，“这种话，从你这种施害者嘴中讲出来就很怪。”

　　“明明是你……”奥古斯汀脸上还没有什么表情，他身后的阿芙罗却先没忍住，说着就冲上去要和茹达斯对质，却被他伸手制止。

　　“呵，真是翅膀硬了。”茹达斯瞄了眼阿芙罗便低下头端详着手中的棋子，嘴中却是接着嘲讽道，“这才过多长时间啊，我好歹也是长期支持你的熟客吧？你就这么对我说话？这么快就忘了自己当初在我身下是叫得有多欢了？”

　　“你……”阿芙罗被说得羞红了脸，可却又无可辩驳。

　　“感谢您提供的血液样本，”奥古斯汀这时候发话了，赶紧转移了话题，“我们才能如此顺利地进入。”

　　说完，他便拉过阿芙罗示意她坐下，却被茹达斯冷漠地打断：“喂喂，她算什么东西？！她可没有资格坐上谈判席！这个位置——你坐！”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在命令。

　　奥古斯汀与阿芙罗互相看了眼，当即阿芙罗便主动让开身体，说道：“你坐吧。”说罢她便退到了旋梯的位置，奥古斯汀回过头看了茹达斯两眼，也只好坐下。

　　“嗯嗯，很好。”茹达斯见状终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但随即他就又接着先前的话题，再度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不过我很奇怪，你明明是奥古斯汀家族的人，怎么不求助他们呢？据说，你和奥古斯汀的那位长老，关系很密切。求助她的话，应该会方便很多吧？”

　　然而茹达斯的这句话却像是触到了对方的逆鳞，他当即就忽略了这个问题，快速地直奔主题：“露西菲儿在哪？”

　　闻言茹达斯抬起眼帘，绿色的眼眸中是如毒蛇一般的犀利。他定定地看了对方两秒钟，很快脸上又再度带上了微笑，他丢下手中的棋具，随后站了起来，一边跺了跺脚一边说：“她就在这里，在这地下。”

　　“可这里没有入口。”男人眯起眼睛，显然不相信茹达斯的话。

　　这里是第九层，已是整座旋梯的尽头，整个地下空间的最底层。相比起第一层的辽阔，这一层显得又小又破——除却一整圈沾了灰结着蛛网的壁面浮雕，摇摇欲坠的吊顶烛灯，以及他们面前的桌子和身下的凳子外，其他地方就什么都没了，整个空间内，也只有他们三个人，没有任何客人。

　　“我想我应该说过……她很不一般吧？”茹达斯书说着向后退了几步，“嘛，虽然可能原话不是这么说的。”

　　“少卖关子。”男人见状警惕地站起身起来，生怕对方会给他放鸽子，“入口在哪？”

　　“你看看你，永远这么心急，怎么说也是活了一百多年的人了，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茹达斯却是不紧不慢地继续后退，直到整个人都靠在了浮雕上，“你既然付了对应的价格，我自然会信守我的承诺，但是嘛……”

　　“能不能顺利见到，还得看你自己的本事……”说完，茹达斯便扣动了暗置于浮雕上的机关。

　　“什么意思？！”奥古斯汀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感到身下的地面忽然下陷了几分，紧接着整个地面上便浮现出五芒星的图案，而他的位置恰好是星图的正中央。

　　“小心！尼莫！”阿芙罗见势赶忙站起身，惊叫出了他的名字，然而她的这声迟来的提醒显然没有什么作用，男人下一秒便随着陷落的石板与椅子，一起消失了。

　　等到中间的石板再度升回平台上，便只剩下空空的座椅，而不见人影。

　　“放心，他只是去见他的心上人了。”茹达斯不知在何时已经来到了阿芙罗的面前，说着还像是挚友一般拍拍她的肩膀，把她拉进怀里做了个安慰的动作。

　　阿芙罗嫌恶地推开对方，态度很恶劣：“离我远点！”

　　茹达斯被对方推得后退了几步，他的脸上短暂地滑过几分不可思议，随即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脸上再度浮现出轻浮的笑：“短短半个月，你变了很多。”

　　“都是拜你所赐。”阿芙罗双手抱着自己的臂膀，像是在逃避什么一般侧过脸，没再看对方。

　　“嚯，你都明白啊，那你就更加应该感谢我不是吗？”茹达斯却是一伸手，暴力地扳过她的脸，要她直面他的双眼。

　　“……”与对方对视还没几秒，她便躲闪过对方的目光，不再看对方。她没有反驳，因为客观上茹达斯所说的是事实。只是这种意外造成的身份与角色的改变，却也并非完全就是她想要的。

　　自那晚后，她便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

　　每当夜幕降临，她便会这个全新的城市中搜集着吸血鬼的气息，确定目标后，便不下手段地诱惑对方——用血或用身体。

　　而对方成功上钩后，她便会与这些吸血鬼乱交，与他们共情声色，不分昼夜。

　　只是当她次日醒来时，那些吸血鬼竟无不例外地化成了一具具干尸，而她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却惝恍迷离，只记得开始不记得结尾。

　　也不会等她把事情都搞清楚，尼莫会在这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当她的面刺穿这些吸血鬼的心脏，割下他们的头颅，尸首用麻袋一裹，扔进湖泊、大海、森林。

　　偶尔，他也会稍显露他精湛的切割技巧与熟练的人体学知识，将这些吸血鬼大卸八块，割成碎肉直接从马桶冲进下水道。头颅的处理倒是个难点，但他有特殊的癖好，在剥去脑袋上所有的人体组织后，他会直接带走这枚光秃秃的头骨，摆在他们栖身的小房间里。

　　但在攒到了一定数量后，他就会带上这些头骨消失个半天，等他再出现时，头骨已经变成了钞票。

　　自然，这些头骨的去向她从来没问过，也不敢问。

　　只是多日的安逸告诉她，尼莫兴许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能与她相近的伙伴。

　　他不怕她的血，尽全力让她了解并理解吸血鬼世界的同时也不责怪她疯狂的行径，只为她善后。

　　不过他的态度倒是冷漠的多，用他的话来说便是：你是被我转化的后代，按照吸血鬼的律法，我不得不为你负责。

　　这就很有意思了，她做着违反吸血鬼律法的事；他毫无原则地偏袒着她，却说这是为了遵守原则。

　　如此矛盾的行为，总让她不住地多想，但她也没有傻到会认为一个仅见过两次面的男人会对她一介妓女产生什么特殊的感情。更何况对方是吸血鬼，跟自己都不是一个物种。

　　只是她常常被对方的这份温柔搞得无所适从，继而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怨恨对方还是感激对方。

　　茹达斯说得没错，一个施害者对受害者说“我得为你负责”，这的确很怪。

　　可离开他，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而她对茹达斯的怨恨也是同样矛盾的，她若是庆幸自己能逃离哈拉里，就该感激茹达斯引发了那场事故，不是他引得尼莫因失血而暴走，她就不会有机会见到如此崭新的世界。

　　可那晚她所见的可怖与血腥，以及日后时刻与欲望以及死亡共舞的煎熬，却也是她心底无法磨灭的恐惧。

　　一直以来，她都只是想要一个正常人类的生活，可现在，她知道自己已再无这种可能。

　　“是啊，茹达斯先生，您说得都没错。”长久的沉默后，阿芙罗垂下眼帘，脸上浮现出一种与她外表全然不符的成熟与媚态，“不过您又是否能告诉我，现在的我是什么吗？”

　　“是人？吸血鬼？还是别的什么？！”说着说着她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不要吵了。”面对质问，茹达斯却是态度缓和了下来，有意偏离话题。

　　他的手松开了她的下巴，紧接着却从她的裙边开叉口溜了进去，上下抚摸着她的大腿、屁股，一路游移后手指最终准确无误地按住了她的蜜豆，前后摩擦着：“好歹我们也算是认识了一年的朋友了，你看看，我对你的身体有多了解！我想故人再见面，不该如此。”

　　“你放开……”阿芙罗作势就要推开，但显然她的力气远不及对方，反抗等于没反抗。

　　“你看你也对我有情，”茹达斯说着双指已经探入她的穴道，“还没几下，就湿成这样，进去的时候可是一点阻力都没有。”

　　“正常……生理反应而已……呵嗯——”阿芙罗身体向后缩了缩，可最终她也没能忍住一直压抑在喉咙口的那一声浪叫。

　　“呵，明明就是想要吧？”茹达斯说着便拉下了她的抹胸，还沾着她阴液的手指逗弄着她的乳头，“作为你为数不多的同类，我可要比那些吸血鬼要了解你多得多。”

　　“同类……什么意思……你是我的同类？”

　　“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吗？”茹达斯说完已经解开了她的裙子，于是她的整个身躯便赤裸地暴露在空气中，任由他肆意地抚摸，“而且就在现在这整个空间里，还不止我一个是你的同类……”

　　“我说得没错吧？波西亚·阿赛特公主？”说着他便侧过身，看向一直躲在高处，暗中窥视着这一切的波西亚。

　　“真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见你，罗耶……噢，现在应该称呼你茹达斯了。”被发现了的波西亚倒也不惊慌，脸上甚至一点愧疚的神情都没有。她缓步走下阶梯，经过茹达斯时也没看对方一眼，就好像她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

　　反倒是阿芙罗如做错事的小孩，见到有人来赶忙弯下腰提起裙子，随即一言不发地低下头穿好了衣服，躲在了茹达斯的身后。

　　“这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吧？”茹达斯说着便抽身离开了阿芙罗，话音落下时已经来到了波西亚的身旁，“躲在角落偷看别人，这种事可不像是个举止尊贵、道德高尚的公主会做的事！”

　　“公主……哼，别开玩笑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波西亚嘴角一勾，说着便坐进了先前尼莫所坐的椅子，抬起自己的双腿翘在了身前的桌子上，好在她的皮裙紧裹着她的臀部，因此对方什么也看不到。

　　不过她穿着暴露的上半身，却也已经足够对方一饱眼福。

　　茹达斯也坐进了原先的椅子内：“所以，到底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波西亚没有立刻回答，伸手一摸眼前散落的棋子，在看清上部雕刻的花纹后，愣了愣，随后答非所问：“这么老的棋，你还留着啊！”

　　“毕竟是‘父亲’送给我的，留着也是个念想。”茹达斯淡淡道。

　　然而他的这句话却是惹恼了波西亚，她丢开手上的棋子，忽然就声色凌厉起来：“你个叛徒，也配称呼他‘父亲’？！”

　　“呵呵，”茹达斯浅笑，“您若是指我投奔别的家族就是叛徒，那做叛徒的可不止我一个。这话，你敢在露西菲儿面前讲么，波西亚公主？”

　　“我不相信她会背叛‘父亲’。”波西亚回答地飞快，随后她抬起眼眸，用着一种审问犯人的目光，翠色的眼眸紧盯着茹达斯，“审判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应该就在现场吧？”

　　“无可奉告，我只能告诉你，父亲的死就如你所能听闻到的一样，是墙倒众人推的后果，怨不得别人。”茹达斯说着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或者，你要不去问问露西菲儿？不过，我要提醒你，审判日之后她的精神状态可一直不是很好，过去的好些事情她都已经忘记了，而且除了少数几个人，她拒绝见其他任何人。”

　　“连你她也不见吗？”

　　“她已经忘了我，”茹达斯笑着摊开手，无谓地说道，“现在我在她眼里，就是个为罗斯切尔干活的。”

　　“……”

　　“不过这也正常吧，毕竟那都是快七十年之前的事了，是个正常人类恐怕都记不清楚吧？相比起来，我倒更奇怪这么多年，您去哪了？”

　　“……”听着茹达斯的调侃，波西亚陷入了沉默，良久她淡淡地甩出了个听起来极为荒谬的答案，“睡觉去了。”

　　七十年，茹达斯不提，她就不会意识到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

　　审判日后她沉睡了足足五十二年，如若不是十几年前德尔维希将她唤醒，可能她还会继续睡下去，不知何年何月。

　　但也正是因为她直接跳过了近半个世纪的时光，陷入沉睡的那个夜晚，她才能记得如此清楚，就好如一切都是昨日发生。

　　彼时的她还在C国游历，新年伊始，C国却是动荡一片，内忧外患战乱不断。遍目的尸体，刺耳的哀嚎，人类的血与泪让她在夜晚几乎无法入眠。

　　虽她所经历的野蛮时代，见过的惨绝人寰早已数之不尽，长期的饮血生活也让她对生命漠然视之。但当她走在荒野之处、城乡之间时，却依旧没有勇气去敲开任何一扇门。这不光是因为她的装束与外表与这里的人们格格不入，更在于她不知道自己冒然敲开那一扇扇木门后，会面对怎样令人咂舌心痛的惨象。

　　冷漠如她，却依旧没有勇气去直面这些悲痛。

　　但心痛之余，离她更近的却是战火。在动乱中，她被俘虏了，然而又因为她不同于C国人的长相而免于一死，甚至是得到了优待。她被送往了G国在C国的租界，并由此踏上了去往G国的轮船。

　　也正是在轮船上，她第一次见到了德尔维希。

　　奥赛维托·德尔维希，一个新生不久，还未来得及踏入吸血鬼世界的吸血鬼。

　　这样的新生儿急需长辈的教导，而她则当面夺走了他父亲的血，并在事后笑着将这件事美其名曰为“为了他的自由”。

　　当然，事情的真相其实依旧不过是一场猎物与猎手的极限反转游戏，怪不得别人。

　　他的父亲本想把她当作他儿子成为吸血鬼的第一顿美餐，却不想成了自己最后的晚餐。

　　他哄骗她进入他们的房间，之后便立马将她吊了起来，扒去了她身上所有的衣物，并用布条封住了她的嘴。

　　准备就绪后，这个老男人便走到她的身后，开始肆意抚摸她的身躯，向他的孩子展示如何玩弄一个女人，以及如何夺走她的性命来饱餐一顿。

　　她感到对方充满糙茧的手掌摩挲过她的后背，低温惹得她全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但紧接着更让她感到兴奋的事情便来了，男人的手指游进了她的股间，揉动起了她的菊花。

　　千年以来，虽然死在她身下的男人无数，但也很少有人会刺激她的后门，当即她便紧张地绷紧了全身，脸上更是通红一片，原本放松的乳头也逐渐变硬突起。

　　在揉动了两三分钟后，男人将手指伸入她的体内,并抬起了她的左腿，将她湿得一塌糊涂的会阴部暴露给他的儿子看：“奥赛维托，看清楚了这个就是女人的小穴。”

　　“知道了，父亲。”那时的德尔维希看起来不会超过二十岁，盯了她两眼便转过了脸，可他勃起的肉棒却出卖了他真实的想法。

　　而她作为这场游戏中真正的猎手，若不是嘴被封住，都要忍不住笑出声了，当即她便喜欢上了这个懵懂而无知的吸血鬼，并决定要留对方一条命。

　　“奥赛维托，看着她，这没什么羞耻的。”他的父亲显然不满自己儿子躲避的行为，语气已经从一开始的温和转化为一种命令，“女人不过是我们的附属品，操控玩弄她们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权力。这是你接触的第一个女人，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老男人说罢便将自己的阴茎暴力硬塞入了她的后门，随后双手捧起她的大腿，在她肠液的润滑下抽插了起来。

　　菊花被硬生生撕开的痛苦引得她发出一阵阵闷哼，但是被视奸的兴奋感却让她体内的血液奔流涌动，她空洞的肉穴也在这种刺激下一开一合，分泌出了更多的淫水，甚至是滴洒在了地面。

　　这种别样的热血沸腾顷刻间便将她多日以来积攒在心中的悲痛一扫而空。当下身的痛感与快感交织着奔涌上她的大脑时，她几乎就是要晕死过去。

　　“唔——嗯——”嘴上的布条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解开来的。只是当她回过神时，她才发觉一直站在她身前呆呆看着她的男孩已将自己的肉棒插入了她的肉穴中。

　　男孩的动作很缓慢，也很轻柔，抽送的幅度也不算大，但却很深，速度也很快，几乎次次都戳上了她的花心，相比起他父亲所带给她的这种如瀑布般的畅快感，男孩带给她的就如同是流动而下溪水，延绵不绝、生生不息。

　　“啊啊……嗯……”前后被塞满，接连不断的酥爽让她在一时间忘却了伪装，紧接着便是跟随本能的呢喃，“干我……干我……再用力点……啊啊……”

　　男孩这时在他父亲的指导下伸出一直手，用食指揉弄起了她胀大突起的阴蒂，全新的刺激使得她的双穴瞬间紧缩了几分，男孩也在同一瞬间脸上浮现出一抹惊讶，同时加快了揉动她蜜豆的动作，紧接着她的嘴也被对方用舌头填满了。

　　全身上下所有的敏感点在同一时间被攻陷，她的大脑也在这多方位传递来的快乐中彻底沉沦，就像是一条一直绷紧着的线，突然断裂般，一股热流从她的身体深处如喷薄的喷泉涌了出来，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也陷入了不可控的痉挛。

　　“这是……”可能是感受到了她身体的变化，男孩停下了抽插的动作但肉棒还却留在她的体内，“她在吮吸着我……好紧……还有点烫……”

　　“这说明你让她感到了满足。”他的父亲说着抽出了他的肉棒，就在刚刚那一刹那，这个男人跟着她一起泄了。他缓缓地放下她的双腿，而高潮也让她暂时没了力气，于是她便完全投入了身前男孩的怀抱中。

　　“你成功让这个女人高潮了，恭喜你我的儿子，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可以悄无声息地夺走她的性命，才是我们引以为傲的本领，就像这样……”男人这时再度开口，他扳过她的脑袋，捋过她的发丝，露出了她的脖子，手指轻抚过她隐隐跳动着的血管：“试试看，我的孩子。”

　　男孩看着舔了舔嘴唇，随即便凑上来伸出尖牙，迟疑了一秒后咬破了她的血管，温热的血在瞬间喷涌而出，流进了他的嘴里。他的父亲这时候则解开了她的绳索，牵起她的右手，咬住了她的手腕。

　　而彼时她还沉醉在高潮之中，完全没有反抗。

　　她静静地感受着血液流出体内，快感逐渐减弱的同时，体温也在一点点降低，紧随而后的是一种熟悉的困倦感。

　　两三分钟后，男孩一脸满足得松开了口。此时她的血已经不怎么流了，命在旦夕，心脏却跳动地格外剧烈，也格外响亮，她知道自己再不动手，那么这场游戏里死的便会是她。

　　然而这时男孩却是一边舔干净沾染在嘴角的血液，一边上下打量着她的身体，他的脸上因为吸血而暂时有了些许的血色，但又似乎是因为羞涩而浮现出了一抹红晕，随后他转头望向自己的父亲，问出了一个在吸血鬼世界中绝对愚蠢的问题：“父亲，我能留下她的命吗？”

　　就这瞬间，她只感到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心口窜流而过，她知道，她心动了。

　　“留下她的命？”他的父亲听完就松开了她的手，失血过多的她也顺势倒了下去，然而男孩却一把拉住了她，在她彻底倒地前，蹲下身接住了她的身躯。

　　“奥赛维托，我希望你是认真的，”男人说话的语气里很是惊愕，显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竟会问出这么蠢笨的问题，“你想把她变成我们的同类？”

　　“不，我的意思是，让她和之前一样活着，不是吸血鬼，是人。”

　　“那可办不到。”

　　“为什么？！”男孩的语气有些急了，“她还没死！”

　　面对孩子的质问，他的父亲却只是蹲下身，语气平淡地叙述着一件残忍的事实：“虽然她现在还没死，但是失血过多对人类来说是致命的，再过几分钟她就会因心脏缺血衰竭而死。”

　　“那……那……把她变成我们同类呢？”

　　“那她也得有力气喝下我们的血，并且要能承受住我们血液中的力量所带给她的反噬。”

　　“什么意思……”

　　“我们的血，对人类而言就是剧毒。”老男人说着从儿子手中抱过她的身躯，“转化人类成为我们的同类本质上就是场豪赌——十人之中，有一半可能还没等到我们反喂给足够的血液便死于失血过多。”

　　“——我们的血液阴冷且苦涩，能忍受住这种阴寒顺利吞下的人本就在少数，即便能够全部吞下去，能够承受住我们血液带来副作用的那更是凤毛麟角。”

　　然而男孩父亲的解释，却使得他整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听得出他的情绪有些奔溃：“可我您前两天才喝了您的血不是吗？我……”

　　“你是我的儿子，我们体内本就流着同样的血！”他的父亲打断他，这时他已经完全抱过她的身躯，沾染上她血液的右手如同是抚摸珍宝般滑过她几乎没有呼吸起伏的胸脯，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你也不用尝试，才刚刚‘新生’的你根本没有能力成功转化她。”

　　“我不信！”男孩却是执拗地再度将她拉了回来，飞快地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后便压在了她的嘴边。

　　温凉的血液涌入她的喉间，她的身体也在她吞下对方第一口血的瞬间重新焕发出了生机，受本能驱动，当即她便伸出手死死抱住了对方的手腕，用尽全身的力气吸取着对方体内的鲜血，而这场游戏胜负的天平也在这一刻全部倾向了她。

　　他的父亲是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的，但为时已晚，她特殊的血质已经开始发作了，他还没来得及伸手阻止，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他的儿子自然也不会好过，全身泄力的同时加速失血的恐惧吓得他不断尝试着推开她或是收回伸出的手，但那时他的气力就犹如是棉花一般绵软，根本无济于事。

　　好在当时的她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没有忘记自己开始的目标，吸了几口便松开了对方，但紧接着她便找来刀，当着这个男孩的面将刀刃刺进了他父亲的心脏，并俯身从对方的心口吸走了这个可怜父亲体内所有的血。

　　可怜的男孩只能眼巴巴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什么都阻止不了。

　　她相信，当时的德尔维希估计把她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而后来他也的确有这么做的机会——吸尽他父亲的血后，她便渐渐在身体的满足中陷入了沉睡。

　　可是，他却始终没有杀了她，反而是在她陷入沉睡后带着她的身躯，辗转列国，独自度过了五十二年。

　　当她重新苏醒时，她所见到的他，已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无知而蒙昧的小吸血鬼，而是统治了德尔维希家族已有半世纪之久的一族之长。

　　当然她也是醒来后才知道，那个夜晚她之所以会陷入沉睡，正是因为给予她一切力量的源泉——她的父亲，在那天被三大家族联合绞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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