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乡美食日志　ー 妖怪之山篇 （其一） ー

上午八时，在人里北边搭乘发往守矢神社的缆车。

山间袭来的风甚是飒爽——这一带是天狗的地盘，它似乎是如此宣告着的。和缆车一样在风中摇摇欲坠的还有我的心。

没有一直坐到终点站，而是在一个位于山间的广场落了车。快入秋了，人们忙着收成，因此即便如今缆车落成，若没有什么要紧事的话也不会上山；不过对于像我一样的闲人来说又是另一回事了。难得独占我亲爱的缆车，心情也开始放晴。

说起来经河童重工改造之后的缆车的确比原来要快上不少。记得以前有一小阵子还投入过由水力驱动的山地缆车，我很是好奇里面的原理，但很可惜还未等我琢磨出来，山上就只剩下还没来得及拆完的部分轨道了。

虽说只是半封闭式的缆车，但里面确实要比外面来得暖和。

一边打着寒颤，一边后悔今天没有多备件衣服，我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天狗屋”。没错，今天要品鉴的，是有着悠久历史而广受好评的妖怪之山传统美食天狗亲子丼，以及……

从外面看的话，夹在其他店铺中间可能是有些朴素：和人里大多数店铺一样，这间店铺也采用了整体涂有灰泥和土充当防火层的结构设计；除了看得出有时常擦拭的招牌的“天狗屋”几个大字用隶书体写得刚劲有力，和印有天狗模样图纹的门帘内渗出几丝诱人的光和香外，可以说是相当寒碜了。不过决定美味的可不会是店铺的外观，不如说，越是这样不起眼的店铺，越叫人不由得好奇里面是藏着怎样的珍宝。

穿过门帘，一股夹杂着甜味的，淡淡的腥味飘进鼻中。还没到饭点，已经坐着几位大爷喝酒看报了。世道还真是太平。

“欢迎光临。”经营天狗屋的大师傅一边熟练地处理着备用的食材，一边向我表示欢迎。

我点头回应，随便找了处地方坐下。

“想点些什么？还是先来一杯？”

“果然还是来一份天狗亲子丼吧”，我扫了眼菜单说道，“酒的话就算了，我没有上午喝酒的习惯。”

“哈哈，客人是第一次来店里吧。”师傅大笑起来。

“是。早听说贵店的‘天狗三件套’十分的美味，今天便是为此而来的。”

“多谢。那客人应该知道三件套的其中之一就是天狗奶吧。”

天狗奶，顾名思义，就是天狗产的奶，以咸甜浓稠的特点闻名。因为天狗兼有哺乳动物和卵生动物的特征，所以既会像鸟类一样下蛋，又会分泌乳汁。而天狗的产蛋周期往往比较短，所以成年的雌性天狗一年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可以产奶，甚至有些特别的个体一年四季都能随时榨出乳汁来。

“当然。而且我也听说贵店的天狗奶非常正宗。”

“不敢当。不过我们的天狗奶都是非常新鲜的，这点我敢打包票。嚯，女主角来了。”师傅将视线抛向了我的身后。

只听见细微而努力的“呲呲”声，回过头去所见的是一位戴着遮住半边脸的长鼻子天狗面具、穿着暴露的天狗，正用力挤压着那对沉甸甸的宏伟双峰，为店内的各位大爷们呈上一杯杯新鲜而营养丰富的乳饮。 

“对吧？”师傅得意地对我眨眨眼。

“哦……哦！原来师傅你之前说的就是指这个啊。本以为妖怪之山这酒豪辈出之地，真如传闻所言，有着‘一天喝一次一次喝一天’的淳朴民风，但没想到贵店里居然喝的是天狗奶。”惊讶之余，我的视线逐渐被那对诱人的乳房吸引了过去。我估计这得有E罩杯了吧？真是相当令人惊讶，而且胸部的弧线也很优美，没有下垂的迹象。

“嘿嘿……早上一杯，精神百倍。尝尝吧。”

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uploadedimage:15079312]

师傅为我招徕了刚挤完奶的天狗小姐。可以看见她辛勤工作后萦绕着少女曼妙的有色芳香。凑近一闻，才知道店里弥漫的微妙气味原来就来自于这位天狗。

“那个、一杯，有劳了。”她那对傲人的乳房仍死死地抓住我的视线不放。

我咽了下口水。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看，更要令人感叹其形体之巨，一阵晃动，仿佛引发八级地震！扑面的奶腥味并不叫人厌恶，反倒是教食客的心不自觉悸动起来了。这绝对是已知天狗奶中的极品。

冒着诱人的热气，仅是新鲜榨取就有如同西式奶汤般的浓稠，肿胀的乳头如同关不住的水阀一般，乳汁源源不断从中涌出，可竟一滴不洒。

直至液体的表面张力使乳液高于樽口而刚好不溢出，天狗小姐用纸巾轻轻擦拭自己的乳晕周围，优雅大方地重新将乳塞送进了乳孔。

“请慢用。”天狗小姐用略带俏皮的语气说道，嘴角留一抹上弧。

“谢谢。”

趴在桌上，先狠狠地啜一口，以至于举杯时奶水不会洒出，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至福！奶的丝滑，烩汤的浓郁，乳糖的醇甜完美地混合在一起，在口腔中迸发开来，天狗特有的腥荤得以保留，舌尖品出的淡淡滋味为这道饮品增添了独特的风味，而母乳特有的咸咸滋味更给人温暖的感觉。难以想象一杯乳饮竟给人如此的丰富体验。

“美味，太美味了。我从没喝过如此有特色、如此好喝的奶。”一饮而尽，我竖起大拇指。

“哈哈，年轻人，你还蛮上道的嘛。这个天狗奶啊，赛过酒鬼酒，好得很啊，女人喝了丰乳肥臀，男人喝了金枪不倒呀，哈哈哈——”身后的老者也跟着吹了起来，我们相视而笑。

“客人满意就好。”师傅笑了笑。

“说起来，为什么这里的天狗奶和我以前喝过的不大一样呢。这里的天狗奶的腥味和甜味会重一些，非常浓稠，但又非常匀，口感很顺滑。果然因为是鲜榨的吗？”

“客人很敏锐啊。不过并不全是鲜榨的缘故。你知道天狗奶其实是很腥的，鲜榨的根本无法作为普通的乳饮品端上餐厅。所以大家平常喝到的天狗奶都经过了特殊处理的，可这样天狗奶本身的营养会被破坏很多，风味也大打折扣。但是我们家的天狗奶小姐的体质比较特殊，产出的奶腥味很淡，也不会稠到堆起，如果你趁热喝掉的话。”

“原来如此，”我一边暗暗感叹天狗奶其中的门道，一边又对这位能够产出如此美味乳饮的天狗小姐好奇起来了，“那这位天狗奶小姐又是……？”

“哦？你对她感兴趣？”师傅眉头微微上扬，说道，“她是姬海棠果，鸦天狗。大概四年前到店里来担任天狗奶小姐的小姑娘，听说以前是在一家小报社当记者的。平时总是喜欢用她那个叫‘手机’的机器到处摆弄，休息的时候经常会说些听不懂的词。嘛，年轻人的事，我确实不太懂。但她确实是个好女孩，工作也很上心，性格开朗，在店里可是很有人气的。”

“是这样啊……”看着她工作的背影，我不禁也开始喜欢上这个女孩了。

那之后我随手拿了份报纸打发起时间来。期间我追加了一杯天狗奶，打算这次细细品尝。不过正如师傅所言，鲜榨的天狗奶不做处理地放置一阵，口感的确会变次，可也仍不失其精华。

“金章油库里可食用化法通过；新地狱人妖驿站正式落成，为滞留旅客安排工作……”仍多是些没劲的消息。

揭盖而起，能闻到酱汁和肉蛋的香味。

“久等了。”师傅端上了我期待已久的，天狗亲子丼。

夸张的尺寸，夸张的份量。足足有三十公分直径的、热气腾腾的大碗内，亲与子纠缠不清，中心是一枚成年男性拳头大小的有着如同太阳般红火的巨型蛋黄——要有人和我说这东西是鸵鸟蛋我也信了。如果有机会真想看看这天狗蛋刚生下来是什么样子。

要知道人里最便宜的亲子丼也有二十四文钱，而如今在物价更高的妖怪之山能尝到如此体量的餐品却只需支付区区三十文钱，这可真的是……赚麻了。

“我开动了！”心怀感激地。

我习惯先不把生蛋黄搅破，而是直接瓦一勺下去，将裹有煮熟蛋清的肉连同作为主食的米饭送入肚中，这样能够更好地体味到食物原有的滋味，也使之后再涂上生蛋液的食物能够和原本的口感形成层次对比。

“美味！”我自觉刚才以一种很夸张的方式去嚼动了这可人的美味，“这也太有嚼头了，蛋也好，肉也好，简直让人感觉像是在嚼狗肉一样，可吃起来感觉却更像鸡肉。这真是太神奇了。”

“吃过狗肉的朋友第一次吃这道亲子丼都会有这样的感想。这里的肉选用的是白狼天狗的背脊肉，所以吃起来比起其他品种的天狗要更有口感。因为有好好煮过，所以不会太费牙口。”

“难怪。而且肉也没有腥臊味，反倒是蛋要腥一些。”

“哈哈，我是很注重保留蛋原本的特质的。”

确实，肉是有细致地切好，经过调料腌好去腥后炖煮收汁，而蛋却保留了原有的鲜腥，尝不出有如此这般的门路，这反倒成了这亲子丼的醍醐味的存在。如果没猜错，使用的蛋液并非只是一只蛋的蛋清，否则无法支撑起如此场面。

接着，用筷子将如熟透的柿子般可人的蛋黄戳破！里面粘稠的橘红色汁水很快流溢出来。使用餐具匀一匀，保证其充分浸润肉块。

“鲜，好鲜！”有巨蛋特有的腥荤，但是，很鲜很润！沐浴在天狗蛋液下，连腐朽的梦想也要焕发光彩，天狗肉也足以比肩龙尾。

“很不错吧？虽然不是今天刚收获的天狗蛋，但因为用了从雾之湖那边运来的冰块保鲜，所以鲜度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留。”

“可雾之湖离妖怪之山很远吧，运冰块过来不会半途化掉吗？”

“我们这边有条专门的运输线，上来很快。听说河童那边还有专门用来运冰的车，可能跟这个也有关系吧。”

“原来如此。说起来这蛋是——我记得是叫姬海棠果小姐是吧？是她产的吗？毕竟我看她这么能产奶，应该刚生下来没多久吧？”

“不是哦。这是另一个叫射命丸文的鸦天狗下的。果的话，她是全年都能产奶的体质，但是生的蛋不够大，味道也不太好，除非有人指名，否则不会拿来招待客人的。”

“嚯。估计孩子们的营养全给奶子抢去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俩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享用完亲子丼，我再饮了一樽奶，毕竟这东西没法打包，以后也少有机会上山再品鉴如此美味。而且肉蛋奶缺一不可，这才算得上“天狗三件套”嘛。

至此，我又有了些念想。

果然像这样的平民料理，不论食材换成了如何，总归是碳水的米，蛋白的肉，叫人吃了有着亲切饱暖之感。或许殊途同归的，这份安心感才是亲子丼的精髓。

收拾完餐桌，师傅见我没有想走的意思，便开口问道：“客人还要来点什么吗？”

“天狗……天狗三件套的第四件……这里应该有吧？”我压低声音道。

没错，我此行的目的并不只是天狗亲子丼，还有传说中有着“天狗第四件”“天狗第二蛋”和“天狗宝”美誉的，市面上难以见到的特别美食。

前几日，我收到了这里有着天狗宝的情报，好不容易腾出时间，终于得以实地一探虚实。虽然没有在菜单上见到有类似天狗宝的菜名，但品鉴过这里的三件套后，我越发地确信这秘密佳肴就藏身于此。

“嗯？客人你……”师傅的困惑表情在我看来更像是感到为难，“都说是三件套了，那怎么还会有第四个呢？”

一般像这种为内行准备的隐藏菜单，若非报出一些暗号，就只能得到一些答非所问的说话，甚至有的店家会格外不欢迎这样四处打探的“老鼠”。

“那我换个说法吧——‘天狗宝’。”我进一步地试探起来。

听到这三个字，师傅明显为之所动，身上的毛发不自觉地也竖了起来。看来消息属实。

“客人，鄙店就要开始准备午间的工作了……客人的眼光非常独到，这顿天狗奶就算我请了。”我当然能听出师傅的言下之意。

但我作为美食家，绝不能在这里打退堂鼓。

“都说天狗一身都是宝，骨可熬汤，肉可饱腹，奶可解渴，蛋可医病。传说妖怪之山以前除了天狗亲子丼和天狗奶外，还有另一种独特的天狗美食，美味无比，但却由于曾统治这里的鬼族并不喜欢它的气味以及它的料理成本过高，所以这份美食逐渐被人遗忘。直至今日，绝大多数人都只记得天狗的三件，甚至连曾经的民谣‘天狗宝，吃了老婆受不了’也被天狗奶所取代了，”我抬头望向师傅，说道，“可是如此？”

师傅听了，表情松弛下来。沉默良久，他才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不好意思失礼了……”我微微笑道，从胸前的口袋将它缓缓取下。

“我是幻政蛇金爱好者协会人间之里分部副部长，德川典明，”我向其出示了我的证件，说道，“是我修院先生推荐我来这里的。刚才稍有冒犯，还请不要介意。”

“唔……那请跟我来吧。”师傅郑重地点了点头。

师傅吩咐完姬海棠小姐后，便领着我离开了店铺。

一路上我们并没有任何交谈，更无心欣赏山里的风景，我只是不停琢磨着食用这神秘兮兮的天狗蛋究竟需要如何的前置程序，还得去秘密的进食场所？

离天狗屋并不远，现在在我面前的是一座小型的天狗房。还没等我进入，骚臭味便扑鼻而来，不过我可不会被这味道影响到。

“这里是站前餐饮街的天狗房，平常我们会在这里取当日的食材。”师傅开口介绍道。

并不能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们接着进入了天狗房，里面大多是用于供应肉蛋奶的鸦天狗，看着可以说是十足的新鲜了：鸵鸟蛋大小般的天狗蛋，秀色可餐的肉用天狗，以及拥有大得吓人的胸部的正为河童制造的机器榨取着乳汁、发出阵阵轻哼的乳天狗们。不过臭味也是相当之重。

“客人，还请做好准备。”师傅语重心长道。

打开深处的大门，今天的主演终于登场了。

小说相关章节：幻想鄉美食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