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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罗主】合身的制服,1

[db:作者] 2025-08-10 18:14 5hhhhh 9800 ℃

……

别急,她就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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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光?小光你听我说哦!”不久前刚认识的朋友双手合拢,神秘地靠过来:“我呀,最近发现了一家超——厉害的古董店!”

“古董店?”

是啊是啊,卷发的女孩子示意她凑近看。在阳光下打开了双手,便有一道明锐的闪亮曲折流淌开来:是枚盛着星星点点粉色的玻璃制小盒。盒子顶端手工磨出了宝石般的各向切面,和内里的星沙一同反射出极为缤纷绚丽的辉光。“这个好看吧?就是我在那家店买的喔!”她有点絮絮叨叨地说道,“一开始我是听说那里有个很帅的老板,我跟你说他真的超帅的……就和朋友们放学后约着去看一看,结果真的被惊到了!我有没有和小光说过我哥哥是黑金的研究员?他有时候会教我一些古代知识,你知道吗小光,”

突然捉住小光手的女孩激动得卷发都跟着发抖:“店里的东西!都是真品!都是比我年纪还大的古董!”

啊啊,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兴奋了,小光想。

春奈是她逛家缘博物馆时认识的新朋友。当时自己正站在描绘天冠山顶裂缝的那幅《无题》[1]前,耳边忽然传来了他人的赞叹声:“呜哇……是旧日异变……”

视线对上的一刻就被春奈抓住了。遭受“你也喜欢神奥神话”、“你是不是也知道天冠山的故事啊”、“呐呐告诉我吧,我们交换情报好不好”等一系列话语狂轰乱炸后,已经稀里糊涂和对方成为朋友的小光点点头,变成了两个人并排坐在博物馆外喝着莓莓果汁的状态。果汁是冰镇过的,温度很低,喝在嘴里时简直就像夏天里沁凉冰爽的井水,一点点地抹去了心底毛刺样的不安感觉。

小光轻轻捏着杯壁,指腹滑过的地方留下一道平整的水痕。聚在手指下的凝珠贴着肌肤蜿蜒而去,带着残余的些许凉意落进表带制造的阴影里。

把纸杯吸得哗哗响的春奈侧过脸,问:“小光是为什么才对神话呀遗迹呀这些东西感兴趣的呢?”

上午九十点钟的日光还不是很强烈,打在对方的颊边能映出淡淡的、桃子似的绒毛。她歪着头认真看向自己的时候,一缕染成金色的长刘海从发夹的束缚下滑落,正好遮住她的左眼。

“……”

“小光?”春奈有点无措,“是我问到了不好的问题吗,对不起……”

“不是。”

小光放下饮料杯,蓝色的澄澄液体在薄壁山体的包围下来回荡漾。脖上围着的围巾是近日新买的,和之前自己的那条颜色差不多,不过材质上更走复古的调性。但,摸上去的话,“……还是和那时的不一样啊。”

“欸?”

“要说为什么开始喜欢上遗迹调查这种事,”小光学着新朋友的样子快速喝掉剩余的果汁,笑眯眯地拉回话题,“应该是受了他人影响的缘故……吧?”

“是吧!我也是喔,哥哥做野外调查后经常送我一些小礼物,我最喜欢那种不明的彩色碎片了……”

春奈还在滔滔不绝。

是啊。一旦见过那种热情,就再也忘不掉了。望罗先生呢?自己被阿尔宙斯重新拉回神奥后,还在践行他数年、数十年、数百年也在所不惜的梦想吗?

“你知道吗?据说神奥地区在非常久之前,叫着别的名字哦……”

也不是特别久吧,仅仅一百五十年而已。

冠军小姐伸手遮住刺痛了双眼的强光。

已经和洗翠说再见了。

已经见不到那个人了。

和望罗先生之间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望罗先生也不想见到我的吧?这样就行了。这样安慰自己就行了。

坐落在街角的小店没有挂上任何招牌,客人问到此事也只会得到店主“还没有想好起什么名字呢”的回复,按理说应该不会有多少人前来光顾;然而坊间悄悄流散的传说却从另一个方面仿佛吸引蚂蚁的香甜蜜饵那样,引诱着对之抱有好奇的人类前来。

红铜的门把手已不知在此镇守了多少年玄关,经过无数客人的抚摸,原本光亮的表面逐渐黯淡下去,结出赤黑相间的体温痕迹。当有人握住它用力拉开同样厚重的、嵌磨砂玻璃的店门时,包边框沿上探出的铃会响那么一响。随后,追逐传说而来的猎物们便在铰链沉默的咬合中,被无名的古董店吞进黑洞洞的肚腹。

“不过话说回来,老板你的打扮和这店可真不相称!”有直言不讳的年迈客人哈哈笑道。

店主闻言停下了注水沏茶的动作:“是吗?愿闻其详。”

一边痴迷地把玩着石碑碎块,常客接口:“老板看上去多年轻啊,和老夫这种老头子完全不同。第一次被介绍来店里的时候,老夫还以为你是刚从天冠山上下来的登山客噜。”

薄胎瓷杯里的澄黄茶汤里复苏着温热和芳香,给朦胧的水雾掩了、轻轻推至客人面前。他呷过一口,又接道:“可是呐,老夫发现自己错了噜!算老头子走眼,哈哈!要向老板你学的东西,还不知凡几呐!”

“唯有谦逊者得见真实,而这世间没有人能比世界本身活得更为长久。”店主答,“你我所见不过万象一隅,人类在短短百年寿命中,能探寻片缕真相已是不易,不应妄自菲薄。”

“老夫常想,寿虽有限,不过要是能全部投入到追求之事上去,就是最理想的状态了。但也曾想,什么是正确的道路?哪里才有哪一条效率最高的捷径?”

店主闻言不免发笑。他鬓边垂落的银发被连带着一同颤抖起来,好似反射月光的柔软缎带:“……捷径?不亲自丈量,谁能知道哪条才是通往神殿的神道?亦或是不管怎么做,终归会向它靠拢[2]?”

“那,若是走了回头路?”客人问。

此间的主人闻言,慢慢挺起腰背。略微伛偻着身形窝在设计古朴的椅子里和客人谈天说地时,头上扣着棒球帽所营造出的阴郁气质常会让人忽视他的身材;但他其实是十分高大的。宽阔的肩膀支起那件万年不变的灰绿冲锋衣,苍白脖颈上顶着张似乎是同样久不见天日的白皙面庞。看不出岁数的容颜可谓端正美丽,从鼻梁落下的线条和一般完美的下颌共同托起两片点染着淡赤的、时时抿着的薄唇。他的灰眼睛在这昏暗的灯光下不能被看得特别分明,些微凹下去的眼球和睑下一抹青黑是唯二能表明他其实已不再年轻的证据。店主飞快地看了眼与他面对面的老年山男,被光线彻照的眼睛在那个瞬间明亮起来,于对方的视网膜上留下了不过半秒的、灰琉璃也似的绚丽光景。

或许是察觉了自己外露到刺痛人的攻击性,他自然地压低了帽檐,脊背却不知为什么没有塌下去:“有谁不走弯路呢?”

精致的唇角勾起,店主重复道:“除了得到神的指引外,有谁能够不走弯路就顺顺当当地摘取荣耀与胜利的果实呢?”

客人微露怔忪的表情取悦了他。安抚性地为对方的满杯续了薄薄一层水膜,他继续讲:“不过,即使有这些古代文物留存——”银发的店主环视了他的珍藏,“也没有人能够证明在遥远的古神奥,真的有神存在。或者说,能面见神的被选中之人,其踪迹也隐没在消失的历史记录里。”

“……故,众生的足都立在同样的起点上。既然踏上错误的道路、选择了错误的目标是人人都无法避免的,就不应对此抱有多余的担心忧虑。我认为,挫折乃是最好的路标,跌倒的苦痛比虚伪的喜悦更能直指真正的人生梦想,从而辅助我们修正前行的方向,你说呢,客人?”他交叉着颀长的手指,双肘搭在桌边,语气轻飘飘地作了总结。

机械时钟的咔哒声复又变得清晰起来。藏身箱体深处的齿轮互相咬合、磨啮,不知疲倦地响应着某只传说宝可梦的心脏跳动声。最细的那根指针高速追逐着时光流动的痕迹,似乎接下来也会数十、数百年地持续下去。将清香萦绕的茶水抿入唇舌,店主自顾自咀嚼着未曾有变的春天味道,而后视线落在紧皱眉毛的客人身上:“再说,我的确也只是个,”从未透露过自己姓名的高大男人被银发掩映的眼睛灰幽一片,“常去天冠山的登山客啊。”

很是捧场的年老探险家惊呼:“唔哦?!果然这些珍品都是老板亲自收集的?”

“嗯?不像吗?看起来不像对吧!”他对客人的过激反应十分满意,笑容颇有几分真心地点点帽檐,“这个是城镇装扮,如您对登山套装的搭配心得感兴趣的话,可以留待下回到店再与您分享哦。”

他状若礼貌地欠欠身,尊臀却没为这位挥手离去的熟客抬高哪怕一厘米,保持着这副陷入提花椅垫的姿势轻快地道:“回见。”

不知何时出现在昏暗店面里的路卡利欧取走了客人用过的那只茶杯。店主没多看它,只用指甲轻缓敲打着自己的碟子。音波荡开的纹路起起伏伏,又很快在饮者的唇下归于平静。余下的涓滴停留在杯底凸起的树杈间,给这棵来自于雪原上的巨冠点缀了些不同寻常的风景。

银发的神秘店主伸个懒腰,只是他的身高加上动作差点带来了场灭顶之灾:不知为何装饰在壁柜间的巨大头骨被抻得极高的手掌拍中,立时晃荡起来。他托着下巴,试图和重新栖落在吊灯上的大团阴影闲话:“好久没回神奥了,不觉得这里变冷了吗?”

阴影摇晃两下头顶的羽毛,聊以作答。

“不冷……吗?看来是我在那冻坏了脑子、等!不是说我生了病——”被宝可梦担心得从椅子上扑了个倒仰的男人整个上身都被雪白的光辉淹没,口鼻仿佛是堵了团绸布似的支支吾吾,“不要把天恩用在这里!放开我,唔唔——”

八风不动的路卡利欧往自己的小茶杯里又加了半杯水,茶壶倒空了。

禁不住春奈的痴缠,小光终于还是将手贴上红铜色的门把,掌心传来微凉温度的同时推开了看似沉重的禁锢象征——头顶的铃和门都比想象中的轻盈许多,阳刻神秘花纹的迎客铃发出青绵鸟彼此呼唤般的低鸣,和朋友叽叽喳喳的讲解声相映成趣,不,也不是很想要这种趣味就是了。她用力闭闭眼,迎上刹那间降临的黑暗。

身后的铃声又略响了一二次才停下。非常……古老的味道,在小光睁开眼前,肺部首先适应了这方天地里的气味。闲暇时她偶尔会应竹兰的邀约去各色遗迹进行考古工作,但那些地方和此处并不太相同。遗迹的年代虽然都相当久远,但被人新掘出来时,旧时代的断壁残垣上也会沾染着新鲜的泥土芳香:文明的遗泽重见天日,与之一同深埋进地底的微小生命们重新开始活动带来环环相扣的化学反应,和考古队员们安静的忙碌混合在一起,似乎创造出了新的历史辙印;但这家店不一样。虽然听说是自由招待客人的店,商品所属年代也各有不同,但小光总觉得店内的时间其实并没有流动起来。靠外的货物打理得还算用心,稍往角落里瞅瞅,就能见到或薄或厚的尘灰。这个堆积得仿若博物馆般琳琅满目的空间里充满了仓皇的陈列、颓唐的设计和筋疲力竭的期望,就好像主人只是完成什么任务似的打造了内藏丰富的珠宝盒,却在放入宝物的一刹那就失去了对它的爱意。那主人到底在等待什么,又是为谁而奔走呢?

莫名的悲伤溢出,将心脏染上了酸涩的色彩。光是停驻片刻就快被这种压抑的哀恸捶打到手脚脱力、近乎窒息,想把沸腾的情绪付与悲声泪水的一顿痛哭——

“小光?你怎么还在门口呆站着呀,进来进来,这边有好东西!”

被黑暗吞没半个身子的春奈朝她挥手。但那真是春奈吗,还是看不清面目的旁的什么东西?小光强笑着挥手回应,如负千钧、同手同脚地向古董店的更深更暗处走去:

她路过比从神奥地下世界采掘到的碎片更灰败的彩色残片。

她被一排雕刻手法拙稚的木娃娃无声注视。

她的身影在表面磨损得不再光洁的金珠上转动。

仿佛是店面尽头的位置,耳畔再无杂音滋扰的时候,时空的旅人在横向摆开的玻璃密封盒前驻足。这些盒里都装着纸片样的物品,每张旧纸上的文字和折痕同昔年亲手发掘出的那人的诗文别无二致。

“——小光?真抱歉我有事要先走了哦!刚刚接到妈妈的电话,说哥哥突然有急事找我,对不起哦?”

谁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蠕动着爬行过来,湿淋淋地黏在后背。散在肩膀上的头发被汗水坠得沉沉,又锋利得好像要把她劈成散碎记忆般的千片万片。但这可能吗,当年临行前被自己亲手埋进古昔隐居地附近的旧物,仿佛跨过了时空门一样,不改颜色地、一张张依序码好地出现在这里?

左手边的盒子里堆着浅灰紫的囊状物,触手才发现这些都是脆到几近风干的旧纸。小光惶惶收回手,指尖带起了深色的飞絮。下层的一些瘪球也龟裂着喷出轻飘的灰白粉尘,没注意间呛得她咳嗽不已。

这些总不会是……?年少的冠军含泪扇开面前飘扬的尘土,有些失礼地扶着柜台踉跄站起,撞进眨巴在紫红火光包围中一双古怪的、歪斜黄绿眼睛里。

她的表情松弛下来。

一双骨节微突的手擦过置身店铺深处的客人脸颊,凉簌簌的风温柔地牵着小光的意识,将她从不明就里的混沌状态中拉回。手的主人轻松自小光看不到的高层货架上取出块岩石,送到她眼前。

咦……?这是?

似乎是注意到了少女的视线,悄然到来的银发男性屈下膝,好心地托起那樽灰白石头,旋转着向她展示:“你对这个感兴趣吗,小姐?”

岩块看起来是常见的石灰岩质地,不过其上有着文字样的开裂部分,缝隙里被不明的黑褐物质所填充。忽略环绕其上的、若有若无的诡异氛围,它看起来确实是块普通的桶形灰石。

“……很可惜,就是块普通的石头,还不如压泡菜缸的小拳石大,没什么特别的呢。”男性笑着说,“不过小姐的眼光很好。它是我自己的私物,这是对我自己的审美表示赞赏的意思,是吧?”帽子和斜挽的银发遮住了他的一部分面庞,小光只能看见帽檐下半只微微眯起的灰色眼瞳:

“我自己很高兴哦,客人。”

是这样吗?小光不疑有他,礼貌地笑笑。约自己前来的春奈也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踪影,等会一定要打她电话抱怨——

“小光小姐。”正欲转身离去的冠军少女上臂被人轻松捉在手心,然后她听见对方叹着气说:“这就要离开了吗?请稍等片刻呀。”

“我想要对小光小姐说的话,还未说完呢。”

黑暗。难解的无边深沉里迷云缠绕着躯体的每处关节,桎梏着攀锁着,看似轻柔,却拧得她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无。不,不是没有力气,是肌肉刚想伸缩便被束缚之物制住——

搭在脸上的红色织物滑落。登山靴从视野最左踏下,踩着沉闷的步子靠拢来。小光挣扎拧过头,见一道火光摇曳着飘落,而提握风灯的男人蹲下身,映作金红的眼里藏着被震起尘灰覆盖殆尽的诸多感情。古董店这位店主的抚摸在脑后摩擦出沙沙的声响,这才让小光意识到她的毛线帽被换成了类似头巾的东西……这也是这个人做的吗?

“回到神奥还能穿上自己熟悉的队服应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你说对吧,小照?”

队服?他在说什么……?被草率搁在地板上的小光打了个喷嚏,半边贴地的脸更加凉飕飕了。但腿?理应和胳膊脸蛋一起直面冰凉地板的腿上穿着什么……不对,手也?!现在身上不是自己的衣服,不是穿来古董店的夏季常服。冷静,小光冷静,是这个人口中的“队服”吧。

“银河队的队服,总不会不记得吧。”他又凑近些许,闪着金光的鬓发几乎要蹭到小光的睫毛。有点怕痒的女孩被注视着向后缩了缩,脑子倒是迷糊起来:银河队?赤日的银河队?赤日在枪之柱坠入新世界,此人很明显也不是镇星、伙星、岁星三干部中的任何一人。金发……火光下看起来确实是金发,但耳后挽着的部分却没有颜色,那么,是银发?可银河队已知干部中唯一银灰发的就是那个科学狂人老头,冥王普路同,不过他应该也被国际刑警抓获了才是。小光趁着闭眼的机会思绪飞转:前段时间收到了竹兰姐的传讯,说银河队有异动,国际刑警那边似乎也闹出了大乱子……冥王逃狱后重新执掌了银河队?按他们干部的命名方式和这个人的行为动作,“初次见面……你是天王Uranus吗?”

“呼,乌拉纳斯?”男人反问道,“你认为我应该叫这个名字?为什么?”

沉着的冠军姿势狼狈,答非所问:“赤日已经不在了,你们干部还在追求什么?新世界?即使你那天不在枪之柱没有目睹现场,他的言论应该也由镇星传达给你了不是么?冥王派你来抓我,想要得到什么?我和前任冠军一直保有定时联络,也许再过不久就能看到她的烈咬陆鲨赶过来了。”

“……呵。”

小光一怔。猜错了?难道说店主并不是银河队相关人员?那为什么会提到组织名字和这身莫名其妙的队服?

“啊……是吗,你还,不是‘小照’吗。”温文的诱拐犯蹙着眉,粗糙的手指流连在小光被灰迷到泛起水光的眼角,很是难过地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忍耐到现在这一刻,却被告知餐点还没有上齐的老饕表情在他脸上停留许久,忽地像新雪样的消融了。微硬的角质毛刺不留情面划过泪滴后,在娇嫩的皮肤上剌出朱红的印记。

这不对,完全不对。他应该知道一些银河队的事,可能是身居高位,也可能是对此进行过调查,却对自己试探性的发言无动于衷;偏执地将自己绑来这里,却全程自说自话……危险,这个人很危险!他针对的不是摧毁银河队的罪魁祸首,也不是联盟冠军,只是自己,单纯只是针对“小光”这个人!

从未恐惧到这般地步的小光握紧拳头,尽管这样并不能阻止她牙齿打战得仿佛置身白银山;面前的这个男人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表露出目的明确的恶意,但他绝不是什么单纯无害的人:“那、那可以放我走吗?我是小光,Hikari的小光,不是你要找的‘小照’……拜托了,妈妈还在等我回家……”

高大的银发男人没有对少女的示弱作出任何回应。小光只好隐蔽地扭动躯体,磨蹭着好让自己离装着宝可梦球的背包更近一点:“我……如果您想寻找的是和我长得很像的人的话,要不要来拜访我家?我们可以一起看妈妈收藏的相册,说不定能在我远亲姐妹的照片里找到——”

“啊,那不必了。”

他冷淡的灰色眼睛平静得如一面镜子,将小光强作镇定的样子纤毫毕现地反映出来。伪装成老好人古董店主的神秘男子转身拖了把椅子过来,反骑靠背椅托腮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

小光直直盯着椅腿在地板上划出的粗暴痕迹,闻言浑身下意识地一抖。

“——知道阿尔宙斯吗?”

传说,如今人类与宝可梦共同生活的这片大地,在古时候是由冠以创世神之名的宝可梦创造的,而它的名字正是:

“……阿尔宙斯。”

声带和嘴唇不经大脑允许就重复了这个名字,这个说出来尤胜地雷引线的名字。意识到这一不妥时,她恍惚自己浑身血液都冻结成了冷硬的冰块,每条毛细血管所抵达的肢体末梢都沉在彻骨的寒气里。

店主饶有兴致地将小光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然后他慵懒地吐出字句,话语却沉重地像眼前十五岁少女的死刑判决。椅背很高,随意趴在上面的男人盯着蜷缩成团,手指因挣扎过度而脱力到张开成鸟爪状的猎物,宣布道:“你知道啊,小照。”

“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没错吧?”

“没有!我没有欺骗你!”小光急急回答道,她有极强的预感,在这个节点说出让男人不满意的话语一定会为自己招致糟糕的后果……无法预测的不详后果。对方却摇摇手指,对灰白石块上弹出的奇怪生命体命令道:“看来之前的催眠术不是很有效果,我们的冠军小姐还记得不少事。花岩怪,麻烦你再来一记?”

“嗯嗯,把她的记忆好好打扫一遍……顶着小照的脸却不是很像她,这种对话方式真令人火冒三丈!”

小光极其慌乱地踢打周围,捆得不留一点余地的手脚却毫无作为。震得颅内震震发晕的超声波浪潮般涌来,她指甲掐入满是冷汗的手心,意识仍逐渐沉沦。

“你知道吗,小光,小照?赤子脱胎于初始之水而染上人世污浊,叩问一个人心灵的最佳时机就是那一刻。被封印记忆而变得纯洁无瑕的你,如果遭到玷污,嘴里吐出的话语也许就能跨越时间与空间的限制,解答我一百五十年来都痛苦尘封的好奇心吧!”

「知道」这种事,是罪愆吗?

小光不能理解。知道关于宝可梦的事,知道关于冠军的事,知道关于反转世界的事,知道关于枪之柱上的透明阶梯的事……都是她人生中十分普通的组成部分,甚至不比自己的生理期更难以对外人言说。当面前的绑架犯询问时,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此次质询的重要性,轻易地掉入了对方编织的诱导陷阱。

盘踞在楔石上、开放成轮盘花朵模样的宝可梦身影出现在小光不自然放大的瞳孔里,伴随着诡谲的节奏呼吸般舒张着燃烧的幽火姿态。左右不对称的奇异表情就这样往复旋转绽开,整个人逐渐陷入难以挣脱的昏昏沉沉之中。是……幽灵宝可梦吗?楔石,楔石,竹兰姐,神奥,神……就这些了吗?它好像一直在重复着什么话,是什么呢?她在绑架犯先生阴晴不定的表情面前使劲转动僵硬的脖子,终于和那只奇怪的、曾让她产生极强既视感的宝可梦对上了视线。

忘掉。

——忘掉?

心中充满的。

——心?

留下。永远。

——啊,我应该留下来,留在这里。

店主长腿抬起,跨过吱扭一声的靠背椅,向阴影处招了招手。星状的额角花纹刺破烛火带来的光明,烈咬陆鲨低吼着挥动手爪,尾巴上的角鳍划拉地板发出轻细的响声。不辨年纪的店主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脖子,说,“你也听到了?那个古神奥小姑娘的烈咬陆鲨不错,不管是不是她编来唬人的,麻烦你去店门口帮我守着吧。”

“卡噗——!”

“至于你,我之前的话应该还记着的,还记着的吧?”

花岩怪来回转了两圈花盘作表。

……

“和她说些什么好呢,花岩怪?”银发的阴郁男人拨动宝可梦火焰形的花瓣,像小孩子恶作剧得逞似的,“‘忘掉你现在最在意的人,忘掉你现在最眷恋的归处,乖乖地,永远留在这里吧’怎么样?”

“醒醒,小光,别睡了。”

少女的眼神慢慢重新聚焦回半空中无依的一点。嘴唇有点干燥,刚想问出什么时,头发被用力且不得要领地抚摸了。小光疑惑地扬起脸,乖顺地发出“嗯?”声。这娇软的声音却没有取悦一身山男装束的望罗,他闭了闭眼,双掌托住对方颌骨,尖锐道:“告诉我!告诉我阿尔宙斯的事!你所知的一切一切关于阿尔宙斯的事!”

陷入迷茫的小光眨着眼睛。阿尔宙斯,在宇宙尚未存在时就诞生了的、使用千宙腕创造了这个世界以及世界上所有宝可梦与人类的创造宝可梦,一般属性,专属招式制裁光砾,全国图鉴编号493……她有点高兴地讲着亲笔写在图鉴上的调查内容,望罗的眼神则在讲述声中越来越暗。

“石板,使用神奥地下世界发掘出的石板可以让阿尔宙斯变成不同的属性,这在宝可梦对战中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唔!”

求索者的灰瞳激动得像要燃烧起来:“不要用描述普通宝可梦的笔法沾染祂!祂的神技!神力!创造世界的故事历史!我要听的是祂作为神的部分!”他隔着围巾掐住小光脖子,勒得她迭声咳嗽起来——半晌才松手。

可这就是我所知的一切啊,气息缓慢平复的小光惊魂未定道,阿尔宙斯不就是那样的宝可梦吗……?这个人期待的难道是:“你知道米季纳的崖顶神殿、白杨镇的双子钟塔与奥拉席翁吗?”

“古神奥人遗族的一支隐居地,被达克莱伊袭击过的城市里假借时空传说之名的双子塔,最后的名字与阿尔宙斯有关吗?我没有太多耐心去听旁的杂事,想你也知道的。”望罗嘴上这么说着,却干脆后退半步,一屁股坐地上等小光开讲。注意到他小动作的小光暗自发笑,并没在意方才被施以的暴行:这个人只是太急切了些?那我作为宝可梦研究方面的前辈,自然要好好教教他。不过在此之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是双叶镇的小光,山梨博士的编外助手,现在为了挑战神奥联盟而在各地旅行……?总之称呼我小光就好。”

银发登山人翘起嘴角:“望罗。喜好哲学的遗迹迷。”

可遗迹迷好像不打扮成这样……小光在男人恐怖的瞪视中打住了吐槽的念头说回正题:“这些都与神奥的时空传说有关喔,望罗先生。帝牙卢卡与帕路奇亚决战双子塔上空的最后关头被乐曲奥拉席翁感染,这首能平息一切愤怒的曲子也许就是阿尔宙斯力量的体现。和同伴们夺回石板所化生命宝珠时我就想过,如果那时我们手上有奥拉席翁,阿尔宙斯遭受背叛的愤怒是不是也能早些被安抚呢……”

熟悉的称谓从已非故人的少女口中吐出,望罗一时陷入沉默。面容如初的女孩将她涉足神话的冒险历程娓娓道来,曾经的银杏商会商人却只觉得荒谬:高不可攀的创世神真的会因为损失石板而力量大减动弹不得吗?祂面对古神奥后裔的超克祈祷真的能冷静地接受吗?旧时母亲哼唱的无名安眠曲,真的是阿尔宙斯遗留之物吗?

我追逐的究竟是什么,是客观的存在,还是蠢蠢欲动的古神奥之血营造的崇拜幻想呢。

他将讶异的少女按在地板上,说:

“我追逐的究竟是什么?是神吗?还是幻影?”

望罗指腹按揉对方溢出滚烫呼吸的唇瓣,冷静地垂问他空悬百年的疑惑,“是传说,还是真实?告诉我,小光,我等得太久,也迷茫得太久了。”

迟钝的头脑无法理解当下局面,少女只好据实以答:“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呀……这就是我的经历,已经完完本本告诉你了,你还想要什么?”

你还想要什么?

小光的叩问击碎了古神奥血裔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防线。他打了个晃,语无伦次地去解身下女孩的衣襟:“我的愿望……梦想……呵呵,不想说是吗?那先听我讲述这边的故事吧。想知道自枪之柱分别后我都去过哪些地方吗?我想想,迦勒尔、合众、帕底亚、丰缘……差不多把世界都走了个遍吧?还图彩头开了家以阿尔宙斯为名的公司,在各地区药方的基础上改进和优化药物——宝可梦用和人用都涵盖。说起来我在银杏商会时除了售卖还会接手药品的制作,重操老本行很是让人怀念,但也没有取得更进一步的成果。”

围巾被解下缚住双手,冰冷空气涌入外套内侧,前胸仅着一件单薄打底衫的小光这时才意识到应当尖叫,却被大掌死死捂住口唇;想要踢打进行时强奸犯的下半身,裙下探入的另一只不可抗拒之手已轻巧勾住裤袜腰头,顺着臀腿扯去——

“没有,0,空的,什么都没有啊,小照。”望罗连手都颤抖起来,拉扯着织物在小光腿上勒出凹印,“我什么也没有见到,什么也没有得到——!这一百五十年,什么都没有,什么神奥时空传说,什么湖中精灵,什么创世神……洗翠的日子就好像一场梦,你懂吗,小照。自从那天我下了天冠山,和阿尔宙斯和神奥大尊的联系仿佛一夜间被斩断得干干净净,吾思拒绝透露只言片语,神的足迹之后从未踏入世界!明明在古神奥族里留下了那么多资料史册,却仅仅为了见你似的,在我怀抱梦想的年纪大驾光临了片刻!”他顿了片刻,才在昏暗中仍不可置信的眼神里将小光腿间的布料拉拽到一旁。

“就算在睡梦中我也在拼命回忆你吹奏的旋律,真是好笑。你知道吗,当我拼凑齐所有音符准备吹响你遗落的天界之笛时,发生了什么?”

小光发疯般咬着银发男人肆意搅动舌涎的手指。望罗根本没有避开的意思,任由血腥气蔓延至哭泣少女的喉咙深处。用膝盖压制住比自己纤细得多的左腿,他一字一字地控诉着不公的过往:“什么、也、没有发生。太可笑了,那段曲子毫无意义——重要的始终只是你!阿尔宙斯始终只注视着你!你扔掉天界之笛随便吹声口哨祂都会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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