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从那以后，她就一直在做这种事？”

蒸汽腾腾的面馆里，佩尔一手撑着脑袋，一手举着个人终端看着被修复的记忆纪录。在几近破败的边缘区，在这家面馆点上一碗素面能称得上是最奢侈的消费方式，但还是每天都有许许多多囊中羞涩的人们趋之若鹜。

“是的，综合记忆数据和网络通报的资产损失报告，基本可以确定她至少参与了5起重大盗窃案件，较为轻微的盗窃案件不计其数，‘企业’内部将她列为重点通缉对象。但她每次得手后除了将部分物品作为维护费用，还会将便于抛售的物品分发给本区域内的贫困人员，因此她在平民口中的评价极高。”艾斯汀端正地坐在佩尔对面的椅子上，银色的发丝在热空气中微微飘动。

“所以说啊，猫猫怎么都是这样的破脾气，都什么年代了还在搞劫富济贫的那一套……啊，谢谢。”面色和善的店老板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端到桌上，笑呵呵地看着两个少女为面条分量的充实而惊奇地瞪大双眼。

由生态区栽培的速成谷物制成的面条虽然口感散碎，但高超的烹饪手法却使其带上了一丝韧劲。蛋白质块拟合成的素肉片中偶尔可以吃到胶质结缔，让肉类的口感更上一层楼。苍翠的绿叶菜和赤红的调味料浮在稀薄的面汤上，良好的视觉感受也让人能够更有食欲。

“吸溜——哇，好久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面了，蛋白块都快吃吐了。谢谢老板！”佩尔将马尾仔细地团起来，又将鬓边的长发拢到耳后，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夹起一束面条送进嘴里，幸福的表情在脸上猛然爆开。

“小事，小事，小姑娘们这么年轻，还是偶尔吃顿好的才好啊，哈哈哈。那我就不打扰了，慢用慢用。”店老板在脏兮兮的围裙上抹了抹手，便笑着站回了炉灶前继续挥斥方遒。

“你知道的，如果全部吃完这样巨量的一碗面，会超出人类每日正常所需的热量摄入，很有可能导致发……”学习模块分析着周围正在大快朵颐的人们的姿态，艾斯汀歪了歪脑袋，有样学样地双手撑在椅子上，包裹在白色长袜中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有些无聊似的摆来摆去。

“停停停，不要说那个字！不听不听不听！”佩尔放下筷子，双手捂住耳朵连连摆头，却又像是想到什么坏坏的主意，眼珠咕噜地转了一圈：“哎，艾斯汀呐，你……你是不是也可以吃东西来着？”

“是的，虽然我通过有机反应来获取能量的效率比较低下，但我确实能够执行进食行为。”蓝色的眸子扫过那碗分量十足的面条，视线停留在佩尔嬉皮笑脸的脸上，嘴角突然勾起：“而且……我也不会因为进食行为而增加机体重量。”

“你……！唔！”佩尔突然遭受打击，有点气鼓鼓地往嘴里塞了几大口面条，然后握住筷子将大碗往艾斯汀的面前一推：“吃不下，帮我吃……哎，等下等下，你在干什么？”

粉色的双唇张开，戴着无指手套的手插进仍然冒着蒸汽的汤碗，捞起一大束面条就往嘴里送去。佩尔慌乱地起身想要阻止艾斯汀的行为，总算是让她松开了手。

“根据数据库中的影像资料，面条的这种食用方法拥有较大权重，是数据有误吗？”艾斯汀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脸上被溅起一点油星，留下一条湿漉漉的痕迹。

“哈哈哈……你参考的是哪个数据库啊，哈哈……用筷子啦，像我这样，用筷子！”佩尔努力憋住笑声，但当她看到艾斯汀握起一把筷子试图将面条戳起来时，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啊……打扰一下，这位机器人小姐，请问这边正在大笑的小姐是你的主人吗？”

不知什么时候，持握着漏勺的店主又站在艾斯汀和佩尔的身旁，佩尔却没有注意到旁边几桌食客正面色古怪地看着她们窃窃私语。

“什么啊，艾斯汀她不是……”

“很抱歉，这位小姐，我在问的是您的机器人。”店主脸上和善的神色一扫而空，严肃地审视着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的白发少女。

“不，我目前并没有登记所有权归属者，并且我也不需要……”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胖胖的店主将漏勺往桌子上一扔，转向了佩尔：“这位小姐，我不知道您是哪家的大户小姐出来体验生活，我们这家店太小，没有办法满足您的需求，还请您另寻他处吧。”

“我不能理解您的意思，我们通过正常方式支付了现金，应当拥有享受服务的……”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机器人！”店主在桌上猛力一拍，低声地对佩尔快速说道：“小姐，机器人在中央区、生态区和商业区抢占了我们的工作和生活空间，你觉得我们这些边缘区的人就如此甘愿来这种毛都没有的地界讨生活？为了你自己好，带着你的机器人，赶紧离开这个区吧。”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佩尔拉住艾斯汀紧紧绷住的手臂，在一众食客不怀好意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小小的面馆。

“十分抱歉，都是因为我的常识库相关信息有误，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满目破败的边缘区没有多少高大的建筑，道路两侧尽是用废弃材料搭建的棚屋，扭曲的结构支撑着彼此，却又尽力向上延伸试图夺取更多穹顶的光照。佩尔和艾斯汀漫步在棚屋的阴影下，运动鞋不满地踢踏着积水，皮靴小心翼翼地亦步亦趋。

“……没关系，他们这么仇视机器人，只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佩尔解开团在脑后的马尾辫，甩了甩脑袋让头发自然垂下，将手搭在艾斯汀的肩上：“这不是你的错，但为了创造机器人和人类能够平等生活在一起的世界，我们也都需要抗争，这也是反抗者们为之奋斗的目标。”

“说得没错，要是所有人类都能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导致资产继续损失的话，我们的工作可就很难进行了。”

带着一点慵懒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从光线照不到的地方浮现出一个全身包裹在斗篷中的娇小身影。兜帽的遮掩下，一双亮紫色的眼眸由暗到明，遍布全身的发光线条和呼吸灯点也依次流动起紫色的光晕。末端挑染成紫色的黑色短发盖过鬓角，盖住整个下半脸的面罩与塑胶材质的紧身衣融为一体。宽大的袍袖无风自动，一条闪动着电光的长鞭从中铿铿地流下。纤细的右臂看似随意地挥动，空气中一声爆响，碗口粗的支柱便被一分为二。一个住户探出头来正要破口大骂，当看清黑色斗篷上“企业”回收部门的倒三角标识时，便识趣地关窗缩了回去。

“那么，二位杂鱼逃逸资产，做好被莉欧回收的准备了吗？”

佩尔还没有反应过来，艾斯汀便拦腰将她抱起向旁边跃开一大步，长鞭带着呼啸劈在她们刚才站立的地方，积水都被溅起老高。终于醒悟过来的佩尔拔出牛仔外套下藏着的等离子冲锋枪，短暂蓄力后就是一个急促短点射。空气被吸入枪体中的耐压舱，被强力的电弧加热成等离子态，沿着加速导轨飞快地冲向目标。

然而莉欧却早已不在射击线的终点。她甩手收回鞭子，以肉眼几乎难以辨别的速度不退反进，身体上紫色的发光线条留下一串模糊的视觉残留，刹那间就来到了佩尔的身前。她正要抬手掐住佩尔的脖颈，动态感应器感应到有什么正在快速袭来，便纵身一跃，正好躲过艾斯汀的一拳重击。

“‘企业’……果然还是找上门了吗……”

“‘企业’……果然还是找上门了吗……”

佩尔还没有从刚才被突进的震慑中缓过神来，颤抖着举起枪口试图瞄准莉欧宽大的斗篷，却看到莉欧正摆出和她一模一样的姿势，长鞭摇摇晃晃地指向自己。

“什……你在做什么？别学我说话！”

“什……你在做什么？别学我说话！”

“等等，对方正在模拟你的声线，不要再和她对话！”

慵懒的声音逐渐变得充满生气，最后几乎和佩尔自己的声音如出一辙。艾斯汀拦在佩尔身前，抬手将她护住，抬起方才被劈断的支柱，作势就要投掷过去。

“苍穹，流星，卷云……”

莉欧站直身体不闪不避，只是用与佩尔无异的声音轻轻吐出几个单词。佩尔愣了一下，然后疯狂地咆哮着向对面黑色的影子倾泻火力想要阻止。但发亮的紫色眼眸只是俏皮地眨了眨，轻声念出了最后的指令。

“管理员指令：系统中止。”

“不——！”

手刚刚将粗大的混凝土块举过头顶就要扔出去，便无力地垂下，任凭石柱在身体上摔成几节。艾斯汀的身体颓然向前倾倒，脸上依然保持着错愕的表情，微微张开的嘴还未闭合，蓝色的眼眸却逐渐熄灭。灰尘沾污了素净的T恤，轻薄的白色长袜被碎石划开无数缺口，露出了更加白皙的肌肤。石块的棱角扎入人造皮肤的表层，乳白色的机体循环液点点地渗透出来，在灰扑扑的地面上粘结成块。

“留下对手可以利用的后门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呢，佩托拉·冈特小姐，尘溪区系统支持单元关键试验对象，反抗者组织后勤支援组成员，现正以假身份活跃于尘溪区边缘地带的危险分子。”清脆的声线又充满了慵懒，自称为莉欧的人形收回长鞭，饶有兴趣地看着即使浑身战栗，也要挡在毫无反应的机械前方的人类：“不得不说，你的反侦察意识确实很高，给莉欧的任务造成了不少麻烦，但杂鱼就是杂鱼，还是太天真了……那种被冷冻休眠舱带来的，来自前一个时代的狂妄和天真。”

不行，只靠自己对抗“企业”派来的杀手绝对没有一丝胜算，必须得想想办法……佩尔扔下枪管已经微微红热的武器，拼尽全力抬起艾斯汀的手臂，但没有姿态控制模块的调节，原本即使在休眠模式也可以运动自如的肢体如今却活动滞涩，只是想要挪动她的身躯都几乎要耗尽佩尔全身的力量。

“无法理解，为什么还要挣扎？就像这‘都市’中大部分的人类一样，在工作岗位有了效率更高的机器人后，老老实实地认命被取代不好吗？”莉欧疑惑地歪了歪脑袋，然后迈开紧身长靴包裹着的双腿，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的猎物。

“机器人为什么一定要取代人类？到底是谁把人类和机器人摆在对立面的？”佩尔背负着自己的密友，即使双腿不住地颤动，却奋力仍然站直了身体：“你们口口声声说着是为了提高效率，但那些因此失去工作的人呢？他们依然背负着你们强加的债务，可又能用什么偿还？你们究竟还想从他们手中赚取什么？”

“哦？你是在说我们贪婪咯？”莉欧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动作夸张地捂住面罩，瞪大了紫色的双眼：“要论贪婪，那可不能不提一提你们的祖辈，为了一己私欲，他们灭绝了大部分动物，伐尽了所有丛林，将海洋抽到干涸，甚至榨干了……哎呀，差点说漏嘴了，只能说你们落入现在的境地，只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不可能，人类绝对不会……”佩尔少有地失去了冷静，但心底埋藏已久的记忆却在一点点地动摇她的意志。她抱紧艾斯汀的腰肢，努力集中精神，试图通过脑中的植入体向对方发起攻击，但发出的数据流却像泥牛入海一般没有任何反馈。她擦了擦鼻中滴落的鲜血，大大喘了一口气想要再次尝试，莉欧的手却已经紧紧掐住她的脖颈将她高高举起，塑胶皮层下的钢铁死死地将氧气阻隔在肺部之外。

“时间拖得够久了，还有什么花招也该使出来了吧？”身材娇小的人形抬手摘下了兜帽，微风卷起黑紫相间的发丝，双耳的位置像天线一般延伸出的机械构造散发着与眼眸相同的辉光：“莉欧必须要让你，还有躲藏在暗处窥视的家伙们知道，‘企业’的力量无可阻挡。”

被摔落在地上的艾斯汀突然浑身抽动了一下，突然翻身一脚横扫，但莉欧轻快地纵身一跃，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就躲开了这次攻击。艾斯汀爬起身来，双手握拳突入莉欧的身侧，用机械才有的力量闪电一般地迅速挥出几拳，但仍然被对方轻易躲过。

“哦，这么快就能重新启动吗？”莉欧细长的眉毛翘了一翘，只是随意地闪身躲开重拳，几乎瞬间绕到了艾斯汀的身后，手中的长鞭不知何时已经死死束缚住对手的各个关节。她伸出一只手，将银发的头颅强行扭转到自己面前，然后对着那对暗淡的蓝眸笑了起来：“原来只是远程控制而已，那么让莉欧看看是哪种类型的连接吧？”

不知什么材质的鞭索猛地收紧，将艾斯汀的手足反向绑缚在身后，让她双腿叉开反弓着腰身跪坐在地上。连挣扎都做不到，身上的T恤和短裙一点点地在紧缚中被磨破，长鞭像是有生命一般地绕过乳周和胯间，蠕动着摩擦机体各处的敏感部位。

“唔咕……！”被紧勒的浅蓝色内裤渐渐渗出潮痕，交叉绑缚的胸部也凸显出乳尖的形状。被动接收着感知信号反馈的佩尔刚刚摆脱窒息带来的眩晕，突然双腿一软跪伏在满是泥泞的路面上。

“噢噢，居然能够做到神经同步连接，真是难得的样本。”莉欧解开长鞭的束缚，只用一只手托起如同没有生命的人偶一般瘫软的艾斯汀，猛地扯碎了破烂不堪的衣物。白皙的人造皮肤上，压敏材料形成的压痕显现了菱形的图案，粉嫩的乳尖凸起着渗出人造乳液，被压迫至大大敞开还未来得及恢复的穴口沾连着人造爱液的丝线。即使机体各处传来的快感数据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但暗淡的双眼却依然茫然地不知看向何方。

“呐呐，你知道吗？过去‘企业’的地表回收部门所配备的探索机器人缺乏足够的独立判断能力，而人类员工又相对较为珍贵，于是他们开发出了神经同步连接技术来同时解决这两个问题。可惜随着尘溪区的塌陷，整个部门也都……被迫离职了。”莉欧竖起两根手指，缓缓地插入艾斯汀胯下泛滥不堪的孔穴，一直没入手指根部，大拇指也顺势摸索到小腹上一个暗淡的环形指示灯处，左右抚摸着柔滑的质感。

“但是呢……这个技术有一个致命的缺陷。有些型号的机器人在受到重大损伤时，会将损坏处的错误信号缺省转译为快感信号，当这种快感传递给人类控制者时，人类感受到快感的同时自己也会产生快感，于是在这样的负面反馈循环下，快感就会以指数级翻倍，最终摧毁他们的神经系统，就像这样——”

拇指猛地刺穿了指示灯处的人造皮肤，纤细的手臂内人造肌肉发力收缩，居然直接将柱状的女性器组件连带着外阴部整个拔了出来。断裂的线缆爆发出微弱的火花，循环液体从管线的缺口像瀑布一般飞流直下。佩尔还没有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便突然感到脑内一阵剧烈的灼热，整个世界像是倒转了过来一般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在意识消散之前，她奋力抬起手臂，向着破烂不堪的机械人形的方向不甘地伸出了手，然后一切都陷入了混沌的黑暗。

“啧啧啧，明明是两个杂鱼在逃人员，居然还用得起这种高端产品，只怕是每天都要大做特做吧，真是羡慕呢。”莉欧把玩着手中的女性器组件，即使拖拉着缺损纷乱的管线，小穴的穴口仍然一边呼吸般开合一边喷吐着无色的粘稠液体。她有些无聊似的撇了撇嘴，正要抬腿将两个猎物缉拿归案，却发现自己突然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分毫。

深沉的黑暗中，一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手覆盖上佩尔的手掌。流动的数据化作一团光柔和地包围着佩尔的意识，痛苦消散，只留下令人安心的温暖。

“好好休息吧，伤害你的家伙我绝不会放过。”

能够阻断一切运动的力场在昏暗的小巷中展开了。随风舞动的垃圾袋、四处飘扬的灰尘、从穹顶之上滴落的水滴，几乎所有的一切都静滞在空气中。莉欧眼看着刚才被自己随意扔在地上的残缺人形慢慢爬起身来，双手抱住自己耷拉在一旁的脑袋拧回正面，失去神采的蓝色双眸重新燃起光亮。是失窃的Kinetic-Thermal力场技术，少有的实装样本，必须……

然而还没来得及对现状进行分析，力场便突然消失，用最大出力驱动机体试图脱困的莉欧猛然摆脱了桎梏，姿态控制超出可控范围，手舞足蹈地重重地摔进了尘土中。一只被磨损到露出黑色碳纤维骨骼的手掌从后方穿透了塑胶的紧身衣和以及和服饰融为一体的皮肤层，紧紧握住了不住扭动的人造脊椎，挂着褴褛布料的脚将她的臀部死死踩在地面，随后传来人造肌肉发力时轻微的咝咝声。

纤细的腰身被强大的力量一分为二，附着着无数线缆的金属脊椎被从撕裂的横截面中抽出，莉欧却依然在转动着脑袋茫然地四下张望。当汁水横流的下半身颓然跪倒在地时，她才惊异地睁大了双眼：“警告！对‘企业’执行单位的攻-攻击将被视-视-视作对相关法律的违背，难-难道你们想要以身试法吗？错误，行动能力受损，请-请求公民协助-协助，‘企业’将视情况给-给予奖励……”

街道周边的门窗紧闭，莉欧努力支起身体，拖着火花乱闪的金属脊椎一点点地向前爬去。没有目的，她的电子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脱离这片区域。泄漏的机体循环液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但受到重创的机体却突然停滞，暴露在外的金属脊椎被一脚踩住，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脱离。

半边侧脸损坏到露出人造肌肉的艾斯汀单膝跪下，铁拳带着风声一次又一次地砸到莉欧的脑袋上。逐渐露出金属骨骼的头部一次又一次试图抬起，却被碳纤维骨架慢慢变形磨损的拳头一次又一次重击在地面。已经无法形成清晰思维的莉欧口中吐出错乱的语句，但回应她的只有一拳，又是一拳，又是一拳。

“你们正在侵害……滋……请求协助……回收样本失败……边缘区控制单位……滋……三十三区域的通讯协定……机体控制异常，需求……滋……错误-错误……错-……”

随着最后猛烈的一击，留着黑紫相间短发的头颅变形崩碎，亮紫色的机械眼球被强大的力量挤飞出眼眶，电子脑破碎一地流出带着蓝色荧光的液体，上半身闪动着紫色流光的发光线条也黯淡了下去。即使无头的躯体依然在微微颤抖，仅剩一条人工舌相连的颈部噗噗地喷吐夹杂着气泡的粘稠液体，金属脊椎的末端也在错乱地不住舞动，但随着暴露在外的能量核心逐渐熄灭，机体循环液流淌成小小的湖泊，一切最终都归于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居住在棚屋里的居民们才敢打开门窗，像受惊的昆虫一般向外窥视。街道上已经看不到人类女孩和银发人形的身影，只有两半毫无生机的机械躯体躺卧在泥泞之中。一如既往地沉默着，人们习以为常地围了上去，有条不紊地瓜分起任何能用和不能用的东西。当人群最终散去，寂静的街道上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有微风和昏暗的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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