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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要買嗎?」土方獨自在貨架前察看時,那個有著一頭長髮的男人突然跑來搭話,「那對魔女來說是很珍貴的東西嗎?」土方指了指玻璃窗內的星砂,那是過小的陽琰石磨成的粉,雖說等級最普通,但若要購買並不能說是便宜。
「那是很好的東西喔,因為不管魔法或是藥,效果好的都比較厲害啊,只要用正確的方法放進這個,就能讓效果翻倍喔。」為了要能讓普通人的土方也聽懂催化劑的作用,桂特地用相當淺白的話語說明著,「那麼,他收到了的話應該會開心吧。」土方語氣平緩,也不知道是說給桂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如果能讓你拿一些送給銀時,你願意跟我們一起來嗎?」見土方皺著眉看他,桂這才發覺自己語意有些偏差,「我是指去取陽琰石的時候,我有一個可以偷拿一些小顆結晶的計畫,但只能你一個人來,銀時太顯眼了,計畫會失敗的。」桂是魔女大人的故友,應該是值得信任的,但土方卻沒有馬上回答,只是下意識轉頭尋找那個身影,然後在看到的那個瞬間,他才稍稍安心下來。
「你為什麼要幫我?」土方考慮了很多事情,唯獨想不清這點,「就當作我是為了自己吧,能夠讓喜歡的故事有好的結局,那不是很棒嗎?」桂開心的合掌笑道,如果銀時身上發生了童話故事般的事情,那麼,自己就得要做些什麼才行,因為故事的主角最後一定要有幸福快樂的結局才行呢。
「好,我跟你們去。」土方想了想後,終究做好了決定,「那就說好了,我們傍晚出發,你只要選個容器,到時帶在身上就行了。」桂發現土方正盯著某個商品察看,他也跟低頭,只見一只銀色戒指安放在深藍色絨布上,戒面有個精緻的小球可以納物,就算單純當做飾品,也相當別緻。
土方攤開了緊握的手掌數著,掌心裡是幾枚金幣,其餘一把全是銀色,每到一個村落,魔女大人總會給大家一些錢花用,能夠買些喜歡的東西,或是拿去吃吃喝喝之類的,但土方只要待在魔女大人身邊就夠了,於是,那些零用錢便存到了現在。
「我來吧。」桂目測大概少了幾個銀幣,便熱心的要抽起價格牌,招手請店員過來,但土方卻拿起了戒指旁邊的迷你沙漏,「不,這個就好。」金屬製的迷你沙漏目前仍是空的,但土方仍露出了難得的笑容,「這個也很棒呢,送禮的事我會保密的。」果然還是要自己送的禮物才有意義呢,桂悄悄的離開現場,打算去跟高杉說明他剛才想到的絕妙計畫。
神樂和新八對魔法物品沒什麼興趣,而且聽說裡頭的東西都很貴,所以他們和變小的定春甚至沒有進入店面,直接在旁邊的綠洲裡乘涼戲水,清涼的泉水、冷冽的果汁、高聳的棕櫚樹,還有巨大到足以遮蔭的岩壁,這裡和沙灘也差不了多少,神樂換上借來的泳裝在岩蔭處跟定春一起玩水,他們輪流自高處跳下,濺起了高高的水花,新八則是拿了本畫報在有陽傘的躺椅細細閱讀,怡然自得,衍然一副渡假的愉快光景。
店員給的折扣讓價錢低到難以想像,魔女大人趁機買了一點陽琰石,也順便採購了許多魔法用具,他的採購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剛走出店門,守候已久的土方便喊住了他,「銀時。」「怎麼了?」還來不及細問,銀時便被土方拉著手腕帶離了現場,「你要去哪裡?」銀時問話時和正要從水中上岸的神樂對上了眼神,但少女明顯刻意轉開腦袋,貼心的佯裝沒有看見。
「為什麼要到這裡來?」岩壁後方意外的陰涼,銀時忍不住好奇的張望四周,「我想跟你單獨待一會。」土方輕輕摟住對方,思考著該怎麼說才好,「真是的…。」今天的確沒有獨處的時候,銀時彎唇輕笑正要將頭貼近,土方卻繼續說話,「傍晚,我要跟著他們去取陽琰石。」
「那是你自己決定的事嗎?」銀時愣了幾秒,好不容易才發出了聲音,「是,但是我一下就會回來了,不會離開很久的。」土方連忙補充說明,但銀時只是拉著自己上衣的一角沒有說話,魔女大人有點錯愕,而且有些不樂意,雖然桂他們沒有邀請自己肯定有原因,基於交情也一定不會對土方下手,但他就是不想土方跑到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去!
銀時想到這裡,將土方的衣服扯得更緊了,可是啊,口齒清晰、語意肯定,不是因為魔法,亦不是飲了魔藥,那句話是出自於土方自己的意思,那麼,我可是魔女大人啊,怎麼能在他面前表現出一點點不安呢。
「你本來就沒有必要跟我報備,早在離開墓園之後,你就已經自由了。」銀時放開抓著土方衣服的手,故意板著臉,用平板至極的語調冷淡的說著,「我只是…,如果你不喜歡,那我就不…。」魔女大人從未以這樣陌生的態度對待他,這使土方慌了手腳,他急忙要改口,銀時卻在此時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回來要跟我說看到了什麼喔,那是很機密的地方呢。」銀時好不容易才止住笑,他摸摸土方的頭髮表示了友善,「這就交給我吧。」見魔女大人態度如常,土方便放心不少,「我會努力全都記起來的。」「真是可靠呢。」銀時輕輕的笑著,土方終究也有只有他知道的事了,「…可以嗎?」掛念之事才剛落定,土方卻又起了其他念想,「說不行的話,你會好好忍耐嗎。」魔女大人明知故問,他不待土方回答,便捧住對方的臉,他們兩人黏膩的互相擁抱,好將剛才本該發生的吻給完成。
高杉因為聽了店員對營業情況的匯報,是眾人之中最晚離開店面的,他左右環顧正在綠洲邊戲水休憩的大家,這才發現人數好像有些不對,「銀時呢?還有那個叫…土方的,去哪裡了?」高杉沒找到那個傢伙和他的跟屁蟲,倒是看見了另外兩個小鬼,「不用找啦,他們一下就會回來了。」神樂抱著定春輕輕一躍,便滑進了冰涼的水中,「嗯…,到底去哪裡了呢?」新八笑得有點尷尬,雖然他沒看見那兩人的去向,但就算用眼鏡框的夾鼻去猜想,也知道大概發生了什麼事。
高杉可更加困惑了,他們兩個不是助手嗎,怎麼半點都不緊張,見得不到答案,高杉只得張望左右,他很快便發現不遠處的岩壁後,有塊衣角正微微擺動,「喂,差不多要走…。」高杉開口大喊,隨及狐疑的轉頭往後看。
「怎麼了嗎?」高杉將桂抱住自己的手拉開,順勢將他給旋到面前說話,「我、我、我突然口好渴喔。」桂隨便指向反方向的果汁攤販,試圖轉移高杉的注意力,「你不喜歡仙人掌果汁吧。」明明上次來的時候說不喜歡那股酸味的,「我現在又突然很想喝了嘛,凡事都要勇於挑戰喔。」桂纏人的摟住高杉的手臂不放,試圖將他帶到攤販前面。
「等等,你是不是在打什麼主意。」高杉敏銳的察覺異狀,畢竟他可從來沒管過桂怎麼花錢,區區一杯果汁,實在沒有特地開口討要,桂見大事不妙,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放聲大喊,「大家,晉助說要請大家喝果汁喔!」
「我才沒有說!」高杉還來不及反駁,魔女大人的兩個助手已經跑到了面前,「謝謝高杉先生。」「定春也要喔,給我們兩個超大杯的!」「啊啊,隨你們高興吧。」高杉懶得解釋,乾脆放任大家點單,「咦,有東西喝嗎?我們也要!」喧鬧聲傳到了岩壁之後,魔女大人探頭察看後,急忙拉著土方,手腳俐落的加入了被請客的行列。
既然人已到齊,在享用過酸甜的仙人掌果汁後,大家便照原樣分作兩轎回高杉家的別墅去休息,但高杉和桂的那頂大轎裡,氣氛和平常相比卻有些緊張,「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我為什麼要為了剛認識的人冒風險?」在聽桂說要幫助土方得到陽琰石後,高杉的眉頭皺得幾乎擰不開,「為朋友的戀情出點力有什麼關係嘛。」桂認真的央求,高杉不想回答便將臉別開,對方卻固執的湊到了眼前,「你都答應了才來問我,我還能說什麼?」高杉最不爽的就是,他就知道自己終究會服軟,「但那不是我們自己的產業,要是被發現了的話…。」「耶,晉助人最好了,我已經有計畫了,放心,一定會成功。」桂信心滿滿的拍著胸口保證著,「唉,由你吧。」高杉將戀人摟進了懷裡,打算將那些麻煩事留給數個小時後的自己。
在宅邸裡悠哉的休憩時間過得很快,被魔女大人叮嚀要注意安全後,土方便隨著高杉和桂坐進寬大的轎內,他對要去的地幾乎沒有概念,只是聽說那裡炎熱異常,所以才都選擇氣溫較低的傍晚前去。
土方從來沒有主動與銀時分離過,雖然和幾乎不說話的高杉相比,桂相當友善,一下關心會不會暈車,一下又塞糖果過來,但明明才剛分開,土方就已經有些想念魔女大人,但魔女大人交代了記述的任務給他,土方左顧右盼,想從去程便將所有事情記起,回去好一一述說。當他大膽從轎內探頭察看時,曾被他們當做路標的巨大屋頂已經很近,看來他們要去的地方,便在皇宮不遠之處。
過沒多久,轎夫便停了下動作,「前面開始只能用走的。」高杉說完便率先鑽出轎去,「走吧,土方先生,已經快要到了喔。」桂一邊說,一邊比劃著戴上帽子的動作,土方用事先穿戴好兜帽將臉遮起,依照計畫,只要出了轎子就得扮演高杉家的僕人,他必須越不起眼越好,這樣才能靜待時機來臨。
土方做妥準備後便踏上地面,他微低著頭,不發一語的跟在高杉與桂身後五步之遠,正如僕役該有的模樣,三人一路行走不過十多分鐘,卻已經過四、五道大門,門越來越窄,開門的聲響也越來越沉重,每道門前都有人不厭其煩的再次確認他們的身份,最後,在一長段由山壁挾成的小路後,盡頭是一扇厚重的金屬大門,森嚴的戒備和富有年歲的門面彷彿大大的寫著「內有重寶」。
兩名衛兵嚴肅的用手中的長槍擋住去路,待高杉出示證明身份用的家戒後,他們才將武器挪開,「這是誰?」站得較近的衛兵注意到了跟在他們身後的男人,「新來的隨從,怎麼,我不能帶人?」高杉相當不耐煩的挑眉道,「職責所在。」衛兵不受威脅影響,仍然板著臉放他們過關。
「小銀你不吃嗎?他們家的廚師真的很厲害欸!」神樂端起巨大的湯碗,用力的吸著泡滿湯頭的麵條,「要不是這個烤牛肉很好吃,我覺得我還可以再吃三頭羊喔!」「人家好心留我們過夜,妳會不會害我們被趕出去啊。」新八忍不住笑道,但這個家的料理的確美味,再加上特有的豐富辛香料,東西入口便香氣四溢,就連新八也吃的比平常還多。
「啊…,我還不餓啦。」魔女大人眼神閃爍的端起酒杯,裝作相當認真的品嘗著杯中的葡萄酒,「土方先生也還沒用餐呢。」新八怎麼不明白魔女大人的心思,便故意這麼說道,「我沒有要等他,我只是不太餓而已。」銀時拿起叉子佯裝要進食,卻只是將馬鈴薯戳成了泥,「擔心他也很正常啊,又沒有什麼關係。」對於魔女大人欲蓋彌彰的舉動,神樂難得沒有吐嘈,「但是小銀…,你要記得他已經是成年人了喔。」「我知道啦…。」被說得毫無還嘴之力,魔女大人不樂意的扁著嘴,但他終究還是拿起了一個甜麵包試試,試圖將注意力轉移至菜餚上。
土方隨著高杉他們通過窄門,進入山洞是一片昏暗,大量設置的金屬火盆每隔一段距離照亮了岩壁與道路,使得行走變得沒那麼困難,三人沿著設有扶手的石板路緩緩前進,雖然道路離黑色的岩壁有段距離,但土方卻能感覺到高溫燙臉,土方轉頭細看,山洞的岩石上偶爾會流淌著銀色的液體,模樣看起來像水,卻流動的非常緩慢。
「那個很燙,不可以摸喔。」桂發現土方停下腳步,急忙提醒,「就在前面了,你準備好。」高杉轉頭吩咐,小路已到盡頭,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僅能勉強供兩人併肩通過的古舊金屬門,那扇門已被年歲給刻蝕得充滿痕跡,土方甚至說不出那本該是什麼顏色,滿是華麗的紋章門前無人看守,但卻有著大大的鎖孔擋住來人。
「等著吧,會有人來。」高杉對身後的土方吩咐道,「等我的信號再行動。」土方正要開口答應,但想起了不要說話的約定,便慎重的點點頭,他有些緊張,但在路程中已將計畫推演過,自己一定能做到的。
三人的等候相當短暫,土方很快就發現遠處有腳步聲往此處靠近,循聲看去,一名矮小的老者從另一條石板緩緩走近,他身後的兩名壯漢並沒有帶著武器,而是合力扛著一大塊比人還大的方正冰塊。
「久疏問候,兩位少爺最近可還好啊?」白髮蒼蒼的老人緩步踱到門前,優雅的彎腰行禮,「還是那樣吧,腰腿的藥有繼續吃嗎?」高杉相當隨意的反問道,「有、有,但還是到了該服老的時候囉,」老人笑著談話,並掏出了一串鑲著寶石的鑰匙,他挪到門前,轉動鑰匙時發出一連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那在土方聽來,彷彿便是計畫開始的警報聲。
土方小心挪動身體,將身影藏在桂的身後,根據他們給的情報,這個年邁的老人是王族近侍,而門內便是陽琰石最主要的礦脈,此處由塔塔遮普的皇家佔有,就算是身為合作夥伴的高杉也無法單獨進入,換而言之,計畫若要能成功,他們就得瞞過這位負責監督的皇家老臣。
咿呀一聲,在土方思索之時門已被開啟,老人輕輕招手,那兩名壯漢便先行入內,將巨大冰塊安放門內平坦之處,東西落地後,壯漢便直接退出門外,在稍遠處等候。
「兩位都很熟悉,我就不多交代了。」老人盯著第一次出現的土方看了一會,這才繼續說道,「我們快進快出吧,別熱壞身體了。」他堅持要押後進入,便先將三人請入門內,面前是一個巨大的水鐘與鋪成磚面的地板,全都由特殊金屬組成,在火光下散發著銀色的光芒,將源頭處的礦脈引入後,礦脈順著繁複的管道、漏斗層層滑落,並依質地純粹的程度自行分類至幾個不同的容器,而位於最前方,刻有皇家紋章的銀色小盤上則是最精華的部份,那便是高杉他們這次要取走的目標。
土方的注意力並不在那裡,他小心偏移目光,確認著其他地方,此處除了巨大的水鐘所承接的主礦脈外,也有許多零星細小的分支,那些漿液噴濺在同為特殊金屬製成的地面上,散落成無數小巧的陽琰石,時日一久,便在此處堆成了砂礫一般的小山,而那便是沒人在意的,土方的寶物。
「那就讓我來吧。」桂接過老人手上的金屬長夾,將小盤中的陽琰石夾起放進容器中,整個過程老人都謹慎的在旁監督著,「凡入此處者,必納於王族之眼」,雖說高杉家是皇家的貴客,但他仍不敢違反祖傳訓誡,每次都謹慎待之。
老人接過裝妥的金屬瓶,對著光線好確認內容物數量無誤後,便雙手交還給桂,高杉用手肘撞了土方一下,土方知道是說好的暗號,便順勢撲倒在地磚上,巨大的落地聲引得眾人回頭察看,「手腳俐落點,還不快起來!」高杉故意大聲斥責,「連站都站不穩,真是沒用。」畢竟是管教家僕,外人也不好說些什麼,老人有些尷尬的移開目光,桂則趁機將第二個瓶子塞到他手裡,要他趕緊檢查。
趁著場面混亂,土方用身體擋住他人的目光,他拿出空沙漏舀起那座陽琰石搭成的小山,將裡頭裝得滿足,土方將容器藏進口袋後,裝作相當慌張的從地面爬起,畏畏縮縮的躲在了高杉的身後。
老人檢查過兩個瓶子,甚至還檢查了小盤中剩餘的石頭,確定數量無誤後,巨大的冰塊也已經快要融光了,老人將貴客請出門外,再次用手中代代相傳的鑰匙將門鎖上後,寒喧幾句後才順著通道慢慢踱回皇宮去。
三人於歸途時一路無語,出山洞後外頭已是夜色,他們依來時路反向回去,直到進入自家的四人大轎,桂才總算忍不住開口,「拿到了嗎?」他壓低了聲音問,土方點點頭,拍了拍口袋表示沒問題,「別忘了,你欠我一次。」高杉看了興高采烈的桂一眼,這人比當事者還興奮是怎麼回事,「過份!晉助你之前要先說啊,萬一你叫我倒立用鼻子吃義大利麵怎麼辦,我又不會,那就得先練習欸!」桂忍不住抗議道,「…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想看那個?」高杉沒好氣的反問,他們兩人拌嘴般的一來一往仍在繼續,但土方卻一點也沒聽進去,感覺到轎子行得飛快,但仍不及土方的歸心急切,他才剛要開口問還要多久才到時,轎子便已停了下來。
「累了,各自回房吧。」高杉往轎門挪動身體,「謝謝。」土方認真的道謝讓他愣了一下,「去謝別人吧,不是我的主意。」說完,高杉便已鑽出轎門,「我玩得很開心喔,我們明天再聊吧。」桂將銀時用故事換來的那份陽琰石放在土方掌心,「等等我啦,晉助。」馬上,他也像一道風似的消失了。
不過幾秒,轎中便只剩下自己,土方離開那頂大得離譜的轎子,發現自己已經站在白天那個葡萄藤搭成的棚架下,那兩人已經不見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個綁著長馬尾的侍女在旁等候,「少爺吩咐了,請讓我為您帶路。」土方依言跟在她的身後,在廣大的宅邸中走動,門廊、拱門、廣場與客廳,這裡大得彷彿像是迷宮似的,最後,侍女總算在一道房門前止步。「需要用餐或其他服務,麻煩您再拉鈴吩咐。」侍女輕輕作揖便退了下去,土方直接踏步入內,去尋那個不過幾個小時不見,便已份外想念的身影。
幽暗的房間零零落落的點著蠟燭,用過了餐點之後,桂坐在高杉腿上,輕輕的解開遮擋著左眼的黑色眼罩,「會痛嗎?」他輕聲問道,「沒感覺,和平常一樣,你每天都問一樣的問題呢。」雖然嘴上這麼說,高杉的語氣卻沒半點不耐,「銀時他說遇到老師…,真的不用找老師來看看嗎?」桂那張秀麗的臉難得有些憂慮,高杉的眼睛應該要接受更完善的治療,但他卻固執的只讓自己處置,那樣真的好嗎?
「喔,你的意思是,你做不到嗎。」不喜歡看他皺眉,高杉故意這麼說道,「別瞧不起我了,老師說過我是大家中最聰明的喔,既然說好了會找出原因,我就會想辦法的啦!」桂不服氣的反駁著,他可是在成績單上拿到了優等生的評語呢,「那就不用麻煩老師了吧。」「可是…。」就算高杉這麼說,桂還是有些猶豫。
那次的意外不能歸責於任何人,桂深深明白這點,在熬煮不熟悉的魔藥時本就不該隨意的更改配方,但他和高杉都太過自信,而那份輕率便帶來了與想像中截然不同的結果,整個工房被炸得只剩半堵牆壁,雖然連忙用咒語擋下了大部份的衝擊,但高杉仍為了保護自己而受傷,還好那道傷口並不嚴重,左眼的傷疤在細心養護下早已消失,但即使傷已癒合,但高杉的眼皮卻怎麼也不聽使喚,只是靜靜的沉睡。
自從發現眼皮無法隨意動作後,桂便自告奮勇擔起了責任,他誇口要找出能夠痊癒的方法,不論是出於內疚、責任感或是愛情,高杉都相當享受這種關心,於是夜晚的傷勢確認就變成了慣例,而緊密相貼後如果發生些什麼,那也是一種順其自然罷了。
「親一下的話,也許會好一點。」見桂還在苦惱,高杉乾脆開口轉移他的注意力,不然依那人的固執,等他想通實在太過浪費時間,「那又沒有療效。」桂半信半疑,依言在眼皮上落下了一吻,「我是說這裡。」高杉拉過遲鈍的戀人,讓唇落在正確的地方,「我還沒洗澡啦…。」感覺到手順著身體探入袍中,桂想推開對方,卻連伸出的手也一起被擄住,「等會一起洗吧。」「我不是這個意思…。」話語和摸索都還在繼續,幽暗的燭光時而照亮裸露的肌膚,時而照亮的是,戀人的眼眸。
土方在房門邊探望,只見一雙脫下的鞋隨意擺放在玄關處,他學著魔女大人的模樣褪去鞋襪後,土方赤著腳踏入地板光滑的室內,屋裡沒有人影,但脫下的頭巾、外袍等衣物在地上歪歪斜斜的連成一線,將土方引導到了通往庭院的拱門。
門外是個廣大的院落,就像將迷你沙漠容納進來似的,有著一望無際的原野和丘陵,夜晚的沙丘顏色變得與白天截然不同,在深藍色的夜幕下,沙礫的色澤相當深沉,而遠方有著幾朵身處沙漠卻仍能綻開的花朵,讓眼前闇加上少量的鮮豔色彩。
不遠處的沙地中立有一人,白日厚重的防備已然不再,薄薄的黑袍被風吹得緊貼身軀,在深藍與黑的沙漠中,只有星星與那頭銀髮是亮著的,土方看得出神,不知該不該出聲喚他,最後還是魔女大人先察覺的,「你回來了啊。」那人回首微笑,於是土方不再猶豫,大步往前邁進。
赤著腳踩進沙裡的感覺相當奇妙,無數細碎的粒塞滿腳趾之間,在抬腳時紛紛掉落,但又在下次落地時黏在腳上,那種似乎踩在實地上,地面卻又悄悄在腳下崩壞的感覺相當奇妙。
曾一同去尋找透明水母的海岸是岩石構成的,整個沿海地形險峻、怪石遍野,但走起路來和平常沒什麼不同,魔女大人他們一直說要去的海邊就是這種感覺嗎,土方不知道,但他似乎有點開始期待起來了。
「銀時…。」魔女大人近得似乎伸出手就能碰觸得到,土方著急的加大步伐,卻將對方站著的那塊地面踩得鬆動,「等、等一下!哇啊啊啊!」銀時一時重心不穩,身體便往旁倒下,「小心!」土方伸手去拉,反倒加劇了地面的變化,黃砂漫天飛舞,他們重重摔倒,跌得狼狽,魔女大人睜大雙眼倒在沙地上,不可置信的看著身旁的土方。
「抱、抱歉!」顧不得嘴裡跑進沙粒,土方急忙用手去擦銀時的臉,但因為他手上也滿是黃砂,那張白淨的臉反倒卻被他塗抹的更加狼狽,「你…。」魔女大人轉頭看他,但任憑他平時伶牙利齒,卻也不知道這種時候說些什麼才對,「你在搞什麼啊…。」銀時隨著笑聲抖動著肩膀,土方見狀也忍不住鬆了口氣,隨及也展開了笑容。
總算是笑倦了,銀時躺在沙地上,將雙手在腹上輕輕交握,「那裡好玩嗎?」他想裝作一點都不在意,卻還是忍不住想問,「那邊很熱。」土方學著那個模樣,卻牽起了他的手,使兩人雙手交握,「我想也是,那邊是什麼樣子的?」銀時閉上眼睛輕聲問道,「有很多門,看守放我們過去後,有條小路…。」土方才剛正要開始述說他的冒險,清晰的腹鳴聲便打斷了談話。
「你還沒吃東西吧。」銀時輕輕的笑聲聽起來相當溫柔,並不使人覺得困窘,「你吃了什麼,我跟你一樣的就可以了。」土方總是與魔女大人分食不同的菜色,但如果只有自己,他對進食本就不講究,只要能填飽肚子就好,「我不餓所以還沒吃,神樂他們倒是先用過晚餐了,讓她餓肚子的話,廚房可要被掀掉呢。」魔女大人的話半真半假,覺得土方一人吃飯太過冷清這點,他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
「那我們先吃飯吧。」不能讓魔女大人挨餓,土方翻身站起,並伸手將銀時也拉得起身,「你是真的餓了呢。」兩人站起來時身上抖落的無數黃砂讓魔女大人忍不住再次大笑,他拉著土方回到屋內,先是拉鈴喊人吩咐用餐後,他們便趁上菜之前到浴室去,好將一身塵土給打理乾淨。
白色的石頭堆砌出地面,大如噴泉的浴池冒著熱騰的蒸氣,土方蹲下身伸手撈起漂浮在水面上的玫瑰花,那些鮮紅的花瓣嬌嫩的有如新採,不愧是能與王族打交道的財力,土方忍不住感嘆道,居然連在水源珍貴的沙漠中亦能如此奢華的享受。
在旅程中常有一同沐浴以節省時間的時候,魔女大人相當習慣的替土方搓洗背部,也讓土方替自己服務,在將身體洗乾淨後,他們便將身體滑進了散發著微香的熱水之中,身體浸在水裡有些輕飄飄的,略高出體溫的水溫讓人放鬆下來,這些讓土方舒服的幾乎要閉上眼睛,「是不是該起…。」他打起精神開口詢問,但一轉頭卻發現銀時的鼻尖已經沉在水面之下,「快起來!」土方嚇得抓住他的手往上拉,好讓魔女大人脫離水面,也顧不得穿衣服了,土方裸體將魔女大人攔腰抱起,胡亂用毛巾擦乾他的身體後,將他送到床上。
「你還好嗎?」土方急得用手幫他搧風,「我還想再泡一會呢…。」銀時全身通紅的倒在柔軟的床面上,「你都快昏倒了。」土方皺起眉頭,難得向魔女大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見,「是你快不行了,我才配合你起身的。」啊啊,涼快多了,銀時有些享受土方送出的涼風,但他仍嘴硬的不肯承認失態,他們兩人僅僅裹著一條毛巾,身上還冒著蒸氣,讓寢室裡看起來就像是個蒸氣室。
門板輕輕被敲響,發出了清脆的聲音,「晚餐沒那麼快吧?」銀時如此說著,卻連指頭都懶得動彈,「我去看看。」土方抓起乾淨的衣服隨意套上,開門、關門,在兩個短暫的聲音響起後,土方困惑的拿著一只金色小瓶走了回來。
「她拿了這個過來。」土方將瓶子拿到銀時面前,魔女大人接過瓶子在鼻前輕嗅,隨及便明白了用處,「這是植物提煉的香油,最好抹一些在皮膚上,不然明天會乾到發痛的。」銀時將瓶口湊到土方鼻前,他學著對方的模樣去聞,那是以檸檬草為基底,混合著淡雅的花香,是相當清爽又舒服的香氣。
「幫我擦。」金瓶被塞進手裡,土方卻還沒消化完那句話的含意,「我…嗎?」可能是聽錯了,所以土方又問了一次,「你不想的話,我請剛才送香油的人來…。」銀時作勢要起身,卻被土方急忙按回床上,「我、我來。」土方將帶著香味的精油倒在手上,他吞了吞口水,將雙手貼在銀時赤裸的胸腔上,植物油意外的滑潤,土方的手不需用力便能往下滑動,先是胸、然後是腰、最後是兩條直挺的大腿間的縫隙,土方甚至不敢大力呼氣,卻仔細的連腳尖都薄薄抹上了一層,在腳趾也塗抹完成後,土方忍不住鬆了口氣。
「後面也拜託你了。」魔女大人翻身趴臥在床面上,忍著笑意的說著,土方只得一面抵抗內心的蠢動,一面在背上塗抹,待手滑到了腰上,他的自律也用盡了,土方從後方摟住魔女大人,任由剛附著在對方身上的香油滋潤了自己的胸膛。
「已經好了嗎?」魔女大人明知故問,「銀時,我…。」土方渴望的親吻著銀時的耳,銀時笑著翻過身去,在唇上留下了獎勵,就像是被鼓勵似的,土方將讓手在滑膩的肌膚上探索,好將心裡那份悸動給握得更實些。
「咕嚕嚕嚕。」腹鳴聲大得令交纏的兩人都聽得清楚,但那並不是土方所發出的聲音,而是來自仍未用餐的魔女大人,「我去叫他們快點。」土方急忙翻身下床,「等等,你自己還沒抹啊!」銀時急忙將人喊了回來,他沒好氣的讓土方立正站好,其實這和當初塗抹長肉的魔藥也沒什麼兩樣,銀時邊想邊用香油滋潤土方全身,而當他們大功告成,料理也送到了門外。
土方將餐車推進房來,冰涼的飲料、烘烤的肉塊與清爽的海鮮湯,兩人對坐著享用著佳餚,豐富的香料與柔軟的口感,每一口都讓人滿足,吃得肚皮飽撐後,銀時和土方雙雙倒在了柔軟的大床上。
「你還沒說完呢,路的盡頭有什麼?」睏意已經上湧,但銀時仍沒忘了交代給土方的「任務」,「那邊有一扇門,等了一會後有個老人…。」這還是土方第一次能說些魔女大人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他掩不住興奮的描述著那裡的模樣,銀時相當捧場,不僅時常附和,還偶爾補充解說一些魔女知識。
土方突地翻身下床,在剛才脫下的髒衣服裡翻找,「你在找什麼啊?」銀時趴在床面上悠哉的看著他忙碌,「這個,是要給你的。」土方三步併做兩步回到床上,他那份交換來的陽琰石交了出去,銀時拿起容器滿意的查看其中,「假髮他們拿到的果然是好東西,你看,只有純正的陽琰石才能透光呢。」魔女大人將頭靠在土方的旁邊與他一起察看,雖然那個曼陀羅乾很有紀念價值,但這也是沒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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