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路到山徑上，夜丹才從昏睡中轉醒，可定神丹的效用也已過，驟然痛苦不堪，體內熱得猶如萬蟻啃咬，只能緊抱身子顫慄不止，渾身冷汗。

「可惡⋯⋯她不知動了什麼手腳⋯⋯」

「你的毒發作了，可⋯⋯這病徵又有些不同⋯⋯忍耐點，我先使針看看。」

白菲見他症狀急猛，急忙搭上他的手診脈，也頓時發覺毒變得更加頑劣，不知發生何種變化，只能先扎針緩解毒性，但效果相當有限。

他難得感到了棘手，額間全是冷汗，不知該如何是好。

「呃⋯⋯白菲，難受⋯⋯」

夜丹幾乎失了理智，直接起身抱住白菲，散發的金銀花馨香也變得猛烈，挾帶濃烈情慾。

白菲也頓時受到影響，不自覺挑起藥草馨香迎合，腹部更湧上麻癢感，喘息亦變得急促，但仍努力保有理性，畢竟在車廂狹窄的空間，實在不好辦事。

「毒⋯⋯竟產生變異了⋯⋯居然會直接引起情熱？夜丹⋯⋯還有多的定神丹嗎？」

「嗯唔，已經⋯⋯沒有了⋯⋯白菲⋯⋯想要⋯⋯求你⋯⋯」

夜丹已經有些神智不清，竟解開腰帶一把抱住白菲，隨即挺腰抬起臀欲尋求填補，下身雄偉的陽物亦完全挺起，淌著黏糊的液體沾染於白菲的衣物，車廂內頓時充斥淫靡的氣味。

白菲實在受不了這般挑逗，只覺思緒近乎要化開，只差一點便要似上次那般，順從慾望進入身上乾元的甬道。

「夜、夜丹，你⋯⋯」

「好熱⋯⋯受不了⋯⋯我要⋯⋯」

夜丹已然不顧尊嚴，竟動手拉扯白菲的腰帶，有些粗暴的脫下他的腰褲，露出那秀氣的根身，只見受到情慾影響微微挺起，但仍未完全堅挺。

「⋯⋯可是這裡，看來只能先在車廂裡了啊，會有點擠⋯⋯要忍耐些⋯⋯啊⋯⋯夜、夜丹⋯⋯唔⋯⋯！」

還未說完，夜丹便已等不及，稍微分開便俯下身張嘴含住那處，吞吐起來又以舌尖舔舐根體，硬生生吸出少量液體，只想使其完全脹大。

白菲哪裡感受過這般刺激，只能無力張腿抱著他的頭急喘，口內的炙熱包覆著根身，帶來至高無上的歡愉，相比後穴的緊實更為難以抗拒，忍不住想壓制挺腰，直入他更為狹小的喉管完全容納那處，榨取更多快感。

不過當夜丹覺差不多，便又張嘴抽離，再次抱住白菲上身挺腰摩擦莖頭，但過於毫無章法的挺動幾乎難以進入，僅能摩著緊繃的穴口得到隱隱的快感，使情慾更加膨脹。

白菲喘著粗氣，臉埋首於他的胸膛，感受著彼此肌膚相觸的躁熱，莫名有些羞澀。

那感覺雖不比方才猛烈，但也勾人慾望，卻又能保有一點理性。

縱然他們的馨香已相當濃郁，只要稍微一些親密接觸便能勾動天雷地火，但白菲仍勉強保有了理智，不忘先做準備。往下伸手埋入他的後穴，頓時引來身上人一陣呻吟，晃腰的動作變得更加急躁。

白菲亦赫然發覺，明明沒像上次那般扎針，夜丹後庭便如坤澤般濕潤，還隨著抽動發出聲音，甚至透著隱隱的水光。不出多久便能送入第二根指頭，撐開顯得狹小的甬道，引得夜丹發顫浪叫。

見他身子竟如此淫亂，明知或許是毒性使然，仍整個漲紅了臉，腹部的麻癢感如浪潮般翻湧，對自身的反應感到羞恥不已，卻也難以違背慾望，微微撇開頭繼續下去。

夜丹隨動作磨擦著白菲的下身，不自覺的輕吟，後穴僅憑手指根本滿足不了，只更為空虛，渴求更硬挺粗壯的硬體插入，不免急躁的咬唇，目光亦有些迷濛。

他俯首望著白菲那處已然硬挺的莖身，竟猛然一個起身，抽離白菲的手指，撥開臀瓣直接坐下猛然吞入，但又因動作過於生猛，頓時湧上撕心裂肺的痛感顫慄不止，卻也帶來莫大快感。

隨痛苦逐漸緩解，也逐漸感到歡愉，逐漸吞沒他的羞恥心，猛然挺動起腰，車廂也劇烈搖動起來發出吱咿的刺耳聲響，徹底沉溺情慾。

「唔嗯⋯⋯哈啊⋯⋯好舒服，白菲⋯⋯頂到深處了，嗯唔⋯⋯太棒了⋯⋯」

白菲根本沒想到他會突然主動上來，只能吐著凌亂的喘息，緊緊抱著他健壯的腰腹，任由下身湧上的快感衝擊思緒。卻也微微張嘴，想盡可能阻止他過大的動作，生怕他把車震壞。

「夜、夜丹，小聲⋯⋯點⋯⋯呃，唔——！別、這樣⋯⋯會壞掉⋯⋯」

「沒關係⋯⋯吧⋯⋯嗯⋯⋯哈啊⋯⋯哈啊⋯⋯白菲⋯⋯」

夜丹已管不了那麼多，瘋狂挺動腰臀，使莖身完全撐開肉壁，頂進深處輾壓突起處，使力肏著狹窄的腔室，又猛然挺身抽離，翻出紅腫的肉壁，感受著折磨般的疼痛，得到一次次顫慄的快感。

屬於乾元的粗壯陽物，隨著過大的動作上下擺蕩，噴濺出些許精水，本綁好的髮辮也隨之凌亂下來，面色潮紅卻帶著浪蕩的笑容。

「哈啊⋯⋯太棒了⋯⋯還想要⋯⋯更多填滿⋯⋯」

那模樣幾乎不再有身為乾元的自尊心，只是淪為情慾俘虜，顯露出淫亂的一面沉淪其中，亦不停的呻吟，卻也不忘呼喚伴侶的名字，滿足內心的空虛。

此時只想得到更多歡愉，若非眼前的人是白菲，恐怕只會淪為性奴般低賤，甘心服侍陌生之人。

在猛烈情動的影響下，金銀花的馨香變得兇猛，幾乎要吞沒藥草味混合為情慾的氣味。

「唔⋯⋯夜丹⋯⋯別⋯⋯」

白菲面對他這般模樣，想讓他緩下來卻難以抗拒歡愉感，雙眸亦微微泛淚，只能任由他胡來，卻也貪戀著他身子的滋味，又張嘴咬上腰腹留下紅痕，頓時引來身上之人的發顫淫叫，更主動挺入迎合他的動作。

這番交合的舉動，白菲竟產生不曾有過的佔有慾，直接仰頭在他黝黑的胸膛吻咬，還捏住那兩點淡粉的乳首逗弄，得到他更為劇烈的反應，想獨有他的一切。

當兩股氣味相融，夜丹也俯首咬住他的含香處，再次注入馨香佔有身前之人，又緊緊相擁感受隨之而來的顫抖，聽著那引人情動的嗚咽，才徹底釋放慾望，情熱亦逐漸消停。

白菲已幾乎癱軟，只能為他所支撐吐著微弱氣息，彼此身上也沾染對方的白濁，相當狼狽。​

夜丹先行清醒過來，尚還有點體力，便抱著他下車，來到附近的河流清洗。

白菲泡在冰涼的河水之中，也稍微回過了神，調整著內息稍作休息。

夜丹清洗著身上的黏膩，軀體亦展露出滿滿的痕跡，思及這全是白菲所為，不免揚起嘴角。

回想方才的翻雲覆雨，雖說不免自尊全無，但既然對象是白菲，便也釋然。

「你的技術⋯⋯真是越發好了啊。」

「唔——！說、說什麼呢，也不害臊！」

白菲聽聞這話，頓時清醒起來，慌亂撇頭駁斥。

想起剛剛的舉動就羞恥不堪，整個臉頰燙得不行，恨不得埋入水底。

夜丹笑意更盛，但沒再多捉弄，默默洗起兩人的衣物，陷入了沉思。

雖說這次是凌瑤用針才誘使毒發，但毒的烈性也確實變得更猛烈，甚至影響體質，使身子變得更加敏感。

以至於方才幾乎是失去理智，在他人身下求歡。

若今日身邊的人並非白菲，後果實在不堪設想，可見給他下毒之人居心叵測。再想到那是皇帝溫允所為，就不免背脊發涼。

夜丹不敢再想下去，洗淨後便趕緊上岸升火，烤乾衣物順帶暖個身子。

即使他們都算內力渾厚之人，不大怕吹風得了風寒，但還是得預防萬一。

白菲清洗完也摘來野果，切了些肉食給夜丹補個身子，但想到他們後邊的路，實在不免憂心。

「現在我們⋯⋯只能繼續上路了嗎？」

「嗯，只能如此。可我不大明白，長生秘笈不大可能藏在箱裡，定是他們提前取走了，這究竟是誰放的風聲？圖的又是什麼？」

夜丹嘆了一口氣，揉著眉間理著思緒，總覺這其中牽涉到的利益糾葛沒有那麼簡單。

唯一能知道的是，他們已身在局中，想退出也難了。

白菲頷首，想到的卻是另一件事。

「嗯，不只這個，還有離花村的怪病。我曾聽大夫提及過病症，跟幾十年前魔教教主練功的手法很相似，或許⋯⋯跟現在梁國境內的疫病有所關聯。」

「有道理，梁國突發的疫病也很古怪。若是為了治這病，華明派沒有立場不出借長生秘笈，或許⋯⋯從一開始，這便是一個局。」

夜丹想明這其中的事理，卻也感到渾身發寒，若這真是地道盟佈下的局，那實在細思極恐。

可他跟在謝澤身邊多年，總會的情形亦能知曉一二，應當是沒這麼大的本事而已。

要能佈下如此大的局，至少背後得有人倚仗才行。

要說是跟梁國通敵，梁國又不大可能為了拿下郎國陷百姓於不利，那等同自損國力沒半點好處，尚且也有更好的做法。

恐怕這事，沒有他想像得那麼簡單。

白菲亦想到了這些，不免有些惶然，但沒敢再說下去。

「⋯⋯看來，往後是不得安寧了啊。」

休息得差不多，兩人也再次整裝好上路，馬車越過山徑便來到平道上，不出兩日便來到潼關道。

他們一路奔馳，之後只要一路向北便是首都金城了。

「接下來我們直奔金城嗎？」

白菲從窗子探出頭，望著夜丹手上的地圖，大略明瞭現下所在的方位。

潼關道為重要往來通道，沿途會經幾處哨站有士兵把守盤查，倒是不必再擔心會有盜匪搶劫。

「嗯，不過⋯⋯到江城前得先跟地道盟的人接頭⋯⋯啊，來了呢。」

夜丹收起地圖，便勒馬停下車來，仰頭望著遠處，只見一隻顯眼的鴿子向他們飛來。

他一抬手，信鴿便穩妥落在了手臂上頭。

「接頭是什麼意思？」

白菲不免疑惑，亦發現他披肩上特殊的尖牙掛飾，具有特殊的塗漆，便是作為傳書辨識的象徵。

此時他也想到，若以信鴿來追蹤他的動向也並非做不到，不免有了不好的猜想，但又覺得不該杞人憂天。

夜丹從信鴿腳上取下紙條，但一看到上頭的信息，便蹙緊眉頭。

「⋯⋯改把貨物運到金城附近的洛陽鎮，寄在一處錢莊後領取報酬。也就是說，不打算把我當成棄子了⋯⋯？」

「什麼？那他們⋯⋯有何打算？」

這突如其來的變卦，他們全然摸不著頭緒，卻也隱隱有著不安。

「不知道，有可能跟在離花村發生的事有關，只是不確定究竟發生何事⋯⋯」

夜丹嚥了口水，思緒還有些紛亂，不明白為何會突然改變做法。

白菲亦深感不安，雖說貨箱裡頭的東西已化為灰，但指不定正是如此，才改變了做法。

不過現下情況尚不明朗，他也不敢做過多臆測。

「或許是想留用你的命⋯⋯不知有何打算⋯⋯不過感覺不是什麼好事。」

「至少能知道短時間內，他們還沒想對我下手，還有一點時間得以思考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夜丹暫且不去多想，只想先盤算好接下來要走的路。

這幾日他想了許久，認為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更不能繼續逃避了。

「嗯，不管你想怎麼做，我都會陪著你。」

「⋯⋯是嗎，看來不論前路如何，都不用擔心了啊。」

聽到白菲這話，夜丹迎上他的視線，更加堅定了自身想法。

他們來到洛陽鎮的錢莊，便有地道盟的兄弟取走貨箱，但不知是否早已知曉裡頭的狀況，只是隨意往倉房擺。

「辛苦了，這是會長交代的報酬。然後他想請你到金城一趟，說是要協助武林大會事宜。」

「明白了。」

兄弟把銀子交給他，也捎來另一個音信。語氣並無起伏，無從判斷這究竟是不是個陷阱。

夜丹只能鎮靜應下，但想到謝澤要見他，心情便有些複雜。

白菲自然也看得出，但又不知如何開口，只好拉著他先去鎮上的酒館，打算先飽腹一頓。

吃飽喝足，白菲又想到他現在體內的毒變得複雜，便提出要去藥鋪買些藥材作補品。

夜丹想著剛領到銀子便答應，結果結帳的當下只目瞪口呆，沒想到藥材竟能如此昂貴。

白菲挑了不少上好的藥材，手頭直接少了一半的銀子去，本若節儉點度日還可舒服度過數月，豈料一出手就如此大數目。

不過想到是為了調養身子，倒也就不那麼心疼了，況且他還有些積蓄存在錢莊，倒是不怕沒錢。

夜丹帶他住進客棧，難得洗了個熱水暖身子，終於得以好好放鬆一番。

白菲花了些銀兩請廚房煉藥，先弄了上好的滋補湯藥給夜丹，再行診脈才終於鬆了口氣。

毒算是暫且壓下了，只是照這情況下去，不趕緊找到解毒方子，恐會越來越差。

夜丹望著他專注的神色，對自身狀況有了個底，更加決意要徹底解決過往的所有問題。

「白菲。」

「唔？」

「當日你說過會娶我⋯⋯那話是作數的吧？」

「嗯⋯⋯如我⋯⋯成年後有能力，定會娶你。」

白菲怔了半晌，不明白他怎突然提及這事，可也再次立下諾言。

雖然這並非那麼易事，但時間還長遠，總能找到辦法。

夜丹微笑了起來，表情亦放鬆下來。

「是嗎，這樣我便放心了。」

「怎麼了⋯⋯突然問起這事？」

「沒什麼，只是想知道你的心意⋯⋯不論我身份如何，你都會信守諾言嗎？」

說到後頭，夜丹難得嚴肅起來。

白菲不明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只好坦然頷首。

「那是自然。夜丹，我⋯⋯我知道我只是個坤澤，可是我會努力負責。雖然這很困難，但我一定會想辦法。」

「呵，有你這話，便足夠了。」

夜丹又輕笑出聲，也在這一刻下了決心，要為他走上艱難的道路。

「唔⋯⋯？」

白菲微微側頭，實在不懂他在打什麼啞謎。

夜丹沒多做解釋，只是伸出手停留在半空，無比認真的道：「白菲，一直陪著我吧。不只是作為留印的對象，這樣的話，我也能⋯⋯去盡力實現你想做之事。」

「嗯，我會的，就算沒有印記⋯⋯我也想同你一起。」

白菲堅定的點頭，亦伸出手，覆上那寬厚的掌心。

「⋯⋯是嗎，謝謝你，有遇見你真的太好了。」

「我也是。」

這是白菲頭一次，坦率表達出了自身心意。

雖然不知前路如何，但至少這個當下，他們得以在一起。

那便足夠了。

鄴鎮東的醫館街外，能聽見醫館裡頭發出不小聲響，似乎是有誰正在打鬥。

外頭的人雖已習以為常，但也都快步經過，不敢多管閒事。

「呃——！」

「真是沒禮貌，日日踢館，是不打算讓我這老骨頭看診了？」

大夫冷眼望著摔在藥櫃上的賊人，手背在身後緩步到他們跟前。

那幾人渾身叫疼，皆沒想到這老頭子居然是高手，他們一起上也根本不是對手，可還是想垂死掙扎。

「老傢伙⋯⋯長生秘笈⋯⋯還有藥王寶典，你當真不知道在哪？那日你出手教訓我們的人之後，秘笈便無故消失，難道不是你動的手腳？」

「當日是那些傢伙在長街鬧事，老身不得已才出手。你們自個兒保存不當，就只憑這些就隨意汙衊是老身所為，莫非地道盟都是這樣的人？還不快滾。」

「可惡⋯⋯！你給我記著！」

大夫眼神凌厲，散發出可怕的殺氣，嚇得一票人直接連滾帶爬趕緊撤退。

不過他並未放鬆警惕，只是連頭都不轉，沉聲開口道：「凌瑤，連妳也想來找為師的碴嗎？」

一時間，外頭寂靜無聲，但不多時凌瑤便從暗處走出，踏入醫館便直接跪下，連頭都不敢抬。

「師父⋯⋯徒兒並無此意，這次來是有一事想問您。」

「為師知道你想問什麼，直說無妨。」

大夫拉了張椅子坐定，早便算到她會回來找他。

「是關於離花村的怪病⋯⋯那病根依徒兒目前的醫術，本該無法可解。可那日少女跟您之前的藥童短暫接觸後卻痊癒了。加上那藥童以特殊的手法救了徒兒，我在想，他是不是——」

「那個怪病，唯一能解的法子，除了長生秘笈⋯⋯便只有能治天下病的百靈草了。看來果真是醫者本心，不顧自身也要救人啊。」

大夫對此事早有耳聞，亦不免搖頭嘆息。

本想著要護他，卻也攔不住他為了救人暴露百靈草之身。但便是如此，才證明了他確實沒看走眼。

「師父⋯⋯他果然就是⋯⋯那您為何要藏著他？」

「我不護著他，難道還任由掌門小兒違背天靈派立派以來的原則，真把他奉送給他人當成藥鼎？若妳是他，難道就不恨這個世道？」

大夫冷哼一聲，時至今日還是認為再怎麼艱苦，也不得違背祖訓。

天靈派是救人的門派，怎可踏在他人的屍骨上，向上延續榮光。

凌瑤壓低了頭，不敢有任何異議，只覺得實在有些可惜。

「師父教訓的是，可這樣一來，哪怕是師父您有心護著，也前功盡棄了吧。我說的那個少女⋯⋯他背後的乾元，來歷恐怕不簡單。」

她查了那少女的背景，發現她是來自於梁國，似乎是由某些人販子輾轉送入郎國，但她對留印於他的乾元未有任何印象。

這話試探過也的確不假，恐怕她身後的人不僅實力難測，更是別有居心。

想得壞一點，那人便是跟梁國目前傳開的怪病有關，更有可能牽扯到魔教。

要真是如此，白菲可就再也難以安身了。

不過倘若真能逃過此劫，未來定是個不可多得的醫者，連她都望塵莫及。

大夫沒再回話，只起身走到角落的藥櫃前轉動某個機關，從緩緩打開的暗櫃裡取出一個黑檀木盒。

隨即又走到凌瑤面前，遞了過去。

「只能相信他了，凌瑤。這個妳送回天靈派交還給掌門吧。」

「這是⋯⋯！藥王寶典，為何在您的手上？」

凌瑤打開木盒，發現裡面竟是他們一心想尋回的藥王寶典，亦忽然想不清為何會出現在這。

大夫輕輕嘆息，解釋道：「長老在離開天靈派之後，便把藥王寶典託付於我了。只說若天靈派真的因此衰敗，便交還回去。他會這樣做，無非只是想給掌門小兒一點教訓罷了。」

「原來⋯⋯沒想到是我們太愚蠢了。」

凌瑤羞愧得無地自容，先前還以為黃長老是陷門派於不義的小人，卻沒想到他也是一片苦心。

「快去吧，別耽誤了路程。」

「是。」

大夫送走她後，也赫然發現一旁藥櫃不知何時來了一隻鴿子，正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這次是天機閣的人啊。」

他取下空白的信箋，取血融入之後便浮現一串暗號文字，但作為長期往來的常客，很快便認出寫的是一個地點。

大夫依約來到鄴鎮最大的酒樓，便有個小二故作帶客熱絡迎了上來，也順勢俯首極快傳話。

「小的是天機閣的領頭人，閣主想要見您一面。」

「⋯⋯走吧。」

大夫輕輕頷首，隨著他的帶領走上最高處的亭台樓閣，亦見到了長髮披垂的男子，正慵懶靠著枕榻喝酒。

郎國皇宮大殿上，皇帝遣退了下人，獨留宰相跪在身前。

「愛卿，你說真找到了皇兄下落？」

「是，不過陛下，說是尋到了疑似的對象，臣的人已跟天侖幫的人接頭，準備捉拿了。」

「是嗎⋯⋯若真的是就好了⋯⋯真是期待呢，皇兄，朕已經迫不及待想見到你了⋯⋯」

聽到這事，皇帝想著過去的種種，喜悅頓時溢於言表，只是笑容卻相當扭曲。

宰相抬眼偷瞄了一眼皇帝，小心翼翼的道：「若真是前太子，陛下打算怎麼做呢？」

「當然是要他好好補償。依朕看來，就砍去他的手腳，鎖在朕的房裡愛卿說如何呀？」

溫允語氣輕快，好似在講一件大不了的事，想到那幅情景就興奮不已，更有著怨懟，居然拋下他遠走高飛。

多年的思念無處發洩，只想狠狠回報在那個人身上。

「陛下聖明，便這麼做吧。」

宰相似是鬆了口氣，生怕皇帝做出什麼荒唐的決定。

郎國邊境的盧城，為凌王所領歷軍長年駐紮，常會有小戰發生，乃為戰亂之地。

盧城占於要道上，北有匈民族會偶爾進犯，兩側則分別為梁國，以及能通往位於天險之上的若國，形勢可謂凶險。

這些年若非有凌王把守，早就淪陷失去防守的優勢。能說郎國能如此太平，亦是凌王的功勞。

可近日卻有些力不從心，凌王溫謹也察覺到各方進犯頻繁。

梁國表面跟郎國交好，卻不時以巡邏為由，頻頻派兵驚擾我方駐守士兵，還偶爾會跟匈民族打配合趁亂偷襲，再這樣下去恐只是進入無意義的拉鋸戰。

溫謹雖不停上書，請求派使節前往梁國威嚇，或者賦予更高的兵權以利反擊逼退梁軍，可卻從沒有過下文，只能被動防守。

再這樣下去，哪天梁軍真殺過來，還真應變不及。

對於當今皇帝，溫謹本沒有任何異議，但見這幾年都無所作為，放任底下官員亂搞，連帶百姓無法安居樂業，旱災發生更是苦不堪言，實在無法視而不見。

「再過些時日，便是武林大會吧，得做好萬全準備。」

溫謹早有了想反的心，只是苦於沒有良機，只能暗自籌備拉攏勢力。

「王爺，您真打算要這麼做嗎？」

副官明白他的用意，如今也做好萬全準備，但這畢竟是謀逆，不免有些動搖。

「若不這樣做，難道眼睜睜看郎國覆亡？當今聖上無心朝政，全交給宰相掌權，現如今天機閣肯助我們一臂之力，想要顛覆國家不是難事。」

溫謹已下定決心，這是個絕佳的機會，若再錯過想反恐怕就難了。

「可也要能找到前太子⋯⋯天機閣也僅提供了武林大會這條線索，您說他真會出現嗎？」

副官對此並不看好，真這麼做恐怕只會危險重重。

此次一去，等同盧城無主將坐鎮，若不慎曝露行蹤，只怕會回不來。

「至少知道他還活著，要是能保下他，想要勸服那些前朝勢力便不是難事了。」

溫謹早有了心理準備，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起身作為死而後已。

況且若前太子真活於世上，心甘情願追隨他的臣子不在少數，據他所知早有人對皇帝不滿，說他昏庸無能。

此時有個黑衣探子急匆匆進帳，連請安的來不及便半跪在地。

「⋯⋯王爺，借一步說話。」

「魔教教主⋯⋯？當真？梁國境內竟出了如此大的變故⋯⋯」

聽到這番消息，溫謹頓時面色凝重，沒想到在這要緊關頭，竟出了如此大的變故。

「恐怕會在武林大會上現身，到時我們該如何是好？據說是為百靈草活體而來⋯⋯」

「百靈草活體？我曾聽天機閣提過，沒想到居然還存於這個世間⋯⋯看來是想煉長生不老藥啊，見機行事吧，若想對我們不利再出手就好。」

溫謹思索片刻，還是決定先按原定安排。

畢竟若只是衝著百靈草活體而來，也不過是個練武瘋子，現下不大會對他們造成太大威脅，小心提防即可。

「是。」

鄴鎮酒樓。

一行人來到樓閣內室，也有幾人已在裡頭飲酒休息。

大夫向著坐於上位的男子作揖，正色打了招呼。

「許久不見了啊，閣主。」

「您我也是相識多年的老友了，何須如此客氣，今日邀你前來，是為了幾件事。」

閣主揚唇一笑，抬手示意他人接過手上酒杯，端正了坐姿。

不等他先開口，大夫便搶先一步提起最在意的事。

「長生秘笈，已經銷毀了吧。」

「⋯⋯不愧是你，地道盟大概也想不到吧。本以為把頭顱挖空藏入秘笈，再安排門客押送回國，就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成想壞了事，還懷疑是你動的手腳。」

閣主手撐著頭，慵懶的回報結果。但這也並非事情全貌，仍有些疑點尚未釐清。

天靈派長老雖是梁國刻意派刺客所殺，為的便是搶奪長生秘笈，但東西最終卻是落到地道盟手上，不知中間出了什麼紕漏。

要說這是地道盟跟梁國聯手，卻也沒必要將秘笈運回郎國，大可以直接上交。

不過尚有一個可能。

那便是潛伏暗處的勢力利用了梁國殺掉長老，又跟地道盟聯手搶走了長生秘笈。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何方勢力，居然有這等本事。

雖說長生秘笈這事是他們刻意放出的風聲，為的就是引出想搶奪長生秘笈的人馬，再一一排除找出最有可能參與作案的勢力。

最好是能引得幾方自相殘殺，再收穫漁翁之利。但遺憾的是，浮上檯面的勢力沒有想像得多，大多都是按兵不動。

不過如今長生秘笈已毀，算是間接達成了他們目的。

「百靈草化出的劇毒，可是不容小覷啊。這樣也好，華明教本就有此意了吧。」

大夫倒是鬆了口氣，聽聞貨箱裡頭只剩塵灰，能想到的便是白菲利用了百靈草化毒腐蝕了血肉。

雖然不明白白菲怎會想到這樣做，但倒是誤打誤撞遂了大多數人的心意。

而且若長生秘笈銷毀，白菲遭利用的可能性就更小了些。

閣主抬眼看他，又直接追問道：「不過這樣一來，百靈草恐怕會曝光吧，接下來你打算如何？」

「你若願意出手，才有保下的可能吧。」

大夫嘆了口氣，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僅憑他實在有心無力，必須得天機閣相助。

閣主笑了一下，抬手要人斟茶遞給大夫，才接著道：「那得要看是否對我有利了，不說這個了，有位老友想見見你，若你願意幫他，我便幫你保下百靈草，如何？」

「喝你這茶還真是不容易啊，說吧，是誰？」

大夫明白此舉的用意，接過茶便一飲而盡。

閣主沒有說白，只做了手勢示意把人帶上來。

「許久未見，您倒是蒼老不少。」

那人穿著連身黑袍，摘下帽兜後露出了秀麗的面貌，雙手交疊作了個禮。

見到來人，大夫馬上想起了數年未見的老友，不免苦笑道：「門主，這可真是難得，什麼風把你給吹了來。」

「自然是為了這個國家。如今時候已經到了，你真就打算袖手旁觀嗎？」

女子溫婉一笑，但語氣卻是有著不同於外表的威嚴。

大夫神態尋常，亦揣測她這話的用意，盯著空蕩蕩的茶碗，淡然回應。

「⋯⋯我又哪裡沒想過，不過這事，可沒那麼容易，不過既然你會在這，就代表妳想好了吧？哪位王爺有了打算？」

「是凌王。」

「居然是他啊⋯⋯若是他應該輕易便能奪得天下吧。往後的局面會變得如何，還真是難說啊。」

大夫沒急著表態，只是先兜個圈子。

「不過，他打算扶前太子上位，我們若合作也不為過吧？」

門主伸出了手，似是早就知道什麼，臉上是高深莫測的笑容。

正如幾十年前那般，容貌竟無衰老太多，是個看不透的女人。

大夫也心神領會，很快想到當日帶走白菲的那人正是前太子。雖說他看得出那乾元不同一般，卻未曾想過真是尊貴之人。

「是嗎⋯⋯這可真有意思，怪不得能請得動你出手了，那也算你半個徒弟吧。」

「是啊，他是個可造之才，我很期待他奪權成功那日。」

「那便如此吧，天靈派那邊，我親自去一趟吧。」

大夫自然清楚她合作用意。

天玄門這是想跟天靈派聯手，協助凌王起兵造反。

不過這也是唯一能走的路，若前太子真能上位，白菲作為他的坤澤，興許真能過上安穩的生活。

梁國邊境的驛站。

昏暗的房間裡，長髮披散的少年躺於枕榻上，臉色相當蒼白，不見半點生氣，卻散發難以親近的氛圍。

有個護衛半跪在他身前，連頭也不敢抬。

「大人，您真要親自動身前往嗎？」

「嗯，那好歹也是吾的血肉，總得接回。」

少年嗓音沙啞，聽上去似老人般，語氣相當緩慢。

護衛頓了一下，猶豫良久才開口道：「可⋯⋯小的聽說蝶姑娘當年難產而亡，可是一屍兩命啊。」

好不易才迎來教主回歸，實在不想他再次出現於世人面前。

若又遭到剿殺，或許便沒能有機會再像之前那般好運，還能留下一線生機起死回生了。

「吾的感覺不會有錯，況且⋯⋯百靈草，亦為長生秘笈最終煉成的形體，只是沒想到，她終究還是沒能聽我的勸。為了保有一點血脈，真值得嗎？」

少年望著遠處，神態有些滄桑，回想著當初的事，還是不免唏噓。

當初走火入魔，是她拚死保下自己，卻也犧牲了一切，連個墓碑都沒有留下。

既然她還有留念想給他，再如何都得見一面，不惜一切代價保下。

護衛自知勸不了主子，只能嘆息。

「大人，要動身了嗎？地道盟已派人來了，隨時可以啟行。」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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