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3 ＆ 10-15 冠宇視角

　　「又是這樣。」

　　「生氣起來就什麼都看不清，連好奇我怎麼在這裡都不問。」

　　冠宇決定收回方才認為他已經成長的想法。被憤怒沖昏頭的秋人一邊肏幹撬（ts‘oʔ-kanʟ– kiau⊦）一邊以單調的方式攻擊過來，就跟莽撞的野獸一樣空有蠻力。

　　要對付現在的他根本是綽綽有餘。

　　但他其實真正希望的是，對方哪怕是開打前的招呼，也至少過問一句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

　　「證明你還是一樣……一樣無知。」

　　「要是你再可靠一點，也不會淪落至此。」

　　冠宇以無奈的笑容控訴著對方，自己已經被他牽著走太久了。

　　「…！」

　　「什麼意思？組裡的老傢伙又動什麼手腳？」

　　秋人突然冷靜下來，本以為會是對話的開端，卻是徹底惹怒自己的導火線。

　　「有問題就直接用拳……」

　　「機掰！就因為一直這樣你才會他媽被搞死啊！」

　　冠宇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在惋惜對方的英年早逝，還是怨嘆被牽連的自己。但滿溢出的情緒卻好似珍視對方大過於自己，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憤怒的究竟是什麼了。

　　「拳頭拳頭拳頭……你的氣勢只能保護你自己！有想過其他人的處境嗎？！幹恁娘！」

　　也許這正是他憤怒的點。秋人總是一股腦地豬突猛進，雖然他夠強大不會讓自己受傷，卻因為眼中只有自己與自己以外的人兩種類別，導致他覺得只要自己無事便天下太平。

　　甚至冠宇都不確定自己，到底在秋人眼中是什麼位置？

　　是朋友？是摯友？還是像他那樣把對方視作「唯一」的生死之交？

　　「就是這樣你才會死──」

　　然而，憤怒的最後，是將一切雜念拋除的最純淨的情感。

　　他終究不捨的是，因為過於莽撞而早死的他。

　　「操！」

　　只是，這樣的感情怎麼可能傳達得到對方上呢？

　　秋人再怎麼說也不像冠宇那樣心思細膩，更別提說出這種話的還是害他早死的元凶，他要怎麼樣去理解在那少數誠懇言語中透漏的純粹的情感？

　　「把老子搞死的傢伙在供沙小！有意見就直接講！」

　　「哪有把人搞死了到其他世界才講！」

　　「處境？幾歲了還要老子猜心思？！自己出事又怪老子不懂你？！」

　　「這種東西現在連耍憂鬱的國中小女生都不會做，當什麼黑道！」

　　他的言語總是那樣地直接，就連自己也無法否認他說得確實都是事實。

　　要是自己跟他一樣強大；要是自己再多給他一點信任；要是自己願意好好地找他談談，也許當時就不會是如此。

　　他也知道以對方的心性，直接把那些自己認為彆扭的難言之隱說出來，他也是無所謂的，甚至會帶著自己一起去突破。

　　「你現在講話倒是比以前有趣。」

　　被自己的行為蠢笑的冠宇怒氣有所收斂。說到頭，他確實也只是在無能狂怒而已。

　　只是因為對方是自己最親近、最信任，因而理所當然地認為對方應該要了解自己全部所以才由愛生恨，因強加在對方的期望而生出那股絕望。

　　「呼……說的沒錯，我是在找人撒氣。」

　　「反正不管在哪裡，我的命運都掌控在他人手上。」

　　要是有人能拯救他就好了，要是有人可以帶他擺脫那些來自上層的傀儡絲就好了。

　　他曾經給過對方期望，卻只得到又一次的失望。

　　「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至少我現在可以盡情發洩怨恨！」

　　他不覺得現在對方能夠理解那些，也不奢求自己可以被對方給拯救。

　　所以他只能發洩，把情緒全部發洩在自己所奢望的救世主、所奢望的「英雄」身上。

　　「沒關係你他媽就繼續嘴秋，老子現在就把你的臉打歪！」

　　不是這樣的，但他真實的心思卻總是傳達不到。

　　屈辱的回憶湧上心頭，那是一切悲劇的開端。

　　「你知道！因為你的專斷獨行──！」

　　「我這邊死了多少人嗎！」

　　他不知道為什麼當時他要專斷獨行殺了那位分組長，難道他真的以為把他殺了一切的問題就能解決了嗎？

　　「不然你要老子怎麼做？！跟狗一樣只會舔上面那群噁心老人的懶趴？！」

　　他發自內心的怒吼令冠宇愣了下，他的心思還真的就是那樣單純又天真。

　　「就說我們從長計議！為此我聚集了十幾年來的所有人脈……」

　　「明明就差一點！」

　　就差一點，他與他就能不再受人威脅。

　　就差一點，他們就能組建自己的勢力。

　　就差一點，他們就可以平安無事，一同向著屬於兩人的未來。

　　明明藍圖都已經畫好了。

　　「為什麼你要自己殺了分組長啊啊啊啊啊！」

　　憤怒、不甘、悔恨，還有刻在心底的悲愴一時之間爆發出來。雖然從未停下攻擊，對方卻逐漸從積極的進攻轉為被動的防守與反擊。

　　就好似，要接下他的所有憤怒與不甘。

　　「那是因為──」

　　他已經聽不清他說了什麼，滿溢的情感遮蔽了他的五感。

　　就連他明顯的難言之隱，還有那明顯哀戚而惋惜的神情都看不著。

　　「哈哈哈哈……算了。」

　　「反正只要你不在，一切都會好起來。」

　　在狂亂滿溢的情緒漩渦的最後，是風平浪靜而暗潮洶湧的海面。

　　他只想相信自己相信的，不想再去理解真實。以免自己好不容易抓住的、在風雨中名為「復仇」的浮木，又再度被殘酷的真相給捲走。

　　反正如果對象是你，願意讓我（冠宇）撒氣到筋疲力盡。

　　對吧？

　　「我知道了，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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