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這難道是狸貓的惡作劇嗎。

小春日和，空氣疊合著各種花香，野貓潛伏在草叢中撲蝶。難得休假遇上這樣的好天氣，斑本來都計劃都好了——先把堆積在倉庫裡的忍具拿出來擦擦，除鏽拋光，擦油養護，再去山上久違地來一次鷹狩。入夜後，可以久違地對月獨酌，他所臻藏的佳釀已經許久未有開封了。

這本該是美好的一天。

……本該是。

宇智波熱切的期盼破滅於清晨睜眼的一瞬間。映入眼眸的天井並不是他看慣了的模樣，木頭的成色也有稍許差別。但他不感到陌生，為什麼呢——當然是因為，這裡是他來過數百遍的千手宅。

那麼，問題來了。斑面無表情地思忖，他昨晚加班到大半夜，收工時柱間仍在奮鬥，看那勢頭是要準備通宵。宇智波斑自不可能一個人跑來千手家，也不存在他累昏頭了走錯門的可能性……難道是柱間早晨把他搬過來了？也沒道理。

宇智波斑頭皺緊眉，正想要把自己額頭上的劉海撥開，他才突然意識到，今天的空氣格外通透，且冰冷。

？

心中的一絲疑慮讓斑伸手探向了自己的髮際線，或許只是睡覺的時候頭髮翻了上去，這也是偶爾會有的情況。但斑摸了又摸，挼了又挼，仍是沒找到自己那片長長的劉海。

斑坐了起來。

他看著自己蜂蜜色的、稍長稍厚的手掌，錯愕地喃喃道：“不是吧……”

啊，真是熟悉的嗓音。

千手柱間的嗓音。

“哈啊？！”

“斑——！！”

在木障被撞開的同時，來者慌亂的呼聲和最糟糕的猜想也一起闖了進來。斑看著自己的身影，滿臉木然，只沉默地抬起了拳頭。

雞飛狗跳的一天便就此拉開序幕。

-

從早晨起，火影樓的氛圍就不大對勁。

無論是後勤部的忙人，還是負責派發任務的中忍，亦或是理應忙得腳不沾地的高層精銳，都不約而同地來到了火影室的門前，沒有半點忍者樣子地圍成了一個球，就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似地，明目張膽地偷窺。

成何體統！

千手扉間本該動怒，去厲聲規誡這些下屬。但……扉間夾緊眉毛，難得地容忍了眼前這幕詭異的光景。他知道部下們在想些什麼，不如說他也抱著同樣的疑問，他們都非常在意火影室的動靜——或者說，在意坐在火影室裡的那個人。

柱間這是怎麼了？

千手柱間今早的出勤居然非常準時，這完全出乎了扉間的意料，實話說他本來都做好了要去揪人的準備了：今天是休息日，但是對於火影來說正常放假不加班簡直是想都不要想的一件事。柱間雖然有仙人體，但也不是萬能的，精氣神總有耗損磨光的時候。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地加班或許沒什麼。但長年累月地加下去，也實在有些吃力。於是柱間對此作出的反抗，便是早上卡著點才到。

有意義嗎，千手扉間想。明明又不願真正遲到，但是就偏偏要在玄關傻坐十幾分鐘才肯出門，簡直純屬浪費時間。

然而，今天——一個平凡無奇的加班日，千手柱間早早地到了不說，居然還板著一張嚴肅臉。

其實千手柱間嚴肅起來的樣子算不得太過少見，但那都是有特定的觸發條件的。

難道木葉遇到了什麼問題？

不，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給出否定的回答。

難道千手柱間吃錯蘑菇了？

不，若要攻破仙人體，那得是一車的分量才行。現在是春天不是秋天，哪來那麼多山菌。

……莫非是和宇智波斑之間，發生什麼事了？

千手扉間眉頭一皺，也不可能！他大哥每天都在上班場合和宇智波斑恍若無人地摟摟抱抱，昨天還湊在一起交頭接耳，扉間可以斷言，那兩人之間絕無感情危機！（雖然這對他而言是個壞消息）

到底還能有什麼事，足夠讓千手柱間如此反常呢？

在所有人共同的疑問之下，千手柱間被圍觀只能說是大勢所趨。

然而這對宇智波斑in千手柱間來說簡直莫名其妙。

時間回到清晨，千手柱間正用宇智波斑的身體大喊著宇智波斑的名字，下一秒便被飛來的枕頭糊住了臉。

“閉嘴，你是打算把所有人都喊過來嗎。”

“沒事，家裡沒人，我剛剛打點過了。”

“……”宇智波斑眉頭一挑，“你醒來的時候在我家？”

“泉奈出門了。”

“哼。”

“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千手柱間in宇智波斑苦哈哈地撓了撓頭，斑默默地看著，嚥下了一嘴的吐槽，“還好泉奈不在家，扉間也不在，我可沒自信瞞過他們兩個人。話說回來，如果遲早會暴露的話，還是直接告訴他們比較好吧？”

“不，先等等。”

見對方和自己一樣毫無準備，宇智波斑反而稍稍安下了心。目前來說，他們還不知道這是異常針對他們的陰謀，還是針對整個木葉的詭計。或許其他人也有類似情況，但應該也和他們一樣，不會聲張。

……不，那是以前的思考方式。不管怎麼說，如果族裡有其他人遇上這種事情，肯定會來和族長商量的吧。

“斑啊。”

“現在我們掌握的情報太少了。緣何而起，何時結束，這些都是不定的。而且敵人能在我們無知無覺的情況下動手，應當是掌握了什麼隱蔽的秘法。暫時先不要把泉奈他們牽扯進來為好。”

“嗯，我同意……斑啊。”

“身份調換……先用變形術湊合？不，肯定會被其他的宇智波察覺，何況那個千手扉間是個感知型忍者。嘖。”

“而且火影樓也有特殊的結界能夠探查身份。斑啊……”

“總而言之，我們先按兵不動，不能被其他人察覺到這件事。”

“斑啊。”

“別光叫我，說。怎麼了。”

‘宇智波斑’的表情很無辜，“快到時間了，你要替我上班嗎？”

“……”

‘千手柱間’的嘴角抽了抽。

總不能真的讓兩人去處理對方的族務和工作。

經商討過後，他們決定讓‘宇智波斑’留在千手宅，處理各方事務。這並非是沒有先例的事情，以往最為繁忙的時候他們經常這樣幹，若是對外說柱間拜託斑放假的時候過來幫忙，倒也不是說不過去。反正‘宇智波斑’只會待在客廳裡，又不是臥室，出不了大差錯。

而‘千手柱間’在火影樓處理完需要當下解決的緊急文件以後，便也要把其他文書拿回來，交由真正的火影大人搞定。反正在哪裡加班不是加，非要和宇智波斑共處一室聽上去也是柱間會幹的事情，應該姑且不會穿幫。

這些實乃無奈之舉，但時間緊迫，也容不得他們慢慢籌謀。是以——

宇智波斑真的要提千手柱間去上班了。

“別笑。”

“我沒有笑。”

“我自己的臉我還不了解？你完全就是在笑。”

“誒，原來斑平時這樣已經是在笑了嗎？”

“別裝傻，你每次都……”

‘千手柱間’握筆的動作頓了一下，他看著對方笑瞇瞇的樣子，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先感到怪異，還是先去先處理一下胸口中這多餘的情感。

“好啦，我確實看得出來。但其他人沒有我這麼了解斑啊，斑該多笑笑，誇張地笑，這樣大家也都能知道你是個溫柔的好人了。”

“這句話不會有除了你以外的傢伙信的。”

“怎麼會，我好好說明之後，上次撞到斑的那個女孩就相信了哦。”

“……喂。”

“哈哈哈哈哈。不過我是真的想過，變成斑之後，就不用再加班了的……”

“你想得美。”

“唔唔、怎麼這樣……”

“喂，不要用我的臉做出這種表情！”

要知道宇智波斑堂堂三十年的生涯裡就從未有過不爭氣的樣子，他知道在那具身體裡的是柱間——但這也不妨礙他被五雷轟頂。斑咬緊了牙，過去柱間消沉低落的時候斑總是難以對他說狠話，但現在不一樣了，斑對自己的臉可一點濾鏡也沒有。

現在他想凶就凶。

“啊……這就是扉間的心情嗎，原來被我兇是這種感覺啊……”

“不許彆嘴，也不准消沉。”

“唔嗯……好吧。”

“聽好了，柱間。如果我回來後，發現這裡傳出了什麼奇怪的流言的話——”

‘千手柱間’用極其不符合他氣質的表情仰頭冷笑，拇指飛快地在頸脖前一劃。

嗯，是死亡威脅呢。

“不會的，相信我吧！斑。”

‘千手柱間’當然沒有就此就徹底相信了對方。重申一遍，他對自己的臉完全沒有濾鏡。他欽佩柱間的實力，信任對方的品格，但正因他如此了解柱間，所以他才知道——事態會往什麼方向發展。

俗話說，不怕人前，就怕人後。

“吶吶、聽說了嗎？據說火影大人的屋子裡面傳出了宇智波斑的大笑聲……”

“誒，為什麼？！好恐怖！”

……

在下班途中，被千手扉間堵住、檢查了一遍確實沒有中身轉心之術而心情煩躁的‘千手柱間’臉上堆著溫和的笑容，緩步走了過去。

目送著中忍們狼狽的逃亡身影，‘千手柱間’——也就是宇智波斑，在心中無感情地棒讀。

柱間，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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