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MERU君的……心跳的好快。”杏趴在他肩上的时候这样说道。

“因为被你这样抱住了，好歹HiMERU也是活着的人。”

HiMERU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进一步触碰到她胸前的领结时再次确认了一次她的想法“今晚……是希望HiMERU能慰藉你吗。”

得到的仍然是点头的回应。看样子她是完全不打算倾诉心中的阴郁了。原本以为应当是无事发生的一年，没想到最后还是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关掉了客厅的灯，她说被看到会很不好意思，但是落地窗的窗帘却只拉上了薄薄的一层，依然能够看到纤薄的月光。HiMERU拥抱住她的时候能听到她不安的呼吸，顺着裙摆和大腿的缝隙HiMERU的手指停留在了长袜的边缘，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但是没有反抗，紧勒住皮肤的过膝袜慢慢被脱了下来，再次抚摸上的时候仍然能够感觉到勒痕的凹陷，她不经意地挪动了一下膝盖：“……一直碰那里，好奇怪。”

“好的……那么HiMERU就继续下去了。”

HiMERU拥抱住她后背的手够到了制服外套的衣领，向下扯的同时听到了衣服摩擦的声音，她主动地将外套脱了下来扔在了地上，之后是领结、衬衫，直到HiMERU抚摸到腰上的扣子时她都没有任何的抗拒。HiMERU吻在了敞开的衬衫上，房间内已经足够温暖，进一步掀开了衬衫的一角吻在了心脏跳动的位置，另一边解开了腰间的扣子同时裙子掉了下来。柔软的肌肤用指腹和唇触碰时的感受是如此不同，凸起的锁骨、微热的胸部、搭在他肩上的手心很烫，像是被月亮灼烧过一样，HiMERU伸出舌头的时候感觉到自己耳边的头发被她绕到了耳后，她到底在想什么呢，现在这样的杏完全猜不透，为什么会久久地站在那里，是在等待谁吗。或者说自己在那里出现才是不应该的，但是她为什么在流泪，为什么会一下子扑了过来，像是求救一样紧紧地扯住他的外套。被雪覆盖的杏好像连脾气也一起冻结了，平时已经鲜少听到的她的声音，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仍然只是夹带着水声焦虑地呼吸着。

“呜、请、轻一点……”略带哭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HiMERU留下了浅红色的印记，他抬起头时看到她蓝色的眼睛里浅浅地漂浮着月亮的影子，或许一开始她还没有这样的打算，但是一步步地邀请也已经将事情推入了难以收场的地步。裸露的肩膀虽然被头发遮住，倘若扫开大概那里的皮肤也害羞到泛红了。当她被推倒在沙发上时她的双手仍然环在了HiMERU的脖子上，顺从地被分开了腿。从腰腹慢慢抚摸到腿根，放在HiMERU颈后的手不安地扯住了他的头发。如果只是希望得到慰藉，那么就只能说是今晚的自己运气不好，偏偏是自己在那个时间经过了天桥，刚好看到站在那里的她。如果今天电车没有因为积雪延迟，那么HiMERU应该更早地就抵达了家里，现在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虽然很擅长推理，但是也仅限于唾手可得的线索，像这样出乎意料的反转，不管是谁都预料不到的。HiMERU抬起了她的腿弯吻在了膝盖上，慢慢向内侧感受着她的气息，品尝樱桃的时候通常会用舌头将诱人的果实从梗上摘下来，细细嚼碎了让汁液溢出，不过樱桃的外衣到底是因为被亲吻了才染了红还是因为那是成熟的暗号，樱桃梗被剥离之后又被遗忘在了哪里，总之会被诱惑也是在所难免。融化的积雪不也是不知不觉就从屋顶上流到玻璃上，然后人们才会后知后觉道回温了，如果幼稚到伸出舌头去咽下，大概也只会觉得是凛冬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印记。HiMERU按住了她的腹部，牵制住她的反应，慢慢地调动起她的情绪，从嘤咛到呜咽杏抓住他的力气越来越小，似乎已经没有了余力。紧张的身体缠住了他的食指和中指，尽管已经足够湿润了却仍然没办法顺利地抽动，亲吻、舔舐、呢喃的爱语也无法填补已经被侵蚀到没有退路的海岸线，就好像安抚的其实是自己的情绪一样，说不定其实是因为自己想见她所以才会去天桥，才会顺势将她带了回来。啊，是这样吧，因为很想见她、很想听到她的声音、希望能在谁的面前不用去思考复杂的东西，不是作为谁，也不去考虑谁的处境，只是肆意地染上了彼此的情绪。HiMERU吻在了她的腹部，深处仍然瑟缩着，既抗拒又挽留，细腻的水声还在耳边喧闹不已。

“呜、呜呜……HiMERU、君……啊呜……”她终于哭泣着喊出了HiMERU的名字，衬衫攥在她的手心里已经变得褶皱不堪。身体仍然在轻微地颤抖着，因为强烈的情绪扰乱了呼吸，她被自己的泪水呛了两声。

果然就和预想的一样，她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地步，没有必要再继续做下去了。HiMERU合上了她衬衫，苦笑着对她道歉：“抱歉，HiMERU没有事先准备好润滑剂，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唔……”

“还好吗？HiMERU先去浴室放水，杏さん可以先休息一下。之前沏好的红茶再加热一下好了。”

HiMERU扶起她，捡起了地上的衣服，接着走进浴室花了点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听到杏走进厨房的声音，大概是去处理那壶冷掉的红茶了。客厅重新亮起了灯，杏的情绪似乎已经缓和了下来，但是目光仍然躲闪着，似乎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感到不好意思。HiMERU走了过去，绕过她身边打开了冰箱，说着：“杏さん在那里等了很久大概也没有吃什么，HiMERU准备夜宵的期间你可以先去淋浴。虽然说明天开始就是假期了，但是通宵对身体也不好。你觉得呢？”

“啊，好的。”杏愣了一会，看到HiMERU的笑容才转身进了浴室。

*

“说实话，唐突做这种事情还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安，HiMERU并不知道杏さん在想什么，但是杏さん也只是因为今天经过那里的刚好就是HiMERU，所以才跟过来的吧。”在卧室里时HiMERU突然这样说道。

“对不起……”她歉意地低声回应着。

“啊，不用道歉。不过……是不是可以趁此机会开始规划一下呢。比如说先从交往开始，过段时间再顺理成章地继续下去。杏さん觉得呢？”HiMERU半开玩笑地说了调节氛围的话。

“从、从交往开始的话、唔，太、太快了！至少也要三个星期，不对、三个月，啊不行还是太早了，果然还是三年比较好吗。但是磨磨蹭蹭这么久，HiMERU君觉得没有意思了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毕、毕竟工作也是不能分心。呜……不对呀，为什么我要考虑这些。”

她似乎是在认真的思考着这个提议，HiMERU看着她的脸表情一下子生动了起来，认真地因为这个唐突的提案苦恼着，思考着两全其美的办法，等到最后才意识到刚才或许只是个玩笑话，一下子又陷入了窘境。HiMERU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总是会做出一些意料之外的反应，不过捉弄得太过分大概也会让她生气。

她听到了HiMERU的笑声，脸上一下子就红透了，用双手捂住了脸抱怨着：“HiMERU君不要笑了！我不就像笨蛋一样了……”

“抱歉，HiMERU没有想到你会这样认真地思考起来。”HiMERU坦诚道，随后想了想觉得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不过这样也不错呢，就从交往开始吧。按照杏さん的节奏来，当然你也不需要太放在心上，不需要将它当做一份重要的恋情。HiMERU只是希望你陷入不安的时候能够想起还有迂回的后路。”

坐在床上的杏把自己缩成了一团，身上是临时借的不合身的衣服，肩膀总是会滑出来。已经很晚了，HiMERU考虑着今晚该怎么才好。听到了她轻盈的笑声。

“怎么了？为什么笑了起来。”

“从HiMERU君的房间里可以看到月亮……很漂亮。”她趴在膝盖上侧过头看着窗外，卧室的窗帘还没有拉上，“和在天桥上看到的不太一样。是因为又过了一段时间吗。”

“是吗。”HiMERU走到窗边看了看，还是那个因为积雪电车延迟所以不得不走回来时看到的月亮，像是不小心滴下来却越擦越模糊的淤泥，最后袖子也蹭上了污秽，他微笑着拉上了窗帘。

“是这样呢。今晚杏さん可以睡在这个房间。”

“HiMERU君要去哪里？”

“……难道杏さん会放心刚刚才要和你做的人留在这个房间里吗？HiMERU可没有那个信心。”

HiMERU抱起毯子退到了门口：“请放心好了，HiMERU只是在客厅里睡一晚，哪里都不会去，不过要是有需要的话还是请用力一点把HiMERU拍醒。”

“好……晚安，HiMERU君。”

“你也是，晚安。”

确认过落地窗已经上锁HiMERU才放心地躺下，他以前从来没意识到过客厅里的窗帘是没办法完全拉拢到一起的，他躺在沙发上稍微一仰头就能看到外面的光照了进来，空气像是发酵过一样弥漫着让人昏昏欲睡的因子。第二学期就这样结束了，虽然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闭上眼睛却好像自己仍然身处于班级聚会里，因为工作的缘故自己经常会和性格迥异的主顾交流，自然而然地也学会了忍耐不同的人，但是和高中生交流却没办法按照以往的思路，他们总是会做出让人吃惊的事情。就像今晚的聚会上，他也不会想到那个七种茨会放下工作的话题，从头到尾只在讲述着这学期秀越学院发生的事情，当然HiMERU也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在盯着附近的摄像机。HiMERU也只是按照他事先准备好的剧本在镜头前展露微笑。

电车延迟的真不是时候，到了冬天就是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积雪很多事情都不得不放慢脚步，从市区一路走到靠近郊区的公寓花了不少时间，一路上也没有心思去关注街边景象，前不久还是圣诞节，大概这两天还有不少商铺没来得急撤下圣诞节的装饰品。好像他回来的路上也看到巨大的松树，底下也仍然有拍照的人。这也是因为积雪吗，人们都慢吞吞地从欢闹的氛围里抽身离开，总是留恋着过期的芳香。冰箱里还放着保质期三天的三明治，医院探病要提前一周预约，距离第三学期还有14天……明明并没有失眠，意识却在清醒和昏迷中徘徊，潮汐的涨落也不过如此。

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但是并不是呼喊了他的名字，而是察觉到了她的呼吸。她好像是跪坐在了地上，为什么呢？单薄的衣服没能服帖地贴在身上，就像是装满水的塑料袋里游动的一尾金鱼，她好像在小声地抽泣着，喃喃地说了什么。沙发陷落了一处，是她的手放了上来，要拍醒他吗，并没有。她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慢慢地纤细的手指嵌进了他的指缝里，握紧之后又松开了，她取下了他忘记摘下来的戒指。塑料袋的空间密不透风，很快就会蒙上水雾，如果不想窒息而死最好是走到更宽广的水域旁解开结，把袋子里东西统统倒出去。她真的会这么晚了还走出来吗。

是错觉，HiMERU无意识地偏离了几毫米，避开了几欲落下的阴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光又随着幻想中的浪潮洒了进来，一地碎玻璃。HiMERU在朦胧之中仿佛看到了外面的月亮，他觉得那不是月亮而晚香玉凋零的一片花瓣，散发着危险的芳香，短暂的浪漫之后就是枯萎，最后会变成凝固的血渍一样的棕褐色。

第二天早上HiMERU醒来的时候发现杏已经不在了，她留下了一张字条：感谢昨晚的照顾，今天早上雪还在下，所以我借走了玄关的红伞，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还给你。再次感谢，昨晚的照顾。

HiMERU走上阳台看了看窗外，地上的积雪有了新的痕迹。

Ep2

*

第三学期在毕业仪式的礼花中结束了。HiMERU参加了秀越学院的毕业典礼，当天早上七种茨不放心地又发了一遍消息给他，请务必参加这次毕业仪式，这是面向社会的交代。第二次的高中毕业和第一次没什么不同，HiMERU站在礼堂里看着几乎没见过面的老师走到他面前为他带上胸花，一脸和蔼地说着对每个学生都说过的话，HiMERU知道现在这个礼堂里正在有多个机位拍摄毕业典礼实况，大概这个录像之后也会被七种茨放在学校的主页上，他鞠躬致谢向着这位老师也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台词。典礼结束之后HiMERU还需要回教室收拾东西，因为并不常来学校，留下的只有课本和一些杂物，相比其他人HiMERU只是简单地装进书包里就结束了，走出秀越学院不到一百米HiMERU回头又看了眼这个校门，拍下了一张照片发在了SNS上。他给七种茨发了一条自己已经离开学校的消息就转身走开了。

HiMERU对于学生时代的情感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淡薄，原本以为自己回忆起往事至少会像电影里的角色一样深情款款，但是实际上翻阅着这本毕业册却仿佛是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自己只是在一辆列车上坐过了站，多欣赏了几处风景，车上有多少人，其他人的目的地是哪里，车内在聊些什么，这些都是与他无关的事情。而且就算现在下了车也已经偏离了原本的站点，如果不能在正确的时间里做正确的事情就只是徒增疲劳。HiMERU从书包里拿出矿泉水拧开了瓶盖，扫了一眼瓶盖内写着“中奖了”，什么时候连矿泉水都做起了营销，他叹了一口气将瓶盖重新拧了回去，当做无事发生。穿在身上的制服有些闷热，他发觉时间已经进入春天了。是的，已经是春天了，上一次和杏见面已经是寒假的事情，他不知道后来她怎样了，整整一个冬天HiMERU在按时上班按时下班的生物钟里没有见到她，转眼之间就已经是第二年。

HiMERU在等待信号灯变灯的期间看到了站在马路对面的杏，她向这边用力地挥了挥手，尽管她不怎么爱说话，但是热情地用肢体语言表达时HiMERU忽然醒悟她还只是一个高中生，他笑着抬起手示意着。今天的她穿着蓝色的西式制服，和他一样胸口上有一枚胸花，当然每个学校定制的款式是不一样的，秀越学院的定制胸花不带丝毫青春洋溢的氛围，成熟的酒红色载着金属配件拿到手就感到了沉重。她向这边挥手时，HiMERU看到她胸花的穗子也随之轻盈地飘动着。信号灯亮了，HiMERU走过去向她打了招呼：“午安，杏さん。也是刚刚结束毕业典礼吗？”

“是的。HiMERU君，午安。”她的脖子上还围着粉色格纹的围巾，和他上一次看到的是一样的。

两旁的人群慢慢流向了不同的地方，他们走在林荫道下真正安静了下来。作为景观树的樱花树处处都有，每到春天到处都会染上浪漫的氛围。他偏过头看了看她，或许在其他路过的人眼里会觉得现在他们只是两个普通的刚刚毕业的高中生，她似乎很怕冷，缩在了围巾里耳朵也泛着红，吸引到他的是她耳朵上的樱花耳饰，大概是因为怕疼所以才选择的耳夹，小小的一枚咬在了绯红的耳垂上。毕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人生仅此一次的高中毕业仪式，不管是盛装打扮还是不修边幅都是展现个人特色的一天。对于杏来说也是这样。

“接下来HiMERU君要去做什么吗？”

“嗯？没什么打算呢。大概会回家放一下东西，之后会被天城等人叫出去仔细说说毕业典礼上的事情。”

“很忙碌呢，唔不过我也差不多哦，放下东西之后要和朋友们去聚会，可能也会被留到很晚吧……呵呵。”

“能和熟悉的人保持联系是很好的事情，杏さん的朋友们应该也在期待着见面呢。”

她正期待着，就算再怎么冷淡也无法掩盖的喜悦，翘起的头发似乎就是这样替她表达着心迹，HiMERU下意识地伸出手抚平了她翘起来的头发，她没有躲开反而是HiMERU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像这样的接触应该不是允许范围内的，他调转了话题，注意到她虽然围着围巾衬衫的领口却是开着的。

“杏さん，衬衫的第二枚纽扣是送给谁了吗？”大概是梦之咲的某个人幸运地得到了答复，毕竟在他进入公司之前就有所耳闻了，那个传说中的制作人，一定俘获了不少人的青睐，想在那位前辈毕业的这天得到象征着垂青的第二枚纽扣也是人之常情。HiMERU的视线略过她衬衫上的空缺处，就如同放在展示柜里的流心巧克力不知何时被蚂蚁蛀蚀出了一个洞，比任何人都先一步窥探到了薄薄的外壳下究竟流淌着怎样的内心。不过这些也不是HiMERU应该关心的事情。

“啊、你注意到了。”她停下了脚步，苦笑了一下，“因为之前就已经被好几个人说过要预定这枚纽扣，可是一件衬衫上只有一枚，实在没办法决定要送给谁。所以索性昨天晚上直接拆下来了。”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白色的纽扣，躺在她的手心里，就像一枚意外剥落的蛋壳一样。

“……相对的我也准备了其他替代品。特意带了一盒一模一样的纽扣，这样在学校里如果有人问只要说‘谢谢你会记得我，但是未来还很久远，不需要这么着急决定，我也希望你可以幸福’，不过像这样说出早就准备好的台词现在想想还是太过分了……”她从书包里拿出一盒装有白色纽扣的透明盒子，苦笑着向HiMERU展示着所剩无几的几枚，送出去几枚就表明她说了几遍这样的客套话，她似乎对此心怀愧疚。

“杏さん真是温柔的人。因为每个人都对你倾诉了爱意，没办法接受也没办法回绝，即便今天是毕业的日子，不管今天付出了怎样的承诺明天开始也不会得到兑现，但是你仍然没有说出对方想听的话。”

“……这样也可以算是温柔吗……”

“啊……当然。HiMERU是这样认为的，事实上每个人在向别人提出请求的时候心中早就预演过了一个实际结果，HiMERU认为那些学生应该也早就知道了结果，但是能从杏さん的口中听到，大概内心会更加沉着。”HiMERU合上了她的手心，将剩下的几枚纽扣攥紧，这才注意到她蓝色的眼睛兴许是哭过了，今天是毕业的日子，和他不一样的是杏真真确确地在那个学校度过了两年，对她来说不管在那里经历过什么今天之后都将告别，躺在她手心里的纽扣就像是尚未送出去的真心一样，那些满怀歉意的祝福一次又一次地从唇齿间讲述，她也一步一步离青春越来越远，HiMERU笑了笑说了下去。

“不过如果是HiMERU……从HiMERU的角度来说，还是希望你什么都不要说。就让答案成为彼此都明白的秘密。”HiMERU松开了手，他看到杏眨了眨眼睛把悲伤的情绪赶到了角落，她将纽扣放回了包里。

春天的风温柔得不像话，总是不断地撩拨着内心，呼吸中都掺杂着草木的味道。路上有人戴了口罩为了躲避花粉，有人摊开围巾接住了掉下来的樱花，不管是尚未凋零的还是已经凋零的，视线所及之处都是粉白一片，耳边也是如同潮汐漫过厚藤时的簌簌声。杏走在他的身旁，地上矮一些的影子就是她的，HiMERU看着影子上承载的落樱，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错落了位置。春天的无力和柔弱彰显在了这样小小的角落。HiMERU放慢了脚步，不知道什么时候杏落在后面越来越远了。

“HiMERU君请把身体降低一点。”杏突然对他说道。

“好的，是想对HiMERU说什么呢？”HiMERU低下了身体，冷不丁地被她抱住了，“……杏さん……”

隔着围巾不太能听清她的声音：“刚刚……刚刚有樱花的花瓣掉在你的头发上了。”

牵制住他脖子的重量不是能够轻易摆脱的，制服鞋的鞋跟和影子脱离了连接，她踮起脚用力地环住了他，HiMERU不知道她此时此刻在想什么，但是他也伸出手臂回应了：“啊、是这样吗。那么还请你帮HiMERU摘掉它。”

“好……”

和那一天晚上一样，她正在因为一些事情陷入了难以挣脱的情绪。HiMERU没有探究别人隐私的兴趣，同样也不希望自己被看透多少，杏的身体很轻，如果他想只需要在这里稍稍用力就能抱起她，不过她大概没有那种想法，所以只需要像这样简单地拥抱就足够了。抱住他的杏用手拨了拨他的头发，似乎是真的在捡走他头发上的樱花，HiMERU并不清楚实际情况是怎样的，不过他这一次清晰地看到了杏耳朵上的樱花耳饰，小小的一枚沉在那里，就像她一样。HiMERU不由得收紧了手臂，和那时不一样的温暖的身体埋在他的身前，却还是和当时一样在哭泣。

“说起来……说起来HiMERU君的衬衫上第二枚扣子也不见了，送给谁了吗？”在走到街道尽头的时候杏轻轻地问出了这句话，她把手指放在了自己衬衫的缺口示意。

HiMERU笑了笑坦诚道：“没有哦。HiMERU和你一样也是考虑到会有人来拿所以提前拆掉了，尽管HiMERU并不怎么在秀越学院露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流传着‘如果拿到业内前辈的第二枚纽扣，今后自己的事业也会蒸蒸日上’，这是之前聚会上HiMERU听说到的。出于不想被人当成许愿池一样的存在，索性就直接留在了家里，当然HiMERU也直接告诉了对方，HiMERU没有第二枚扣子。”

“……原来如此，所以HiMERU君才会说我比较温柔。不过一般来说许愿池是往里面投东西而不是拿走东西才对。”杏对于他的说法觉得很有趣忍不住笑了起来，过了一会才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不过或许HiMERU君的那种做法才比较好。犹豫不决的性格说不定也会让其他人懊恼。”

“怎么会……”

杏默默地将自己制服上的胸花摘了下来，向他递去。

“这个是？”

“交换。我想和HiMERU君交换毕业式的胸花。”

“HiMERU当然没有意见，不过杏さん如果喜欢的话HiMERU这个可以直接送给你。”HiMERU按开了胸花的别针，将这个沉甸甸的胸花盛在了手心里，似乎比起这件灰色的制服这朵人造的花更应该绽放在别处。

“不行，这是交换。”她一旦固执起来就没有退路了。

“那就按照杏さん的心意来吧。”

HiMERU将自己的胸花递了过去，放在她手心的同时将她手心里那个轻飘飘的缎带胸花拿了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说真是和梦之咲的印象非常相称，他在手里掂了掂随后放在了书包的夹层里防止碰坏。

“……毕业快乐。HiMERU君。”她双手合十地将那枚胸花收下，如同得到了值得珍惜的事物一样对他微笑着，她究竟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会想要这个胸花，为什么会把自己的胸花让出去，若这是被梦之咲七大不可思议诅咒的物件，她这样做只是想摆脱噩梦缠身那还可以理解，但是HiMERU知道如果真是那样她肯定不会这样送出去的，或许会安安静静地承受着苦难。梦之咲的胸花没有被赋了魔咒，秀越的胸花即使包含了祝福也不一定会灵验，或许他不应该去考虑这么多，对于一个刚刚毕业的女高中生来说，和这枚胸花告别也是一种踏入社会的决心。

时间已经不早了，HiMERU也微笑着回应了她：“毕业快乐。杏さん。”

杏轻快地跨过街道走出了好几步突然回头对他说：“‘如果拿到业内人士的胸花就会获得事业运’HiMERU君刚刚是这样说的吧？”

“哈哈……虽说是这样。”HiMERU苦笑了一下，对于自己刚才的一番过度理解感到混乱。真是，如果用社会人的思维去理解高中生怎么能参透。

“‘如果在毕业这一天得到在意的人的胸花，真心就会传达到’……这是梦之咲的说法。”

“……嗯？”

HiMERU没有来得及理解这句话她就跑远了，等发现制服口袋里有一枚白色的纽扣已经是回家之后了，大概是抱住她的时候被她悄悄放进了口袋里。真是的，就像是推理小说里会出现的桥段，毒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自己的手上。这下要怎么办才好。

*

十一月下旬HiMERU去医院探病的时候十条要已经能够下床了，骨瘦如柴的身体经过两个月的调理已经恢复了不少，至少他握住HiMERU的手时能用上更多的力气了。之后就如同磁带播放完了B面又重新回到了A面一样，他在宿舍里检查邮箱时发现七种茨发了一条加密邮件，他在等另外两个人都睡下之后才打开。是一封关于神父最新动向的消息：想必HiMERU氏也已经知道了，那边比我等先一步得知了令弟身体渐愈的消息。看样子那边的原定计划里他应该是在那次不幸的事件中丧生，没有想到濒死之人的求生欲竟然博得了胜利。您应该也很困扰。更多详谈，一如既往。务必阅后即焚。

HiMERU按下了删除键，关了电脑，紧跟在那两个已经熟睡的人之后躺下。浅薄的血缘关系应该不足以让七种茨为他奉献到什么程度，当然一直以来七种茨也会强调他们利益一致，虽然曾经还觉得很遥远，或许也是因为当时觉得很遥远所以才能果断地作出决定，等到时机变得不同时，但愿自己还能够说出同样的话。HiMERU慢慢沉进了梦里，丝毫不知十二月的雪已经悄然降临。

第二年的冬天和前一年一样忙碌，他待在事务所的时间远远不及在外面的时间。直到圣诞前夕他都没有想起来这件事，是到了圣诞节当天早上他才想起来的——今天应该要去见她。早上从宿舍醒来，打理洗漱完毕之后出了门，HiMERU习惯在等信号灯时检查邮箱，目光略过和七种茨沟通的私密邮箱，上一年的记忆一下子闯了进来，去年的圣诞节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发生了枪杀案，到最后HiMERU也没能秘密地查出完整的情报。他记得那天之后的寒家，偶然在电车上和她擦肩而过一次，当时车厢里冷冷清清，杏坐在他对面有些拘谨，没有抬头看向他，气氛有些尴尬HiMERU就主动地打了招呼，问她最近过得还好吗。她略略点了点头，从围巾里探出脸说道，还好，心情已经平复了，那天打扰了，很抱歉。她一本正经的回应让HiMERU放心了，她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HiMERU淡淡地续上了一句：嗯，杏さん没有问题了就好。不过我等去年的最后都是仓促，今年的冬天如果有机会的话，一起去哪里补偿自己一下就好了。她点了点头，在广播声中匆匆站了起来下了车。

现在说起来这也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她还会记得吗。HiMERU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时发现时间已经到了八点。无论怎么等信号灯都没有变色，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他不得不放弃走这条路选择了捷径，虽然是刚和组合成员认识的时候天城燐音告诉他们的，这座城市有许多可以走的秘密通道，如果不能掌握这张地下地图可是会吃大亏的。当时HiMERU还觉得这一定是他赌博完之后防止被债主围追堵截的逃生路线，没想到现在就派上用场了。天城燐音会走的路实在不是平常人会走的，他花了点时间才从一家地下俱乐部的后门里走出来。

等他重新走进街道，走向闹市区。HiMERU这才想到一个问题，她会在那里吗。虽说是约定，但是在现在看来也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况且当时只是在电车上随口一提，杏也在含糊的应答中下了车，或许她也已经忘掉了这件事。他继续走着，排在了人群之中，信号灯一下一下地闪烁着，这是变灯的信号。不过都走到这里了也只能等待结果了，如果什么都没有那就再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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