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清晨六时，太阳升起，起初是金色然后变成红色，最后变成炽热的白色。笼罩在稻田上的雾气逐渐散去，清晨的微风也没有了踪迹。只见山间刮起一阵风，那风是热的，卷起地上的灰尘，像云一般，更像鬼一般，那空气令人窒息……

从1945年日军从越南撤走以后，中国国民党军队、法军、中国共产党军队都在这里留下过足迹，大国为了自己的利益从中作梗，使得这片土地没有获得片刻的和平。

1961年5月，为了进一步帮助南越的腐朽的吴庭艳政府，时任美国总统肯尼迪派遣美军陆战199旅进驻越南共和国，开启了美国战斗部队进入越南的先河，自此拉开美越战争的序幕。佩里也在那时候来到越南。自从他踏上这片土地，就在应付着无休无止的越南共产党游击队的袭击行动。

1966年的这一天，佩里所在的野战连队B连又一次接到了任务。这一次，他们被派去支援侦察巡逻队。

因为巡逻队在一座山头后的树林里遭到了越共游击队的攻击。

B连八人一组组成直升机队伍，一排排身穿绿色迷彩服和头戴迷彩钢盔的美军士兵有的站立有的半跪，等待着直升机把他们送往战场。

清晨的阳光照射着山顶，露出灿烂的绿色，山的下部则是墨绿色，那分界线如同油画一般。山下的炮兵阵地正朝着远处的群山中不停地开火，炮弹在空中嘶吼，飞过山谷，在群山的阴影中落下、爆炸。

直升机开始起飞，飞入晴朗的天空，飞过那些稻田、树林，看上去就像是一群笨拙的大鸟一般。

佩里所在的直升机编队沿着河流向西边飞去了，佩里和其他六个士兵笔直地坐着，膝盖中间垂直地夹着他们M14和M16突击步枪.而机长则靠在M60机关枪上。

轰炸声越来越近了。佩里望着山下呼啸往天空射击的炮弹，永不停歇的轰隆隆的巨响震得佩里的耳朵嗡嗡作响。山坡上的树林笼罩在水雾之中，每发一次炮，整个树林就随着晃动一次。

侦察巡逻队和越共交战那片区域的远处的山头上空，盘旋着厚重的谜一般的灰烟。膨胀起来就像一只正在熟睡的恐龙的脊背。山也变得模糊了。

轰炸暂停的时候，直升机进入，在一个刚刚开辟的简易机场上每次三架开始降落，卷起一阵阵小飓风。美军士兵依次跳下飞机，佩里检查了一下装备，拉回枪栓，上好枪膛，解开帽带，并示意自己手下的士兵准备作战。美军士兵们着陆后迅速以散兵队形跑过被风吹平的草地。

佩里扔出一枚烟雾弹，浓浓的绿色烟雾从弹体内腾空而起，连队的其他人也纷纷着陆。眼前，是一片散发着腐臭味的茂密丛林，远方的枪炮声隐隐作响。而近处，空气暂停，万物停滞。

“这太静了。”佩里举起自己的步枪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美军士兵们走进一片茂盛的草地，佩里所在的连队总部竖起一小撮无线电，位于队列的最中间位置。

“查理六队，原地待命，查理三队开始出发，查理六队跟随其后。”

“已收到，六队。三队收到。”

报务员下达完命令后对佩里说：“长官，六队说……”

“我知道六队在说什么了，你喊的声音连越共都听到了，声音小一点！”佩里低声呵斥道。

“对不起，长官。”

“不用道歉，给我小点声！”

“是，长官。”

连队开始沿着河流前进，很快消失在矮树丛中，接着排在防御线附近巡逻进行掩护。

这林中的小路确实狭窄泥泞，即便是在夏季，这森林里也没有什么干燥的东西。高大的竹林和野草在路边矗立着，另一旁就是小河，光线斑驳，河对岸就是山，那山上总是有一团神秘的烟雾，挥之不去。

锯齿形的草割破了佩里的皮肤，汗水从头发中淌了下来，伤口被汗水中的盐分浸入，刺骨的疼痛让佩里更加烦躁。

小径弯来绕去，看不到尽头，对于美军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佩里总觉得自己被什么隐形的生物包围着，令他更加焦躁不安。

就在这时，前方的队伍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开火声。美军部队迅速趴下，朝侧面看去。佩里匍匐快速上前，越过一群匍匐的美军士兵，他看到查理三队的队长皮特森正蹲在一片玉米地中间盯着对面烟雾缭绕的山峰。紧随其后，一队美军士兵小心穿过了杂草，向着山峰的方向警戒。

一个越共狙击手正在依托着山脊开枪射击。而刚才的回击已经让狙击手再一次隐藏起来。经过火力侦查，对面的山上应该没有其他的敌人。

佩里指挥美军以排为单位通过玉米地，并且呼叫空袭。

两架天鹰攻击机发射火箭炮向着山上扫射，尘土从山上的烟雾中涌出。

轰隆过后，队伍继续前进。

半小时之后，当佩里他们正要穿越一块凹凸不平的田地时，越共的狙击手突然开火。子弹嗖嗖在每个人的脑袋上空飞过。子弹就像是从早先经过的地方射出的，可是那里只有树而已。佩里带着两三名士兵，躲到一座破败的庙宇墙壁后，那墙壁上长满了杂草。佩里架枪向丛林中扫射。越共也开始反击，美军再次开火。打了半个小时后，双方停火了。佩里顾不得上前检查敌人是否已经被打死，便招呼军队组成列队，撤离了河边的小路继续行进。

大概十分钟后，看不见的越共游击队又一次开火了，这一次强度很大，越共使用中国的56式冲锋枪向着佩里的连队开火。一发发子弹打穿了树叶、打断了树枝、打进了树干里。查理二组的戈登中尉蹲在河边开火，很快他手中的M14步枪就没有了子弹，于是他赶紧装上新的弹夹继续射击。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射击什么，只是在朝着四周乱射。

佩里一边开枪，一边喊到：“停止射击！你们在朝着什么扫射呢！”

戈登一边扣动扳机，一边喊到：“长官，我确定他们就在那里！”

越共好几枚子弹打到佩里身后的小路上，有一发子弹差点射到他的头盔上。

佩里丢到他手中的M14步枪，从机枪兵手中夺过M60机枪，朝着河对岸的树丛中射击，子弹在树丛中划过一道道弧线。一梭子子弹过后，河对岸没了声响。越共游击队员已经被击毙了。

随后，全连的士兵淌过河水前往树丛中搜索。这时，浓浓的烟雾从远处袭来，逐渐吞没了整只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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