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问你，你愿意拼尽全力救一个身体已经完全衰竭的濒死之人，压碎他的胸骨，电击他的心脏，而最终的结果是他在痛苦里死掉和变成植物人二选一吗？”

“不会。明白了。”

“那轮到我问你了，简单的最后是怎么样的？你知道我和学姐没办法陪在她身边的。”

“很简单，在和李天然聊完之后，她晚上没有吃饭，在当天午夜开车到海边，在自己车里给自己注射了她给犬类安乐死的同样的药剂。”

“很顺利吗？她的委托就是让你们确保她顺利完成？”

“不顺利，几乎是在她给自己注射的同时，园里几乎所有的狗都开始拼命狂吠，值班的人员联系不上身为园长的她，不得已去了她的家，敲门不开，所以报了警。所以警方比简单预想得要早了很多看到她的遗书，所以赶到现场把她送到医院抢救，但两天之后她还是在医院里死掉了。”

“她不会经历了我刚刚和你说的那种濒危抢救吧？”

“没有，她是在输液过程中平静地死去的。”

“你们没有干预，所以这不是她的委托？”

“对，她的委托是另一件身后事。”

“哦，我大概猜到了，如果现在咱们要去的这个新的公交车站点也不是她的委托的话。”

“当然不是，这是她用自己的命换来的，至少现在，每周周末都有人来乘坐这班公交车或者驾车到这个站点，来到她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来认养这些狗。”

“希望不会是简答说过的那种认养。”

“至少他们会签协议，也会发誓。可是，那些人还是在网上继续骂她，或者说她死前在车里还手淫过，哪怕是她死了，这群人也不放过她。他们说她活该，应该被狗操甚至吃掉……我觉得他们才是杀人凶手，所以我恨不得……。”

“杀掉他们所有人？可能吗？虽然他们真的该死，可是客观地说，在简单这件事上，他们起的作用只是一部分，或者说，起码对于这部分，学姐，何姐甚至我都有办法解决的，但她真的是……唉，按照佛洛依德说，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但也有死亡的本能，而这种死的本能可能内化为自我伤害和自杀，但有时会外化成暴力攻击，而网络暴力作为一种毫无心理负罪感的攻击方式，甚至站在道德制高点作为审判者，由此在不用面对后果的同时带来释放的满足。这也就是现在社会键盘侠越来越多的原因。”

“我听不懂，我只知道，她杀死了自己，却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一些改变，挽救了一些生命，而那些可能连自己的狗的死亡都不敢面对的人反而选择通过网络暴力释放这种所谓的暴力攻击欲望，懦夫！也是罪犯！”

“嗯，完全同意，何姐其实也这么说，而且我知道，学姐其实也因为这个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所以她才会选择在这里开始她的第一个实验。”

“哦？是什么？”

“相信我你不想知道的，看到人心潜藏的东西总是很可怕。”

我没再说下去，只是开始和身边的这个小个子女人一起把一把把新鲜的狗粮分给这个园地里的狗狗，而几乎每条狗狗在闻到那狗粮的气味时都会用头蹭一蹭我们的手，仿佛见到了它们最好的朋友。

“她的这个委托不容易，我想你们的大姐头都出马了。”

“嗯，她想的，我们会做。你帮我喂剩下的吧，Thor在兽魂碑那里等我，如果有兴趣，喂完了就一起过来，我不会吝啬和你分享他。”

“阿雪，或者我们的Miss B，你家Thor很帅但不是本小姐的菜，所以好好做你们的美女与野兽吧，我已经在这里约了帅哥了。”我拍了她的肩头一下，然后转身继续从那个硕大的狗粮袋子里舀出更多的狗粮来。

那狗粮的袋子上印着简单的照片，她还是穿着她那身蓝色的看起来有些像是囚服的制服和硕大的胶皮靴，刘海遮住半个额头，马尾辫垂在脑后，笑得简单明快，眼神却温婉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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