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琪尔不止一次从餐桌旁站起，但是面前横起的脚总是正好伸出来拦住她。现在两个对她来说最麻烦的对象正坐在汽车旅馆下的餐馆里和她对峙。

“天啊，杰德，你还没意识到你给我们惹了多大的麻烦吗？”露琪尔瞪着眼双手抱胸坐下，一双笔直的腿一前一后分别摆上桌子，正好撞开了餐桌中间的薯条炸鸡套餐。“你不杀掉尤库雷斯，我们就完了。”

“你怎么能要求我杀了朝夕相处整整七年的妻子呢？”杰德刚举起叉子反驳时，就听见身后那张桌子上的男人传来不悦的咳嗽声。“额……我的意思是，我爱她，就像帕帕拉恰爱你一样。”

帕帕拉恰手里的枪已经上膛，而尤库雷斯也一样扣着板机不放开，两个人的枪口正好对着他们彼此的伴侣。

杰德左看右看小声提议：“行了，让我们四个人好好聊聊，别这么箭弩拔张好吗？你看客人们都看着我们。”这是实话，不过汽车旅馆的客人大多和他们一样不是一般人，除了偶尔误入的年轻小情侣，像他们这样的“逃犯”也不在少数。

“你们先收枪。”露琪尔望向尤库雷斯，被枪口对准着实令她不悦，更不悦的事是今天是她和帕帕拉恰的结婚六周年纪念日。她在家里准备好了烛光晚餐和一切可以说浪漫的东西，当时她正在和帕帕拉恰接吻，接着一辆破破烂烂，布满弹孔的车直溜溜地撞进了她家院子里，然后她就坐在了这里。

“万一我放下你们就杀了我怎么办？”尤库雷斯反问。

“不会，我作保证。”露琪尔朝杰德后面的帕帕拉恰打了个手势，看懂了的尤库雷斯放下了枪。帕帕拉恰站起身，露琪尔放下双腿朝里面挪了一个位置，他就这么直接坐下，好脾气的男人一脸轻松地打招呼：“看来我们还有的谈，你们应该知道自己的处境吧。“

“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还有脸来找我。”露琪尔从桌下狠狠地踩了杰德一脚。眼下杰德穿着一双拖鞋，这一下正好让男人打直了身子来忍受突然的疼痛。

帕帕拉恰见状不动声色地拍了拍自己伴侣的大腿安慰：“好了，露琪尔，我知道你很生气。但问题总得解决，毕竟同事一场，不是吗？”

“算了。”露琪尔挪开腿，揉了揉太阳穴才说话：“你们有什么打算吗？杰德，你和尤库雷斯，现在可是业界的通缉对象，不过鉴于你们的资历所以没有人敢接你们的单子。连帕帕拉恰都收到了，懂吗？你们两个动静可真大，杀了十个人，炸了四辆车逃到这里。”她的手指不自觉在餐桌上敲打了几下。

“嗯哼。不过我把那个消息删除了，我什么都没看见。”帕帕拉恰看向杰德和尤库雷斯，“杰德是我的同事，而这位女士，我并不认识你，难道不是吗？”这是撇清关系的一种方式，帕帕拉恰现在既不能主动帮忙也不想杀死同僚，所以他决定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到底为什么追杀我们？是谁要求的？”

“很遗憾，我不能告诉你，杰德，这是这行的规矩。”露琪尔摇头拒绝了杰德的发问，在对方正准备追问时低头补充：“但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线索。”她拿起一根薯条放进嘴里。

“还记得你们上次任务的目标吗？”

杰德点头的同时，露琪尔给身边的伴侣使了个眼神。

“老板，麻烦来四杯‘美国之星’，要加冰的！”帕帕拉恰突然转过身大喊，餐厅里开始忙碌起来，周围人的注视都被他瞪回去，这很好地掩盖了其他三人的声音。

直到冒着白色泡沫的金色麦芽啤酒端上，帕帕拉恰举起酒杯笑着祝福：“祝愿你们顺利逃脱。”

* * *

“你好，先生，你好，能不能麻烦你们换个频道？我已经看了这个频道一整天了。”薄荷发色的青年上半身被捆在椅子上，他双腿局促地坐着，伸着脖子大喊大叫：“我说——能不能麻烦换个频道？！”

而电视旁的三名FBI探员却熟视无睹，他们在面前的小桌上放满筹码和纸牌，无视青年的叫喊和请求继续下注。一旁的电视里在循环播放前天发生的几起事故——“别墅旁枪击事件。”与“高速路上突发十八辆车追尾事件。”

“喂！他们真的会来吗？目标没准已经逃跑了，48小时已经过了，你们这么捆着我也没用啊！”年轻人努力挪动椅子，希望能引起这帮骗他来干活的干员来回应他。终于有个中年老兵站起来直接按掉了电视开关，径直走到法斯法菲莱特面前，瞪着双牛眼恶狠狠地说道：“安静，别他妈的说这么多废话，小心老子崩了你！”

“噢……我以为我们可以好好商量的。”察觉到杀意的年轻人赶紧闭上了嘴，直起身子把椅子往后挪。“好的，我安静，我肯定安静，我会保证我的嘴像拉链一样被拉起来，就像这样。”他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换来的是铁栏杆被拳头砸地发颤。

他们都没注意到大楼的通风管道里的动静，只当是夜晚的大风掠过，在金属制成的通风管壁上砸出一下下声响。

“法斯法菲莱特，今年FBI新招的人，入试成绩末尾。啊……这小子到底得罪了谁？要我们两个都去杀他。”尤库雷斯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眼前这栋建筑的防卫系统都被她和她的姑娘们攻破，背着追踪器的杰德在通风管道里小心移动，她则借着固定在杰德头上的摄像头来获取路线。

“鬼知道，谁年轻那会儿没干过傻事，没准他不小心拉掉手雷炸死了某个大人物呢？”杰德小声吹了声口哨，他终于爬到了预定的地点，透过缝隙看见了目标和几位FBI探员。他眯起眼评价：“可真热闹。”

“一会儿会更热闹，FBI的重兵把守，还有不少士兵巡逻。怎么把这人弄出去是个问题。”尤库雷斯的声音从耳蜗里的通讯器传来，杰德摸了摸通风口四个角，确定是焊死后说道：“没法从这里走，我们换个地方。”

“等我一下，我看看怎么出去。”

听着通讯器里的键盘敲打声，杰德忍不住问：“尤库雷斯，所以你当时为什么会选上我？”

“什么？”

“我们第一次见面。”

“……”

尤库雷斯沉默了一阵才开口：“你正好走过来，还和我四目相对。我就想你是不是有事要拜托我。”

“看来我们还真是天作之……”

“好了，退回去五米，从左侧的通风口，直接往前10米有一个维修的通风口，你可以从那进去。”尤库雷斯打断了杰德要说的话，迟疑了两秒她补充道：“小心敌人。”

“我会的，谢谢你尤库雷斯。”杰德眨眨眼，挪动双臂往后退，“不过我现在有个更好的办法，要听听吗？”

“什么办法？”

“我现在直接冲进去，把他们全都解决掉，你做好掩护别让他们发现我，然后我抱着我们的目标从正门走出……”

“停！这栋大楼有四十多个敌人，你应付不过来。”尤库雷斯否定了杰德的提案。“听我的，从那个通风管道下去……”

“最后还不是要从大门走出来？你不能保证目标不会反抗。别担心，这次就听我的，保证不会让你失望。”杰德主动掐掉了通讯，想着尤库雷斯生气的样子偷偷捂嘴笑起来。他取下背上的武器，准备好烟雾弹与手榴弹，决定执行自己绝妙的计划。

三颗被捆成一块的烟雾弹从通风口滚落，白色浓烟瞬间密布狭窄的楼道里，一时间让人无法辨别方向，而这一信号也瞬间让大楼里护卫警觉起来。有人摸索着按响了警报器，但是毫无用处，敌人如同疾风一样横扫过来。漆黑的枪托一下砸在后脑勺上，反手又是一记重拳砸在太阳穴。杰德一个接一个地迅速击倒敌人，依照尤库雷斯发来的位置前进。

弯道处三名护卫背靠背，没想到一双大手将其中两位对碰一起扯开，又是一脚踹倒最后一人，杰德拿起上膛的枪径直跨入大门内就是一阵扫射。

前后不过三分钟，其他护卫还没来得及赶来，杰德一眼就看见目标坐在铁门后，正一脸惊恐地望着他，他收起枪问道：“你就是法斯法菲莱特？那个FBI的新人？”

“我去！你真来啊！别杀我，求你了！我才二十岁，正要大展宏图，大干一番事业，我要……”法斯法菲莱特噼里啪啦吐出一连串炮弹似的发言，怎么看怎么像是想拖延时间。杰德失去了耐心直接走上前用枪打碎铁门的锁，拉开后一拳就砸在青年的鼻梁上，再来又是一拳砸在目标的太阳穴，法斯法菲莱特在昏迷前听见陌生男人说道：“抱歉了，要请你跟我走一趟。”

任务完成。

看着杰德扛着人从烟雾滚滚的大门后奔出，尤库雷斯也只好不满地翘了翘眉毛，不过她还是配合地打开了后备箱，等杰德把人放进去，坐回副驾驶后才说话：“你不信我？”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的法子有点慢，所以选了一个更直接的方案。”杰德摘下手套后问道：“难道我惹你生气了？”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我们重新成为夫妻第一步是互相信任。”尤库雷斯没有看杰德，她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一个大转弯甩出去。

“好吧，你说得对，但是我的判断是正确的，不是吗？”

“下次就没这么走运了。”

“那就下次再说。”

“做这行没有下次，永远只有最后一次。”

听到这句话，杰德心虚地转过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景：“你生气了吗？”

“我没有。”

“好吧，我道歉。”

“我暂时接受。”

“现在去哪？”

“去我在城南买的一间房子里审问。”

* * *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家具齐全甚至还有人定期打扫。这就是尤库雷斯用来掩饰身份而买的一套独立公寓，杰德吹着口哨巡视一圈后才说话：“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买了房子？”

“偶尔我也想回归一下单身生活。”尤库雷斯脱掉外套靠住墙壁来短暂休息，盯着眼前还在昏迷的年轻人。“别管这么多了，弄醒他。”

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法斯法菲莱特这才从迷蒙中清醒过来。他只看见两位出现在通缉名单上的金牌杀手正齐刷刷看着自己，上一秒他还在做梦自己成功晋升，下一秒他就瞪大了眼珠子，左瞟右看一圈后才说话：“你们好啊，二位，初次见面。”

“好了，年轻人。你也不想待在我们手里对吧？所以我有一个问题问你，能好好回答我吗？”杰德缓缓蹲下，与法斯法菲莱特齐平对视。“是谁想安排的，或者换个说法，是谁想杀我们？“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坐那，懂吗？看无聊的电视，然后吃难吃的豌豆糊。”法斯法菲莱特看着杰德说道：“我真的什么不知道！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他不肯说。”杰德看向尤库雷斯，希望对方给一个好方案。“而我们现在也不能杀了他，现在怎么办？”

“杀了我？别别别别，求你们了，我才二十岁，年轻有为，难道你们想杀死一个未来的优秀人才吗？！”法斯法菲莱特振振有词地跺着脚，“杀死一个论文没写完的学生，你们这是犯法，知道吗？！”

“也不差一个人上死亡名单。狗屁不通，你早毕业了！”尤库雷斯拿起台灯，对准年轻人的脸就是一下，瞧着青年的鼻孔里淌出红色液体，她又举起了台灯，面无表情地发问：“换个说法，我问你，谁安排你来当诱饵的？这个答案取决于你接下来是被我打死，还是留下你的性命。”

“等一下，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别杀我，求你了。”法斯法菲莱特无奈又害怕地垂下头，犹豫了几秒，眼看着尤库雷斯又准备来一下，马上喊出来：“东西在我裤子后面的口袋里！”

挥舞的台灯停下了，年轻人只看见女特工手里的武器离自己不足五厘米。

“好，让我们看看答案是什么。”杰德一把拽起法斯法菲莱特，尤库雷斯上前去掏出法斯法菲莱特口袋里的东西——一张发黄的折叠过来的照片，上面写着目标名字，展开，是她和杰德七年前在希尔顿酒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杰德把法斯法菲莱特扔回椅子上：“谁给你的这张照片？”

“呃……我不知道。老实说我都是按照他们说的来，说是如果顺利完成这个任务就让我晋升正式的FBI探员。”

“现在看来你没希望了。”尤库雷斯撕掉了手里的照片。“任务内容是什么？我猜猜是杀了我，还是杀了杰德？或者说想把我们都杀了？”

“是把你们都杀了。因为，因为有人不满你们两个人结婚这么多年，怀疑你们背叛，所以……”法斯法菲莱特深吸一口气，他眼看着尤库雷斯举起了手枪对准他脑袋，她冷冷地下令：“继续说。”

“呃，就是因为你们明明是对家却结婚了所以才让人不满！”法斯法菲莱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把答案吐出来：“我根本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啊，本来他们想让你们彼此互相厮杀后来解决的，结果没想到你们就这么和好了……”越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小，被枪指着后他心脏都快蹦出嗓子眼。

僵持十几秒后，尤库雷斯放下了枪，不确定地看向杰德：“看来我知道是谁了。”

“我想我也知道了。”杰德一脸不敢肯定，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出答案：“是我的老板。”

“哈，没想到给他们这帮东西干活这么多年，居然想这么解决我。”

“我也没想到。”杰德摊开手，他转到年轻人面前问：“你不会还有东西瞒着我们吧。”

法斯法菲莱特心虚地撇开头，他望向窗外，看见黑幕中明灭的光时小声说道：“老实说我是你们就不会还待在这里，因为他们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器。”

下次再也不接这种活了。法斯法菲莱特记住了一话教训，那就是永远不要拿自己人身安全来换取地位，生命只有一条，还有什么来着？

FBI的特工破开了大门，而里面除了他们的诱饵，什么都没有了。

* * *

明明是寂静的黑夜，却因为杰德和尤库雷斯变得热闹，二人挤在下水道，透过头顶的缝隙看着外面的世界。红蓝色的灯光来回闪动，直升飞机在外面地毯式搜索，而他们借来的车也被拿走，天上一片黑暗只剩下一轮弯月，就像他们的人生一样，满是缺憾。

“啊，月色真美。”杰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叹起来。

“只可惜不是看夜景的时候。”尤库雷斯紧皱的眉头突然松开了，她想起他们曾在无数个这样的夜晚里做爱，彼此履行作为夫妻的职责。只是当时两个人都没意识到对方的真实，只是当作普通男人和普通女人进行再寻常不过的交合。

“本该是个好时候。”杰德和尤库雷斯想一块去了，如果不是条件限制，他现在就想和对方来一发。“你会同意的，对吧？”他不小心说出心里话。

“同意什么？”

“不，当我没说。”

影子落在二人的脸上，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嘈杂的争吵声，踩得地表微颤的皮鞋，还有轰隆隆的引擎声传来，看来上头派了不少人来，只为确切两个人的死亡。

“麻烦了，杰德。你怎么看？”

“我不知道怎么看，难道你有想法？”

有一点。尤库雷斯眨了眨眼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在最近的码头藏了一架私人飞机，但很可惜只有一个座位。我的意思是我可以飞到某个地方去藏起来，而那个地方恰好是我早就准备好来藏匿的地点，你呢？”

“嗯……我？我的话，可能只有向老头子服软……然后回归家族，做他的员工吧。”杰德侧过头看着尤库雷斯，月光将她的侧脸刻画成一道美丽的痕迹。“你也可以来，毕竟我还是有能力保全你的。”

“噢，听起来也不错，只是这是你想做的吗？”

“我不想。尤库雷斯，经过这一系列事我算明白了。要么早点脱身，要么就被人杀死，这就是我们的选择。”杰德撇过头去不安的说道：“不过如果你想就此安定的话，我也可以今晚回去求老爷子救我们一命，当个最后的保险，不是吗？”

“但是你不想。你讨厌你爸爸，我还记得你说过这件事。而我也不想去那偏远的南半球，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如果有的选，谁会去和那种人妥协啊？！”

“有的选哦，现在就是。”

尤库雷斯伸手将杰德的脸掰过来：“我们现在要做出决定，我可以走，但我不想和你分开。你呢？”

“我可以带你回归家族，但那意味着我们失去自由。”

“但是自由和我们彼此都必须拥有。”

杰德深吸一口气，他抓住了尤库雷斯的手放下：“我宁愿死也不愿和你分开，也不愿意被其他多余的东西所束缚。”

“那就做吧，把所有碍事的人都杀掉。”尤库雷斯突然给了杰德一个微笑，他也跟着笑起来。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 * *

二人一起摸进已经关闭的商场里，挤在狭小的工作间背对背换了一身衣服，将防弹衣紧紧绑好，再穿上高档西装。就是商城里现取现用，反正按排除法那帮人一定会排查到这里，不如在这之前穿得体面得体，到时候真死了也不会太难看。

“很帅气。”尤库雷斯评价起杰德那身灰色的西装，而她自己也是一身黑色女士西装，脚上还穿了一双同样漆黑的高跟鞋。

“你也是，尤库雷斯。哇哦、你工作的时候会穿这样吗？”杰德看着对方高挑的身材不禁感叹。

“不会，我喜欢穿晚礼服去干活。男人们容易被迷了眼，趁这种时候下手就是。”

“看来我也因为你迷了眼。”

“我们都是。”尤库雷斯笑着伸手替杰德系好领带，就像他们在婚礼前那样。现在他们踩着商城里的红地毯，背好手枪和冲锋枪，用来切水果的小刀系在腰间。

“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任务。”杰德低头说道。

尤库雷斯点头回应：“我也是。不过这次难度可能有点高，对面来了至少五十个人，我让姑娘们支援我们，你戴好通讯器。”她拿出两个耳麦，一人一个塞进耳朵深处。

“看来要让他们放弃就要让上面意识到狩猎我们会惹出大麻烦。”

“是的。”

两个人一起推开工作间的门，一前一后走进黑暗中。而外面自动门打开的动静让所有人都警觉起来，他们来了。

【进来了至少二十个，还有二十个人在外面把守。你们最好做好弄出足够大的动静把所有人引进来解决掉。】

耳朵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尤库雷斯没有应声，不用想都知道拉碧斯正坐在离这座大型商场不远的地方，躲在暗处摆弄电脑，至少三个人和她在一辆车上，车上甚至有人拿着保温瓶冲咖啡。

“要咖啡吗？拉碧斯。”

“普通的就可以了。”她抬手接过一杯，再看显示屏时，敌方那二十个人已经全部进入商场内。

“小心，那二十个人已经全部进入F1，分别是从A口和C口进入。”她打下一连串代码后按下回车键，“祝你们好运。”

外面的灯光突然暗下来，电厂的电力被强行切断，正好给尤库雷斯他们提供了掩护，见行动开始的信号已传达成功，已经可以算是脱身的拉碧斯慢悠悠地转头询问身后的同伴们：“事情结束了，你们要去喝点什么吗？现在必须来杯酒庆祝我们远去的昨天。”

* * *

杰德在左，尤库雷斯就在右，他在前，她则在后。

两个人始终保持不到三米远的距离，握着枪从一个拐角确认无误后再行动，以视野里最近的地方为下一个落脚点。他们躲在阴影里，敌人则是装备精良带着夜视镜和微型热探测器的FBI特工，带有红外线的瞄准镜在漆黑的室内扫来，尤库雷斯和杰德趴下，躲在一米高的花瓶后屏住呼吸。

敌人的呼吸似乎也和他们同步了一般，双方按兵不动周旋，明明只是杀两个人，他们却不敢轻举妄动。FBI的特工想到两个小时前杰德的袭击就提高了警惕，对手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对付，他们确实是专业的杀手与特工。

杰德按耐不住先行出手，就近用张开双臂勒倒离自己最近的敌人，而尤库雷斯也前者拽着绳子上前，两位年轻特工还没来得及发出求救就被勒晕，两个人将昏迷的敌人放在不起眼的暗处后又沿着拐角前进你。直升机的灯光扫过时，他们正好在展示用的床下。

再次故技重施，又是几名倒霉的干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放倒，正当两个人有些飘飘然时，身后传来了动静。

“操！”

杰德和尤库雷斯同时分开，闪进墙后，瞬间掏出装满子弹的消音步枪和手枪，上膛后转出去就是一记毫不犹豫地射击，子弹打到防弹衣上不会有太大效果，所以两个人是奔着敌人的四肢和脑袋去的。瞬间最近的两个人被击倒，二人见人头开始从漆黑一片中冒出赶紧滚开。

A口和C口的敌人迅速聚拢开始扫射，杰德和尤库雷斯躲进准备好的掩体内（只是一张结实的班办公桌，等待一轮射击结束后，又探出身子去反击，一个接一个的敌人迅速倒下。

1，2，3，4！正好打空手枪里剩余的子弹，尤库雷斯则用手里步枪为杰德换弹的空隙提供掩护，一发弹夹直接打空。尤库雷斯射击一次就换一个位置，不断移动的同时，敌人也在不断倒下，也是，她曾上过战场，在更遥远的过去。杰德不知道的事还很多，尤库雷斯决定等一切结束后告诉对方。

“不愧是海豹突击队退下来的。”杰德爬到了她的掩体后，尤库雷斯没看他，她探出头只看见一大串还火星，她深呼吸缓解一下神经后问：“还有烟雾弹吗？”

杰德立刻就懂了对方要做什么，只是刚准备扔，敌人的烟雾弹就砸向这边。他暗叫一声不好扑倒尤库雷斯，催泪瓦斯和烟雾弹一起扔过来，他们拿袖子捂住口鼻，彼此拉住对方。

子弹呼啸而过，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杰德拉着尤库雷斯，尤库雷斯则抱住他，两个人滚到一辆大型推车后将推车推向火线最密集的地方，一时枪口的方向改变了数秒，谁都想知道对手倒没倒下，然而飞来只有死神。

杰德迅速贴身干掉了最近的两个敌人，扣动扳机让他们暴露了位置，但这是计算内，尤库雷斯和杰德背靠背将所有敌人引来。

他们决定做个了断。

枪声在宽敞的商城内此起彼伏地响起，仿佛在演奏一首盛大的钢琴曲，敌人也扑上来，尤库雷斯用杰德为支点跳起来就是一脚踹开敌人，杰德则拿着手枪反手砸歪扑来的对手，两个人瞬间换了个位置，她蹲下他站起，背靠背再次换位时弹夹就已经上好，敌人在倒下，他们身上的防弹衣也已经被打得子弹密集，杰德的大腿甚至被子弹擦伤，不过这都不是问题。

凌空一枚手榴弹扔来，杰德脱掉残破的西装裹住反手扔到敌人的对面，再来尤库雷斯开枪击倒了自己对面最后一位敌人。爆炸和巨响同时传来，把他们两个人的脑袋震得嗡嗡作响，再回头时，只剩下一个敌人呆立在原地。

杰德看着尤库雷斯，抬手补了那个可怜倒霉蛋一枪。

“真可怜。”

“是枪走火了。”

* * *

所以你们就这么和好了？

“对，很奇怪吧。我决定和尤库雷斯重新开始。”

“我认识到我们确实需要给予彼此信任，现在看来这样做还不晚。”

“感谢我们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这就是我们和解的关键。”

嗯……虽然听起来很奇怪，我仍然忍不住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所以你们给彼此的性生活打几分？以满分十分来算。”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尤库雷斯翻了个白眼，不过这次她给了答案：“十分。”她笑着看向杰德。

杰德抬手又放下，抿了抿嘴，略带羞涩的说道：“十分。完美的十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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