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ho

雨季刚结束不久，地上的一切都带着湿漉漉的气息。

白发的菲林女人抖了抖耳朵上的水珠，接着向某个方向前进。

日光随着时间转移，她再度拉上防晒的兜帽。

她想到一位对于自己的种族而言已有了些年纪的子爵，一位在和平年代里温润的女士。

“您觉得这些茶怎么样？”同为白发的鲁珀女人单手提起精致的茶杯向凯尔希问到，却并不在意对方的回答。

“很不错，您可以为您的品味而骄傲。”凯尔希也提起杯子尝了尝。

“听说您曾经到过北境？”女人顺手拿起一旁的茶点。

“那没有什么特别的，夫人，我只是到过一个萨米的部落。”她抿了一口茶。

“人们总是乐意相信一些比平常的事情更离奇一些的故事。”

“哦，原来如此，恕我冒昧，您可否向我讲述一些当地的见闻呢？”女人支起脑袋，面带微笑的等待着凯尔希的回答。

“当然。”凯尔希放下茶杯慢慢回答起来。

……

“现在如您所知，萨米的手工艺制品闻名四方，而他们与现在的维多利亚人本质上并没无太大出入。”凯尔希顿了顿，接着开口道：

“女士，您又是如何看待在您的领地上生活的人们的呢？”

“这可不是个好回答的问题。”子爵的一只耳朵向后挪了挪，很快便以贵族应有的礼仪再度开口：

“就我所见范围之内，他们是勇敢而勤劳的子民，我们的维多利亚正是有着这样的人民……”

凯尔希淡出自己的注意力，方才的交谈已经让她获得了足够的信息，现在这位女士只不过是保持着贵族应有的礼仪在与她交谈。

这是贵族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仪式，经历过数个动荡的年代，没有什么能比口音与这样悠闲的浪费时间的方式能更加完美的证明他们的正统性。

“我想您刚才已经注意到了我谈及的历史，向您这样一位博学的女士必然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是的。阁下的祖辈毫无疑义应享有维多利亚的荣光。”她面带淡淡的微笑回应到。

“和您交谈真是愉快，您几乎已经快要用语言俘获我的心了。像您这样一位富有知识的学士，我要怎样才能，原谅我的妄自尊大，代替维多利亚留住您呢。”子爵以一种快活的目光看着她问到。

她与对方相视一笑，并未过多言语，这就算是告别的前兆了。

她放声笑起来，作为主人终于从桌边站起来“抱歉已经耽误了您这么长的时间，希望您的这趟旅途有着不逊萨米的精彩。”她热情的在这时将手搭上凯尔希的手，同她做着告别。

“这没有关系。”凯尔希向她致以相称的回礼。

离开子爵府邸的过程已经同路途经过的远山一样淡去了，荒地名副其实，荒芜了大多能见到的生命，放眼所见皆是石块与沙砾，她偏离了最近的路线，以在黑夜到来前靠近一处溪流，那几乎不能称之为溪流，仅仅只是一条细细的水汇成的线。

顺着水流她寻了些树枝，背靠一块石头点起来，荒野的黑夜在这一隅被驱散，一簇小小的火苗跳动着，从枯枝中升腾起来。

“mon3ter。”她唤出熟悉的生物，后者回应以欢悦的吼叫。

她往火上架上一块半朽的粗树枝，自己抵着岩石阖上了眼。

树皮发出干枯的滋滋声，又过去一阵，细小的菌类发出细密的尖叫，水分顺着干枯的木质结构迸裂开来，在火焰上方升腾成小小的雾，投下一片小塘似的影子。

烟雾在空阔的荒地上很快就消散，夜色回以细微的风声，她裹着萨米人的毯子，还算温暖的睡去。

周遭的气温慢慢低了下来，微风也渐渐停止了，起先是一滴水珠凝结在石头上，然后是云，空气中流动的水汇集起来，争斗、嬉戏，一颗透明的气泡打在岩石上，溅落起日间的余热，很快演变成一片轻巧的雨幕。

mon3ter拢了拢火堆，替凯尔希阻挡着来自旷野的风，幕布归于溪流之中，现在它可被称作小溪了：流水淙淙，晃动着撞到荒地上，带走几粒随波逐流的沙尘，在不可逾越处转折，湿润着周遭的土壤，直至下一个转折，流水归于细小的模样。

夜晚宁静，一如过往的许多个夜。

凯尔希的耳朵颤抖着，她睁开眼皮，露出那对漂亮的绿眼睛，柴火还在静静的燃烧着，周围的土地被这雨的幼崽堪堪打湿，她拿过树枝拨了拨火堆，火焰已燃尽了，这个举动使几粒火星从碳火中蹦出来，落到一旁的土地上。

“mon3ter。”

它发出不满的吼叫，消失在夜色中。

凯尔希抬头看了看云，黑黢黢的天里亮着一抹淡淡的白。

雨快要停了。

她抖了抖自己的耳朵，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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