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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如人意,1

[db:作者] 2025-08-12 13:22 5hhhhh 4940 ℃

  「滋──」

  試管內的墨綠液體猛然冒出大量氣泡,彷彿被淨化般轉為無色。

  「20XX年XX月XX日,13點45分,實驗HK-0015,成功。」

  應是讓人欣喜的消息,透過玻璃折射進藤紫瞳孔時,只映照出無趣二字。

  「唉......」

  紙縒長嘆口氣,半蹲的身姿立直,隨即向後倒去,正巧跌回圓椅上,鞋子輕蹬,讓她像陀螺般迴旋,緩緩橫移、漫無目的。

  實驗室內的景色被拉長成色帶,紙縒也根本沒去發揮優秀的動態視力,只是這樣轉呀、轉呀、轉,直到臂膀撞上牆面後才停止。

  紙縒隨即抬手一揮,懸浮投影螢幕眨眼間出現,五指靈活地操作,最後呼叫的畫面,是四名結社成員的頭像,搭配四枚整齊排列的「外出中」提示框。

  「嘖。」

  咋舌聲驅使手臂甩出滿腔的厭煩,打散投影螢幕。

  紙縒發出一連串毫無意義的低鳴,粉白雙色陀螺再次旋動,於中央的實驗桌前喪失所有角動量,趴伏桌面,頭頂的獸耳低垂,讓她成為滿懷怨氣的小山丘,所有寂寥順著前伸的臂膀盡情滾動,最後和指尖一起撞上燒杯。

  「哐啷──」

  擺設嚴謹的實驗器材組互相敲響噪音,有意或無意,令人心驚膽顫的聲波也僅止於聲波,沒有造成實質上的毀損。

  這一切都要從三天前的實驗KI-1000結束時開始說起。

  實驗向來充滿連續性,為了得出單一結論,反覆進行數十次都是稀鬆平常的事情,紙縒的實驗當然也不例外。

  而KI-1000,正是她歷時整整一年才成功的大型實驗。

  當下的喜悅充盈全身,讓紙縒忍不住放聲尖叫,同時想分享激動的情緒,卻在跑遍基地後發現除她以外無人留守。

  接著,紙縒才注意到夥伴們的留言。

  「吾輩在門前喊了五百秒都無人應答,無視總帥的大不敬之罪就用五百份漢堡排來還吧! ps 吾輩跟司令去跟肥豬佬談判了 短時間內不會回來」──電子信箱中的信件。預算又不是我在審。

  「#>$>3_{e.Qkxk#&}%@;Q<<*(bQ6a!」──餐桌上用髒碗盤與餐具壓著的卡片。幫忙洗碗?那妳倒是先拿去泡水啊,克羅伊。

  「總帥拉普拉斯與司令鷹嶺琉依共同執行外交任務,預計七天後返回。基地的防禦等級已設置為最高,僅此交付以下事項:......」──會議室外公告欄的公文。還是小琉依靠譜。

  「專注工作之餘也請注意身體健康  風真 伊呂波 親筆」──個人臥室門口前裝滿籐籃的蔬果們和一張紙條。什麼話嘛,我一直都很注意營養劑的攝取量啊。

  紙縒看著她親自編寫的系統,忠實呈現出四人當前任務的相關資訊,伊呂波的欄位尤其豐富,但對她來說都已經不再重要。

  我好不容易才成功的耶。

  我在編號破八百的時候都想放棄了,費盡心思才堅持下來的耶。

  我一年的光陰、千次的精密操作、完全不愧對「結社頭腦」之稱的發揮,才收獲令人滿意的結果的耶。

  這時候不應該舉社歡騰、開趴慶祝、再放我跟伊呂波三個月的長假嗎!?

  什麼叫做等她們回來再宣佈也可以,沒有這種事!那份感覺已經過期了!發霉了!腐蝕了!激情可是一瞬間的事情啊!

  為什麼!大家偏偏要!!「挑今天外出啊啊啊!!!」

  紙縒跪倒傾身、雙拳捶地,埋怨的心聲與悲憤的哀號同時被敲進地板。

  於是,三天後的現在。

  想藉全新實驗轉移注意力的作戰全面失敗,紙縒宛如一具行屍走肉,多動一節指節都嫌太過費勁。

  紙縒從沒想過她會對實驗提不起半分興趣。

  制定目標、擬定流程、用一次又一次的實驗逐步證明,她總是享受這份過程,加入結社前如此、現在亦如是。

  難道我對實驗的熱忱,就這樣簡簡單單地被基地的冷清澆熄了嗎?那KI-1000可真是成功的太失敗了啊!

  ......。

  不。

  不可能。

  冷靜下來,博衣 紙縒。

  粉髮上的獸耳豎起,倔強地反抗失落。

  KI-1000本身毫無疑問取得巨大的成功,那問題就不會是實驗,而是──激情。

  對!激情!

  紙縒猛地站起,圓椅頓時被向後推去,撞上光滑壁面,發出「碰!」的一聲巨響,聽在此刻的紙縒耳裡,就像是輾穿茅塞的滾石,讓她的思緒豁然開朗。

  平常的實驗無法再現當時的激情,那就改變實驗的內容。

  如果能不必經過正式報告,任何人只要看一眼都能夠馬上明白的話,那就再好不過。

  而且為了確保隨時能夠釋放激情,最好是總體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又可以即時展示階段性成效的實驗。

  那麼,這夢幻般的實驗內容該上哪找呢?

  藤紫瞳孔環視四周。畢竟是實驗室,就算疏於維護長達七十二小時,紙縒良好的實驗習慣依舊有條不紊,整體過於熟悉且尋常,導致沒有太多可供靈感激盪之處。

  對這空間早就產生煩悶,紙縒快步離開,才剛踏出大門,皮鞋鞋底傳來的些微異樣感、以及零碎的塑膠摩擦音引起她的注意。

  零食包裝。而且從包裝來看,是小拉普最愛吃的品項。

  「門前」──來自總帥的留言自腦中浮現,紙縒很快將之修正──「吃了五百秒」才對吧。

  移開右腳,紙縒俯身拾起包裝,明明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塑膠材質,卻無法像實驗室的光景那般讓她心生熟悉,而是從骨髓裡滲出一股不協調感。

  一般來說......實驗室外也不該有垃圾才對,負責打掃的可是伊呂波和小琉依呢。

  不過大家至少都已經三天沒有回基地了......啊!?

  紙縒加快腳步,來到可以通往各種功能區域的交誼廳。

  圓形的空間,正中央是一張圓桌,三張弧形沙發將之圍繞,往外則是兩層階梯做出斷差,簡易的飲品吧檯區佔去四分之一圓環,剩餘的空間沒有過多擺設,便於前去各處。

  此時空蕩、冷清,連紙縒的腳步聲都引起回音,更重要的是──地板和設備上都鋪著一層薄薄的落塵!

  「好!!」

  宏亮的音波震下片片髒灰,但對此刻的紙縒而言,就算倒至身上的是汙水也毫無所謂。

  反正很快就要被汗水浸濕了。紙縒一邊這樣想著,俐落地脫下實驗外袍,鬆開領帶,三天以來佔據面容的陰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自信的笑容,接著喊道「來打掃吧!」

  俗話說的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總是遵守準則的紙縒,進行名為「打掃」的實驗時也絕不馬虎。

  抹布、水桶、掃帚、拖把一項不漏。

  頭箍、髮飾、緞帶、絲襪樣樣俱全。

  「哼哼,再也找不到比這更完美的服裝了吧。」紙縒低頭望著一身標準的女僕裝,拉起及膝的裙擺檢查白絲,再高舉臂膀來確認短袖袖口。雖然是穿著克羅伊的私服,使用安全別針稍微調整一下,整體舒適度仍讓她滿意。

  萬事俱備。

  「實驗CU-0001,開始!」

  首先是抹布。擦拭各種家具,表面、縫隙、擺設底部全都不能放過,為求效率,兩折生八面,紙縒將小小布料的可使用面積發揮到極致,首次浸水打濕時還彷彿浪花般潔白,再次沖水清洗時已經像被噴過墨汁般烏黑,塑膠桶內的清水也幾經輪轉。

  負責收集灰塵的掃帚也物盡其用。排列整齊的刷毛組成長槍兵方陣,遵循指揮於地板衝鋒殺敵,灰塵來一粒刺一粒、來一團掃一團,畚箕內堆積的屍灰越來越多,擔當槍尖的刷毛也因殘塵而鈍化,紙縒不得不數次徒手清理武器,再將之投入戰場。

  最後以拖把收尾。清除殘兵、剿滅敗將,屍山血河全數抹盡,還給基地如新生般的潔淨。

  「呼。」

  紙縒將拖把插進水桶,站在吧檯旁,望著閃閃發光的交誼廳。

  都已經做到這種程度,也該來個人回基地了吧?

  想著,紙縒抬起右手於半空比劃,充當髮飾的結構式終端機立即投影,懸浮螢幕將四名結社成員的頭像,以及四枚整齊排列的「外出中」提示框呈現在她眼前。

  與之前唯一的差別,就是右下角的時間過去了足足一百二十分鐘。

  ......。

  她緩緩拉開高腳椅。

  「咚。」

  以超高效率完成交誼廳打掃實驗的紙縒,前一刻還風光的有如大勝後的將軍,此時卻被名為失落的暗器貫穿胸膛,心中的激情從傷口處流淌殆盡,上半身軟綿無力地倒於檯面。

  要是有人在此時點根蠟燭,肯定能在紙縒頭頂燃起幾簇鬼火。

  「噹......噹......」

  撞擊的餘波傳遞到杯架,倒掛的玻璃容器輕巧碰撞,發出連串清脆如銀鈴的聲響。

  如果這是來自真人的回應就好了。

  淺金色的身影迅速跳入腦海。

  但是,武士與高腳杯只有「格格不入」四個字可以形容啊。

  彷彿聽見她的心聲,心緒中的羽織染黑成無袖的西裝背心,寬鬆白衫收緊為襯衫,短裙和過膝二指襪被替換成西裝褲,包裹雙足的草鞋升級至黑亮皮鞋,唯獨那頭淺金馬尾依舊束於腦後。

  好帥氣。由衷的心得才剛湧現,紙縒很快冷哼一聲,對這不切實際的幻想嗤之以鼻。

  伊呂波可是武士,持刀的凜然姿態深刻於心中每一處角落。酒保?那人怕是連酒吧都不知道為何物。

  「不過,這樣也不錯吧?」伊呂波的聲音在腦中響起,逼真且逼近,彷彿能瞧見那道不可能存在的身影正站在吧檯內,用毛巾擦拭玻璃杯。

  那是當然的啊,伊呂波就是伊呂波嘛。

  「就算是酒吧裡的我?」

  如果能立刻出現在我面前,我才不在乎呢。

  「真可惜。」

  紙縒原本低垂的獸耳動了動。

  可惜......嗎?

  如果和伊呂波不是在結社內相遇的話,現在這樣的對話就是進行式也不一定。

  工作結束後的週五夜晚,肯定是身軀疲憊、心緒愁苦,她仍會繞路前往獨鍾的酒吧,就為了更早見到伊呂波。

  「又見面了,博衣小姐。」

  對方會彬彬有禮地給予問候,而她將對此感到不以為然。主動推到眼前的調酒,一如既往是她最愛的品項,那抹同時奉上的制式淺笑,隱含專屬於她的關懷,讓她選擇舉杯飲盡,酒精下肚,累積數天的勞碌似乎也因此麻痺不少。

  她會攀談、閒聊,乃至於宣洩,而伊呂波想必不會有任何怨言,傾聽與守密是酒保的職業美德,她相信伊呂波會秉持而行。

  當然,伊呂波也將需要接待其他的客人,眼見那雙綠瞳映照的對象不是自己、聽聞那聲語調傾吐的對象並非自身,嘴裡的酒在這瞬間變了質,喝進去的全是酸苦。

  她可以鬧、也想要鬧,然而那樣不過是徒增伊呂波的麻煩,因此她願意忍、也可以忍。

  直到意識矇矓,沉沉睡去。

  在酒吧這種龍蛇雜處之地,毫無防備地進入夢境是多麼愚蠢的事情?但悄悄披上肩頭的外套,總是成為最強而有力的守護,騷擾會被斥退、覬覦終成徒勞,讓她能肆意地安穩休憩。

  夜深、人散,燈光逐漸沒進黯淡、靜謐悄悄蠶食喧嘩。

  「叮鈴──」

  金屬飛越半空時互相碰撞的噪響,有時會成為叫醒她的鬧鐘。

  她知道,那是伊呂波自告奮勇地選擇關店後,從同事那裡接過鑰匙的聲音。

  當整個空間只剩下兩人,那份約束行為的規制終於被卸下。

  「紙縒。」

  輕柔地叫喚,讓她緩緩起身,卻是舉臂環抱對方的脖頸,盡顯慵懶。

  索求的是擁抱、是親吻、亦或是纏綿,都無所謂,那都僅僅是純粹的任性,而伊呂波總會包容這份的任性。

  就算是酒吧裡的她,也絕無例外。

  伊呂波就是伊呂波啊。

  紙縒忍不住抬頭,空蕩無人的吧檯內部映入眼簾。

  「......但我們畢竟是在結社裡。」紙縒轉頭,看向靠牆陳列的清掃工具,禁不住自嘲「我獨自能完成的事情,就只有實驗啊。」

  長嘆口氣,紙縒起身繼續被冠以實驗之名的打掃。

  然而,重新燃起的激情已經再次熄滅,要是還做相同的事情,紙縒怕自己連五分鐘都堅持不了,只得繼續沉淪在空虛之中,於是她稍稍變更了實驗內容。

  事實上,即使排除掉基礎的清掃,能做的雜事仍然很多,紙縒在這一刻由衷感謝社內有兩名不愛乾淨的人,提供大量的實驗材料。

  妳這字真的是比醫生寫的處方箋還不如啊,克羅伊。處理完廚房,紙縒看著那張鬼畫符暗忖,最終將之收進懷裡後,提著兩包黑色垃圾袋離開。

  基地追求隱蔽性,社員又得避免露面,廢棄物當然沒辦法隨便找個地方丟了,於是她們特地建造一條管線,配合都市垃圾車經過的時間執行丟棄程序。受限於外界,基地垃圾每周才能清理一次,而今天剛好不是垃圾車的工作日。

  至少比實驗的廢液好處理多了。把垃圾袋丟到集中處後,紙縒不禁感嘆。實驗絕大部分屬於個人興趣,因此無法得到太多的公費支持,工具、設備、實驗室、乃至於汙染處理機器,都是紙縒動用個人薪資才得以落成。

  其實還得加上伊呂波的錢。盡責的武士總是執行高難度任務,小琉依也不吝於給予豐厚獎金,但是身在結社,用到那些錢的場合少之又少,因此當伊呂波得知她想建造個人實驗室時,便毫不猶豫地拿出來當作建造基金。

  不過,無論有沒有機會用到,伊呂波都會把錢拿出來吧。

  紙縒一邊收拾著雜物,逐漸淡忘的思緒又浮上心頭。

  與外界相比,結社每一名成員都過著堪稱詭異的生活,外出、採買、丟垃圾這種極為普通的事情,都得戰戰兢兢、遮遮掩掩。能繼續為結社效力,說明她們都挺習慣這種生活,但這不影響偶爾於言談間聊到對「正常」的憧憬。

  如果人生一切「正常」,會是怎麼樣的呢?

  她熱愛學習與研究,無奈從來都與學校無緣,若真能走過一次「正常」的人生,那裡或許就是她的歸宿。

  學生嗎?

  這樣想著,手中以紙箱盛裝的重物,彷彿是整疊的作業本,黑白雙色的短袖女僕裝,則被替換成同樣色調的夏季學生服,唯獨領帶依然是屬於她的粉色。

  毫無機質的壁材重新粉刷成活潑的亮白瓷磚,提示燈眨眼間便熾烈的猶如正午日光,讓紙縒彷彿走於學校長廊,而不是昏暗的基地步道。

  極少親眼見到的景色,讓紙縒不自覺偏離路線,走至窗邊查看。

  無底洞般的天井填滿磚紅色的火山泥,白漆劃出跑道與編號,圍起來的中央橢圓區域鋪上青草,運轉的機械則被拆解成足球球門、籃球球框、排球球網......等設施坐落其中。

  操場,熱愛運動的學生所嚮往的地方,擔任體育老師的伊呂波,想必會天天穿著青綠色的運動外套與褲裝在那裡授課吧。

  或許只有自己,會仗著教學樓三樓與操場的距離差,從遠處肆意窺探。

  然而,淺金色沒有點綴於操場,映入眼簾的僅僅是嬉鬧的學生們。

  紙縒忍不住勾起嘴角。

  她會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代表什麼意義。

  耐著性子將作業本放到辦公桌上後,離去的步伐充滿急促、走動的舉措縈繞雀躍,進入樓梯的瞬間又連忙放緩氣力,小心翼翼地踩踏,輕手、躡腳、悄聲、無息。

  終於抵達鐵門前,轉動手把,欣喜地發現鎖已解除,一點、一點推開,來到天臺。

  放眼望去,只有空曠的平面與鐵絲網,她沒有因此感到失落,而是從右側繞過牆體。

  果然。

  屋簷底下只容得一人的陰暗處,伊呂波正以外套為枕,睡得香甜呢。

  喜歡抽空在天台享受暖風、小憩片刻,是看似正經八百的體育老師為數不多的任性......同時,也是只有她知道的、屬於紙縒的一面。

  她會坐在伊呂波面前,雙手抱膝、蜷縮成團。

  會醒來嗎?會發現自己嗎?會讓這份秘密變為兩人共享嗎?

  揣懷忐忑,她將半張臉埋入腿中,僅露出藤紫瞳孔盯瞧那張面容。

  平時都會束成馬尾的淺金細絲,此時四散於地,髮尾隨風飄動,像是風滾草般揚起、落下,總有幾絲停留於面頰。

  自然彎曲的眉宇盡顯愜意,緊閉的雙眼讓細長的睫毛更加明顯,小巧而筆挺的鼻樑,半張著口、規律吐納,胸脯隨之起伏,隱藏於外套底下的身材曲線,此時僅被輕薄的純白運動衫遮掩,豐滿又不失勻稱。

  最後,目光落在平放於腹部的左手。

  她會忍不住伸出臂膀,左掌模仿對方五指的角度,懸停其上。

  比自己稍微大了點啊。

  指尖內收,虛握手背,指腹很快傳來衣料的觸感,警告她不該再往前。

  牽住老師的手的感覺會是如何?

  抽回左臂,手掌仍維持虛握,向上輕掠過伊呂波的臂膀,她自認小心,沒有碰到對方的肌膚,突然竄過掌心的微風卻觸動她緊繃著的神經,頃刻間的誤會、須臾後的恍然,都無法阻止她因驚嚇而顫動、因失重而前傾。

  左掌迅速撐牆,勉強穩住身形,才發現那張毫無防備的睡顏,有多麼靠近自己、又如何挑逗心緒,原本的矜持與怯懦在這一刻都被摧毀殆盡,殘骸迅速焚燒成慾望的濃煙,即使吞嚥唾沫都不過是杯水車薪。

  膝蓋,輕巧觸地。

  瓷磚會被陽光曬得滾燙,也根本不及內心的熱切吧。

  前傾的上半身漸漸壓低,讓櫻色髮絲自然滑落,混入淺金,湊近、貼近、逼近──柔軟的觸感佔滿感官,讓紙縒認知到兩人之間不再有半分距離。

  明明只想把握機會,盡可能獨享伊呂波的臉龐,卻無法克制地做出逾矩的行為,心跳聲因此加劇,清晰地有如震天鼓聲,甚至讓她想揪住心口,抑制那本就只有自己知曉的心音。

  醒來吧。

  她緩緩退開時,想著。

  發現吧。

  她倉皇起身時,想著。

  讓這個瞬間成為兩人共享的秘密吧。

  她刻意踏出躁響而離去時,想著。

  離開天台,倚靠鐵門而坐,急流於血管中的衝動漸漸散去,心跳恢復平穩,象徵午休時間結束的鐘聲也在此時敲響,她才會步下樓梯。

  然後,心神不寧地度過下午的課程。

  或許會不經意地在走廊上與伊呂波相遇吧。

  禮貌地問好,換來尋常地招呼,讓她心中升起慶幸,與對方擦肩而過後,幾乎感受不到的輕微碰撞,卻如千斤萬噸的隕石砸進心裡,方才充斥著的情緒因此被震得粉碎,本想緊鎖深處的失望外溢而出,讓她忍不住回頭暼上一眼。

  是被夕陽照射的關係?還是剛剛結束指導課程?伊呂波的耳根子,似乎染上了一層方才沒有的緋紅。

  想出聲叫喚、想伸手扯衣,留下對方問個清楚,但這些最終都沒有付諸實行。

  她會等到下一次的午後晴雲。

  正如博士偶然發現武士的祕密。

  她還記得,臨時踏入訓練場,本只是想要複查機組的使用狀況,卻見到環境模擬系統呈現出櫻花滿開的樹林,以及仰躺中央、閉目打盹的伊呂波。

  兩人初為同事,武士、規律的作息、令人膽寒的接戰能力、任務的完成數量與平均難易度皆為全社之冠──種種於會議上得知的資訊,總讓她認為,風真 伊呂波就像是一把利刃,溫和僅是隱藏鋒芒的刀鞘,一旦貿然接近,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即便如此,她仍想知道。

  認真的同事怎麼會在訓練室中偷閒?

  又為什麼在萬千環境中選擇這般風景?

  如果被驚醒的話,將會得到怎樣的反應?

  心存畏懼,又滿懷好奇,她悄悄來到對方身邊,出聲搭話。

  「嘿。」「嗯......咦!?」

  她以為「悄悄」在伊呂波面前不過是自以為是,沒想到對方竟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睡眼迷濛的對視數秒,才做出慌亂無措的反應。

  「呵呵。」

  回憶湧現心頭,紙縒的反應也一如當年,忍不住就笑出聲來。

  環境模擬系統是她嘔心瀝血之作,身處其中還能放鬆心神,甚至露出毫無戒備的睡顏,可以說是對她最純粹且直接的肯定了。

  於是,她悄悄抹去紀錄,就為獨享那份無言的讚譽。

  醉心伊呂波的沉浸、靜待伊呂波的清醒──曾經,僅僅是這樣就能帶給她無比的快樂。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再因此感到滿足?

  得知櫻色是最令伊呂波安心舒適的顏色時?

  講述枯燥艱澀的實驗仍能得到伊呂波的專注傾聽時?

  撩撥心神的淺金髮絲不再四散地面,而是倚靠她的肩頭垂落時?

  「唰啦......唰啦......唰啦......」

  滾筒轉動、清水旋動,衣物隨之載浮載沉,紙縒站在洗衣機前,透過門蓋呆望渦流,旋轉間將向心力消磨殆盡,布料和泡沫因此被甩至周圍,正中央一片漆黑。

  就像是無底的深淵般。

  燒杯。化學式。變色反應。刺鼻的氣味。零件的拆解與組合。機械運轉的規律音頻。原本足以充填心靈的種種,在她稍稍擠出點空間,讓「風真 伊呂波」得以駐足後,全都變了樣。

  伊呂波確實有如一把利刃。

  貿然接近,只會招來奪目的鋒芒,將內心斬出無可挽回的巨大裂痕。

  而她心甘情願地踏入、墜落、深陷。

  那些曾經追求的事物堆積成丘陵,於溝壑之中顯得如此渺小與可笑。

  複雜冗長的實驗,也不過是強迫她埋首辛勞,以忘卻那抹身影的手段罷了。

  缺少的是激情?

  紙縒向後退去,直至被牆體阻攔,她倚靠而立,雙手背在身後,目光漸漸低垂,黑色皮革製的鞋尖映入眼簾,抬起、落下,鞋根敲出脆響,在約四坪大小的長方空間內穿梭迴盪,無人應答。

  頭頂的獸耳被寂寥壓垮,幾乎要貼上櫻色長髮。

  背後的狼尾被孤單拉扯,完全沒有平時的蓬鬆。

  全身都彷彿纏上陰雲霧霾,讓人喘不過氣來,力氣一點一滴地消逝,軀體逐漸下沉。

  紙縒蹲至地面,雙臂抱膝,整張臉深埋其中。

  「......缺少的一直都是妳啊,伊呂波。」

  她很清楚。

  只要按下終端機的通訊扭,隨時都能聯絡到伊呂波。

  但是,拿什麼理由?

  兩人之間的業務分工切割得徹底乾淨,任務分配、進度管理、執行結果等等全數與她無關,連長期外出的定時回報都不會經過她,必須等到回歸後的裝備與身體檢查才會有所交集。

  就算吐露真實的心聲,也不過是草率暴光那無可救藥的依戀,徒增伊呂波的困擾。

  拒絕任務、削減工作、給予陪伴──她很輕易就能想像到,伊呂波會為自己做出什麼事情。

  說不動心是騙人的,她卻絕不樂見其成。

  壓在伊呂波身上的重擔已經多的讓她心疼,可不能再成為其中的一部分。

  她必須忍。

  必須忍耐才行。

  必須用盡手段,維持住兩人的關係。

  雙掌收緊,指尖扎入腿肉,輕薄白絲根本無可抵禦,疼痛刺激神經,生物本能讓紙縒瞬間提高了對環境的感知強度。

  「......唔?」

  屬於伊呂波的氣味。

  微弱、淺淡、卻逃不過郊狼的嗅覺。

  鼻頭抽動,更多隱含味道的氣團被吸入體內,追蹤獵物的天性讓紙縒很快就找到來源。

  身旁的洗衣籃。

  黑色化學纖維製的圓桶,是專門用來堆置深色衣服的,此時最上方放著折疊整齊的束衣,其純黑的顏色幾乎要與容器材質融為一體。

  左手像著了魔般,揮爪、獵回,愈發強烈的氣味驅使她湊近束衣,深吸口氣。

  是伊呂波的味道。

  清晰。

  深刻。

  彷彿就在面前。

  獨占嗅覺的味道,讓她不禁垂眸,視野僅止於束衣,映入瞳孔的景色因此迷離。

  吐氣變短且急、吸取越重且深,紙縒貪婪地沉浸在伊呂波的殘香,彷彿一股濃霧,將本該清晰的頭腦壟罩包圍。

  不知不覺間,上唇被食指指節輕抵。

  是誰的?

  下壓,從隙縫進入。

  我的?伊呂波的?

  貝齒的抵禦形同虛設,很快就與舌尖糾纏。

  ......無所謂了。

  曖昧不清的感覺充斥每一條神經,彷彿陷入迷亂,景象、音頻、濕潤、柔韌、殘香──接收到的所有,不再被理性判讀辨別,而是一股腦地傾倒,成為慾火的薪柴。

  就在這裡、就於此刻,盡情滿足我吧。

  指節退去,已然被攻陷的雙唇仍維持半張,紙縒接著稍稍仰頭,讓束衣徹底覆蓋口鼻,不斷灌入體內的餘香彷彿乾燥的空氣,灼燒理智的火勢因此更加旺盛。

  同時,指尖順著唇線而行,牽引大量唾沫沿面頰流動,於燥熱的肌膚劃出冰涼痕跡,劇烈的溫度差讓身體不禁微微顫動,空出的另一手則迅速拉掉領帶,布料才剛落於上衣,手指就已經急切地往下,急躁地解開鈕扣。

  粉色胸罩包裹的雙峰很快暴露,掌面立即覆蓋右胸不住地搓揉,熱流因此被引至,峰頂挺立、愈發敏感。

  左手指尖牽動的涓流此時正經過鎖骨,向外偏轉,粉紅細帶順流而動,於名為肩峰的懸崖墜去,受到重力影響,乘著唾沫的指腹很快也沿著肌膚滑落,勾住胸罩上托不過一瞬,就將之扯下。

  隆起的雪白肌膚正透著薄紅,粉暈仍然醒目,拇指和中指搭上粉與白的交界處,食指則撥弄堅挺的凸起,冷熱交替引發的細顫、敏銳感官遞送的觸動、雙手精準適切的按揉,她竟是憑此就品嘗到一次短暫的快感。

  「唔──......」

  細顫被加劇成酥麻,迅速奔竄於神經,紙縒抵著牆,上身弓起、落下,她感覺到軀體更加低沉,已經無法維持蹲姿,而是依靠後頸與上背倚牆而坐,小腿朝前滑去,左右膝蓋即時向內斜立、互抵,勉強維持住曲腿的姿勢。

  裙擺盡數滑落,露出近乎全部的大腿,僅有過膝白絲包裹其上,緊咬腿肉的布料遮蔽感官,反而讓暴露於空氣的肌膚更加敏感。

  濕潤。

  冷冽。

  她都不用特別去看,就知道雙腿之間有多麼一蹋糊塗。

  以及,有多麼焦渴難耐。

  再一次的深吸成為信號,對左胸的挑弄不停,甚至混入些許粗暴,右手則迫切地奔馳,鑽過腿縫,抵達被粉紅衣料包覆的私域。

  隨即,指腹順著中線滑過,被浸濕的緞布略顯厚重且貼合肌膚,若有似無的輕碰都因此化為心癢難耐的撫觸,讓就快歸於平穩的神經再次被酥麻侵略,來回的挑逗、時不時的搓揉,都在加劇身體被佔領的速度,很快就遭到全然的支配。

  但是,根本不夠。

  早就體驗過一次的歡愉,現在充其量是麻痺五感的刺激罷了。

  指尖上滑,紙縒同時將雙腿向外擺動,隨後鑽著布料的細縫闖進秘境,那裡猶如一片水鄉澤國,併攏的中指和無名指毫無阻礙地就深探內部。

  「啊......」

  極力壓抑的輕鳴,彷彿一道歡迎的招呼,任憑她送入、摩擦、按壓、抽出,每次轉動手腕,都拍起陣陣淫霏的浪聲。

  「伊......伊呂、波......」

  似是想蓋過羞人的躁響,亦或純粹是渴求的叫喚,紙縒口中不住呢喃著佔滿腦海的名字,所有舉動都因此更加猛烈,弱點被盡情突襲,快意因此被推送至全身,一波、又一波、再一波,彷彿永無止盡的浪花氾濫、淹溺心神。

  最後,一次徹底的沒入、幾乎要感到疼痛的揉捏、瞬間加劇肆虐感官的極樂,讓紙縒再次弓起上半身──不、不只是如此,臂膀、雙腿、腳趾──對身體的掌控被奔雷般的快感轟成焦炭,她唯一能做的是咬緊牙根,將所有即將洩漏出來的尖鳴,都碾碎在齒縫之間。

  如抵巔峰的刺激久久不散,直到愉悅漸漸被窒息吞噬,紙縒才感覺到身軀半懸,氣力再也無法支撐片刻,每寸肌肉都透著虛脫,她重重摔回地面,大幅度的動作甚至震落束衣,跌至半裸的胸前,她的姿勢徹底變為仰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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