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19年的提瓦特出现了一种不明病毒，提瓦特的科技甚至无法解析它的物种基。这种病毒被按照形状命名为新型冠状病毒，简称新冠。

病毒在三年内感染了全世界的人，而后，人们身上开始出现奇怪的现象。有些人长出了另一套生殖器官，有些人身上开始有奇怪的味道，有些人在大街上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抱着无辜的路人乱蹭，路人竟然还把他带到酒店去了。世卫组织很快注意到这些乱象，进行调查后上报了联合国，联合国又通知各国进入全球紧急状态。调查发现，所有出现异常的人都长出了新的腺体，并且变成了双性人。大约两年的全球紧急状态后，世卫组织提交了另一份分类报告，将产生变化的人定义为Alpha和Omega，其余的人定义为Beta，并督促各国尽快完善相关法制。

这份报告也逐渐在民众中传播开来。须弥国立大学的语言学教授艾尔海森在日复一日的局势发酵中拿到了这份报告，按照这份报告，他被分为Omega。他本来对此并不在意，但一次体检报告让他彻底忘记了这种淡然的态度。

艾尔海森怀孕了。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像是怀孕了，但主导的激素并不是人们通常所知的那些，而是由颈后的腺体产生的未知信息素。学校的工作人员在交付体检报告时困惑地将这一事实告知艾尔海森，并嘱咐他要保重身体，艾尔海森则浑浑噩噩地拿着报告回了家。

完了。一切全完了。他的学术生涯，他的生活，全都要被毁掉了。

怎么可能？这是他脑海中冒出的第二个想法。他怎么可能怀孕？他是男的……他很快恢复了冷静，开始排查原因。近期自己的身体只有一项变化，那就是感染新冠。随之而来的种种问题让他被分类为Omega。还有……

他不愿意想起那人。作为一个大学教授，竟然会被自己的学生拿捏，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提起他。但事实是上上个周六卡维又在教室里操了他，而他除此以外并没有性生活。这无疑是他怀孕的原因。

艾尔海森崩溃地捂住脸。他已经忍受卡维的欺凌很久了，即使一直以来装作若无其事，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再忍。他要去做流产手术，然后跟那小子摊牌……当然，要悄悄地，顺序绝对不能错。他不能再被那小子拿捏了。

艾尔海森离开教授宿舍，打车往校门口去。校外五百米的地方就有一家堕胎诊所，开在离大学这么近的地方自有原因，现在正好给艾尔海森行方便。艾尔海森到校门口就下了车，他不想让别人送他到堕胎诊所去。

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刚下了车，他就迎面撞见卡维。卡维围着一条围巾，头发整理得一丝不苟，正和他的女友一起等车。看见艾尔海森，他厌恶地皱皱眉，视线却并没移开。

艾尔海森顿觉尴尬，被卡维这么盯着，他根本不可能有勇气走进堕胎诊所。如果被卡维知道他怀了卡维的孩子，卡维肯定不可能让他去流产，而是会用这个胎儿继续拿捏他。

他咳嗽两声，试图装作没看见卡维，去学校旁边的奶茶店随便买点东西。卡维却不会放过他，他扯出一个扭曲的微笑，朝艾尔海森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搭话道：“近来怎样啊，老师？有没有听说世卫组织的新报告？”

“听说了。”艾尔海森只好回答。他想摆脱卡维，卡维却紧紧抓住他的肩膀，问：“你被分为了什么？”

“我是Beta。”艾尔海森眼都不眨地撒了谎，想要摆脱这方面的麻烦，最好还是说自己没有产生变化。然而卡维却没那么迟钝，他嗅了两下，道：“你身上有信息素的味道，你不可能是Beta。”

“哈哈。这跟卡维同学有什么关系呢？”艾尔海森不动声色地推开他，想要离开。已经有两个路人站在那里看他们了，他不能再跟卡维这样拉扯下去。

“没有关系，我只是关心一下我们的教授罢了。”卡维说，“还有，我觉得您应该不会介意我告诉所有人，您是个热衷于勾引女学生的贱货。”后面这句是他轻声说的。

“我没有，你执意这么说，我也没办法。”艾尔海森站住了，声音也放低，“那是个误会，卡维。放开我，我还有事。”

“好吧，艾尔海森教授，希望您看清楚自己的位置。我可不想再出现什么误会了。”卡维笑着说。艾尔海森只觉得他的笑容里满是恶意，他一直在奶茶店等到卡维和他的女友上车才敢往堕胎诊所走。他能怎么样呢？

2

大约一年前，卡维撞见他和一个女学生在教室里争执。当时他们的姿势很令人误会，那个女生太过激动，以至于快要把艾尔海森压到墙上。艾尔海森实在无法忍受，抓住她的领子一把推开她，这一幕刚好被卡维录了下来。卡维留下证据后才冲进来阻止他，那个女生哭哭啼啼地投入卡维的怀抱，他跟卡维大眼瞪小眼，最后卡维留下一句“你等着”就走了。

当天傍晚，他收到卡维的邮件，要他到学校里一个僻静的花园见他。艾尔海森去了，想要解释白天的事，卡维却直接向他出示了白天录下来的视频。

“不要想着抵赖，艾尔海森教授，也别想在这里强迫我删掉它。我已经把视频备份到好几个网盘，如果你再敢对那个女生做什么，我会曝光你的。”

“这是误会，卡维，白天我在和她讨论学术问题，可能争执得比较激烈，你误会了。”艾尔海森连连叹气。他个人在大学里的作风一直是韬光养晦，没想到这样也会惹上麻烦。

“误会？放课后指导女生做课后作业是嘛？”卡维轻笑道，“希望我把视频发出去别人不会误会，教授。”

“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是在威胁你。如果你之后不对那女生做什么，我也不会有进一步行动。你最好别做什么。”卡维笑嘻嘻地说，眼中却是冰冷的威胁。

艾尔海森无法违逆他。虽然他什么都没做，但他不知道那女生对卡维说了什么，又会在众人面前说什么。舆论偏向女性，如果那女生在众人面前指认他，他的一切就真的要被毁掉了。

因此他只能任凭卡维拿捏。卡维作为一条预备役土木狗平时最讨厌上语言学通识课，自从那次事件后三天两头就旷课，但艾尔海森不敢给他打低平时分；学期末考试时，判卡维的卷子也总是判松一点。但这还不算完，事发后三个月，卡维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六下午找上了他，要求和他做爱。

“荒谬，你在说什么？”艾尔海森头一次这样怒斥学生，他不敢相信卡维会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没办法啊，艾尔海森教授。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我总是想到你，还有你身上的味道……我真的忍不住。”卡维的皮肤不知为何很红，在初夏阳光的映照下像是灼热的金属，“我和她做爱也没有用，和她做爱的时候也会想到你身上的味道……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能帮帮我吗，老师？”

“不行！简直是荒谬。”艾尔海森嘀咕了一句，“那个‘她’是谁？”

“是那天那个女生。她很信任我，我也想保护她。”卡维稍微严肃了一点，“你到底同不同意，艾尔海森？”

“我……”一提到那个女生，艾尔海森就又瑟缩起来。他真的很害怕他们诬陷他，因为他并没有为自己辩解的能力。发出视频，再加上当事人一指认，就什么都完了。哪怕他在学校有些关系，社会也不可能容忍他这样的人，舆论会倒逼学校处理他。即使他擅长语言学，他也没法从那万千字句里挑出能为自己脱罪的高论；即使他什么都没做，他也没法抗争众人认定的事实。想到这里他感到一阵无力，态度也软化了：“……你做吧。”

“你同意了？”卡维喜出望外，拿出手机来，“我订个房。教授，我真的好想你……”他一边鼓捣手机一边在艾尔海森身上蹭来蹭去，艾尔海森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新闻，警惕地问：“你是不是也得过新冠？”

“是。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每个季节刚开始的时候，会有一段时间根本忍不住自己的欲望……有些人身上的味道变得特别好闻……我的脑袋也会变得昏昏沉沉的。”卡维说，“大概是新冠的后遗症吧。”

“新冠……”艾尔海森开始觉得有些不安，他也得过新冠，并没有上述症状。新冠病毒究竟有怎样的威力，竟能对卡维的身体进行这样一番改造？他会不会也已经受到了影响？

到了卡维定的房间，两人坦诚相见时，艾尔海森才发现问题。

“老师，你的身体……”卡维歪着脑袋凑近艾尔海森，视线盯着他的私处，“你这里是不是有点奇怪？我觉得看见了以前没有的东西。”

“这…我……怎么……”艾尔海森顾不上不好意思，伸手摸了一把，心顿时凉了半截，“……我长了个批出来。”

“哈哈哈，看来你也有新冠后遗症。奇怪奇怪。”卡维抚掌大笑，“简直就像是为了跟我结合而变成这样似的。这样不是正好吗？”

在那间酒店里，艾尔海森第一次体验到被破处的滋味。他新生的小穴敏感无比，卡维一点就通，床单上留下纯洁的血迹。艾尔海森不敢相信自己被做了这样的事，更不敢相信自己身体中竟有从未发现过的另一面。自从得新冠后，他的欲望比之以前弱了许多，根本没有机会去发现，竟让一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先占了便宜。他本以为这一次过后就不会再有下次了，没想到卡维又来找了他第二次，第三次……他想留下点证据跟卡维扯平，但对方比他想象的还要直接，每次都是突击前来，让他没有准备的机会，事后又替他清理干净。他只得这样忍受着欺凌，想办法在各处布置摄像头记录卡维的行径，但至今也没有留下确凿的证据。

他想，也许这一切就要这样继续下去了。

3

卡维也很苦恼。自从他撞见艾尔海森和那个女生的事，他每次手淫时都会忍不住想起艾尔海森。那个女生对他含情脉脉地发起攻势，他也接受了，但每次和她做爱时还是会想到艾尔海森。她并不能满足他，她缺少一种什么东西，不能平息他心中时时刻刻都在躁动的渴望。

那女生说艾尔海森那天差点强奸了她。卡维很心疼，买了许多礼物安慰她，还跟她做了几次爱。他觉得自己的确爱上她了，但为什么还会想到艾尔海森呢？为什么和心爱的人做爱却没法体会到应有的满足？

他并不想背叛女友，但他也会忍不住想：如果跟艾尔海森就做一次试试呢？

那天他只是忍不住了。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背着女友偷腥令他感到愧疚，但从艾尔海森身上获得满足又让他有种残忍的快意。艾尔海森对他的女友图谋不轨，那他惩罚一下对方也没什么不行吧？就当是为女友出气了。他这样想着，继续心安理得地和艾尔海森做；为了弥补自己心中的愧疚感，他在女友和众人面前对艾尔海森越来越不客气，上他的课时也偶尔会捣乱，和他做爱的时候对他也越来越粗暴。女友当然很喜欢他的态度，但艾尔海森心中怎么想，他不得而知。只是每次做爱时看到艾尔海森迷茫无助的眼睛，他都会有些不忍，进而解下发带将他的眼睛蒙住。

世卫组织的报告出来后，他按照报告，把自己分为Alpha。之后又有了几个案例，被须弥国家电视台大肆报道，说是Alpha能够与Omega结合，使Omega受孕。他开始感到不安。如果能知道艾尔海森分化成了什么就好了，万一他分化成了Omega呢？万一他怀孕了呢？

他还没准备好为一个新生命负责。

4

麻烦的是，堕胎诊所的医生告诉艾尔海森，目前还没有针对男性Omega的堕胎手术。他们已有的手术流程都是经过审批和检验的，如果贸然给艾尔海森做手术，不能保证是否会发生风险，诊所也承担不了这个风险。艾尔海森走出诊所，一下子感觉街上的风景都失去了色彩，生活已是一潭死水。但他还有必须面对的事，就算做不了堕胎手术，他至少也要把这件事告诉卡维。现在他想到，他可以通过这个孩子来拿捏卡维，对方反而多半会退缩。

他要和卡维摊牌，告诉他自己已经分化成了Omega，而且怀了他的孩子。刚才在大街上不方便说，他得约卡维去什么地方。

他给卡维发了邮件，卡维很快回了。他们约在一开始的那个花园见面。艾尔海森收起手机，只觉得心中苦涩。

从卡维第一次侵犯他开始，他的身体也出现了和卡维一样的症状。每个季节开始的时候就会抑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他好几次差点在大街上失去理智，抱住气味好闻的路人，幸好他忍住了。每次出现这种情况时，他即使抚慰自己也没有用，满脑子都是卡维的味道，还有他侵犯自己时的感觉。但卡维做爱时并不珍惜他，每次被侵犯又是只有痛苦。当这个时期结束后，他总是难过得想死，一是因为最想要安慰时被卡维粗暴地对待，二是因为他竟然想要依赖侵犯自己的人。现在竟然还怀孕了，他几乎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但这压力不能让他一个人来承受。是时候让卡维付出代价了，艾尔海森阴恻恻地想。

到了见面的时间，艾尔海森早早等在那个花园，卡维过了许久才来。见到他时卡维一脸冷漠的表情，出言不逊：“艾尔海森教授这次又有何指教？”

“到这种地方来，当然是有重要的事要说。”艾尔海森说，“我分化成了Omega。”

“白天你不是还说跟我没关系吗？”

“白天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然不能说，但是你必须知道，我已经怀上了你的孩子。”说到这里艾尔海森不禁有几分幸灾乐祸，“你的女友说不定会有兴趣了解一下，你是怎么用那件事威胁你们的老师，并且强奸他直到他怀上孩子的。”

“我……我没有……”卡维心虚得不行，根本不敢直视艾尔海森的眼睛，“你的意思是，你怀孕了？真的？你没有骗我？？”

“这是体检报告。”艾尔海森拿出手机，给他看了体检报告，“医院的人也很疑惑，但的确有案例证明，Alpha能使Omega怀上孩子。

“额，这，确实……嗯……”

“所以？你的态度呢？”

“我、我我我……”卡维一下子慌乱起来，“我不知道……我没想到……”

“做了错事可不是一句‘我没想到’就可以搪塞过去的。”艾尔海森冷冷地说，“而且这个孩子还没法打掉。”

“没法打掉？”卡维的表情快要绝望了。

“是的。我今天刚去校门口那个堕胎诊所问了，他们说有风险，不能替我堕胎。”

“那你怎么办？”

“你想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吗？”

“不！求求你！”卡维大叫起来，但很快又压低声音，“去地下诊所把孩子打掉好不好？我出钱。”

“那你拍的视频呢？”

“我会删掉。”

“你打算什么时候删？”

“等你打掉了孩子我就删。”

“说到底，这事根本没办法达成对双方都有保障的协议。”艾尔海森轻描淡写地说，“我又不能监督你删掉，你还有备份呢。你也没法以此逼我去打掉孩子，因为如果你敢公布，你威胁了我这么长时间的事实也会暴露。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不要！对不起！对不起艾尔海森教授！我错了。我现在可以当着你的面把所有的东西都删掉，这样可以吗？”卡维抓住艾尔海森的胳膊，慌张地说。

“谁知道你会不会在什么地方还有一个备份？毕竟我根本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删完。你就相信我会在你删完东西之后乖乖打胎？”艾尔海森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就这么荒谬的事情跟一个学生谈判，虽然他轻车熟路，但总觉得有点儿怪。

“说得也是啊，艾尔海森教授。做这种权衡可真熟练，就连在自己身上都是。”卡维阴阳怪气起来，“好吧，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只是让你知道这件事而已，具体怎么办，你看着办。毕竟现在谁也不知道Omega怀孕后是不是真的能生下孩子，全世界范围内还没有一例男性Omega生子的案例。”

“那就好那就好。”卡维又冷静下来，脸上逐渐露出微笑，“老师，要不要跟我做？”

“你在说什么？”艾尔海森困惑地皱眉。

“我说，你要不要跟我做——”卡维把他扑倒在地，艾尔海森想给他一拳让他冷静下来，却骇然发现他的力气大得无法反抗。因为他是土木系的？还是说，因为他变异成了Alpha？明明外表上来看他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既然老师肚子里的孩子打不掉，我就帮帮你好了。你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吧？”卡维解下自己的发带，绑在艾尔海森眼前，艾尔海森什么都看不见了，双手都被卡维掐住，腿也被压着，完全动不了。他陷入了极度恐慌状态，下意识叫：“救命……”一句还没说完就被卡维捂住了嘴，发不出的尾音变成一声啜泣。

“别这样啊，老师。现在也该到老师发骚的时候了吧？有没有很想要我？”卡维笑道。以前艾尔海森到了敏感时期，总是忍不住告诉卡维他是多么想他，那种倾诉的本能在面对卡维时是忍不住的；卡维却只会用他的话嘲笑他，做爱时在他耳边羞辱他，每次都能把他的眼泪逼出来。艾尔海森从小到大没这么受过委屈，在自己的相关专业一帆风顺，在学校受人尊敬，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待过他。虽然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这样顺利下去，也用铁腕手段解决了一些类似的麻烦事，但他没想到这次会被拿捏得这么死，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艾尔海森忍不住哭出声来，想到卡维以前不客气地反驳他，他反驳回去却被卡维在床上报复回来；后来他就不敢反驳卡维了，卡维说什么样的话羞辱他他都只能忍着；想到每次敏感时期的憋屈，卡维总是让他得不到满足，把他当成抒发欲望的工具使用，而后又把他清理干净，不留下一点证据。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抓住的优势——肚子里的孩子——也要被卡维在这里弄掉，从此以后卡维大概再也不会留下把柄了，他永远也没法摆脱卡维。他的啜泣逐渐变成嘶哑的哭声，但被卡维捂着嘴，他连哭也没法放开声音，如果哭得太用力，卡维会捂得他喘不过气来。哭泣让他有些缺氧，他感到一些窒息的昏沉，卡维侵入他身体的感受变得格外鲜明，他想看看卡维的表情，但被蒙住了眼睛根本看不见。卡维只是沉默地侵犯他，偶尔会抚摸他的小腹，似乎想感受胎儿的脉动。

性事结束后，卡维把他带到一处隐蔽的洗手间清理了，这才放开他的手脚。艾尔海森解开自己脸上的发带，蓦然发现发带已经全被自己的泪水浸湿了。

“这样你满意了？”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对不起，还是我对不起你，艾尔海森教授。只是我不能让这事传出去。”卡维微笑着说，“以后我也不会再对您做什么了，您别找我女友的麻烦，毕竟您也没有什么证据，对吧？”

“我、我，”艾尔海森抽噎得一时气急，咳嗽两声跪在地上。血水从他腿间沥出来，胎儿肯定是没了。

“别伤心了，艾尔海森教授，那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是不是？”卡维的笑容确实有点愧疚，“我请您一顿好的，行吗？”

“对我做了这种事，最后说什么请我吃东西？”艾尔海森的愤怒几乎已经燃尽，只剩下了无力，“你还想怎么对我？”

“别这样嘛，艾尔海森教授。视频还在我手里呢。”卡维挠挠脸，蹲下来看着艾尔海森，“这事就算完了，好不好？谁也别纠缠谁了。”

“不要……”艾尔海森捂住脸，不想让卡维看见自己哭的样子，“纠缠谁？谁纠缠谁？我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做，你以为我怕你把视频发出去吗？我怕的是那个女生反咬一口，再加上你发视频，那样我根本就没办法……我以为你会消停，结果直到现在，你也没放过我，还说什么我纠缠你？你以为真的——我真的想对她做什么？你到底还要做什么？”

“你要是真没那个意图，为什么会怕呢？”卡维冷笑道，“都到现在了，谁也别说谁了，老师。”

“社会上有多少女方一口咬定强奸，男方再也辩无可辩的事。就算我真跟她打一场官司，我的名声也会烂掉。”艾尔海森说，“你并不清楚话语的力量。我问你，她对你说了什么？”

“我女友吗？”卡维又挠挠脸，“她说你要强奸她，幸好我救了她，所以就爱上我了。”

“是啊，卡维，你根本就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你听的只是她的一面之词。”

“那你说你没想强奸她，不也是你的一面之词？”

“是啊，我什么都证明不了，所以我怕。”艾尔海森无力地说，“但是凭什么呢，卡维。你凭什么对我做这些？凭什么？到最后还说谁也别纠缠谁这种话，到底为什么？”

“这种事，哎……机缘巧合吧？毕竟都发生了，哈哈。教授保重啊，我要走了。”卡维一下子心虚，打了两个哈哈匆匆离开。艾尔海森跪在地上，半晌，坐起来整理好自己，回了宿舍。

他该做什么呢？往日里让他沉浸其中的学术和工作，现在都不能再让他集中注意力。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被人强奸了那么长时间，怀孕了还不得不以此为资本去谈判，谈判过后竟然还被迫打掉了胎儿。

他用笔在纸上胡写乱画，双眼无神，视野模糊。后颈的腺体又烧起来，分泌出一波一波的激素，让他全身燥热。他想念卡维的味道。他又开始发情了。

他绝望地深呼吸，似乎这样就能把燥热的空气从肺里赶出去，但毫无作用。被侵犯过的地方还在发痛，提醒他卡维对他没有一点感情，他抽泣了两声，趴在桌子上，关了灯。

无论如何，生活还要继续，卡维手里还有他的视频，如果那家伙还有一点良心的话，他以后也许不必再经历一次同样的事。他一定要弄明白，新冠病毒究竟给他和卡维带来了什么影响，导致如今他不得不经历这些。

5

回到家，卡维打开卧室门，看见女友正在睡觉。女友被他开门的声音吵醒了一瞬间，对他眨眨眼就又睡了，卡维却睡不着。

如果艾尔海森说的是真的，当初他确实没有那个意思，那不就意味着这女人对他撒了谎？可是她又声称，自己爱上卡维是因为卡维英雄救美，让她发自内心地欣赏他、觉得他可靠。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事情又会是什么样呢？

卡维试着构想出事情的另一面。如果艾尔海森说的是真的，那这么长时间以来，就是他一直在误解艾尔海森，还以此要挟他做爱。他自以为是在惩罚对方，然而对方根本什么都没做错，那么多场粗暴的性爱，艾尔海森只是生生忍了下来，直到怀孕。怀孕之后他甚至第一时间尝试把孩子打掉，得知打不掉后才想到用来威胁他。他在人前对艾尔海森也很不客气，但艾尔海森并没反驳他，只是容忍他的骚扰，只因为害怕他诬陷。如果艾尔海森不听他的话，他真的把视频发出去了，他的女友绝对会配合他一口咬定艾尔海森的劣迹，让艾尔海森深陷舆论中心。不管是他的视频还是女友的一家之言，都无法让不熟悉事件的路人相信艾尔海森犯错，但两者加在一起，对舆论来说就是无可辩驳的铁证。到那时，一切就都无可挽回，艾尔海森将为他从未做过甚至从未想过的事情背上罪名，最后身败名裂。

即使现在，卡维也还是可以用手中的视频强迫艾尔海森继续忍受和之前一样的事，可他再也没法那么做了。把艾尔海森操到流产绝对已经做过头了，如果再来一次这样的事，他保不准艾尔海森会不会和他们鱼死网破。况且他已经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疑虑，就连女友安详的睡颜也不能让他平静下来。

艾尔海森头一次接触了自己完全不了解的领域。他参与了助学交换，前往蒙德新成立的ABO研究中心。这里原本的名字是新冠病毒后遗症防治中心，发现新冠病毒导致的部分后遗症不可逆后就改成了ABO研究中心。在参观中艾尔海森了解到他们最新的研究成果，研究发现新冠病毒会导致部分人的身体结构改变，变成Alpha或者Omega；前者将会获得肌肉群特化，变得力大无穷，且在激素的驱使下会比先前更加冲动易怒；后者会分化出一套新的生殖器官，女性会分化出男性的生殖器，男性则会分化出女性的生殖器。二者的共同点是会生长出新的腺体，分泌激素来促进和巩固改变；并且出现发情期，期间难以抑制自己的欲望，发情期的二次分化者会互相吸引，并发出求偶信息素。为什么新冠病毒会导致这样的后遗症目前还没有得出结论，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变化是不可逆的，且对身体有一定的损伤。

“Omega分化出的新生殖器官和腺体完全能够行使它们的器官职能，这会使Omega在生理层面上同时具有两种性别的优势。”带领他们参观的讲师说，“至于Alpha，可能是后者的分化失败品，因为从基因特征上来看二者十分相像，但Alpha的分化表现显然要更原始一些。”

“Omega不仅能够怀孕，还能生下孩子吗？”有人提问道。

“当然。目前还没有案例可能是因为大部分人分化的时间比较晚，分化出的器官还不成熟。”讲师说。

在场的学者有很多是本学科的领域尖端，但对新生的事物也并不了解，都是似懂非懂地听着。艾尔海森一边听一边想，卡维那家伙绝对是分化成了Alpha，否则不会做出这么多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事。

新冠病毒毕竟是给世界带来了改变。但它不可能永远流传下去。艾尔海森这样想着，问道：“这种后遗症真的不可逆吗？”

“目前来看是绝对不可逆的。新冠病毒的运作机理都还没解析明白，一部分人类已知范围内的后遗症是可以治疗的，但涉及到Alpha和Omega分化的后遗症还不在人类认知范围内。这种病毒能引起细胞的二次分化，这是绝无仅有的例子。”讲师说，“可以告诉大家一个私下的成见，我们都觉得这种病毒说不定可以促进人类的进化。分化是可遗传的，Omega和任何人的后代都会是Omega，如果通过这种病毒全世界的人都能具有两种性别的优势，这难道不能说是一种进化吗？”

“你们没有把这点告诉联合国吗？”有人问道。

“这是最新结论，他们还无缘得知。”讲师微微一笑，她冰蓝色的头发在空气中微颤了一下。有人问道：“甘老师，您有没有分化过呢？”

这显然是个不太明白事理的后辈。但讲师并没有生气，她说：“我分化成了Omega。说实话，相当方便哪。”

“通过这样的分化，也许能够达成所有人真正的平等。”艾尔海森身边一名蓝发的女教授笑道。

艾尔海森有些释然了，得知自己参与了人类进化的进程，总比只是为了某种龌龊的目的而获得另一种性别的特征要好。不过既然二次分化的人在发情期会互相吸引，为什么卡维偏偏要来找他呢？

“还有一点要补充，二次分化之后的人都会有自己的信息素，交合之后信息素会互相补充，如果能够调节激素水平、使身体得到更高层次的可持续性活化，颈后的腺体——我们姑且称之为分化腺——就会记住这种信息素，并且在之后的每个发情期分泌激素催促大脑发出寻找这种信息素的指令。”讲师说，她眨了眨眼，“就是说，这意味着那两个人的身体特别合拍。”

艾尔海森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之后的整个交流教学过程中，他都心不在焉，几次差点出错。和卡维那样的人合拍，总觉得好像在侮辱他的为人。

卡维得到了那天教室里的监控。按理说教室里是不能装监控的，但有位好学的学生为了能录下老师讲的课回去复习，在某张课桌上安装了微型摄像头。卡维多方走访才打听到那位学生的联系方式，并问他要了当天的录像。据那位学生说，课后有个女生一直在跟教授争执，他觉得有意思，走后就没有关摄像头，没想到录下来了竟然还有人来要。卡维看了他的录像，发现艾尔海森的确没有对女友动手动脚的意思，反而是女友一直纠缠不休，艾尔海森只推了她一把而已。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