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和他的部下离开了终端室，而清月和胡桃则面面相觑地坐在观察哨内，听着周遭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的雨声，相对无言。

“喂…我们是不是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胡桃抬起头，苦笑着望向清月。

“还用你来告诉我…”清月此时都快听麻了：“…话说吉松信二…不是就是经常出现在店里账单上面的那家伙？那个家伙，居然会是Radiata的实际掌控者？”

“影子结社背后的影子结社啊…”胡桃往后靠去，躺在折叠椅富有弹性的柔软椅背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喂。”

“本来就不是吧…你丫，再抱着玩玩的心态，这回没准真的得死个一两次啊。”

“放心。”胡桃懒洋洋地摆摆手：“母基地不是每个月有4次再生报销吗？”

“你还真准备去死个几次啊！？给我向认真准备再生素体的后勤小姐姐道歉啊喂！”

“哎呀，我也会努力的…但是嘛，本人就是不擅长打架这些体力活，有什么办法嘛。”

“明明之前跑了三十几年都没被人抓住过？”

“逃跑靠的又不是体力，是脑力啊。”

“这话倒是没错…”

清月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但表情很快就一下子垮了下去：

“…所以这咋整啊，千束好像和这个吉松关系还挺好的。”

“噗噗，感觉你好像每次碰到和千束有关的事就没辙哎。”胡桃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你就有办法？”

清月挑起眉毛望着胡桃看了半秒，随即干脆利落地拍了板：

“好！你有办法，你去讲！事兹体大，吉松信二这个男人暗中控制着Radiata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告诉千束她们！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在清月的稀里糊涂忽然落锤计下，胡桃不由得惊愕地瞪大眼睛：

“不是——尚理你这家伙！也太不要脸了吧！我告诉她们？怎么告诉她们啊？！”

“你不是嫌我没办法吗？那不就是你自己有办法的意思吗？”

说着，清月干脆利落地从DA数据中心中召回了侦查妖精，又派出后勤妖精闪电般地将观察哨内的设备全都收拾了起来：

“好，渗透任务完成！回去吧！”

虽然对于知道了这么一桩烫手的大秘密两人心里都有些意见，不过她们也都很清楚，这次要是没有虎杖突然来‘查账’，光那台访问终端要命的声纹身份验证她们就很难解决。能如此迅速地得到结果，还得靠虎杖司令阁下送来的这记神助攻。

而在回程的电车上，一边回想着虎杖之前所提到过的‘最初设计制造出Radiata的人’，掌握‘世界上绝无仅有’的技术的‘碰不得’的人…清月忽然想到了一个嫌疑者。

亚兰机关。

她拨通了小七的意识传讯。

‘…小七，关于Radiata和吉松信二的关系…你知道多少？’

‘啊，不愧是小零，已经查到啦？想知道些什么？’

‘最开始造出Radiata的，是吉松信二吗？’

‘不是。’

‘那么，是亚兰机关？’

‘很接近，但也不是——那是其中一位亚兰·亚当斯的计划，而吉松信二只不过是作为暗中服务于亚兰机关的一名社会活动者参与其中而已。各位亚兰·亚当斯们之间的行动，乃是互相独立，甚至有时意见相左的，其中一位不能代表他们全部。’

‘那么，吉松信二在Radiata当中的管理员身份也是…’

‘…没错，就是在那时取得的。’

清月深吸一口气：‘好。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不用计数呀，小零的话，想要什么都没问题哦。’

‘…前阵子下令追杀黑客WALNUT的人，是吉松信二？’

‘是的。他雇佣过WALNUT为他私下里策划的一桩军火交易打掩护，不过他这人实在不是很擅长策划这些地下活动，最后还是搞得DA里头人尽皆知了。’

‘那么，最近下令拐走WALNUT的人，也是这个吉松信二？’

‘是的。小零对WALNUT的事很上心呢…哎呀，难道WALNUT变成小零的人了？’

‘可以这么说吧…现在她在替我做事。’

‘原来如此，知道了。’小七很痛快地就接受了这件事。

‘还有…这个吉松，明明之前追杀后假死都骗过去了，现在为什么居然又贼心不死开始继续对WALNUT不依不饶的？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毕竟，他现在在帮助一位亚兰之子实现对方的价值。过程中恰好需要调查一些莉可丽丝的身份和去向，然后就发现了有人正在与他同时大批量调查这些情报…’

小七欢快地解释说道：

‘…于是，结合情报的去向和某位可爱的千束小姐和店里的常客发的推文，很快就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啦。’

‘你刚才还说吉松信二不擅长策划地下活动呢…这不是挺擅长分析地下活动的吗？’

‘他当然不擅长，因为是他拜托人家帮他分析的嘛。’

‘哈啊？！’

‘哎呀，之前小七还不知道这个WALNUT酱是何许人也嘛，现在知道她是小七的人，人家当然不会再帮吉松调查她了。’

‘行吧…我知道了，我会让她们注意吉松信二的动向。’

‘嗯，加油哦。’

说完，小七就结束了通讯，望着面前不断拍打在酒店落地窗前的雨，微笑起来。

而站在她身旁的小雪则默默地望着她。

“…怎么啦，人家可是一句谎话都没说哦。”小七冲小雪笑着，笑得很纯真。

而小雪只是干脆地摇了摇头：

“主上真是个可怕的人。”

与此同时，回市区的电车上。

“——居然是千束的推文！？”

胡桃惊愕地张大了嘴，随即啪地一声轻轻敲了敲自己白皙的脑门：

“呜，我真是失策了…居然忘了注意这些事。还以为只要不露脸就没事呢。”

“估计是看到多了个人就起了疑心吧…他手下有个聪明得像恶魔一样的分析官。”

“唉，以后只能注意不上镜了。”

马失前蹄的顶级黑客头疼地揉着太阳穴，一边困惑地问道：

“不过一般会有人这么说吗？什么叫聪明得像恶魔一样？”

“那我换个说法…绝顶聪明的恶魔？”

“更可怕了啊喂，到底是聪明还是恶魔？”

“不是说了吗？”清月直直地望着列车窗外的雨：“聪明的恶魔。”

即便望着同一座城市的同一场雨，心中所想也完全不同，这就是她们两姐妹。

照常休息的咖啡店LycoReco店内，完成体检的二人与完成渗透的二人此时共同围在休息室内的矮桌前，一言不发地听着雨声。

“…结果呢？”千束有些消沉地趴在桌上。

“打针有那么可怕吗？”胡桃瞥了一眼活像是知道了死期的千束，小声嘀咕道。

“别转移话题嘛…你们到底查到什么没有？”千束气呼呼地追问道。

“嗯…还是直接放录音吧。”

说着，胡桃连上了自己改装过的平板电脑将其当成扬声器，调出了之前通过侦查妖精录下来的机房内录音。

放录音…倒不算是个歪主意。清月在心底里点点头。

只是，在录音里放到吉松信二这个名字时，千束仍然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吉松…咦？”千束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那…不是吉先生吗？”

“是啊，这个吉先生…背地里貌似是亚兰机关的执行官先生呢。”

胡桃顺带说出了之前清月告诉她的那些得自小七的情报：

“而且貌似是当初建造Radiata时就在暗中协助亚兰机关进行游说的人，也是现在暗中能够控制Radiata的几人之一…连LilyBell都不敢动的人物哦。”

“为什么？”泷奈蹙眉望着胡桃：“就算是这样，那个人又为什么会要除掉你？”

“呜…”胡桃有些忸怩了起来。

“因为之前那场蹩脚的军火交易就是他牵的头啊，泷奈。”

清月接过了话茬：

“吉松信二是为了掩护交易，才会雇佣胡桃黑入Radiata制造假时间的。”

“可…他要了一千把枪到底又是有何打算？”泷奈咬着嘴唇思索起来。

回想着小七模糊的说辞，清月无奈地叹了口气：

“具体不清楚——说是要‘帮助一位亚兰之子实现对方的价值’。但是到底是要帮助谁，又是去做什么事，现在还不清楚。”

忽然，休息室的门被人用力拉开了。

“…我会去问。”米卡按着门框，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呜哇老师！”千束惊讶地望着他：“你一直在听吗？话说眼睛好红！”

“少废话——信二…吉松信二的事，我会去问清楚。”

说完，米卡就一瘸一拐地走后门离开了。

桌前的四人面面相觑。

“…老仇人？”泷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听了这话千束不由得尴尬得脚趾扣地，拍着脑门说道：“怎么可能啦…”

“…嘛，或许某种意义上也能算来说是仇人呢。”清月悠哉地翻出了JUMP打开。

“小月，你很懂嘛。”

千束紧紧盯着她：

“这种仇人，你有很多吧？”

“没有。”清月立刻用力摇头：“一个都没有。”

“…咝。”忽然，胡桃轻轻抽了抽鼻子，四处嗅了嗅：“是不是有股烟味？”

“我去看看。”

清月立刻自告奋勇，逃离了千束针扎般锐利的视线。

后门前，米卡正站在后门前的小雨棚下，面对着雨幕笼罩的无人后巷，一手拄着拐杖一手夹着卷烟。

望着空中飘零燃尽的细小余烬，清月倚在门框上，低声问道：

“老相好？”

“啧，讨人厌的家伙…”米卡一时只有苦笑：“…这种时候，我还真想还你句‘不是’。”

“别的我也不问了，你打算怎么做？”

“总之，先约他出来见一面吧…但是你们几个暂时还不能出现。信二还不知道你们已经掌握了他的身份，我们不能白白丢掉这里的信息差。”

“真冷静，不愧是你。”

“呵…少拿我寻开心了。”

米卡丢开已经快要燃尽的烟卷，用拐杖将其按熄：

“前阵子遇袭的那些莉可丽丝里面，也有我的学生。要是我真的足够冷静，就该拿枪指着信二的脑袋问他为什么，而不是继续这样心存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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