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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母

[db:作者] 2025-08-12 10:20 5hhhhh 8950 ℃

天花板就在那里,海茵一直都知道。

进入公司以来,她从未受到过公正对待;并非因为她性格特别扭曲,或者对工作不上心;仅仅因为她是圣凯妮亚人而已。

在自由市,圣凯妮亚人是个应当被清除的物种;就算不能彻底清除,也应当赶去下水道或者城市边缘的污泥里挣扎窒息。自由市宣布独立后还能让海茵一个土生土长的圣凯妮亚人踏进公司大门已经是人事和安保部门的极大退让,再不可能给她更多发展空间了。

虽然对自己的业务能力有信心,但危机感仍时刻包围着海茵:接到的工作和客户日渐减少且边缘化,她知道公司正在试图排除她这个“不合规”的零件。她想尽一切办法尝试留在公司,从保质保量、甚至超量完成工作,到向上司暗示自己可以提供“私人服务”——后者理所当然地被拒绝,要知道该行业竞争之激烈,任何与高管有关的丑闻都会最快登上新闻头版;一旦曝光,接下来要应付的情况远比一次或几次身体上的享乐来得麻烦,上司对此有清楚的认识。

海茵向前望去,发现自己的人生黯淡无光:她已经过了可以给富人当宠物的年岁,教育和工作经历也很难说服自己投身妓院。那么她可能的选择就只有两种:要么甘当透明人的角色在公司最底层混一辈子,然后在毫无保障的状态下退休——按目前的工资水平,她大概率到那时也攒不下多少钱;或者去城市的地下系统当不见天日的苦工,终日与垃圾和恶臭为伍,要忍受帮派的剥削和压榨不说,一个不留神就会在惨烈的事故中死无全尸。

辞职是她绝对不敢考虑的。和公司签署的合同就包含天价违约金:除非死亡,否则任何形式的离职都会让她背上一辈子都无法偿清的债务。届时,她将被迫宣布破产,然后被公司捉去交给专门处理破产者的帮派——在他们手中,比较好的下场是沦为奴工或者娼妓;比较惨的则是抽干血液、取走器官,成为一具被掏空的无名尸体丢弃荒野。

……又或者成为舞者。不,海茵摇摇头,她拒绝成为那样的人。公司的一大福利便是每年组织员工观看舞者比赛,起初她以为那是某种舞蹈表演,便欣然参加;但角斗场内的血腥和残酷令她恐惧至当着众人的面吐在观众席上。比赛结束后,同事们纷纷嘲笑她的懦弱,并强行带她去人肉店铺,强迫她吃下自己同胞的血肉。“说不定是你妹妹的肉呢”一个女同事用叉子戳起盘中肉片:“让我尝尝海茵的妹妹是什么味道……”

不,我妹妹不会任人宰割的,她是学校里的好学生呢!想到这里,海茵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那是她在自由市坚持奋斗的唯一意义了。妹妹成绩很好,有望考上大学;等她考上大学并拿到奖学金,自己大概就可以放松些了吧……但是她离毕业还有一年多时间,也就是说自己还得在这样极度压抑的氛围中工作至少两年。

海茵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一阵笑声;她悄悄扭头,果然看到一伙同事在门边笑得前仰后合,还不住地指向自己的方向——她对自己判断很有把握,因为她四周数米之内几乎没有别人——果然,又是异想天开时的傻冒表情被别人捉住,不知道她们又要拿这件事打趣自己多久呢。

海茵感到心烦意乱,早早收起餐盘回到办公室;为尽早完成任务,她连午休时间都不落下。送信员向她桌子上丢下一封信,轻轻“哼”了声便离开,没有询问她是否需要饮品——在别人那里,此类交流可是必备环节。

海茵不准备与送信员计较,开启信封,看到了妹妹那工整的字体。她不由得再次微笑:家里上不了网,妹妹就经常写些纸质信件来报告家里的近况;但海茵很快就会发现,这次的来信并非报喜,而是报忧。

“……妈妈前些天病倒了,浑身疼得要命……检查结果是什么来着,反正很重的病,治疗要花很多钱……我想办法卖掉些老物件,但是还是凑不齐手术费,更别提后续治疗……要不我不上学了,把钱都给妈妈治病吧!”

不行,绝对不行,中学没毕业的小屁孩能做什么,上战场吗?!海茵知道七国内战远比舞者的角斗场要血腥得多,她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妹妹在战场上变成血肉模糊的尸体。

仿佛已经预料到她不肯相信似的,信封里另附有一张体检报告;虽然复印的质量不佳,但仅有的几行字也足够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是种她曾经听闻的家族遗传病,姥姥就死于该病,从确诊到身故不过一年的时间。

海茵攥紧信纸,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她没有多少存款,即使全部寄回家恐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就算杯水车薪,她也不能置母亲被疾病折磨而不顾。思来想去,她终于拿定主意去最近的银行汇款。

银行门外罕见地张贴着某家高档妓院的海报;进入银行时海茵并未太在乎,直到转出汇款后才留意到大堂一角落放着的广告牌。低俗!海茵的第一反应如此;但她很快便看到裸体女郎身下的数字。那一长串0对她而言有如吸铁石,将她拉到海报跟前寸步难移。再三确认后,她确定那是一个大到超乎她想象的数字。

“女士,请问您有兴趣参加本行最近将与高档妓院展开的合作项目吗?回报非常丰厚哟!”

海茵这才注意到一名工作人员出现在自己身侧;她赶紧表示拒绝,口气之严厉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想尽可能撇清自己和妓院之间的联系,哪怕这种联系微弱到只是站在海报面前。

结束一天的工作后海茵回到出租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那串数字萦绕在她的脑海,如绞索一般束缚她的思绪,令她难以入眠。也许这是眼下唯一能获得大笔现金、拯救母亲的方法,再说既然只是“与妓院合作的项目”而非卖身去妓院,那总有个出头之日吧!说不定只需要在很短时间内——比如几天、几个月——忍受嫖客们的骚扰,自己就能拿到那笔钱了呢!想到这里,海茵忍不住幻想自己有了花不完的钱会做什么:首先是换一个有窗户、全天热水供应和冷暖空调的出租屋,更重要的是,要有独立的小厨房,她实在无法忍受炉子就摆放在床边这种布局,做饭时不小心溅出来的油污弄得她快要疯了。

她赶紧打住不切实际的幻想:这笔钱应该用来救母亲的命,而非给自己享受。就算救治失败,也得想办法让母亲过得舒服点儿,至少不能像姥姥去世前那般痛苦;至于剩下的……妹妹的学费有着落了,不是吗?她不用在大学里挤破头争取奖学金,她的大学生活会因此丰富多彩一些吧……

至于自己,海茵惨笑:她本来想等妹妹一考上大学就自杀,结束这荒唐而无望的人生来着;但是母亲的疾病突然使她惧怕起死亡来,不,那甚至称不上对死亡的恐惧,只是单纯地想要活着——而她并不知道如此想法的驱动力是什么。她捂着被子偷偷哭泣,就像此前无数个夜晚为自己与家人的分别、为白天受到的委屈和无望的事业而流泪。她沉沉睡去,泪水染湿枕头一角。

……

“……你说那个项目?是的,时间非常短,短到只有一个晚上。……可以这么说,那确实是一场晚宴,只不过有一些附带活动,而那就是你要参加的。人身伤害?这个嘛,我们无法避免所有情况,但有一点你必须知悉……这非常合理,有什么不合理的?……当然,你可以选择不接受”

电话挂断,海茵只觉得浑身发冷。她震惊于妓院竟然提供这种“服务”:通过虐杀年轻女人取悦那些富豪,那笔钱就是富豪为买下她的命出的价码。

“……即使你不报名,我们也有很多人选……”工作人员的话语回荡在海茵耳朵里。竟然有那么多人甘愿为了这点儿钱丢掉小命吗?……可是她忽然发现自己和那些人没什么不同:一样是在自由市里累死累活,燃烧生命换取——相对于七国来说——高昂的薪水,此活动不过是将这个进程加快了无数倍而已。她简单算了算,那笔钱比她一辈子的工资还要多,想明白之中的逻辑,她忽然觉得被虐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更何况,如果死在活动里,就再也不用为退休的日子担忧了不是么。

“我加入”再次拿起电话,海茵对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说。一份电子邮件发到她的电脑,海茵以最快速度填写好身份信息和参加原因,然后发送;这期间她一直在东瞅西瞧,鬼鬼祟祟得如同一只蟊贼:她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报名死亡派对这件事。

在自由市生活这么久,这还是海茵第一次瞥见上流社会奢侈生活的冰山一角。约定日期一到,海茵刚走出公司大门便看见穿着正装的司机站在高档轿车旁边等着她。她忽然有些后悔,希望能若无其事地走过去,与此事再无联系;但那位男子还是轻易从人群中分辨出海茵,伸出一只手拦住她的去路,对她说:

“海茵女士,你好。这是去往市立高等妓院的专车,请上车”

海茵吓得后退一步,又被男子的话羞得面红耳赤。她知道自己再怎么抵赖也无济于事,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钻进高档轿车。车门在她身后无声关闭,轻柔得仿佛羽毛落地;车辆的和行驶也同样平稳,像是悬浮在半空中。车内飘着淡淡的香味,座椅宽大、平滑、温暖,摸上去有种丝绒的质感。窗外的喧嚣被隔绝,她听不到同事们的嘲笑——也许是永远都不会再听见。随着熟悉的地标向后倒退,轿车驶向城市最核心的繁华地带;华灯初上,将市中心渲染成一片金色的海洋。轿车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外停下,司机为海茵开门,随后一名侍者带领她穿过被灯光映得明如白昼的大厅到位于地下的更衣室,那里已经有几名女郎了。

来参加这个项目的女人不止她一个,她们的身份更是五花八门:有患上绝症、想趁着症状还轻最后捞一笔的高级妓女;也有已经穷到麻木、无所谓身体会被怎样对待的落魄女人;又或者是单纯追求刺激的妙龄少女。她们都对死亡抱有轻蔑乃至戏谑的态度,唯独海茵怕死怕得要命。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明明人生已经如此无趣,可她还要抓着不放,像溺水者紧抓住摸到的第一个东西不放手……也许,自己的坚持只是临死之前的无意识呢,海茵不无悲伤地想到。

“请各位换上喜欢的衣服”侍者说着,指向更衣室的衣橱。其中的服装款式琳琅满目,比海茵这辈子见过得都要多。她在其中看得眼花,半天无法决定自己该选哪件。就在她目瞪口呆之时,更衣室的门被无声推开。

“你穿这身儿就挺好”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海茵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去。没错,正是那个她曾乞求为自己网开一面的上司。她仍记得他拒绝自己那天的义正辞严,谁能想到他也会参与这般血腥、变态的晚宴?

“这个嘛……每个人都在参加,没啥秘密可言,也就没人会想着用这件事去告发……你看,我们竞争对手的大老板就坐在第一排中间位置……”上司耸耸肩,“你穿着这身上场就很好,我相信他们都会喜欢的”

海茵低头看看身上的职业装,难以置信地摊手:“可是这身很廉价……”

“廉价货也有廉价的美感”上司说,“把裙子脱了,换上这条丝袜,他们会更喜欢”

他丢过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落到海茵手里时自动展开;那是一条加厚的丝袜,摸上去冰凉丝滑。海茵从未接触过这类东西,但她猜测这条丝袜价值不菲。

海茵走进更衣间,脱下半身裙套上丝袜;更衣间里有面镜子,她便对着镜子欣赏起自己的打扮来:上身的洁白衬衣和下身的黑色丝袜形成极其强烈的对比;大腿处的丝袜被撑开,显露出黑丝包裹之下的肉色,让她这身装扮更富性暗示意味。虽然脱下裙子后她不再把上衣扎到丝袜里,但衣服下摆依然难以遮住她的那双大长腿——想当年,她可是学校舞蹈队的领舞,仅凭身材和舞姿就吸引了无数男同学的目光。

上司带领众女郎走到台前——海茵慢慢意识到他并非晚宴参与者,而只是一个小跟班:他在另一个一身黑色正装的男人身边点头哈腰,态度好不殷勤。但即使这样,海茵也不可能原谅他:在她心里,上司永远都会是个参与血腥晚宴的变态。

活动开始。首先上演的是一场古典决斗,身穿开叉短裙的少女与执萨米莱长刀的中年男子在场上灵活穿梭、寻找对方的弱点以求一击毙命。表演如此精彩,以至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一时间只能听见刀剑的碰撞声和少女的喘息;显然,她并不是男子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少女终于支撑不住,刀剑脱手,她也被一刀刺穿胸膛。少女吐出一口鲜血躺倒在地,男子还要抓起她的头发将她割喉。残忍的表演看得海茵不由得抓紧座椅扶手、浑身直冒冷汗。她从未想过少女真的会被杀死,可现在为她祈祷似乎已经为时太晚;她更害怕自己的死是否也这样不堪:浑身抽搐、眼角流泪,诉说着对生的渴求。一切都在利刃割开喉咙后结束:鲜血涂满表演场地,她再也不挣扎,只是瞪大眼睛看向观众席。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主持人激动不已:“……先生的剑术真是天下无双!圣凯妮亚人永远也不可能企及您的高度!……”

“圣凯妮亚人不过是一群小偷”男子抢过主持的话筒:“想要从萨米莱这里偷窃技术和文化,而她们的下场只会如她一样,被无情处决”这番堪称离奇的话语竟然引来一阵掌声,海茵心中非常不是滋味。但考虑到自己被屠宰者的身份,她也不好说什么:在别人的地界上看人脸色行事,这是她多年职场生涯得到最重要的经验。

“怎么样,表演好看不?”上司突然出现在海茵身后,吓了她一跳。“才不好看呢!”海茵压低声音,极力掩饰自己的愤怒:“他怎么能说出那种话?难道圣凯妮亚人就不……”

“从上次战争的经验来看,你们确实不配”坐在她身边的女郎,那位曾经的高档妓女说:“要不然你们也不会那么快输掉战争……”

“别生气,人家是巴尔托利来的……”上司向海茵介绍女郎的身份;作为一名外国人,她于战后来到圣凯妮亚寻求机遇;由于她的“售价”会天然比圣凯妮亚人高一些,她养成了对圣凯妮亚人颐指气使的习惯。自由市的圣凯妮亚人似乎被战争打断脊梁,终日低声下气,即使在妓女面前也抬不起头,更加重了她的骄横。

“……只是这病来得实在不巧,她的财路就这么断了”上司言毕,海茵也不免可怜起眼前这个女人来。

“那位我就不多介绍了,因为我都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也许是某个垃圾场,又或者某个贫民窟……自由市在那些地方设有联络点,在七国活不下去的可以来自由市碰碰运气——以舞者或者死亡表演的形式……虽然总是死路一条,但至少能赚一笔钱,比冻死饿死强”

“那边那个……好像是某官员的女儿,和父母闹矛盾跑来这里,听说连学都不上了,老师急得直发愁……你说未成年人?她当然是未成年人,不过老板们来者不拒,我见过最年轻的连胸都没发育呢!哦,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海茵越听越觉得恐惧:她从未想过这富丽堂皇的城市竟是如此血腥,仿佛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磨碎不知道多少女人的血肉,只为建成通天的祭坛,用于照亮富人心中那最阴暗的角落。她感到无比寒冷,甚至想现在就去死——只要死掉,就再也不用面对这些了对吧?

……

舞台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少女的尸体也已装入裹尸袋搬走。主持人站在舞台中央,红光满面:

“接下来我们将迎来一位特别的客人。她是来自南方联盟的少女,成绩优秀、长相甜美、温柔体贴,是成为宠物的不二人选……”

宠物,海茵听过这个词汇。它描述的是一种极其病态的人身依附关系:来自七国的女学生被送至自由市接受奴化教育,在酷刑、手术和赏赐的交替中彻底丧失自我意识和尊严,成为对主人百依百顺的宠物。她们是自由市的最底层,没有人身权利和自由,甚至连生命都得不到保障:虐杀她们的代价只是罚款,要知道就连虐杀猫狗都得蹲几个月监狱呢!而强奸宠物——呕——行为即使广泛存在也不会留下什么影响,因为她们都已绝育,目的就是避免此类事件造成任何麻烦。面对如此折磨,女孩们却没有机会抱怨:她们的声带被切除,目的就是防止她们自我表达。更可怕的是,宠物会被“定期销毁”,即到了年龄便有政府人员前来收缴并处决之,理由是什么“避免双方形成心理依赖”……这便是海茵说自己已经过了当宠物的年龄的根本原因。

但现在,这些可怕的规矩被暂时抛诸脑后,海茵决定瞧瞧谁这么有勇气,愿意来自由市扮演如此卑微的角色。

下一秒她就后悔了:穿着学生服的女孩走到舞台中央,主持人取下她头上的布套,少女的脸暴露在众人的视野里,因为光线晃眼而微微闭眼、皱眉。姣好的面容随即引来阵阵掌声,但海茵的心却跌到谷底:

那个女孩是她妹妹。

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驱使着海茵快步走上舞台,无视主持人的阻拦走到妹妹身边。妹妹也被突然出现的姐姐吓呆,站在原地,忘记自己的双手还被捆绑着的事实,徒劳地想要抵挡姐姐扇过来的巴掌。不出意料,她的遮挡落空,清澈的耳光声响彻房间。窃窃私语随即发酵,观众们愤怒于这个女人竟敢伤害他们将要拍下的物品,要知道这么漂亮的宠物是多么珍贵,弄坏了脸蛋儿,她可赔不起!

海茵被几名安保按在地上,她依然吼叫着质问自己的妹妹。小女孩不知所措,在主持人的引导下坐在手术椅上叉开双腿,以相当不雅的姿态面向观众。

“你们……不要……不要那样,求求你……”海茵泪流满面,她不想看到自己的妹妹成为既不会说话也不会思考,而且寿命只剩寥寥数年的宠物,那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你到底是什么人?”主持人收起满脸笑容,威严地质问海茵。

“我是她的姐姐,她的学费都是我付的,所以我也是她的特别监护人,有权干涉她的选择!”海茵在地上挣扎,无法撼动背后的安保分毫。

台下响起单调的掌声,一位男子站起身,走到舞台边:

“多么伟大的家庭,两位女儿都甘愿舍身为病母筹集治疗费用。我们都曾失去亲人,知道那是多么痛苦的体验,所以我在此建议:让她们中的其中一位能够再次见到母亲,好不好?”

如暴风雨般热烈的掌声扑面而来,海茵愣了几秒才想明白其含义:她依然绝望,但绝望中似乎浮现出一丝希望:是的,妹妹有机会从这场变态的血腥仪式中平安脱身……

安保扶起海茵,送她和妹妹到更衣室商量对策;她们有五分钟的时间。

“不哭了,好吗?是姐姐的不对”海茵尽力抹去妹妹脸上的泪水;尽管后者还在哭泣,但她不能再浪费时间:“告诉姐姐,为什么会来这里?”

“家门口有张海报,说参加一个活动就能赚很多钱……”梅梅抽噎着说,“所以我就来了,完全没想到会遇见你……”

“你难道没看到海报上的‘妓院’字样吗?!”

妹妹稍作思索后摇摇头。海茵只得语重心长:“这种活动都是非常、非常、非常不好的,你以后都不要参加。姐姐学坏了,但你不行,你还有大好前途呢!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动歪脑筋好吗?姐姐赚的钱足够养活你们俩……”

“可是妈妈的病……”

“我会通过这场活动赚够钱,然后我们就去给妈妈看病,好不好?但此后姐姐的工作要忙一些了,可能没法经常联系你……你要坚强,不要见钱眼开,记住……”

大门打开,安保走进来,双手抱胸,冷冷地盯着姐妹俩。海茵最后一次拥抱妹妹,感受女孩身体的温热、因抽噎而颤抖,以及她发梢拂过脸颊的轻微瘙痒。活着真好,海茵从未明确地认识到这一点。

“活动结束之前千万不要离开更衣室”海茵叮嘱道,继而转身面向安保:“我会代替她参加活动,还请不要伤害她”

绳索在海茵背后打结,标志着她的拘束已经成型。她的双臂被反绑在身后,动弹不得,甚至有些发麻。不过考虑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这些不适尚且可以忍受。

斩首会疼吗?海茵不知道答案。她这辈子对斩首处决的浅薄认知仅局限于在她面前被杀掉的三个女人,她们身体抽搐、小便失禁,鲜血喷涌得到处都是;而那具断头台,也随着刀片上血液的逐渐凝固而愈发阴森起来。

海茵深吸一口气走上舞台,跪在断头台边。她慢慢俯下身,感受脑袋被卡住带来的紧张感:再过几秒钟,自己的生命就要结束了!想到这里,她却羞耻地发现自己胯下凉飕飕、胸口痒乎乎。这真是个恼人的反应:以往在工作中也经常出现,每当她感到压力巨大,就会乳头勃起、阴阜充血、淫水横流,像是为性爱做好准备一般;可是自己还从来没有和男人做爱过啊!为什么会这样……她羞得满脸通红,不敢想象若自己的这般反应被人发现,死后将遭到何等凌辱。

确认她动弹不得以后,主持人发言:“接下来,有请我们的特别嘉宾——”

临时安插人员这种事对海茵而言总是一个危险信号:在工作中,这样的安排会把她的工作进程搅得一塌糊涂;生活中,此类安排则会引起不必要的争端。对她这般形单影只的人来说,独自一人永远是最好的情况。

可怕的念头爬上她的心房,海茵卑微地祈祷: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千万不要是……

最可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海茵清晰地看见那个走向观众席、被一群成年人围在中间的女孩正是妹妹。她的警告被忽视,她拼命想为自己保留的最后一丝尊严被撕碎;妹妹将会见证自己的死亡,如此血腥场景对她那稚嫩心灵的伤害又将有多大?!

仿佛力气被抽空,海茵突然感到极其强烈的恐惧爬上身体,好像妹妹的出现让她回想起自己在世上的牵挂一般——而不久之前,她刚刚强迫自己放下对家人和生命的执念。

女孩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毫无概念;她好奇地看着姐姐跪在舞台上,双臂反绑在身后,脖子被一台巨型机器卡住;她甚至还好奇地问身边正在摸她后背的大人姐姐正在做什么。大人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告诉她注意观看。

不,协议不是这样的。海茵想要挣扎抵抗,却因为身体被束缚着而变成徒劳;她想要张嘴叫喊,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刀刃带着呼啸和刺耳的摩擦声落下,斩断她修长娇弱的颈部。

在经历过堪称此生最剧烈的疼痛后,海茵人头落地,意识却还未消散;她感觉到鼻子撞击地面的疼痛、血液喷溅在脸上的温热,以及发梢拂过脸颊的瘙痒。她想再动动身体,却发现这已经不可能:不仅无法挪动身体,她连身体都感觉不到了。迟疑几秒钟后,海茵终于意识到可怕的事实,即自己已经身首异处;现在的“她”,分为一颗在地上滚动、浸泡在血泊中的头颅,以及一个鲜血喷涌、疯狂抽搐的无头尸体,两者都将在不久后死去。

她勉强听到妹妹的哭声:小女孩被眼前的惨景吓坏,哭喊着想要扑到姐姐身边,却被大人们捉住。大人们放肆地嘲笑她的脆弱,更加放肆地抚摸她的身体,好像她不是个人,而是个布娃娃一般。海茵感到极度愤怒,但她严重失血的脑袋再也不会脸红。随着血液快速流干,她的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恼火和羞耻的最终表现也只是嘴角的无奈抽搐而已。

无头尸体的反应要剧烈一些:身体先是蜷缩着跪伏在地上,再猛地蹬直双腿并反复抽插、拍打地面,刮破丝袜;激烈的动作伴随着小便失禁和淫水流淌,染湿丝袜夹在两腿之间的部位,使那里带上盈盈的反光。勃起的乳头摩擦地面,更显鲜红……但是这抹鲜红很快便褪去,变成棕黑色,勃起状态也随之解除。和乳头不同,乳房并不会单纯因为压迫而变扁;海茵那压在身下的双乳仿佛一对垫子,将身体垫离地面,从观众席都能清晰地看见那对饱满的乳房,观众们不禁赞叹她的傲人身材,死了都还这么翘!受到束缚的双臂的挣扎则微弱的多:双臂在身后的徒劳扭动最终也没能解开打上死结的绳索;与此同时。双腿的抽搐也愈发微弱,直到最后无可奈何地伸直、再也不动。

海茵感觉一切都在飞速远去,像坐上飞快的汽车,她趴在后挡风玻璃边,看着向后倒退的景色。其中有不少她非常熟悉的事物:曾经住的老房子、曾经就读的学校;还有姥姥、妈妈和妹妹。她哀伤地跪在妈妈身前,忏悔自己的不辞而别,妈妈伸出手轻柔地抚摸她的头顶,轻声安慰惊惶的海茵。

“我们终将相见”妈妈说,带着两个女儿和老人坐在地上。地面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是温软舒适,令她倦意翻涌。终于可以休息了,海茵内心感叹道,于是她像儿时躺在姥姥膝盖上看她缝补旧衣服那样,枕着姥姥的大腿;妹妹也躺在她身边,两人相视一笑:就这样一直躺着,永远也不分开——

真好。

海茵身下的血泊慢慢凝固,她已经流尽鲜血的身体再也不挣扎。主持人踢了她一脚,让她仰面朝天、胸部朝上;翻身的瞬间,那对尚未冷却变僵的乳房还微微地晃动几下,简直是顶级的情色表演。主持人又用鞋子拨开她的双腿,露出包裹着女人下体、浮着一层白浊的内裤——她被处决前并没有遭到强奸,因此再明显不过,那是死去女人流出的淫水。观众们为她的死相痴狂:无论大长腿、丰胸还是濒死时刻流出的淫水,都是绝佳的藏品——他们已经盘算着要为买下这具完美的尸体报出多少价码。

半睁着眼睛含恨而死的海茵不会知道,她最后的愿望也被践踏。几名安保拉扯着惊恐哭喊的女孩到舞台中央,将她绑在手术椅上,脱下她的裙子和内裤,再将一台摄像机对准她的双腿之间,让所有人都能看见她下体的状况:阴阜饱满粉嫩、处女膜完好,对性刺激非常敏感,正是当作宠物的绝佳人选。

检查完毕,手术开始:尽管打过麻药,但柳叶刀切割皮肤的顿感还是让少女浑身发抖;她惊恐地哭泣,眼睁睁看着医生们切下她的子宫、把那团粉色的肉块丢进废弃物箱;她除了流泪之外还能做什么呢?另一场同时进行的手术正切开她的喉咙、取下那对名为声带的软组织。从此往后,她将再也无法说话,成为无比安静的摆设。但两场手术对培养一个宠物而言远远不够,她将在恢复期结束后被送至宠物礼仪学院接受奴化教育,彻底摧毁她的自尊心和廉耻,让她变得乖巧而顺从。此过程大概需要一年的时间,但不妨碍富人们纷纷报价,争相购买她的所有权。

尾声

妹妹再也没能回到母亲身边。她的生命在成为宠物后仅半年内便悲惨地结束:在一场十多人参与的滥交中,她被强奸者的精液活活呛死,浑身赤裸、伤痕累累——这天距她的十八岁生日只剩半个月,她没能等来自己的成人礼。

她和姐姐的卖身钱几经辗转,被反复征收各种税款后终于来到母亲手上时已经所剩不多。最初安排的手术因未能及时付款而取消,当女人再想申请手术时,她的病情已经太过严重,没有治愈的可能。绝望的女人只得用这些钱买了点儿止疼药回家休养,等待那孤独、寂寞而注定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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