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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 Give me an answer,1

[db:作者] 2025-08-12 10:19 5hhhhh 2910 ℃

“哟,醒啦?”

艾丽妮在地上勉强地睁眼,模糊的光点随着视线晃了晃。瞳孔在聚焦清楚四周黯淡的景象之前,篝火的噼啪声和烟熏气先被耳鼻捕捉到,她意识到这应该是夜晚的郊野。身体本能地想要坐起,却发现双手被反绑在了背后,脚踝处也被捆了个紧实。

接着一个人影晃到了面前,灰色发梢边红色的对角下弯直指地面,错不了,她就是w。艾丽妮像退潮时岸边的鱼一样打挺挣扎,但结实的碳素强化绳可不会那么容易被挣脱。迅捷剑和手铳也不在腰间,显然是被收走了。

不远处几个萨卡兹雇佣兵围坐着烤火,个个肌肉壮硕,背上都是些重型武器。其中块头最大的那位一仰头把啤酒灌进嘴里,将手肘撑在大腿上朝这边伸过半边身子。他不以为然地打量两眼艾丽妮,把玩着缴获的审判庭手铳:“w,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审判官?完全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雏鸟,也能装模做样地拿着些小玩意充数?在伊比利亚混个一官半职还真容易啊。”

“小心走火,那个小玩意能把你的脑袋削掉——虽说看起来你大概也不太需要。”

艾丽妮扭过头去冷眼瞪着那个萨卡兹,随着肌肉的扭动下颌部隐隐作痛,估摸着大约是肿了小半边脸。未经训练显然是不能激发手铳特殊的源石技艺,但同时被侮辱了职业和祖国的审判官为了还击扯了个小谎。想到遇袭的瞬间,她懊恼着自己反应慢了那么小半拍,并把被击晕的原因归结于修行不足。

“嘴倒是挺利索。”萨卡兹哼了一声,将手铳丢在一边。

“得了,麻子脸。她要不是被绑着,教训你估计也很利索。”

w带着戏谑的笑容在艾丽妮面前蹲下来,手里还拿着要给史尔特尔带过去的几本书。艾丽妮用力挪动着,终于把身子挪成了蹲坐的姿势,让灰黑和橙红的两双眼眸持平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对峙。

“啧啧啧……看看我们的审判官大人,品味多高啊。思想在思想思想、存在存在而非存在不存在……哈!绕口令一样。哲学——这种酒饱饭足后的文字游戏和我们雇佣兵从来就没什么关系,令人生厌。”

“那只是你的狭隘理解。”

“是么?看看这一本。喔,米诺斯奴隶主们的意淫。”《理想国》在w手里转了两圈,被捏着书角扔进了火堆里,“说实在话,卫城里的人活得挺开心不是吗?非得有个到处挑刺的家伙把所有人搅和得不得安宁,被判处死刑也是活该啊。”

火焰欢快地捕食下新的燃料,书页在火舌的舔舐下蜷曲,化作了柴薪间的余灰。不一会儿,连书壳也不剩了。

米诺斯哲学先人之死于后世造成了深远影响,可以说是在维多利亚、莱塔尼亚等等国家的文化圈打上了烙印也不为过。这番发言若是叫莱塔尼亚人听去,定是要冷笑着发出些不带脏字的讥讽。不知w真是这么想,还是刻意地要激怒艾丽妮,如果是后者的话,她的目的达到了。艾丽妮眉头弯成蛇形,不悦地打量着w看不透的橙红眼眸和笑容下隐隐露出的尖牙。她有点搞不懂面前这位罗德岛派送员到底想干什么了,总不能是刻意把她抓来羞辱一番的吧。

“再看看这个……哦,这个瘦小的莱塔尼亚老山羊,没知识的萨卡兹是他最看不起的类型。一辈子都缩在镇子上,天塌下来也要每天下午三点半点出门散步,邻居都拿他对表。说真的,活得这么规律有什么意思啊?”

于是三大批判也被扔进了火堆,在理想国的灰烬上默默燃烧着。

“《忏悔录》……啊,高卢人。真有意思,他把自己的孩子全送进了孤儿院,却说自己爱全人类。我就从不忏悔,忏悔是伪善,是推脱,是自我欺骗。这些可笑的、捏造的、假惺惺的道德讨论……”

“我说了,那只是你的狭隘理解。”艾丽妮提高音量打断了这段自顾自的评判。那些话语似乎在她心里放了把火,掀起烦闷又燥郁的焚风。她愤懑地想w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作者探讨的是一切不平等的起源,因为《忏悔录》跟着莱塔尼亚哲学一起进了眼前的小小焚化场。

未被烧尽的一小片书页被风卷席走,焦黄的碎片在艾丽妮眼前暂留了一瞬,依稀捕捉到残缺的一行字。

……der bestirnte Himmel ueber mir und das moralische Gesetz in mir.

(译:头顶的星空与心中的道德法则。)

“哈哈哈哈……”

蹲坐的俘虏表情渐渐滑向忿怒,像一只眼睛里闪着绿光躲在暗处的竖起尾巴的野猫。见状w满意地笑起来,起身向远处走来的几个人招手。那一小队人全副武装,法杖、弓弩、长剑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两把铳。细看之下,艾丽妮认出这正是翮羽小队的成员,带头黎博利发尾鲜艳的颜色很好认。来者不知为何看起来都怒气冲冲的,尤其是那个带头的。怒意让她的颧骨显得更加突出,额头的三角区印出个马蹄形状出来。

帕蒂娅冲到w面前,几乎是抵着她的鼻尖逼问道:“这和说好的不一样。w,你为什么要放走史尔特尔?”

“和说好的不一样?那我也没听说过威廉会变成BT啊。”w耸了耸肩,若无其事地晃到艾丽妮边上把她挡在后面,“你们那个整天苦着张脸的老大也很出乎意料吧?难道不应该感谢我把事态控制在了最合理的范围内吗?”

“你说的最合理的范围,就是让七厅注意到物流站吗?”

“脑子里全是奶油巧克力的家伙们能发现什么?共感让他们太好欺骗了——我知道你们有萨科塔内应。”末了,w发出一声嗤笑。

“……哼。”

质问被狡猾的雇佣兵一一搪塞回去,帕蒂娅再也找不出什么来指责w,于是偏过头去打量雇佣兵身后紧咬下唇的俘虏,目光如急闪的雷霆尖锐又果决。下一秒她拔出了枪,枪口径直对着艾丽妮的头。

“焚化场就在这附近。既然这个审判官查到了物流站,那么就不能留了。”

“干什么干什么?”w的脸色瞬间冷下来,甩着手打开枪口,“这人你抓到的?说杀就杀?”

“怎么?这是什么罗德岛同事的情谊吗?”

听了这话,w就像被笑话逗乐般地大笑起来,那两缕红色的挑染发丝不断乱颤:“哈哈哈哈哈!情谊?你和萨卡兹谈情谊?”

“那就让开。”

帕蒂娅冷冷地把枪口指了回来,而w就像顽童一般,恶劣地用肩膀挑衅般地再次顶开了手枪。

“这是另外的价钱。”她将中指在唇边竖起,露出一如既往捉摸不透的微笑,“抛开伊比利亚的审判官的身份不谈,人的身体也是很值钱的。更何况,我还想和她玩玩呢。”

“w,你还有这兴趣?”

小队后面的菲林用嘲讽的语气朝这边喊着话,但w并未理会。她将五指张开摆在帕蒂娅前,高高地挑起眉毛:“这个数,我就把她给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开什么玩笑。”帕蒂娅紧紧皱眉,“这不是比源石爆炸物还贵了吗?”

“对,出不起就免谈。”

她们一来一回地拉扯着审判官性命的筹码与标价,而对话中突然提到的源石爆炸物则叫艾丽妮瞳孔微微一缩。她猛然抬起头,低吼着对w质询道:“源石爆炸物是你卖给他们的?!”

“对啊,不觉得很有趣吗?拉特兰人不是喜欢爆炸和欢呼嘛,现在有他妈的一群拉特兰人要去炸圣城了!猜猜那些过惯和平日子的萨科塔会是什么表情吧,我简直迫不及待地想看看……”

w爽快地承认了。她向夜空上的繁星高高伸出手,发出一连串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声。那副不可一世的面容上挂着的微笑看似掠食的鬣狗,透露着一种桀骜不驯的愉悦。翮羽小队的人窃窃私语起来,不约而同地都锁紧了眉头。一开始艾丽妮只是不能确认w的立场,而现在她已经彻底将这个萨卡兹摆到了对立面。这些话让审判官脸上充了血气,怒火如沸腾水面上不断破裂的水泡,身体上似乎也随之蒸腾起热气来。

“没人性的魔族佬。”艾丽妮在束缚中艰难地慢慢站起身,生平第一次吐出带有种族歧视意味的词语。她的头颅像战场上的骑兵那样高高扬起,紧绷着直立的耳羽如盔甲上耀眼的鎏金。

下一秒,她的脖颈就被w掐住了。w带着没有温度的笑意,一点点地把手臂往上提,直到艾丽妮几乎双脚离地为止。颈动脉被压迫带来的眩晕和窒息感尖啸着四处冲撞,几乎要把脑袋冲破,她不得不挣扎着让触地的脚尖抬得更高。更要命的是接触恐惧症不合时宜地发作起来,让她在最不想示弱的时候全身发抖着落了泪。尽管处境狼狈,但那双灰黑的睁圆的眸子透着股永不折服的倔强。

“放尊重点,小鬼,搞清楚自己的立场。小心我把你的羽毛全拔下来——对,就像今天猎到的羽兽一样。”她加重了些许力道,然后松开手让艾丽妮跌到地面去。泥土沾在她的脸颊和耳羽上,弥漫出些刺鼻的青草腥味。

帕蒂娅的目光在艾丽妮和w间来回移动,暗暗揣度着除掉不稳定因素的必要性。最终她放弃了据理力争,毕竟w在她看来是个不可理喻又固执的疯子,而这疯子看起来并不会对同事多加关照。也是,毕竟是萨卡兹雇佣兵嘛。只要价钱合适,不管是老相识还是新马子,几乎没有他们下不去手的人。她这么想着,把枪收回了枪套里。

“要留下来吃个晚饭吗?”w摆弄着虚假的热情,朝篝火边正打理羽兽的雇佣兵那里指了指,“新鲜的烤羽兽。”

“不,我怕你下毒。”帕蒂娅很干脆地拒绝了,不和w打幌子。她回过身去和小队队员们低声说着什么,时不时回头瞥着萨卡兹雇佣兵们。

“嘟嘟嘟嘀嘀——”

终端唐突地在窃窃私语声中响了起来。w拿过去,看到是史尔特尔的来电。她将终端抵在艾丽妮脸上警告道:“别说不该说的,不然有你好看。”

“喂?艾丽妮,我的冰激凌呢?你还没忙完啊?”

“……有些线索要查,今天不回来了。冰激凌下次再帮你带,巧克力味是吧,我都记着呢。”艾丽妮飞速地转着脑筋,很快想到了主意,她只希望史尔特尔能听懂。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史尔特尔的声音重新响起来:“好吧,好吧。不过,没几天就丢下恋人夜不归宿,这可不好。”

“……”

听了这话,w打量艾丽妮的眼神又多了层玩味。翮羽小队的成员间激烈地辩驳了一阵子,最终同意了领队的决议。

“呵呵……有在谈恋爱啊?真不愧是有教养又通晓哲理的小审判官。” w一边目送着准备离开的翮羽小队,一边掏出根硬得像铁棒的维多利亚军用粮塞进艾丽妮的嘴里,“今天我们吃烤羽兽。不过呢,你吃观念上的羽兽,我们吃物质上的羽兽。”

“唔……!”

军粮冰凉又坚硬的切面刮过着口腔和舌头,顶弄得生疼。艾丽妮带着屈辱感狠狠咬断它,面无表情地咀嚼吞咽下去。w不断目测翮羽小队那几个人与自己的距离,直到视线里再也分不清摇曳的灌木和人影为止她才站起来。

“行了,给她松绑。”

雇佣兵们看着地上如同被拘束的猛兽般微微龇着牙的俘虏,竟然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呃,老大,你确定吗?”

“别他妈跟我废话,麻子脸。你什么时候跟个维多利亚少妇一样磨磨唧唧的了?”

绳子解开的一刹那,麻子脸只感觉到一阵风呼啸吹过,随即眼前就只有摇曳的山麦冬草了。源石技艺卷起的风伴着艾丽妮如箭一般突进,青草地上被踏过的地方泥土与根须都被翻出些许。她跃至w面前向下弓起腰,对着腹部勾拳打去。雇佣兵多年刀尖舔血锻炼出来的身手也不是盖的,这一拳立刻被挡了出去。

凌厉的拳风紧接着就压过来,艾丽妮轮番举臂格挡,一下下的冲击使前臂桡侧发麻发痛。猛烈攻势下她不得不调整体态,在w横着猛抡过一拳时瞬间加速向侧下方躲开,然后如猛禽起飞般向上跃起,瞄着对手的下颌回旋着踢去。w侧过身,发丝被踢击卷起的风向上高高扬开。这一招让她不由得笑起来,真是个记仇的家伙,但哪个年轻人不是这样呢?

两人都退开半步,绕着圈相互对视观察着,像在草原领地边界对阵上的两位狮王。谨慎的步伐轻点过山麦冬的尖端,眼睛里兽性的火光黏着对手的每一步动作,她们都期待着彼此先露出些破绽以求得些优势。这是一场屏气凝神的惊险舞蹈,踏错一步舞步便可能成为输家。

w精湛得看不出端倪的出手假动作没能骗到艾丽妮,于是她紧跟着玩了个心理战术,在拳头收过半截时又猛地向前刺去。艾丽妮收起肩膀和脖子,刺拳便从耳边刮了过去。

一根细小的耳羽摩擦间被扯了下来,又随低身挪移闪躲的动作飘摇着下落。当它落到半空时,艾丽妮的抬腿动作被w提前发觉,她朝未来得及弹出的小腿处踹去,气流又高高地把那片羽毛抛起。吃痛下年少又娇小的战士微微拧起半边脸,身体也随着惯性前倾。

与史尔特尔对战时的失衡导致的失败还历历在目,艾丽妮不想重蹈覆辙。w顺势想要钻入般地攻击腹部,被一个侧翻惊险躲开。她倒立着将两只手交叉起来,用力带动身体旋转,继续尝试踢中w的颌部。这一下踢中了,但中的是w用于格挡的手臂。于是雇佣兵轻车熟路地擒住她的腿,低过头借力将艾丽妮向地上扔出去。

翻滚过两周稳住身子,艾丽妮喘息着抬起头,锐利似剑的眼神直击w同样燃烧的眸子。然后,原地掀起的气流将才冒头的野草连根拔起又随意抛散开,在审判庭时就以速度著称的海燕划破空气,以放在罗德岛也令人惊异的战场机动不断发起突袭。

w的笑容渐渐褪去,她开始凝着脸一招一式地拆除着攻击,精密得像在解着数学等式。艾丽妮的具体出手动作她已经无法用肉眼清楚捕捉,但凭借着长年作战经验、高超判断力和极其敏锐的直觉她还能应付。

艾丽妮再次击中了脖颈与下颌的交界处。若是没有及时接住卸力,w估计自己会凶多吉少。这次她没有再放开艾丽妮,反而是紧紧抓住了少女矫健的腿并顺着体势擒住腰间。瞬间艾丽妮被横了过来,这一刻看起来就像是舞蹈中的托举动作。为了摆脱控制,她奋力转体呈倒悬状,以一种极危险的姿势攻击w的下盘。本就承重的w难以支撑,两人便倒在了一起,在地上互相用小腿胫部压制对方的脖颈。

“老大……烤羽兽要凉了。”

正是搏斗千钧一发的时刻,有个雇佣兵讪讪地开口了。不过,并没有人回他的话。

可能是吃了个子矮的亏,也可能是因为一直以来持久力就是艾丽妮的弱项,她最终没能压制住w。w抓住机会一个翻身跨坐在了艾丽妮身上,高高抬起了紧捏着的拳头。

艾丽妮闭上了眼,等待着痛觉在脸上炸开。但w只是对着她头边的土地用力锤了三下,野草和小石子都被深深地钉进泥土里。

然后她抹了把脸上的汗舒畅地哈哈大笑起来,从艾丽妮身上起身居高临下地说:“小鬼,你果然还不赖。”

“……?”艾丽妮摸着自己下颌边的淤青,望着w的眼神也越发地疑惑。淤青处传来些不清不楚的痛感,她渐渐有些明白了。

w把迅捷剑和手铳还给她,又递过一根羽兽腿,引诱似地抖了抖:“你吃不吃啊?物质上的还是观念上的?”

艾丽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抢过那根烤肉塞进嘴里:“我全都要。”

几口肉块下肚,相互殴打遗留的痛感也消散不少。她一边啃着骨头上残留的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在和翮羽小队逢场作戏……你不是他们的人。”

“什么小队?哦,他们啊。呵呵,给你个忠告——别随便定性我是哪一边的人,不然下场可能很惨烈。”

“为什么卖他们源石爆炸物?”

w摊开手,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不卖他们也会找哥伦比亚军火商买,有钱不赚是傻子。”

“你……”法外狂徒嚣张的发言让审判官耳羽直直竖起来,她虚起眼睛警告道,“别让我在伊比利亚境内逮到你。”

“哼,要是他们真找哥伦比亚人买,你可拿不到爆炸物的准确数量和型号了。” w朝艾丽妮丢去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满了爆炸物的详细情报,甚至连内部排线和结构都有,“拿回去用点什么统计学方法算一算,大概就能知道入境的数量了。”

“他们想干什么?”爆炸物的数量让艾丽妮心里一抖,即使只有十分之一入境也足以将中心区炸翻过来一层。

“那个带头的萨科塔叫安多恩,总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他讲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并将他们的行动命名为‘殉道行动’。哈!听起来他们好像觉得自己在拯救泰拉,但说实在的,这片土地早就无可救药了。”

“哈?把拉特兰炸了和拯救泰拉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但我曾经听到他们提过‘灭绝体’。”说到这里w的眼睛里黯淡了些许,像是触及了什么不愿提起的东西,“他们确实知道些什么……似乎是从伊比利亚深海教会那里得到的信息。”

“与深海教会有关的家伙,一律是审判庭的敌人。”

艾丽妮思忖着安多恩的意图,一想到他们和深海教会有瓜葛,她就只能把那些人归于恐怖分子一类了。她刚刚想问安多恩与深海教会的具体联系以及灭绝体又是个什么东西,w却忽然神色大变,并立刻向边上翻滚过去。

接着狂风刮过她原本站立的地方,歌蕾蒂娅途经的直线上草皮和泥土都生生被剥开一层。如果这条线上站着人,那么早就被巨槊击打成了碎末。紧随其后的劳纶缇娜快步赶到艾丽妮身边,恋人脸上的淤青只消一瞥就扎进了她的眼睛里。她怜惜地轻触那块水肿,又把耳羽上的灰尘和泥土捻走,怒火不由得悄然地冒了头。另一边萨卡兹雇佣兵们也举起了武器,歌蕾蒂娅轻蔑地转了转巨槊摆好了架势。

“我爱人还真是承蒙您照顾了。”劳纶缇娜优雅地行了个礼,讥讽着提起圆锯。两颗侵略性的虎牙在危险的笑容下若隐若现,她猛地向冲了过去。在飞舞的链锯间躲闪时,w的发丝都被划开几缕。

“不是,等一下……”艾丽妮一下子头大起来,她一时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和猎人们解释w其实是个双料高级特工。

此刻,远处天边出现了些许异动。刚开始风暴云还只是像孩童在窗边窥视般于地平线上徘徊,但很快就像被什么吸引了一般飞速袭来,让本就复杂的场面变得更加戏剧化。沙暴般的云团迅速悄无声息地摸了过来,快速膨胀的身体则不断无声宣告着自己对天空的主权。很快不管是挨揍的萨卡兹还是舞着圆锯发泄怒意的劳纶缇娜,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异样的天气。

“开罗尔风暴云什么时候已经这么逼近拉特兰了?”歌蕾蒂娅自言自语着,分神间殴打萨卡兹的力道没把握好,那个被w称作麻子脸的萨卡兹发出一声响亮的惨叫。

风暴肆意地舒张着躯体,一改先前逼近时沉寂的模样张扬地咆哮着。云团刹那似乎向地面伸出了百只手,要把地面渺小的一切都攥握住。

“卧倒——唔!”

w停下动作朝所有人喊着,结果腹部挨了劳伦缇娜圆锯柄端一记横扫,整个人都飞出去两米。

“*萨卡兹粗口……”

罗德岛干员的智能雨衣自动展开了头罩,萨卡兹们慌忙地钻进了防时间雨帐篷里。艾丽妮的眼里倒映着风暴的交织的纹路,网状丝状的开罗尔物质陀螺般转动着向地面高歌行军,它们以一种不可战胜的姿态前赴后继,恍然间她有一瞬感到有某种至高无上的、不可违背的绝对意志指挥着这只军团。在这无法制止的军团前,她的神智似乎都要被抽离出去。

而就在风暴要遮蔽住一切之前,一直看着云团愣神的艾丽妮才发觉劳伦缇娜向她扑了过来,恋人的脸不断地放大,眼底的惊慌和保护欲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艾丽妮被她护着倒在地上,视线天旋地转,那双漂亮的红瞳也不见了踪迹。

劳伦缇娜在风暴中环住了她,娇小的海燕缩在猎人的怀里,如同雏鸟藏匿于母亲温暖的腹部。可这份温暖没有持续多久。突然艾丽妮似乎被抛到了一处冰凉的地方,环顾四处漆黑不可见,不久就失去了意识。

风暴来势汹涌,又若无其事地走开。劳伦缇娜从中途就发觉失去了身下人的触觉,在草地上四处摸索却一无所获。风暴结束后,她震惊地看着微微颤动的双手喃喃道:“不……不可能,明明抓紧了……”

“w也不见了。”歌蕾蒂娅清点了一遍在场人数,如是推测道,“是她趁乱带走了艾丽妮吗?”

“不是。如果她敢靠近,我会撕碎她的。”恋人失踪带来的焦躁和烦闷让劳伦缇娜露出了海中掠食者的本性,给出了凶残暴力的答复。

一天里晕过去两次,这可不太好受。艾丽妮再度睁开眼,太阳穴处一突一突地跳着疼。不过她顾不上头疼了,一发从未见过的法术拖着细长又诡异的艳红尾巴击碎了身边的石柱,碎屑撒得满身都是。

好在石柱没往这边倒,不然要是被砸中那可不得了。循着法术弹道的方向望去,敌人却是个死尸样的萨卡兹。它的身上缠绕着几块残余的布料,勉强包裹着残缺不全的肉体。那千疮百孔的躯体上甚至有几处穿刺造成的空洞,狰狞地外翻着皮肉。深黑的开罗尔物质从眼窝和全身的缺口里流出,配上腐烂到透出颌骨的脸显得格外瘆人。

没有眼球的两个黑穴慢慢转过来,缠绕着黑丝的白骨手指抬起指向了附近唯一的生者。艾丽妮果断地赏了他三发血液弹,把那本就不堪入目的脑袋炸飞了出去。然后她反身躲到柱子后,暗暗观察着四周。

不断有法术呼啸而过,暗红的天空上被肆意地画上各种颜色又马上消逝。兵戎相接的声音不绝于耳,那些士兵也都和刚刚的萨卡兹状态类似,身体腐坏但浑身环绕着开罗尔物质。艾丽妮勉强地辨认着它们的种族特征,其中萨科塔倒是最好认,菲林和鲁珀就有点难办了。总之,看起来是萨卡兹士兵在被围剿。

又一个活尸——还该说它是BT好呢?它发现了艾丽妮,挥舞着长剑扑来。她撤步闪开,只消一剑就切开了露着惨白骨头的手臂,断面黏滑地流出些黑液来。长剑和地面石柱的碰撞声又引来了更多士兵的注意,艾丽妮啧了一声,只得赶紧跑动起来。

她掠过这片只属于死者的战场,时不时开枪逼退靠过来的活尸。它们太多了,正面作战绝不是什么好主意。就在用完一盒血液弹时,眼尖的艾丽妮看见远处的焦油滩涂中有两抹亮眼的红色。

是w,她正在开罗尔物质组成的沼泽里慢慢下沉,直骂着些萨卡兹才懂的污言秽语。见到艾丽妮飞奔到沼泽边,w才松了口气,催促道:“*萨卡兹粗口,快拉我出来,小鬼。”

听了这话,艾丽妮原本伸出的手反而缩了回去。她眉睫弯成弓样,灰珍珠样的眸微动着打着转,一副自有考量的样子。

“你知道吗,w。在伊比利亚,审判官还算是个社会地位比较高的职业。”

“哈?现在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当然是了。”艾丽妮摩挲着制服皮手套,露出了类似劳伦缇娜捉弄人时不怀好意的笑容,“所以说,请你换个称谓,叫一声审判官大人,我再考虑要不要救你出来。”

瞬间w的脸变得比凯尔希看到斯卡蒂只写了五个字的作战报告时还要臭,她怎么也想不到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审判官会玩这种小把戏。但不管怎么说,她可不想为了面子堵上性命。

于是w咬牙切齿地像翻译机器般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道:“审、判、官、大、人。”

艾丽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探出身子用力帮w把自己拔了出来。她本以为w一出来就会报复,但雇佣兵只是歪过头用一贯的笑容打量着自己。

“怎么了……?”

“没什么,觉得你挺有意思的,死小鬼。”

“你如果不愿意叫审判官大人的话,可以叫我艾丽妮。再喊我小鬼,我就叫你蟑螂头。”

“*萨卡兹粗口,你这死小鬼。”

“蟑螂头。”

这番略显幼稚的对话把两人都逗笑了,不过她们没放松多久。黑黝黝的沼泽翻涌起来,像是搅拌器里的巧克力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搅动着这一滩浑浊泥泞。焦油状的黑泥一层层地翻开,最终呈现出漏斗状,从那之中如烟雾般升腾起了一具尸首。这是个消瘦女性萨卡兹的躯壳,怪异地弯成三折,四肢均已损毁得只留半截。红色面纱挂在它的角上,在面部绕过几圈又往下沉去。大量开罗尔物质流过它尚能分辨的胸前凸起,萦绕于腰腹,然后顺着腿根像沙漏流沙般滑落到沼泽中。

“女妖——艾丽妮,你要小心,她们会操弄语言……”

w没有说完,空间就像更迭的舞台剧幕布般换了副场景。原先透着血的天空,断裂的石柱,厮杀的战场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审判庭装潢风格单调又肃穆的办公室。除了门口摆放的伊比利亚国教会徽记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装点,淡青色的地板上平躺的暗红地毯是这房间中最鲜艳的存在。两侧高高的架子上塞满了档案和卷宗,窗边挂起的伊比利亚国境图上惨淡地打着些沦陷地的标记。窗外坐落着国教会花园,留了些黄金时代宛如天神般的男女人像雕塑。艾丽妮往日常常驻足窗前静静看着红花绿叶间的石头,它们穿过几十载光阴将往日的弘壮赞歌抛洒在静谧的土地上。

她现在没心情关注窗外那些引人注目的石像,因为窗前的大漆木办公桌前正坐着不可能再度相遇的人。达里奥只留了个背影,宽阔的肩膀随羽毛笔的动作不断轻颤着。内眼角处不受控制地微微酸了起来,但艾丽妮很快就抑制住了流泪的冲动。

若是对着幻像展露柔弱,那是对已逝尊师的侮辱。

“你来了,艾丽妮。”像是往常做学徒时一般,不苟言笑的达理奥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只是把上半身从扶椅上转了半边过来。

“是的。不过,我们该说再见了。”老师一词几乎脱口而出,但艾丽妮强行吞回了这个称谓,旋即拔出了手铳。

“很好。”虚假的幻影却露出了无限逼近于真实的笑容,“但你看到我就该开枪的。”

艾丽妮手上一颤,准星调皮地跳跃起来。她不得不用左手抵住手铳的底座。

“在你犹豫的时候,我姑且问一个问题吧。”

中年人撑着座椅扶手站了起来,在卷宗前徘徊沉吟着,最终抽出一袋文件来。他将文件袋缓缓转过去,让上面的编号朝向艾丽妮。

LK-POG-PODE-3-6。一串难以忘怀的数字,一次血腥的认知洗礼。审判庭从逮捕的异教徒口中获得了大量真假掺杂的信息,而艾丽妮所在行动小组锁定的目标是一位为异教徒运送物资的年轻人。时间万分紧迫,审判官们对他实行了刑讯逼供——这在伊比利亚不是什么新鲜事。虽然截获了物资运送信息,年轻人却在极度惊恐和痛苦中死于了心脏病突发。

然而在后续的处理工作中他们发现,年轻人是为了他恋人矿石病昂贵的医药费铤而走险的,他甚至不知道做交易的人是深海教徒。他爱的那位年轻女士流了满脸涕泪,拉住审判官队伍末尾的艾丽妮歇斯底里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海因茨是个多好的人啊……你们为什么?!”

“我……我本来……也并不想……”

那时自己茫然又无措的回答似乎还回荡在耳边。艾丽妮还记得老师当时很快拉走了自己,对她摇了摇头。此时达理奥手上的文件袋也如摇摆脑袋般左右摇晃着,字母编号似乎化作了眼睛凝视着她,凝视着那个个头拔高了些的审判官,凝视着耳羽渐渐发育齐全的黎博利,凝视着面容开始妆点上女性特有轮廓和美感的少女。而达理奥,他就那么提着文件袋站着,他不作提问地在等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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