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之章』其三

『夜幕降临——如女仆小姐说的那样，佩德罗学院城内雷雨交加，井偷偷走上教学楼的天台』

“呜啊，没带伞……但是……打伞的话就无法感知元素了吧”

『大雨淋湿了井蓝紫色的短发，她把湿漉的头发撩到耳边，身体以极度少女的姿势蹲在地上，右手手掌张开，五指触地』

“唔——凝聚魔力……然后……感应元素”

『井感觉自己右手接触的地面附近有白蓝色光芒汇聚，虽然只有些微的一点色调改变，但这却是她第一次自己感受到元素』

“这就是……雷元素吗？”

『井感觉魔力和元素一起在血液里循环流淌』

“然后……试着凝聚——”

『井试图在手心凝聚一颗雷球，但就在雷元素开始汇聚的瞬间，一只绿色的恶心肉虫蠕动着爬上井的指尖』

“啊——————”

『井发出一声尖叫，赶忙甩开了那只蠕虫，然后只听到女仆小姐那极易分别的病弱声音』

“井，井，等一下”

『女仆小姐突然推开天台的门，小跑到井面前，捡起虫子，幼虫蠕动上女仆小姐手腕处的镣铐，然后爬进女仆小姐的衣袖里面』

“女…女…女仆小姐…虫子！进去了！”

“没关系，这是我的宠物，刚刚发现盒子的盖子掉了，应该是我收拾资料时候弄掉到，这个小家伙就不听话地跑了出来，我一路追着它的气味过来的呢”

“宠物？”

“嗯~很可爱吧？”

『虫子从女仆小姐衣领钻出，在女仆小姐的脖子上蹭了蹭』

“啊啊~痒~不要蹭，真是个坏孩子，今天不能加餐了哦”

『女仆小姐娇嗔道，似乎是能沟通一般，虫子的头失望地垂了下去』

“女仆小姐？它能听懂你说话？”

“嗯，万物有灵嘛，只要你愿意跟它静下心来相处”

“万物……元素也一样吗？”

“嗯……应该是吧，急功近利可不是好注意，而且元素凝聚也不能靠吼啊”

“唔！那是因为被吓到了啦……”

“这样啊”

“对了！女仆小姐你这样淋雨没关系吗？”

『井突然发现女仆小姐就穿着女仆装站在暴雨中，浑身湿透的衣物紧紧地贴在她惨白的肌肤上，她赶忙脱下外套帮女仆小姐盖住身子』

“没事的，一点感冒我还是可以处理的”

“女仆小姐当过护士吗？”

“我一直是医务室的兼任老师呢～”

“那也得注意嘛”

『井一边把外套拉好，但女仆小姐却似突然触电一样娇叫出声』

“啊！好痛！”

“女仆小姐没事吧？”

“没什么……应该是触电了”

“触电？难道说？！”

“嗯，恭喜你，看来你成功了呢”

『井激动地把女仆小姐拉到天台侧面的雨棚下』

“我……成功了？”

“只是第一步而已，别急”

“那女仆小姐你快点回去吧，不然可能会发烧的”

“都说了没关系，我对回复魔法还是有点了解的”

“女仆小姐……你以前是回复系的魔女吗？”

“嗯……魔女……说来惭愧，我到现在都没有通过魔力测试呢”

“唉？”

“因为我没有魔力啊，好了，我要从小家伙回盒子里了，井，要继续加油修行哦”

『女仆小姐护住幼虫离开天台，井却忽然想起那句话——「世间每个人都有魔力」，她疑惑地注视着女仆小姐离开的方向』

“女仆小姐……为什么要骗我呢？”

『经过女仆小姐的点拨，井的修行也越发顺利，至少半个拳头大小的雷球是可以凝聚出来了，接下来的课程中，井和玛蒂娜的配合愈发默契，玛蒂娜的水元素掌控也从一瓶水增加到了七瓶水，周六早晨，井看着日程表上四天后的初级魔法师考核』

“啊……好闲啊……这样真的好吗？但后面一周都没有雷雨天啊……对了！学院的配电房的话！一定可以！”

『带着激动与紧张，井偷偷摸摸地走到宿舍楼的配电箱前，打开一间宿舍开关上的盖子，轻轻拆下外壳，然后把手小心地搭上去，然后缓慢的催动魔力，酥酥麻麻的雷元素像一条细线而来』

“这种感觉……元素汇聚的……好快！魔力在不停变强，如果在多一点……”

『井把整个手都放在了电线上』

“唔！痛……但是……更加明显了，这样一来考试就……呃呃！”

『雷电愈发强烈，逐渐达到井身体能承受的极限，她想要拿开手，但手臂却不听使唤，死死地粘在电线上摆脱不掉』

“咕！啊啊——为什么！？为什么做不到！明明没有漏电！啊！！因为我的魔力是雷属性吗？！唔……啊啊啊——”

『井终于无法控制，忍不住叫出声来，隔着好几个房间的玛蒂娜听到喊叫声，很快就打开房门，手里拿着一瓶绝对纯净水』

“井？！怎么是你！？”

“对…对不起……玛蒂娜……救我”

『井现在满头大汗，身体不住颤抖，玛蒂娜看到这种场面，拧开瓶盖，纯净水从瓶中窜出，压缩凝聚成一把水刀』

“纯水·水刀”

『被压缩成一条细线的水刀干净利落地割断的电线，井的身体也脱力后倒，玛蒂娜在身后抱住了井的身体，看着身后自己房间暗下的灯光，玛蒂娜扶了扶额』

“看来我今天没空调吹了！……等等！我的游戏好像没有存档！Fuuuuuuuuck！！！！！”

『玛蒂娜泪眼汪汪地抓住井的衣领，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明明都快全CG结局了！你赔我CG！”

“呃……这种东西要怎么赔啊？”

“我不管！我在那段剧情sl卡了好久了！”

“那……我赔你点钱？”

“我缺的是钱嘛，还有，你刚刚干嘛去摸那东西，不要命了？”

“不……我只是想练习一下魔法”

“哈？”

“因为不想拖你的后腿啊……虽说不一定要双人通过，但一对二还是很难吧”

“这样啊，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以后不要在冒险了”

“嗯……”

“好！接下来我要去普院那里找人修电箱了，你等会要去渡夏老师那里请罪哦，虽然学院管的很宽，但也是要适当惩罚的”

『两人分开去找人处理问题，玛蒂娜走了好长一段时间，跨过小吃街和两个居住区，走到普院，这里没有魔法学院那么大，因为少了好几个训练场，但教学楼平面积也接近于一个足球场大小，玛蒂娜绕了几圈愣是没有找到物业，她打通了渡夏的电话』

“喂？渡夏老师？”

“玛蒂娜同学，有什么事吗？”

“那个……井去找您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

“没什么，你们见面在说吧，我这边的话，就是……普院的物业在哪里啊？”

“啊——我知道了，井她肯定是去哪个危险的机房修行，然后不小心搞了破坏对吧？”

“嗯……对不起……”

“没什么抱歉的，井呢？她没事吧？需要治疗吗？”

“不，她很好，我把她救下来了，她现在正去你办公室请罪呢”

“哈哈，原来如此，人没事就好，我们学院没有物业这种东西的，你去找理科学院院长吧，她最擅长这东西了”

“院…院长？”

“没关系，她平时看起来挺冷漠的，其实是因为她有些害羞，主动一点就好，她人还是挺好的，而且你是魔女，她对你应该有好感度加成”

“嗯，谢谢老师”

“嗯，拜拜”

『渡夏挂掉了电话，玛蒂娜一路问人找到理科院院长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

“您好？”

“啊……谁啊……没听过的声音”

『这个声音很奇怪，能听出是年轻的女生，但声音却空灵且虚弱，就像……伞莲和女仆小姐那样的感觉』

“呃……我叫玛蒂娜·贾斯蒂斯，有点琐事想请您……”

“什么事？”

“就是……啊啊啊！！！！！！”

『玛蒂娜被面前突然出现的白色短发少女吓了一跳，少女带着衣服金丝圆框现充眼镜，少女就像幽灵一样，半身穿过办公室大门，衣服看起来像是带着水袖的礼服』

“呼呼，被吓到了吗？”

“唔……”

『玛蒂娜咽了口唾沫，心情还没有平复过来』

“不要惊讶……因为……人家是幽灵哟～”

“幽灵？世界上还存在这种物种吗？”

“虽然大部分同胞都转生了，但依然还有大概506位幽灵现存于世哦”

“虽然知道了真相，但很抱歉……我总感觉背脊发凉”

“没关系的，正常反应，我叫奶油，是幽灵族上任女王，所以你对我的气息有恐惧很正常呢”

“上任……女王？幽灵族还有这种东西吗？”

“原本是没有的，但在一位超级～厉害的魔女从一位圣魔导师手里救出了大部分幽灵之后，幽灵们就有了推举领头人的习惯哦”

“从圣魔导师手里……那位魔女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先代塔主吗？”

“她是很善良很厉害的人哦，也是我的偶像，而且真的很漂亮可爱啊！可惜的是她已经结婚了，失落……”

“那个……您好像跑题了”

“咳咳！对不起失态了，那么现在带我过去吧，豆腐！把工具箱带上”

『大门终于正常打开了，里面是一位粉橘色头发的AI少女，手里提着一个工具箱』

“玛蒂娜同学，她叫豆腐，是我的姐姐”

“唉？但是……她明明……”

“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她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对她进行了第三次改造，她现在可是所谓有「心」的AI哦”

“有……心？怎么做到的？”

“事实上这个所谓的「心」并不完整，原本只是单纯的感情模拟，但那位拯救我们的魔女，也是初代幽灵女王，她赐予了豆腐真正的「心」”

“魔女……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记住，玛蒂娜，不要被框架所束缚，「魔女」的力量是有限的，而作为你、作为玛蒂娜却不同，而且……你不只有魔女这一个身份，对吧？”

“嗯……有些绕人……”

“现在不懂也没关系，这些也是那位魔女告诉我的，好啦，我们走吧”

“嗯，快点吧，我等不及要吹空调了”

『奶油带着豆腐一起在玛蒂娜面前用让她傻眼的速度修好了电箱』

“嗯，这样就完成了”

“好…好快……”

“那就这样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拜拜”

“嗯，您慢走”

『另一边，来到渡夏宿舍的井……』

“唔……老师……”

“我听玛蒂娜说过了，人没事就好，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学院的设施经常有大大小小的损坏……至于惩罚嘛……帮我去意大利餐厅买分玛格丽特披萨，记住！是玛格丽特披萨，不是该死的菠萝披萨，那边的主厨是不做水果披萨的，如果有那一定是那个自作聪明小厨师干的，记得加一杯酸橙汁，不要太甜的，记住了吗？”

“嗯……就这些？”

“就？你知道那家店的菜品有多难买到吗？好了，快点去吧”

『在排了两个小时的队之后，井买到了披萨和橙汁，还顺带给自己买了份套餐，精疲力尽的回到宿舍，看着渡夏开心的享受着披萨，她自己的套餐确却是分毫未动，瞬间就瘫在了椅子上』

“不吃吗？要凉了哦”

“好累……”

“都说了是惩罚啦”

“对了老师”

“嗯？”

“每个人天生就会有多多少少的魔力对吗？”

“嗯，怎么了？”

“可是…嗯，我是说…那女仆小姐她到底是……”

“女仆小姐？你见到她了吗？”

“嗯，昨天晚上”

“那你挺幸运的，周末的女仆小姐可不那么好见到呢，一般这个时候她都在跟学院长约会吧？”

“不知道，但总感觉……她有些奇怪……生物是有可能没有魔力的吗？”

“理论上……有的”

“什么情况？”

“女仆小姐她说她没有魔力对吗？她以前也这么跟我说过，那时候的我比你现在大一岁，当时也很奇怪，但现在能稍微理解一点了”

“什么？”

“你说啊……魔力是在五千多年前出现的……会不会女仆小姐她……比这还古老呢……”

『渡夏突然换成恐怖故事般的语气，摆正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井』

“来自古老之地的外神……「神」只是一个称呼……并非有力量的人…而祂们不同…如同高维生物般……无法察觉……感官无法理解……所以大脑无法感知”

“唔……这些都是……”

“也许你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令人不安6的诡异事物，但作为低等生物的我们……根本就无法察觉祂们的存在……这是世界对我们的仁慈，或许……此刻就有一只眼睛在盯着你呢……”

“不…不要再说了……”

“开个玩笑啦，这些是我在女仆小姐的藏书里翻阅到的一点小故事而已”

“呼——老师你不要突然吓人啊”

“对不起啦，好啦，带着套餐回去吃饭吧，我也要开始享受周末了～”

“嗯，老师再见”

『看着远去的井，渡夏没有告诉她的是，她曾在少女时偷偷翻阅了女仆小姐的那些封藏的神秘书籍，颤抖的手指翻开早已泛黄的不详书页，在翻开第一页的那一瞬间，渡夏就因那令人作呕的渎神内容而忍不住干呕和咳嗽，她带着终极的恐惧扔开书本，又因为未知的好奇而在片刻后用余光扫视着里面的内容，令人不安的可怖内容，寂静仿佛也成了催丧钟，她曾是神明的信仰者，但那邪恶的文字和语段就如同一柄重锤击碎她对神明的美好幻想，那些让她恐惧又无比渴望的诗篇揭露了神明的真相与弱小，她不曾像这一刻那样燥热过，神明只不过是更加强大的人类罢了，在真正的恐怖面前，神明也毫无抵抗之力，她是真正的天才，年仅17岁便成为了一名强大的大魔导师，但这些书籍让她深刻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她所谓的神明的渺小，片刻后，她激动地翻开了第二页，这源自于好奇……也源自不安，她至今不愿意想起那罪恶疯狂的书页，那让她在病床上，被噩梦折磨数月的渎神文段，在那之后，渡夏放弃了修行，也退出了学生们自发组织的神教会，她开始将自己的余生以寻找书页里描述的那些生物，地球的神明太过渺小，渡夏向着群星的方向前进，她骑行的扫帚损坏了，就用双腿来代替，走了不知多久，连双腿都开始发麻，她想停下却并不愿意停下，她不知何时已经陷入疯狂，用染血的手指爬过一座又一座高山，不知这样走了多久，雪山和雪原接二连三，天空仿佛不会被太阳点亮，她逐渐忘却了时间的存在，衣服和法袍被冰川撕裂，但她就仿佛忘却了疼痛与寒冷，一直失神地朝着远方走去，直到她看到了远处山脊下的一片长着无数眼睛和大嘴的黑色湖泊，她坚信着一定和她追求的那些事物有关，她狂喜着、恐惧着、颤抖着跑下陡峭的山峰，丝毫不顾碎冰和植物划破她细嫩的皮肤和华美的衣裳，风雪吹飞了她的魔女帽，渡夏用法杖当手杖一样支撑着自己来到湖边，但残酷的现实与绝望很快将她吞没，那黑色柏油一样的“湖泊”一阵扭曲』

“Tekeli—Li！Tekeli—Li！”

『“湖泊”发出诡异的叫声，噩梦般的黑色身躯夹杂着作呕的恶臭，表面那脓包一样的眼珠像肥皂泡一样破碎又重组，渡夏想要离开此地，但她又不愿意就此放弃，她举起法杖，但又犹豫着是否应该动手，但就在她决定之前，那团无定形的物质从“湖泊”中钻出，扭曲着，细密的眼珠依旧在那身上破碎重组，但不同的是……那令人窒息的目光全数聚集到了渡夏身上，几从溶解的触手从湖畔前伸出，渡夏下意识想躲避，但却选择了直面这团恶心的、古老的怪物』

“呼……我叫渡夏，是来自远方的魔女”

『渡夏鼓起勇气做了自我介绍，“湖泊”一阵扭动，仿佛在回应着她，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活动身子，但不管是哪一种，事实都已然明了，这片“湖泊”就是这怪物那像变形虫一样扭曲的身体！怪物那如同头部一样凸起的东西逐渐靠近被触手层层捆绑的渡夏』

“我在寻找书中记载不可名状者，请问您是否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人类……？”

『怪物“看着”渡夏，“头部”扭曲成一个没有表面器官分化的简单人形』

“我曾经也看到过人类”

“请问您是？”

“我由古老者创造，名为修格斯，只是区区仆役罢了”

“你要对我做什么？”

“我对你并不感兴趣，你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那你是否知道关于不可名状者的事情”

『就在渡夏等待着修格斯的回答时，晴朗夜空中的群星和皎月瞬间熄灭，周边的一切遁入漆黑，突如其来的恐慌冲击着渡夏的精神防线，她感觉周围刮起了暴风雪，不知为何这暴风雪让修格斯感到了恐惧，呼啸的风声仿佛在以某种无法理解的规律组成词句，她只感觉到修格斯的触手松开了，修格斯的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震耳欲聋，在对精神的疯狂冲击下，渡夏终于无法承受，她陷入了谵妄、无限的谵妄与疯狂，疯狂的在黑暗中逃窜，躲避着看不见的恐惧，渡夏能感觉到什么东西的存在，她在谵妄中“看见”了修格斯，它化作人形，与渡夏达成了极度古怪的某种契约仪式，她见到修格斯以奇怪的姿态对着她俯首称臣，然后修格斯便以与那沉重身躯完全不符的速度像渡夏冲去，接下来的事情渡夏不再愿意回想，她在疯人院渡过了三个月，没有一个医生愿意照顾她，因为她说的话实在太过于荒谬，但却又让人感到颤抖，在那之后，渡夏不再追寻那些不可名状之物，再也没有去过女仆小姐的藏书室，耳鸣和噩梦逐渐不再出现，在学院长的安排下，她当上了佩德罗的老师，但对于那位拥有极致美貌的病弱系女仆，她一直保持着敬畏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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