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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使,1

[db:作者] 2025-08-12 10:22 5hhhhh 7740 ℃

一股恶臭味顺着废弃停车场的坡道钻入自己的鼻子里,野比茂只感觉浑身一阵恐惧的颤抖,他的面前是一条滑梯,一条由已经干掉变质发黑的血迹组成的滑梯,一直往下蔓延着,像是通往深不可测的黑洞。

“金子……秀一先生?”野比茂自认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东京警探,受到日本东京警视厅的要求配合侦探金子秀一来到富山市调查一起恶性连环杀人案。

说是配合,更不如说是监视,金子秀一这个三十来岁胡子拉渣不修边幅的青年人居然会受到警视厅警示副总监的重视,甚至在这场名为“怨渡天使”的连环杀人案会议上点名要求让他发话。

这难道是什么隐士高人?

但是当野比茂实际来到富山市金子秀一的侦探事务所,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个大叔只会翘着二郎腿,天天抽烟喝酒混日子,有时候赌赌马,对于发生在当地的连环杀人案一概不去调查。

饭田睦美、橘晴海、高野晶,这可是在富山市连续出现的三名被害人!

即便是隔着照片,野比茂也感觉到尸体被破坏得惨不忍睹,她们的同一特点,是名郡馆的学生,而且经过调查发现她们在生前都有过霸凌同班同学的事件。

甚至富山公园为数不多的监控摄像头发现,高野晶的同学浑身是血的离开了公园,疑似肢解了高野晶的遗体,但是当地警察追查了许久,那个犯罪嫌疑人就如同凭空消失一般,失踪不见。

“怨渡天使是一个状态。”这是金子秀一在开会时发表的言论,这一发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公安总务科科长以“装逼”这个词去评价他。

怨渡天使,怨毒天使,即是渡怨,也是怨毒,这是连环杀人案名字的由来,所有和事件相关的尸体都被以不同程度的方式残忍报复破坏,令人胆寒。

而如今,又出现了一具。

金子秀一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他的沿着下坡的血路旁边一直往下走着,平静地迈向那无底的深渊,野比茂壮了壮胆子,跟在金子秀一的身后,车库下坡的两侧不时会出现一滩飞溅的鲜血,估计是被害人挣扎留下的痕迹。

越是往下走,野比茂越是心惊,到处飞溅的血液,显然是凶手的恶趣味,正常人流了这么多血,应该一早就躺在地上等人宰割了吧,到了下层不仅是恶臭的气味更加浓烈,地上由血铺成的滑梯更是分成两截,难道这名受害人活着的时候被肢解了?

带着这个疑惑,野比茂发现金子秀一停在了车库的底端。

“金子秀一先生,怎么了?”

金子秀一指了指墙角。

皱着眉头强忍着地下车库中一直积攒的恶臭,野比茂顺着金子秀一的手指看向墙角,那是车库臭味的来源,只是当他看了一眼之后,恶心反胃的感觉翻江倒海的上涌着,因为带着灰白色污渍的墙边,那里有一滩难以辨认的肉泥,人体的骨骼、内脏、脂肪、血肉像是被绞肉机搅碎了一样摊在地面、墙上,女人在死之前显然失血过多,这滩血肉很粘稠,黄色的脂肪、白色的骨头带着鲜红的血肉混在一起,就像是刚刚打好的肉饼一样。

那半个人头糊在墙上,这真真切切是糊墙的糊,那是人头的上半截,完好无损的单马尾告示着大家这个被害人在生前是一个女性,一个眼球因为失去了眼眶而凸了出来,悬挂在了半空,后脑估计是被迸裂的血浆所以粘在了后面的墙上,才造成这幅只有半个人头挂在墙上的恐怖效果。

除此之外,这个女性鼻子以下的脸部都混在了下面因为死去多日而散发着腐败气味的肉酱里。

一个女人,居然被硬生生碾成了肉饼摊在了废弃的地下车库里,要不是有人闻到异味报警,估计也没有人会发现。

相比起破案找寻真相,野比茂吐了,他发誓,他以后再也不吃肉酱面了。

看着金子秀一不动如山,面对这幅由人类的血肉组成的画居然波澜不惊,野比茂由衷佩服,不愧是被副总监重视的人。

这时候,他被金子秀一瞪了一眼,大声道:

“你在干什么,检查尸体不是警察或者法医的工作吗,还不快去!”

听着金子秀一色厉内荏的声音,野比茂低头往下看了一眼,才发现金子秀一的双腿在发抖。

嗯,原来他也在怕。

……

下午傍晚时分,日落西斜,富山市又不是什么繁华城市,正常而言,这荒郊野岭的公共厕所应该一个人都没有。

我在尿池前脱下了裤子,准备好好释放一下的时候,旁边厕格的木门突然被推开,我扭过头,却是发现推开门的不是什么男士,而是一个用黑布蒙着双眼,身穿校服的瘦弱女生。

这不是男厕吗?

还没等我怀疑面前小便池的真实性,只见她匍匐着身子,慢慢向自己靠近着,齐耳发下的瘦小身体害怕得颤抖着,她双手撑在没人打扫的厕所肮脏地板上,爬到了自己三步的间隔,然后扬起了头,她身上带着一股腥臭味,浅薄的嘴角边上是骚黄色的液体。

那是尿吧?现在的女高中生玩得可真花啊,又是什么主人的任务吗。

耳朵依稀传来了厕格里面女生的笑声,我的余光又是看了看那全身害怕得不停抖动的女孩,即便是脸上带着眼罩,还是能感受到她在轻轻啜泣着,我侧了侧身,让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那视线,保护着自己的隐私部位。

听着水流打在陶瓷上面的声响,瘦弱女孩的脸颊因为羞耻而变得通红,双手慢慢握成拳头,低着头,即便是看不到,双眼仍旧紧紧闭着,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近距离服侍男人方便,她只在书里那些从事着特殊行业的女性身上看见过,这种丢弃尊严的行为更是只在那些风俗女子身上要加钱的特殊服务。

此时此刻,她只希望这个男人方便完快点离开,也希望这场噩梦快点结束。

希望不要有人认得出自己。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精神,我脸色如常地走出了厕所,面朝着这条不时有车辆经过的大道粗略绑好了皮带之后,我顺手把旁边“正在维修”的黄色立牌放在了男厕所的门前,飞奔似的离开了现场。

现在的妹子玩得是真变态啊。

一个梳着单马尾的女孩不耐烦地看着手表,发现不停奔走的时间已经踏到六点了:

“啊,真是无聊,这么快就到点了,除了那个大叔之外根本没有人进来嘛,有栖川,你这点子不太行啊。”

有栖川花正了正自己的眼镜,今天她的齐耳短发梳得格外整齐,校服也是一丝不苟,她侧了侧头,文静的书卷气息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她的声音不骄不躁,十分温和:

“朱美,你刚看的时候不是笑得最开心的吗,说不定那个处男大叔是硬着出去的。对了日菜子,你今天不是要出席什么宴会吗,现在还没到点吗?”

那一头双马尾的女孩坐在马桶盖上,她的长相甜美,却丝毫遮盖不住表情的阴暗,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往外叫道:

“羽田,回来。”

在厕所便池前面趴跪着的瘦弱女孩爬着回到了厕格里面,她用自己脏兮兮的手摘下了眼罩,抬头看着小沢日菜子,眼中泛着的泪花几乎要流下来了。

“别哭了啊,不是玩得挺开心的嘛,你可是看到我们都看不到的东西”玉依朱美用力踹了羽田风音一脚,把她踢到了厕格板上,止住了她的眼泪。

“我不想看……”羽田风音啜泣着,她的声音很小,小到自己也听不到,她知道,如果让面前三个人听到,自己肯定又要受罪的。

有栖川花双手搭在一起,像是一个裁判一样微笑道:“羽田同学,你完成了挑战,现在就到奖励环节了哦,你今天是想和玉衣同学一起练习跆拳道呢,还是想和小沢同学见见世面呢?”

“我…我……”

羽田风音抬头看了看这三个女生,她很想拒绝,因为今天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典藏版限时发售,她想要第一时间拿到那本烙金名著。

可脸上那道鞋印还是火辣辣的疼,这时小沢日菜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算了,羽田好像有什么事,今天就这样吧。”

还没等羽田风音脸上露出欣喜,有栖川花的声音像是审判的钟声一样响起:

“是啊,这可以算了,但是那价值三十万円的失窃珠宝可不能随随便便就算的吧。”

这是一起一直没有被解决的失窃事故,首饰店里三十万円的首饰不翼而飞,报警之后警方以金额不多,证据不足而不了了之。

玉依朱美摆了摆手,笑道:“没关系啦,也不是很多钱啦,到时候只要羽田同学都还回去,然后跟店家认真道歉,应该会以盗窃罪的罪名在档案上留下几笔,之后再拘留个十几天而已,啊,不对,羽田同学的父亲好像是个公务员吧?我记得公务员家人的档案不能有污点的哦。”

听着朱美的话,有栖川花摆出了一副苦恼的表情,皱着眉头说道:“那可真是麻烦了呢,万一女儿档案上有了污点,父亲的工作就堪忧了,羽田同学,我记得你的妈妈是全职主妇,全家只依靠父亲一个人的收入吧,哎,羽田同学,你怎么就酿成大错了呢,这可怎么办啊。”

面对着对方这明面上是关心,实际上是威胁的话语,羽田风音低着头,小声道:“那件事,明明是你们跟我说,小沢要急用自家店里的首饰,我才去拿的,然后跟着有栖川的指引放在了……”

这时候有栖川花突然开口打断道:

“哎,也怪我们,让你把那价值三十万的首饰给弄不见了。”

有栖川花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她才是那个被冤枉的盗窃者,楚楚可怜:“还好,监控录像的证据在日菜子手上,不然被公布出去,羽田就麻烦了。”

玉依朱美也是笑道:“是啊,我们可是好朋友啊,怎么会出卖你呢。不然羽田到时候身败名裂被学校退学了,我们不就少了一个好玩伴好朋友了?”

玩伴,是玩具吧?

羽田风音低着头,一声不吭,她的双手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阵阵的疼痛感才能勉强缓解她的屈辱,她没有地位、没有力量、甚至还被手握把柄,这种无力无助的感觉,甚至让她不敢对面前这三个把自己当作玩具的女生说出一句反抗的话。

她跪在地上,在厕所趴着的大半个小时让羽田风音的校服沾上了脏灰,手掌变得漆黑,一直紧紧咬着的嘴唇也泛着异样的红润,略带凌乱的头发让她本就不出彩的脸蛋显得有些狼狈。

羽田风音不想和朱美去练拳,因为她这瘦弱的身板只是充当着朱美的沙包,让对方这个跆拳道健将可以朝自己肆意宣发着近期的不满和怨气,相比来说,她更想和小沢一起去参加宴会,就算她在晚宴上被人当作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也总比被殴打一顿带着浑身伤回家要强。

这一低头,就低了整整一分钟,玉依朱美终于是等得也没耐性了,抬起一脚直接踹到羽田风音小腹上,诉后她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个蜷缩着身子,嘴里被一脚踹到吐着胃里酸液的瘦弱女孩:

“混蛋,说句话啊,当哑巴呢。”

“老娘练完拳过几天还要参加比赛呢,没空跟你这种人浪费时间。”

有栖川花脸上挂着笑容,温柔道:“羽田同学,你也知道朱美的性格,总是风风火火的,不要把这件事挂在心上。不过这可是你专属的奖赏环节哦,无论跟跆拳道社的大将朱美学习,还是和千金大小姐日菜子学习,这都是羽田同学你这种没身份没地位没能力的人可以得到最大的恩赐哦。”

随后她侧过了头,故意放大声音问小沢日菜子:“日菜子,那卷录像带还在你家里吧?”

小沢日菜子坐在马桶盖上,翘着二郎腿,叼着一根烟,丝毫没有有栖川花嘴里所说的淑女大小姐的模样,她缓缓吐出了一个烟圈,点头道:

“嗯,还放在我书柜。”

听着玉依朱美双手掰着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刚刚两脚给羽田风音身体带来的剧烈疼痛与恐惧,让羽田风音本能般选择了另一个人。

给小沢日菜子拎包,陪她参加晚宴。

“不错嘛,羽田,还知道今天陪小沢去参加晚宴,明天再跟我去练拳。”听到了面前这个瘦弱女孩的选择,玉依朱美脸上依旧笑着,只是擅自就给羽田风音定下了明天放学之后的安排,与此同时她手指按压的力道更加大声了。

羽田风音浑身颤抖着,看着有栖川花和玉依朱美背着包走了出厕所,还听到朱美一脚踹到了牌子上。

“是哪个王八蛋把正在维修的牌子放这里的。”

小沢日菜子的家族状况羽田风音并不是很清楚,她知道的是对方家里很有钱,在这个有药都之称的富山市开了一家有名的药厂,她本人也过着这种衣食无忧锦衣华贵的生活,也是如此,有一大群女生恨不得巴结她。

但她们的巴结是在“朋友”层面上的,而不是像羽田风音一样,像是“奴隶”层面上的。

羽田风音手里拎着两个包,乖巧地跟在小沢日菜子的身后,这种卑微的举动自然引起了路过行人的侧目,羽田风音更加低着头,她不敢对上其他人怪异的目光,也不想听到他们口中的非议。

图书馆的门口大开着,里面贩卖着羽田风音最喜欢的小说——《基督山伯爵》的典藏版,不仅是镂金包装,里面还拥有所有人物的卡片,卡片上还用不同颜色的字体刻着角色对应的背景故事。

羽田风音不由得慢下了脚步,期待的目光死死盯着图书馆门口的典藏版宣传。

而小沢日菜子虽然走在前面,但她的眉头紧锁,显然是想着心事。

她之前开口让羽田风音离开,并不是出于好心,而是当时她想起了自己一个朋友,叫高野晶,是一个女生,在上一周才听她吹嘘自己怎么调教手下,让自己的“家犬”对自己服服帖帖。

然后,她死了。

监控摄像头并没有覆盖到整座城市,小沢日菜子利用自己的关系,从最近的摄像头里面,看到了高野晶和被自己称为“家犬”的同学一起走进了富山公园,然后那位“家犬”同学后来满身是血的走了出来。

只在富山公园留下了一具名为高野晶被肢解人的尸块。

对,虽然小沢日菜子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听警察所说,高野晶被人残忍分尸,身体上满是利器的创伤。

想到这里,小沢日菜子有些畏惧地回头看了一眼羽田风音,看到她瘦弱的身形和唯命是从的样子,稍稍松了口气,暗想着自己是多虑了,因为这个瘦弱的女孩无论怎么看,都没有拿起刀具的力气和杀人分尸的勇气。

更何况羽田风音全家唯一收入的把柄全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如果自己一个不顺心,把手里存着盗窃证据的录像带公布出去,她的父亲会被羽田风音的盗窃罪所连累失业失去收入,而全职家庭主妇的母亲也无力承担家中承担的房债车债,羽田风音的家庭恐怕会就此落得分崩离析。

为了家人,想必羽田风音也不会做这些冒险的事吧?

想到这里,小沢日菜子便是硬气了很多,她看到了羽田风音停滞的脚步,说道:

“快走,别让我家人等急了。”

羽田风音转过头哀求道:“能不能让我买了书再走,我等《基督山伯爵》典藏版出售已经等了两年多了。”

小沢日菜子冷笑道:“一本破书值多少钱,我们要去的晚宴上那一位不是分秒是金的人物,这本破书回来再买也没问题,你可别忘了,我叔父也在。”

她的叔父,正是那家首饰店的老板,也是在店里失窃了三十万元的首饰之后第一时间的报案人,因为那时候人多眼杂,再加上羽田风音是侄女日菜子的朋友,相貌一看就是乖学生,所以警察和首饰店也没有第一时间怀疑到她的头上,如今物证也被时间破坏得七七八八,想抓住当事人更是无稽之谈了。

羽田风音念念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图书馆,手里提着两个很重的书包,加快脚步跟紧了在前面步伐如同是大小姐一样高傲的小沢日菜子。

宴会上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羽田风音作为小沢日菜子的特地带来的朋友,被问到学校成绩的时候,日菜子笑着介绍羽田风音可是泷川女高年级前十的大学霸,引起了场上阵阵称赞,赞扬着小沢日菜子的识人有方。

也因为和小沢日菜子的朋友关系,羽田风音被其他人围着夹菜,被嘱咐着要在学校照顾一下自家比较调皮的日菜子,在这么多天来,羽田风音终于吃了一顿饱饭。

这也是她上高中以来,第一次被人当成人的感觉。

讽刺的是,这些对于她而言,都是陌生人。

小沢日菜子的叔父小沢泉安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国字脸上带着两撇胡须,他带着独特的审美和对于金银首饰的喜好开了一家首饰店,借着小沢家族在富山市的影响力,他优先拥有选择订单的权利。

小沢日菜子给小沢泉安施礼请了个安,笑着问道:“叔父,上次听您说来自东京总部的大生意,谈得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小沢泉安的眉眼之间显然升起了一阵怒气,恶狠狠道:“黄了。”

小沢日菜子捂着嘴惊呼一声:“怎么会?叔父您那时候不是说准备了毕竟能签约的杀手锏吗?”

“那次我特意挑选了几件便宜做工精美的饰品样品放在了展览台上,准备作为杀手锏拿给东京代表展示,这种做工精致成本不高的首饰在东京市场很有竞争力,那时候,就是不知道哪个狗娘……”

说到这里,小沢泉安也知道在这种场合随意说粗话有些不雅,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继续说道:

“哪个人给偷走了那堆首饰,也不贵,大概就三十万円,但就是这三十万円的首饰,让我两手空空的去见东京代表,东京代表看过我其他样品之后摇了摇头,表示成本太高不能接受,我这一亿円的单子就这样付诸东流了。”

小沢泉安狠狠地锤了一下身边的桌子,吓了周围几个正在聊天的人一跳:“这单案件我一定会追查到底,如果让我查到谁是盗窃犯,我一定会请最好的律师让对方得到最重的刑罚!对了,日菜子,我记得你和你同学那天好像也在,有没有什么线索?”

小沢泉安的话让一旁被人恭维着的羽田风音听得是头晕目眩,神情一阵恍惚。

损失了一亿円!?这可比三十万円多出三百倍!属于把她的家产全当了,也不及其中九牛一毛。

她之前闯的祸,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眼中很多。

一个亿,一个亿。

羽田风音头晕目眩,天真的她原本还想着每个周末在中华餐馆打工,然后偷偷攒下三十万円买同样的首饰偷偷放回到那个展览柜里,相信对方会因为首饰失而复得,而在警察局撤销对这起盗窃案的控诉。

没了把柄,就不用屈辱地活在她们三个人的脚下了。

但是这可是一亿円啊,就算是首饰失而复得,订单也不会再来,不要说对于只是高中生的羽田风音了,即便是对于只能满足家庭温饱的一家子而言,都是天文数字。

原来叔父还在追查啊,那可太好了。

“没有呢,那时候我们都快被你那些华丽的首饰迷得头晕眼花了,真不愧是叔父,设计的首饰都那么好看。”小沢日菜子恭维的话,回头戏谑地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羽田风音,像是宣示主权一样。

看吧,现在能救你的,只有我,也唯有是我了。

所以,羽田同学,下半辈子要好好当我的狗,那卷藏在我书柜的录像带还会被好好尘封,直到老旧损坏。

但是如果……哼哼。

羽田同学也不想让自己家庭家破人亡吧。

看着羽田风音脸上毫无血色,小沢日菜子装作关切问道:“羽田同学,你怎么了,不舒服的话要不要先离席?”

看着这两个女孩互相帮助,和谐友爱的模样,小沢泉安赞赏地点了点头,感叹道:“哎,真是羡慕日菜子和羽田同学的关系这么好呢,不像高野晶,她把自己的同学当出气筒那样使唤,最后落得这个下场……”

“高野晶,她怎么了?”听到高野晶的名字,小沢日菜子的脸色明显一变。

小沢泉安回答道:“听说她是被连环杀人犯杀掉了,东京那边还特地立了一个调查组,叫什么什么天使来着,有东京的警员来了咱们富山,具体我也不知道是啥情况,怎么了,日菜子对这起案件有兴趣?”

小沢日菜子勉强扯着嘴角,笑着点了点头:“我平时也爱看侦探小说,想了解一下信息,推理着玩呢。”

随后她俯下身子双手扶着羽田风音的腰肢,低着头掩盖住自己阴沉的脸色,她的语气尽可能平和道:“叔父,看来羽田同学是有些不舒服,我带她先离座了。”

“哦,那我到时候给你发一下消息和警局那些人的联系方式吧。”小沢泉安没有在意,在他看来,那个连环杀人犯只杀霸凌者,自家侄女小沢日菜子一直是个乖乖女,更何况她和羽田同学关系还这么好。

宴会餐厅外的灯光有些昏暗,冷风吹得人脸颊生疼,天色已暗,小沢日菜子把羽田风音扶到了门口,又是想起了自己叔父刚刚体到高野晶凄惨的死状,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声音情不自禁地变得温柔说道:

“羽田同学,你不是想去买书吗,你快去买吧,现在图书馆应该还没有关门。”

虽然压在头上那一个亿的现实让羽田风音喘不过气,但她听到自己可以去图书馆买自己最喜欢的基督山伯爵,那双失去神采的双眼还是暂时亮了起来:

“我可以走了吗?”

小沢日菜子挤出几分笑意,尽量让自己可爱的脸看起来和蔼可亲:“当然可以,你的小说还在等着你呢,你快去吧,我还要回去和大家聊天呢。”

“嗯!”

羽田风音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终于获得了她自己本该拥有的自由,她和基督山伯爵爱德蒙唐泰斯一样,从那囚禁自己许久的监狱逃出,拥抱属于自己的时间,还可以追求自己的梦想。

月光挥洒在大地上,天上的明星点点,星光如同钻石一般闪烁,这一刻她是多么幸运,她暂时忘记了自己身上悬而未决的盗窃案;暂时忘记了明天回学校受到的霸凌;也暂时忘却了明天晚上玉依朱美的拳头会狠狠地落到自己身上。

此时此刻的她太幸福了,不善运动的她在人行道上奔跑着,她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把她送到图书馆里面,让她能马上得到典藏版的基督山伯爵。

至于一千円的售价?别说是一千了,就算是一万,她会掏出自己打工攒下来的积蓄,去把它抱在怀里,让它枕在自己柔软的床铺旁边,她要和自己最喜爱的小说寸步不离!

羽田风音校服里的肌肤渗出了汗珠,她气喘吁吁,望着面前那门户大开的图书馆,基督山伯爵典藏版的销售广告立牌依旧立于门前,一千円的亲民售价不得不让她感慨名著的伟大。

不知道是她太过期待与幸福,还是户外的寒风与馆内的温暖形成了落差,羽田风音刚刚踏入那和煦的灯光之下,头脑便是激动充血得快要晕倒,她快步靠在收银台前,激动地说道:

“请给我一本基督山伯爵典藏版!”

正值下班时间,前台管理员还在整理着收货台前的物件,听到羽田风音脆生生的话,愣了愣,转过头迎上了那期盼的小眼神,女孩的眼睛里面有着光,她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女孩是一个十分热爱读书的人,管理员准备张嘴,但是嘴里长时间唾沫的堆积让她难以发声,目光不敢对上这双期盼的眼睛,她咽了口唾沫。

明明不是自己的问题,但是为什么还是那么难以启齿呢。

羽田风音感受到了管理员的迟疑,她激动得凑前了身子,说道:“啊,那个,我虽然是学生,但是我有带钱的!”

她从裤袋里拿出了用信封装好的一千円,那是她昨天晚上就特意准备的,是一封无论怎么样今天都不会让小沢、有栖川、玉依他们三个女生抢掉的一千円。

崭新的一千円在天花板的灯光下泛着光晕,管理员不知道为何一千円也要用信封郑重其事地装封起来,但她不敢去面对羽田风音眼中的热切,甚至她不敢说出那句话,那句会把一个人的热情浇灭得只剩下冰点的话。

“怎么了?是涨价了吗,两千円,两千円的话我也有带的。”

羽田风音急了,她翻着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还有沾着鞋印的硬币,鞋印很明显,显然是今天才踩上去的,她手指用力地搓着肮脏的硬币,尽可能让它看起来焕然一新,她想要用自己最好的一面去迎接自己期待已久的名著。

虽然这并不是羽田风音的问题,也不是管理员的问题,女孩格外的热切与积极也改变不了事实,管理员抿着嘴,她垂着双目,装作精力全部投注在整理道具上,语气尽可能漫不经心,因为她不想正面当这个坏人,她也不想看到女孩的热情在她的言语中浇得寂灭。

但是告知客人正确的信息,是她应尽的义务。

“那个,不好意思,这位客人,小说……卖完了。”

羽田风音一愣,眼神黯淡了些,显然她不是没有预料过这个答案,她连忙追问道:

“那明天呢?明天还会卖吗?我明天早点来,不,能给我留一本吗,我明天预定一本!我一定会来买的,我不会跑单的!”

管理员摇了摇头,尽可能不看对面那双随时随地有可能掉眼泪的眼眸,她也不忍心欺骗面前这个可怜的女孩,说道:

“基督山伯爵典藏版只卖这些,这是绝版的,之后不会再卖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带走了羽田风音最后的期待,她浑身有些颤抖,瞳孔一阵收缩,眼中的光也随之消失了,涌上她心头的第一感觉并不是失落与失望,而是如释重负。她在来之前并不是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这可是大仲马的著名小说,而且售价仅仅是一千円,即便不是这本名著的粉丝也会起收藏的心思吧。

这不是羽田风音的错,也不是图书管理员的错,就连小沢日菜子,她也提前放走了自己,让自己第一时间能来到图书馆。

这一切的错,只能归咎于命运,那个一直被自我安慰的悲惨命运。

她随时被指控盗窃罪的名声、被欺凌的生活,还有随时随地可能分崩离析的家庭,唯一她引以为傲的成绩,只要一纸告发,那便是退学处理,化为空谈,这一切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只需要轻轻地推倒,都会变成既定的事实,她是那么的无助,可她只能随波逐流,一直麻痹着自己的大脑,希望这一切能晚点到来。

是的,羽田风音一直在欺骗自己,明明现实是那么的窘迫,她仍然可以用丰富的情感暂时忘却了现实的困境,她拼命逃进了一个叫做“小说”的自我世界。

直到今日。

她清醒了。

或许是凌冽的冷风让她变得清醒,黑夜中一颗颗明亮的眼睛审视着自己的一切,或许是自己百无一用的容貌、懦弱的性格造就了自己悲惨的命运。

富山市是一座普通小城市,风气治安并不是很出彩,再加上前几日播报的连环杀人案,那具名为高野晶的尸体就在富山公园被人发现,如今晚上更是人迹罕至。

这里就是富山公园啊。

羽田风音感叹着,她很久也没来过富山公园了。

自从被人骗去偷走那三十万的珠宝之后,她的自由便是不再属于自己了,她一直忍受着玉依朱美的毒打、小沢日菜子的谩骂、有栖川花的贪婪,这仿佛是一个烙印,深深的烙在自己的后背上,她永远摘不下来。

如果那个变态杀人狂还在富山公园,把自己杀了,终结掉这一切,那该多好。

相比于小沢日菜子的胆小,羽田风音更愿意被残忍杀害,因为这样她就不用忍受永恒的痛苦了。

秋千在沙地上随着冷风轻轻摇晃,羽田风音目光呆滞地看着公园边侧的河溪,河水在流淌着,但是她却被束缚得静止着。

有没有人能救救我。

羽田风音突然听到了富山公园外一个小孩子的哭声,好奇心让她驻足,她竖起耳朵,紧接着,她便是听到了一个女人,应该是小孩子母亲的声音。

“不过是一本小说嘛,买不到就买不到了,大惊小怪,真的不知道一堆破纸有什么好哭的,真是没用。”

不知不觉,她泪流满面。

她跪在沙地上,双手合十祈求着,她祈祷着上天能赐予她一个法利亚神甫,赐予她无边的宝藏,但她不是爱德蒙唐泰斯,她没有过硬的实力,也没有高超的情商,即便是给予她基督山伯爵同样的馈赠,她只会手足无措。

因为她只是羽田风音,一个懦弱而普通的女孩。

是一个没用的女孩。

她的人生将会以一场盗窃案开始,被威胁、被利用、被胁迫,罪恶的雪球越滚越大,最终自己彻底成为别人用完的工具,锒铛入狱,家破人亡,这就是她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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