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信慕容雪得永生

好了，现在我们谈谈海东的变化吧。秀色习俗固然随着战后海东的复兴而复兴，但要看到像战前那样看轻生死、恣意挥洒生命和肉体的奇观，已经难上加难。最理想的肉畜，是二十多岁，家世高贵养尊处优，未生育过，平日有充足的保养，宰杀前有激烈的性爱安慰，在快感的余韵中死亡。但是战后，许多贵族家庭没落了，而且如今我国大部分有献身意愿的女子，都想拖到25岁甚至30岁以后，玩够了或者生一个孩子之后再被宰。所以处于理想年龄的、肉质柔嫩的肉畜比以前少得多了，那种口感现在可遇不可求了……另一方面，我国现在也和贵国一样，贯彻献身冷静期制度，性安慰也规范化了，必须事先约定，不能见者有份、提枪就上。所以，想要再看到贵妇人在盛宴上输掉性游戏被宰的风雅场面，基本上不可能了。

六年前的龙泉府奥运会，你还有印象吧？那届奥运向世界宣告了我国在战后十九年间的快速复兴，相信全蓝星都看见了。秀色表演也是那届运动会的重点内容，展现了我国固有文化的复兴。开幕式上，我们重现了战前舞蹈家林雨衣以生命表演的七宝莲台——真是悸动人心的盛事！然而，一般人并不清楚我们在幕后付出了多少心力。要一次牺牲十位专业舞者，在现在这时代已经很难凑齐。总算凑满人数之后，她们又为了给家属的抚恤金数额和奥运组委会争执不休，几度扬言不跳了、不死了。我们秦董事长也是奥运组委会委员，亲自和她们苦口婆心地谈，希望她们多替国家荣誉着想，还承诺为她们的兄弟姊妹介绍工作，总算摆平了。要在战前，哪来那么多破事！

我前面没提到秦董事长吗？我是指慕容雪基金会的秦伟董事长。我是基金会的董事。秦董事长是慕容雪生前的爱人之一，他创立基金会的目的，是希望延续慕容雪生前热心公益的夙愿，让世人能记得慕容雪首先是一位慈善家，而不只是雪玲的研发商和淫荡的肉畜。不过我们基金会除了一般的公益事业，如今最主要的工作是保障肉畜权利。献身冷静期和性安慰规范化在我国的实行，秦董事长都出过力。现在，我们和政府合作，要求肉畜献身前的冷静期，她们自己和身边的亲人都要接受基金会开办的心理辅导课程，不上完不能餐刀。肉畜死后，亲人还要继续接受辅导，适应家人的死亡……我想秦董事长戮力推行这些措施，和他的个人经历有关。他很怀念慕容雪。慕容雪献身前对身边人都保密，他没有充足的机会向她道别。

我们基金会在其他国家也有分会，包括兰芳。不过贵国政府不太信任境外组织，所以我们在这里推动的课程是非官方的纯民间活动……

秦董事长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我们一直希望能让他在有生之年获得诺曼王国颁发的硝酸甘油和平奖，近几年每年都呈交提名书。

慕容雪死的时候时我还在念中学，只在电视和报纸上见过她。前面说到六年前的龙泉府奥运会，那时候海东帝国博物院为了配合迎接奥运带来的游客潮，举办了盛大的本国文化展，特别向慕容家族借出她的首级展览，在展场我才第一次见到她本人。我去过帝国博物院几十次，那是我去过最拥挤的一次，我感觉全海东甚至全蓝星和我同一世代的人都挤在那里。我排队排了两个多小时，才见到她一分钟，却像见了一位久违的老友……也像是见到了那个青涩的、还不太了解女人的我自己……

说到慕容雪，还有一件事值得聊聊，虽然不是什么好事。她死后，有些狂热崇拜她的人开始神化她，出现了信奉她的宗教，叫「姹女教」。他们相信慕容雪是秀色神话中的女神姹女的第九个化身。他们是非常反社会的异端邪教，无论在海东或兰芳还是其他国家，都列为非法团体。

我一度下功夫研究这群异端，甚至读过他们的经书，上面记载了所谓的慕容雪「语录」。我拿给你看，你等等……有了，在这里。像是这一段文字，是他们的核心教义：「我是从天上降下来生命的粮，你们若不吃姹女的肉，不喝姹女的血，就没有生命在你们里面。吃我肉、喝我血的人就有永生，在末日我要叫他复活。」我当然不会蠢到去问秦董事长，慕容雪生前是否真的说过这种疯疯癫癫的话。

真正慕容雪的肉早就被吃光了，秦董事长自己也吃了一些。那些信徒就用饼和酒代替，说是经过他们祝圣之后，慕容雪就寄宿在饼和酒中……为了宣传这一点，他们炮制了一些所谓的「圣体奇迹」，宣称他们有些圣饼在盒子里自己变成了乳房和阴部的肉片，而且验出的血型和慕容雪一致，是慕容雪为了让凡人信仰她而显现的奇迹。哈哈，这种拙劣的调包计也有人信！

每年慕容雪忌日时，他们会让一个女信徒扮演慕容雪接受轮奸和调教，有点类似枫露的女王祭——但最后居然不杀也不吃她，而是让她梳洗干净穿上白衣，接受其他信徒朝拜，说是「最后的献祭已经由慕容雪完成了」——这真是骇人听闻的仪式！他们把秀色信仰和冰恋信仰都说成人类和诸神的「旧约」，而慕容雪则用自己的牺牲背负了人类的罪恶，和诸神立了「新约」，说什么诸神的新旨意是「我喜爱怜恤，不喜爱祭祀」，藉此否定我们自古以来的献祭传统，意图颠覆我们几千年的蓝星文明！独孤小姐能理解这些异端的恐怖之处了吧？对这些人是一定要重拳出击的！

有个叫鲍琳娜的女人，本来是研究肉畜生理的医学家，还曾经协助我国警察搜捕姹女教徒。可是某一天她去大马士革出差，却忽然投奔姹女教，还成为重要干部……她宣称慕容雪在她面前显现，说什么「鲍琳娜！鲍琳娜！你为什么逼迫我？——我就是你所逼迫的慕容雪。」之类的……这些拙劣荒诞的故事，为什么有那么多愚夫愚妇相信呢，我真不理解。我估计像她这样的精英，大概是干了什么违法的事，快要东窗事发了，才一不做二不休投奔地下世界吧。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合理解释。

独孤小姐一定会疑惑，如此荒诞邪恶的宗教，怎么会有人相信呢？我的理解是这样：首先，蓝星女子中，仍然有一半左右的人没有痴女体质，缺乏献身热情，这个宗教迎合了她们对献祭的潜在反感。其次，由于我国的战败，国民对秀色信仰有一定程度的动摇，不再有战前那种热情。特别是战争末期，贵国为了替坤甸中央祭园报仇，空袭了龙泉府许多祭坛，例如天坛和地坛都被炸毁了。于是那些异端趁虚而入，宣称战败是因为海东人没有及时悔改归信慕容雪，慕容雪早就预言过秀色信徒要受诸神的惩罚。例如这一段文字，是他们捏造的所谓「慕容雪怒斥海东人」：

「你们这些蛇类、毒蛇之种啊，怎能逃脱地狱的刑罚呢？我不断托生到你们这里来，被你们奸淫、调教、绞杀、斩首、开膛、车裂，做成肉脯、阴排和肉酱，吃进你们的肚子。世上所流义人的血都归到你们身上，从落月国被做成肉脯的燕姬的血起，直到你们在摄影机前熬成肉羹的司徒清影的血为止，我实在告诉你们，这一切的罪都要归到这世代了！龙泉府啊，龙泉府啊，你常杀害先知，又用石头打死那奉差遣到你这里来的人。我多次愿意聚集你的儿女，好像母鸡把小鸡聚集在翅膀底下，只是你们不愿意！看哪，你们的家成为荒场留给你们！」

至于这一句话，则是所谓慕容雪预言天坛、地坛要被毁：「你们不是看见这殿宇吗？我实在告诉你们，将来在这里没有一块石头留在石头上不被拆毁了。」

龙泉府躲过最终毁灭的劫难后，他们又说慕容雪曾经传达诸神的话：「我若在龙泉府里见有五十个义人，我就为他们的缘故饶恕那地方的众人。」他们说的义人就是他们自己，真不知耻！可恨不少国民，在战败的废墟中丧失了信心，被这些异端所蛊惑，实在害人害己！

总之，我国政府已经和贵国及其他国家的警方合作，共同打击姹女教。相信鲍琳娜等匪首很快就会束手就擒、明正典刑了。

虽然姹女教可以说是我国的负面现象，但从这件事也能反映，即使慕容雪离开我们海东人这么多年，我们还是无比怀念她。她是海东黄金时代的象征，是我们的缪斯，以她为题材的诗歌、小说、戏剧车载斗量，她的形象不断被后人重新塑造、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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