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續行

魏無羨隔日醒來竟然破天荒的動彈不得。

禁慾將近兩個月的藍湛比喝了醉春宵的藍湛還可怕……

感受著渾身上下痠疼無力的魏無羨這麼想著。

他昨晚被折騰到都不記得他們究竟弄了幾場，只記得藍忘機似乎換了五六次姿勢，躺著跪著坐著抱著站著面對背對都來了一遍，他到後來幾乎完全說不出話來，只能沙啞虛弱的呻吟著任藍忘機搓圓捏扁為所欲為，以往他再累都能撐到藍忘機替他沐浴完畢才昏睡過去，這次……好像是藍湛抱他起來，他以為對方還沒結束，微弱的邊哭邊求饒得到一聲輕輕的結束了睡吧後就失去意識？

這次被弄得這麼慘讓魏無羨又學到一個教訓。

不要瞎撩禁慾好一陣子、竭力抑止慾望的藍忘機。

魏無羨反思完了就開始運轉靈力直到痠痛感消失，剛起身要掀被子下床時房門就被打開了。

藍忘機提著一個食盒，見他已經醒來，連忙把食盒放下走到床邊將人扶起，再拿過一旁掛著的中衣給他披上。

魏無羨對他笑了笑，「藍湛，早啊。」

藍忘機聽到他嘶啞的聲音，目光帶上些許歉意，豎起食指在他唇上碰了碰示意他別說話，回了一聲早後又起身到桌邊從食盒裡拿了一碗蜂蜜水過來遞到魏無羨嘴邊。

魏無羨心安理得的讓他餵自己喝水，一碗蜂蜜水很快見底，藍忘機隨手把碗放在床頭，拿下一個小盒，伸手挑掉了那件披在魏無羨肩頭的中衣。

魏無羨故意怪叫一聲，可憐兮兮的道：「含光君饒了我吧，現在還是大清早的呢……」

藍忘機知他只是在作怪，挑了挑眉：「現在已是午時。」接著掀開他身上的被子打開手上小盒，「再上一次藥。」

他們從昨晚亥時鬧到今日寅時，以藍忘機平常的作息來看幾乎就是天天了整晚，藍忘機都辰時將過才起，失控放縱的後果就是魏無羨渾身上下被藍忘機弄得沒幾塊好肉，後腰臀部腳踝上都是青紫暗紅的指印，其他地方更是滿佈吻痕牙印，最慘的要數大腿內側，不止二者皆具還被掐得有幾處破了皮。

藍忘機昨晚……準確來說是今早，今早給他清洗後就幫他上了藥，那些痕跡已經褪了小半，現在穿衣前再上一次，晚上應該就只剩淺淺的印子了。

至於魏無羨身後那被使用過度的秘處，藍忘機在他醒來前才幫他上第四次藥，別說疼痛了連點紅腫都沒了，不然就算有人扶著魏無羨也別想好好坐在床上了。

魏無羨聞言也不搞怪了，跟無法自理一樣任藍忘機給他翻來覆去的擦好藥，再拿來衣服一件件穿上，連頭髮都被梳理束好，用濕布巾擦臉擦手餵早飯，明明早就用靈力舒緩了身上痠痛，他仍是像個廢人似的讓藍忘機方方面面的伺候。

關鍵是藍忘機還十分樂意。

吃完了飯，藍忘機等魏無羨漱好口，撥了撥他的前髮：「走吧，我們去接羅姑娘。」

魏無羨愣了一下，「羅姑娘？他們到夷陵了？你怎麼知道？」

畢竟記憶才恢復，他對遇到女鬼那日巧遇羅青羊一家的事還記得清楚，本以為他們帶著小綿綿從曹州要慢慢來到夷陵還需要一些時間，沒想到竟然今日就能抵達。

藍忘機一把把他從床上拉起來，「你當日給了羅姑娘通行牌，你忘了？」

這個通行牌並非家族宗門進出仙府結界的通行令，而是可以讓持有者在靠近感應牌一定距離內察覺對方所在地的傳訊法器，是魏無羨從信物得來的靈感，也免去一方要自己找上門的尷尬與另一方不一定方便的不湊巧。

當然這東西還有很多其他用法就是了，比如說父母佩著感應牌、子女佩著通行牌就能知道小孩在不在家中，也能即時阻止孩子亂跑；或者綁在寵物身上也行。

魏無羨上前在藍忘機唇上吻了吻，「那我們去接他們吧！真巧啊，正好我記憶恢復了，不然還要你去打發，這樣對羅姑娘他們挺不好意思的。」

藍忘機銜住他的唇囓咬幾下：「的確很巧。」無論是當時在曹州碰到正好暫住於那座成還恰好能夠夜獵的羅青羊，還是對方抵達夷陵時剛好魏無羨記憶恢復，這一家三口大約就該到不羈門來，否則這般巧合實在不可思議。

見到羅青羊一家時魏無羨愣了一下。

小綿綿被羅青羊抱著坐在一頭小灰驢背上，驢子的韁繩牽在言先生——也就是羅青羊丈夫——手裡，三人有說有笑的，有時小綿綿被晃到了，雖然有羅青羊抱著言先生還是會伸出手護著妻女，一眼望去就知這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驢子……」魏無羨低喃，轉頭對藍忘機道：「藍湛！我們一直沒買驢子！」

映芍蘭是魏無羨夢中完美的隱居小屋，養著兔子和驢子，藍忘機把這座屋子搬來現實，連兔子都從雲深不知處抱了一窩過來，但這兩年魏無羨在夷陵為了不羈門忙得團團轉，一開始是沒看到有人賣驢子，也考量到就算買了他們也暫時沒空照顧，結果兩年後不羈門穩定了魏無羨也把這件事忘到腦後，直到這時看羅青羊一家如他記憶裡幼時的自己與父母一樣，他才突然想起。

藍忘機顯然也忘了，他輕咳一聲，「之後我們去市集上看看。」

那邊羅青羊已經看到他們了，抱著女兒從驢子上下來朝二人揮手：「魏公子、含光君！」

他們一同上前，見禮寒暄後便帶著人去了蒼玄間走走看看，還到藥莊去讓綿綿見見未來的小伙伴。

小桐花小梨花並不怕生，見到小妹妹後很熱情的分享自己的小玩具，還去摘野花給綿綿，三個小姑娘很快就玩到一塊。

兩對道侶站在一旁看顧，羅青羊和丈夫低語幾句後對魏無羨道：「魏公子，我們商量好了，我們留在夷陵。」

藍魏二人其實並不意外，不羈門對散修的限制比一般世家要少許多，對普通人也頗有優待，更別說那些對外開放的特殊課程，即使不談這些，看小綿綿在這裡有年齡相差不多的玩伴、又能暫時穩定下來，夫妻二人也會願意留在夷陵。

魏無羨笑了笑：「那真是個好消息。羅姑娘，妳可以找個我們分配給散修的工作，之後再決定要不要當個客卿之類的；言先生也是，我們有許多工坊需要勞動力，你也可以先去聽感興趣的課，以後跟羅姑娘商量要不要加入我宗。」

言羅二人一齊對魏無羨行禮：「魏公子，真是多謝。」

魏無羨還禮：「不必言謝。我帶二位去找管事，他會替你們安排差事和課程，如果有需要不羈門有低價出租給門人的院落，兩位不要客氣。」

魏無羨帶著三人又去了無止境尋曉星塵，本來小桐花小梨花想跟，但因為藍忘機要回藍氏授課，魏無羨擔心看顧不來便同她們約定晚些再過來與她們玩耍，小姐妹還說要找綿綿妹妹，惹得羅青羊掩嘴輕笑，蹲下來說以後有的是機會。

小姐妹很是懂事，知道大人有事要處理，便沒有繼續糾纏，還在小綿綿走前塞了幾個她們收集的漂亮石頭給她。

看著曉星塵登記二人資料，魏無羨正打算跟羅青羊說一聲自己要去處理宗務了，沒想到對方先開了口：「魏公子，數年前得你所救、還有含光君為我等斷後讓我們逃出生天，至今都沒能好好表示感謝。當年你似乎頗喜歡我自己所製的驅蟲香囊，我新做了兩個贈與二位，希望魏公子不要嫌棄。」說著，遞給他兩個精緻小巧的香囊。

兩個香囊一個白底藍紋一個黑底紅紋，若是將兩者束口鬆開拉平後拼在一起、繡紋相接，即可在正面看到一朵幾乎成圓形的捲雲、背面則是一條纏繞在一起的雙葉雙生藤。

魏無羨初時還沒反應過來，直到接過兩個散發著清新香氣的精緻香囊，才像是被雷劈到一般驚詫的看著羅青羊：「羅、羅姑娘，妳……」

今生在玄武洞，藍忘機並沒有在眾人逃生時斷後，藍忘機斷後是……前世為了救魏無羨而被迫留下的！還有香囊，魏無羨今生只有救了差點遭到王靈嬌毒手的羅青羊後才和她說上兩句話，從未對香囊表達出喜愛之情！

羅青羊露出一個惡作劇得逞般的笑：「沒想到有日我也能戲弄你啊，魏遠道公子？」

魏無羨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反應的確有些慢了，那紅黑配色的香囊就已經很明顯了——他今生從未穿過以這兩色為主的服飾，羅青羊若是只有今生記憶，也該是以他常服的黛藍與水青色來縫製香囊。「羅姑娘好記仇啊……當時年少輕狂，還請羅姑娘放過我？」說完，還像模像樣的拱了拱手。

羅青羊抿嘴輕笑，方才的少女神態褪去，笑容有些如釋重負，還有些慶幸與欣慰：「雖然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但看到魏公子你現在過得這般好，我就放心了。」

魏無羨朝她一揖：「感謝掛懷。我聽藍湛說妳曾在百家面前為我說話，多謝。」

羅青羊擺擺手：「也沒幫到你……含光君果然也有另外的記憶呢，比起忽然有了不太一樣的記憶，我對你們二人結為道侶還訝異一些……」她不好意思的輕咳一聲，「以前我當你們是有點交情的朋友，雖然後來你……卻是沒想到你們有這奇妙際遇後，竟成了道侶。」

魏無羨收起兩個香囊：「別說妳沒想到，我自己也沒想到。藍湛以前對我那個態度，哪像心悅我的樣子，能說開還是他終於想明白了要對我主動……羅姑娘妳想起那些事情啊？有沒有什麼不適？」

羅青羊想了想，「從玄武洞時到金公子成親吧，但其實在射日之征結束時我就隱隱感覺，要離開金家才好，正好我上戰場因戰功不少被提為門生，在戰爭結束那年年中便脫離了家族。雖然忽然多了記憶，但沒有哪裡不舒服呢，就是感覺有點奇怪而已。」

魏無羨點點頭：「那就好。那我也該去處理宗務了，之後再見，羅姑娘、言先生。」

跟夫妻倆道別，魏無羨就去了止間繼續處理積壓的宗務，直到藍忘機來接他回家。

魏無羨把香囊拿出來給他看：「羅姑娘給的。她也有記憶誒，雖然是從玄武洞到金孔雀成親那時而已。而且藍湛，你猜對了，羅姑娘會脫離金氏真的是因為她有些隱約的感覺……說起來我當時跟她討了一個香囊，可是後來到處都找不到，藍湛，你有什麼印象沒有？」

「……」藍忘機沒有說話，沉默以對。

魏無羨覺得奇怪，有就有沒有就沒有，為什麼道侶不回答？

他側頭去瞧藍忘機的表情，立即敏銳的察覺到對方的情緒不對，像是……心虛？他轉到藍忘機面前把腦袋靠上他的胸膛，果然，耳邊傳來的心跳聲比平常還快，魏無羨挑起藍忘機的下巴：「含光君？想知情不報？」

藍忘機習以為常的配合著他仰起臉，但卻沒像以往一樣目光坦蕩的同他對視，而是默默的移開視線。「……是……我，拿走的。」

魏無羨不可思議：「含光君？你居然做這種事？！等等！」他忽然想起自己失憶時隨藍忘機去見羅青羊一家，當時他問對方羅姑娘是誰，藍忘機只丟給他一句「自己想」，還叫他「魏遠道」，現在想想，那可不就是在翻舊帳、大吃飛醋嗎？

「含光君，二哥哥，你當年是吃醋啊？吃醋了凶我？到之前我失憶了你還在吃？你老實說，這醋你喝多少年了，藏得這麼好，這幾年我都沒聞見酸味。」魏無羨這下更來勁了，一隻手攬上藍忘機的腰，像極了街上調戲女子、偷吃豆腐的惡霸。

藍忘機緊閉著嘴，不接他的話。

但是魏無羨可太會唱獨角戲了，挑著藍忘機下巴的手下移，放在他的胸膛上，感受著一下一下略快略大力的跳動：「枉你藍二公子還被稱作名門之後、世家楷模，好一個世家楷模啊，居然背地裡狂喝濃醋，還拿走了人家送我的香囊，不問自取是為偷啊含光君。來說說，當年你是怎麼從昏迷時候的我身上把它摸走的？這樣摸？摸了多久？嗯？摸我其他地方沒？」魏無羡說著說著手就摸進了他胸前的衣服裡四處游移，前胸後背都摸了個遍，眼看就要往下摸去那絕對無法放置物品的「其他地方」，藍忘機連忙截住那隻悄悄勾上他腰帶的手。

他終於肯開口：「你……若是拿回去了，要……用來做甚？」

魏無羡就這麼維持著一手塞在他衣服裡、一手摸在他腰帶上被按住的姿勢道：「哎？我也沒想過……不是，我東西被你偷拿走了我想用來幹嘛都是空話！反倒是你，藍湛，你拿去幹嘛了？」魏無羡邊說邊瞇起眼，竟把自己說吃醋了。

「……」藍忘機有些無奈，魏無羡暗地裡會吃些小醋，但他不會表現出來、心裡過了就過了，可要是醋勁大發就一定會說出來讓藍忘機知道、要跟他討好處聽好聽話，總之就是需要藍忘機哄，於是藍忘機在他眉尾吻了吻：「沒有用來做什麼。當作是自你那裡得來之物收起來了。我不想……你以後戴著別人給的香囊。」

魏無羡揚了揚眉：「是嘛……那羅姑娘新給我們的這個怎麼辦呢？難道要退還回去？」

藍忘機知他只是在調侃自己，空著的手在他後背自上而下順毛似的撫了幾下，「成對的香囊，是給我們的祝福，怎可能退還。」

魏無羡這才滿意，把爪子收回來，順手整了整藍忘機有點凌亂的衣服，牽起他的手：「之後要一起戴啊。」

藍忘機嗯了一聲：「好。」

※※※※※※※

恢復記憶後魏無羨和藍忘機的生活也回復以往，不過比以前更閒散了些，魏無羨幾乎是一頭扎進研究發明裡，從亂葬崗中採出的藍色石頭在某次魏無羨隨手拿來用筆畫了一道咒紋後發現這東西似乎與玉一樣可以承受靈力陣法，於是他開始了各種嘗試。

日子就在他研究、試驗、管理宗門中過去。

忽然有天，魏無羨難得早起把藍忘機撩得差點要白日宣淫的時候，藍忘機發現他身上許多舊疤顏色都淺了很多，有些細小一點的傷口舊痕甚至只剩下淡淡的白痕，讓二人有些驚訝，但也沒有太過在意。

直到過年，出世了的抱山門人在不羈門相聚一起回師門，魏無羨和藍忘機就收到了特殊的新年禮物。

魏無羨長高了。

他的身體自復身後就再沒有變化，像是時間停止了，一直比前世死前還矮一寸，但是這次回山，多位許久未見的師伯師叔都說魏無羨好像有長高，抱山散人也有此感，讓他去門柱那裡劃身高。

事實證明眾人的感覺沒錯，新添的劃痕比那陳年的劃痕位置要高幾分，魏無羨又高興又疑惑，不明白為何復身術的副作用忽然消失了。

他翻箱倒櫃找出那枚替他復身的異世大能留下的刻錄著這個術法的玉簡，有關被復身者復身後身體時間凝滯該如何解決的紀錄只有含糊不清的幾行字：打從心底接受新的人生、對過往不再留戀，放下曾經發生過但已經不存在的一切，身體時間方能續行。

魏無羨其實不太能明白，他自認與藍忘機結道後就已經不在意前世，但那幾年也不見身上舊疤褪去、身高增長，也不知這個判斷的標準究竟是什麼。

他和藍忘機有些猜測，覺得是不是記憶混亂的那段時間，他接受了現在的一切，後來記憶恢復也沒有對於突然的「回到從前」這樣的錯亂而覺得留下了什麼遺憾，所以這次真正滿足了復身術不再影響身體的條件。

魏無羨抱上藍忘機的肩，整個人都靠進他的懷裡：「是你的愛意讓我不再覺得以前有什麼遺憾，也讓我可以從前世的陰影裡走出，藍湛、二哥哥，你真的很愛我啊。」

藍忘機擁住他，手掌貼在他後心：「你對我的心意亦無礙於記憶的有無、跨過經年，魏嬰，我心中歡喜。」

他們對彼此的愛可以跨越生死、不懼時間，無論過去還是未來，都不會改變。

這樣濃厚而不絕、始終如一的情意，能抵韶華漸去，能抗歲月悠長。

＊＊＊歲月篇結束啦～把復身術收尾了＊＊＊

本篇會叫做歲月除了羨記憶的失去與恢復跨越歲月，也有綿綿與嘰羨二人聯繫穿過歲月更緊密繫在一起的意思，同時也是羨的身體歲月開始前進，總之是一篇有關時間的故事啊～

最後兩句「能抵韶華漸去，能抗歲月悠長」是剛寫這篇番外時就決定好的結束語，很適合忘羨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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