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蝴屋的人們匆匆趕到時，撞見這一幕，無不驚呆錯愕，有人震驚尖叫，有人掩住眼睛不敢多看。而其中反應最為激動的，當屬胡蝶忍了。

胡蝶忍性格火爆，習慣用拳腳解決事情，再加上與富岡義勇的過節，她又驚又怒，大喝一句「無恥之徒」，便氣極敗壞地抽出毒刀要往義勇臉上刺。幸虧其他人死命拉住她的手腳，加上回過神的凪及時將富岡義勇護在懷裡並苦苦求情，這才讓胡蝶忍悻然收手。

不甘之餘，忍只得命人將意圖不軌的男子押回蝶屋嚴加看管，並吩咐眾人忘掉剛才撞見的事情，不許再提。

至於凪，則是被安排留在蝶屋暫時觀察，有道是病從口入，那點餘毒對那個死不了的肌肉笨蛋估計影響不大，但對於普通人來說，卻是有可能致命的。

忍忿忿地跺腳，這個富岡義勇，平時說話不會察言觀色就已經夠討厭的了，這次竟然生病了還想對凪做壞事！有些人不見得把自己害死，倒是很會把別人拖下水。儘管她很想給富岡義勇一刀乾淨，但眼下還是凪的身體要緊。這筆帳只得先擱著日後慢慢算了。

忍為凪做了幾個例行檢查後，親手調製紫藤花藥給她服用，還整理出乾淨舒適的房間，裏頭有許多又厚又暖的衣物，爐上還有熱騰騰的薑茶供飲驅寒。

「妳真的下定決心了嗎？要選擇那個富岡義勇？」

夜深人靜後，兩個女性在房間裡深談，胡蝶忍終究還是忍不住，直接問出心中積藏許久的疑問。

其實胡蝶忍是明白的，她的刀匠之所以會挺身護短，是因為她和那個誰看誰討厭的傢伙，早已彼此傾慕。

富岡義勇在隊上可是出了名的惹人厭，倒也不是那傢伙做了甚麼壞事，無論是實戰經驗還是智謀策畫，富岡的能力是備受信賴的。只是說話行事完全不懂得看人臉色，發現惹怒人了也不知道該道歉，只會呆呆地站在原地。想揍他的劍士多到可以排滿一條街，其中甚至包括胡蝶忍。

她早看富岡義勇不順眼了，一個大男人不想著鼓起勇氣告白，只會處處針對她，凶巴巴地叫她不准跟凪太親密。這麼小心眼的傢伙，怎麼看都不是能讓凪託付終身的。

凪一時語塞，初次被告白的她還處於混亂，也被義勇突如其來的吻嚇得不輕，壓根沒想到要不要答應的事情。

她只知道，那時的義勇流露出不同以往的眼神。

熾熱、殷切、忐忑、傾慕……以及其他許多讓她深深動容，卻又說不上來是甚麼的感情。那樣內斂而深刻的眼神，竟讓她覺得熟悉，藏在記憶深處若隱若現，彷彿曾經在何處見過。但她實在想不起來那是誰的眼神了。

她只知道，義勇流露的熱切，是真正對著她的。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讓她鼓起勇氣，再次拾起對富岡義勇的心意。

「我希望……能夠與他相扶持，永遠地相互愛惜。」

凪慎重頷首，算是回應的忍的疑問。

那混蛋憑甚麼撿到這種好運啊！胡蝶忍不禁嘴角抽搐，兩排牙齒恨恨地磨咬著。可是她不得不承認，那個狗都嫌的傢伙，其實對凪很呵護。

忍曾偶然目睹，富岡義勇和凪共打一把傘，雖然兩人還是保持著禮貌的距離，但那傢伙淋濕的肩膀，和刻意傾向凪的傘卻讓忍起了疑惑。

這種狀況，何必硬要跟一個女性擠在同把傘下呢？直接把傘借給凪、或者直接送她不就好了嗎？以一個高階劍士的俸祿，莫非連一把傘都吝嗇了不成？忍本想衝上前罵富岡義勇小氣，卻被香奈惠姐姐拉住了，說是不能打擾他們的世界。

起初忍無法明白姊姊的言外之意，只是之後的某件事，讓她終於理解，原來這兩個人的關係並非她所想的那麼簡單。

凪曾向她埋怨過幾次，多數與她相親的劍士，不是覬覦她村長之女的身分，就是看上她的身段，把她當成理想的生育工具罷了。所以每次相親之後，凪的總是心情鬱悶，感嘆著人心險惡。看似斬殺惡鬼的正義之士，也難免在無數的生殺屠戮中扭曲了心性。

同為女性的忍多少也聽過旁人這般談論自己。或許在這些男性的眼中，她們這些女性不謹守本分成親生子，反而異想天開，要跟男性一樣和鬼抗爭，簡直是不自量力的吧？

忍當然不會嚥下這口氣。 羞辱她、羞辱凪的人，全部都被毒刀刺的滿身傷。

不過某一次忍又要出手之際，另一個人卻比她更快，直接把她推開，胡蝶忍被突如其來的力道震得連退了好幾步，要不是她反應快，及時收住腳步，早就整個人撞在牆上了。

不能用凪的刀做這種事。

熟悉又惹人厭的低沉嗓音在耳邊飄過，忍困惑之餘，定眼再看，只見那個異色羽織的男人像箭矢一樣直衝上去對著那些人狠揍，速度之快，下手之狠，完全把忍驚呆了。直到那幾個人趴在地上再起不能，她才看清那個人是富岡義勇。

再講這種玷汙凪的骯髒話，我會割斷你們的手腳筋。

平時就冷酷嚴峻的表情，再配上恐怖的威嚇，發揮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那幾個鼻青臉腫的傢伙被嚇得連滾帶爬，其中一個還被嚇得失禁。忍暗稱痛快之餘，也不得不感嘆，那張臭臉有時挺管用的。

只是感嘆的同時，她也察覺到，自己輸給了富岡義勇。

那個討厭的傢伙說的沒錯，不能拿凪的刀去毆傷人類。

每一把刀的誕生，都是傾注了凪想守護的理念，將自己的心血傑作交與劍士，則是她無悔的信任。若是用凪的刀做了斬鬼以外的事，那會讓她的刀蒙塵的。

忍其實也明白這一點，但每次聽到輕侮女性的話，她就憤怒的就甚麼都顧不上了。雖然凪從來沒有因此責怪過她，但她心裡難免不安。忍極力說服自己，為凪出氣這種事當然是沒錯的，有錯的是那些可惡的低俗男人。

可是被富岡義勇這麼一說，忍的感覺就像是被狠狠抽了一頓耳光，逼著她從蒙昧的憤怒中清醒。

那傢伙，是真的喜歡凪啊。

即便是在凪看不見的地方，他也不遺餘力地捍衛凪的信念。

忍想了想，或許這世上沒有人是完美的。

富岡義勇討厭歸討厭，但他是真心把凪說過的話放在心裡，光憑這點，就遠遠勝過那些只想圖利自身的劍士。

胡蝶忍本身沒有任何戀愛經驗，無從知道如何判斷伴侶的好壞。但是兩個人彼此都能珍惜對方的話，那應該、就是最好的選擇了吧？

忍不禁心軟了，她很喜歡凪，喜歡這個在所有刀匠都束手無策時，依然不願放棄她的人。所以她希望凪可以有好的對象，那怕那個對象讓她看不順眼。

「好吧，我相信妳的眼光。」

「不過要是哪天妳後悔了，請務必讓我幫忙除害。」

胡蝶忍拍拍腰間配帶的毒刀，爽朗笑著向凪打包票。

「絕對，不會讓那種傢伙傷妳一根頭髮的。」

至於富岡義勇，在胡蝶忍的私心授意下，被狠扎了兩劑退燒針，強烈的副作用讓他不是暈就是吐，整個人虛弱得連病房門檻都走不出去。

不過儘管身體幾近虛脫，那日的記憶義勇仍記的非常清楚。那日與凪相吻的幸福餘韻，仍在他腦海中縈繞纏綿。僅僅只是皮肉碰觸，竟會讓他竊喜激動，久久無法平息。凪訝異含羞的模樣更是讓他難以忘懷，整顆心都輕飄飄的。

對於這樣的結果，他是有點懊悔的。但是比懊悔更多的，是慶幸。

這種陌生的感受盈滿虛乏已久的心房，緊緊鉗住他的喉舌，讓他無法、也捨不得說出再次將凪推開的違心之語。他開始試圖擺脫罪惡感的譴責，他告訴那個聲音，自己身為男人，總不能占了人家便宜又賴帳，他必須對凪負責任。

而且被親吻的那個人，也沒有任何惱羞。

這意味著，凪對於被親吻的事並不排斥，甚至是樂意與他碰觸的。再加上往日相處的種種跡象，向來對人際關係遲鈍的義勇竟難得變得伶俐，他敢肯定，凪也是喜歡他的。

明明看到他掉眼淚的窩囊樣，卻還是滿心憐惜的眼神，深深震撼著義勇。

如此理解他、愛護他的人，他真能狠得下心再次把她推掉嗎？

幾經掙扎後，他決定義無反顧一回。凪離開蝶屋時，他偷偷翻窗戶追了上去，清楚而認真地表明傾慕之意，並且保證會用心珍惜她。

「我是個粗人，不知道該怎麼跟女性相處。但是只要是妳想要的，我都會盡力去做。」

義勇生性靦腆，加上心情緊張，原本誠摯的真心話被說的零零落落，自己聽著都覺得丟臉。然而凪並不計較義勇的失態，依舊如往常一樣恬靜，眼神裡的專注告訴義勇，她很認真聽、認真看待他的告白。

當義勇終於把告白的話勉強講完時，凪面色微紅，含笑向他致謝，隨後踮起腳尖，在他嘴邊輕吻。

「無論何時何地，請記住我喜歡的是富岡義勇，而非從未謀面的錆兔先生。」

簡短的一句話，卻穩穩地安定義勇的心。

明明向凪哭訴自己不能搶奪屬於錆兔的事物，卻還是對她告白了。這讓義勇感到虧欠錆兔。但凪清楚的告訴他，那是他們兩個的默契，無關乎他人。

說完，便嫣然一笑，瀟灑離去。

義勇愣愣地撫著嘴角，那人留在他唇上的溫度，讓他意猶未盡。

即使難以置信，但這次……自己似乎真的得到幸福了。

數日後，富岡義勇正式接下柱的職位，重新開始劍士的工作。

有人酸他，富岡義勇真是會擺架子，竟要主公三催四請才終於肯就任，簡直是太傲慢了。然而只有義勇自己知道，他的內心跟以前相比，產生了些許變化。

或許這就是死後新生的感覺吧？經歷過瀕死懊悔的義勇，對於失而復得的未來，多了幾分坦然。

他不再責備對凪心懷愛意的自己，同時也勇於面對自己晉升為柱的新身分。

考量到以後必須指導後進，原本簡陋的住所肯定是不夠用了。義勇聽從師傅的建議更換住所，幾經選看後，在山林某處買下一座宅院，此處依山傍水，甚是清靜。還有許多備用的客房、足以容納百人的寬敞道場。更重要的是，此處看似遠離塵囂，但其實與產屋敷宅邸相近。若是主公有急令或是遭逢危險，以義勇的腳力趕下山，根本用不上一分鐘。

義勇對此處極為滿意，也寫信和凪提過遷居之事。只是基於某些理由，他暫時不打算邀請凪來此作客。只是將主公賞賜的紫藤花枝枒一一植下，為這座宅邸增添些許色彩。

成為柱之後， 義勇被賦予更多的重任，除了自己的工作，也需要教導後進，日夜都不得閒。兩人能相會的次數更少了，只能透過書信傳達情意。凪的信字句淺短，卻是含蓄的愛戀。有時也會夾帶親手製的刺繡或是同心結。收到信的義勇總會一個人躲起來，看著熟悉的字跡渾然忘我，仔細讀過一遍又一遍，才依依不捨地收起來。

義勇將信紙收進胸前口袋，頓時覺得胸腔灼熱，心臟不受控地砰砰狂跳。但這樣的身體反應並非出自與鬼對峙的壓迫感，反而讓他不由自主地發出滿足的嘆息。信紙貼在胸口的觸感，就像是凪本人偎在他懷裡一樣。

當然他也會回禮。

其實義勇十分擅長針線，只是在蔦子姊姊過世後，他就很少接觸這些。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他想為重要的凪做些甚麼。

他花了很久的時間研究凪繡給他的圖樣，紫與紅的絲線細密交織，繪成隨風搖曳的薊花圖案，看似嬌嫩，卻傲然獨立，花葉搖曳間透出淡雅清新。這樣的形象的確與凪很像。

怪不得凪十分鍾情這種植物，應該是很喜歡這種與自己類似的感覺吧。

義勇取出染塵的針線盒，想繡出一個與之成雙成對的圖案。生疏多年的他起初總扎的滿手血滴，消耗成堆布料後才慢慢找回手感。趁著瑣碎的休憩時間，一針一線地，將自己的心意傾訴。

義勇繡織的是映於水面的薊花倒影，各種深淺的藍穿梭交集，點綴著些許的紫紅，彷彿花影映於粼粼水面，嫻靜動人。

如此成果讓義勇十分滿意，凪並不知道他擅長針線，一定會很驚喜吧？他滿心期待地將信物悉心包裝好後，夾帶著回信讓凪的傳令鴉帶回去。

這些情愛書信，他們並沒有讓寬三郎承擔，而是讓凪的傳令鴉負責。刀匠村本身也有飼養這種通人言的傳令鴉，只是這些鳥禽多半由專人管理，不好拿來私用。幸運的是，義勇晉升為柱之後，凪也被分配到一隻年輕力壯的雌性傳令鴉，以便兩人工作上聯繫。而它對新主人十分喜愛，忠誠地執行凪的每一件命令。若真要說有甚麼美中不足的，那便是牠對義勇有些醋意，每次停在義勇手上時總會撓傷他的手臂。

義勇不止一次懷疑這隻傳令鴉被胡蝶忍嚴重洗腦，不過這隻雌鴉還算有分寸，再怎麼刻意抓撓，也都僅是破皮生疼，不曾見血，所以義勇也沒打算向凪提過這件事。能跟心愛之人互通愛意，他已經很滿足了，其他的小事沒必要讓凪煩心。

身心逐漸穩定的義勇，同樣也致力於第十一型的鑽研。

上一次純屬僥倖，在垂死狀態意外使出理想中的第十一型，但義勇心裡很清楚，往後的每一步，是萬萬不能建立在僥倖之上的。

他還想走的更長遠一點，還想與凪相戀再久一些。為了這個願望，他必須將他的劍技淬鍊更加鋒利。

所以他開始研究第十一型，甚至跑去找資深的柱挑戰。要求他們不須手下留情，將富岡義勇當成惡鬼擊殺便可。而那些柱離群已久，性情古怪，聽到有新來的年輕後輩說話竟敢如此放肆，簡直不把他們放在眼裡。於是出招完全不留餘地，幾次切磋下來，義勇都是被重傷抬著出去的。

不過這正是義勇所期望的，所謂絕處逢生，透過對方步步致命的殺招，激發身體的潛能，喚醒肢體的記憶與呼吸。幾次之後，義勇已能重新掌握當時呼吸的感覺，為了能更加熟悉，他積極接下危險的任務，想用更真實的死亡威脅讓第十一型磨練出懾人鋒芒。

義勇的想法相當單純，他認為如果還不熟悉，那就豁出生命苦練，直到繁複的第十一型成為瞬秒之間的身體本能。

這當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使用第十一型對體能的負擔極大，呼吸步調與肢體要相互配合，呼氣時要適度放鬆肌肉，吸氣時則是要瞬間繃緊肌肉。抽換之間若是無法順著肌理的紋路張弛，便會瞬間消耗大量體力。同時呼吸困難，心跳異常，全身血管如撕扯般的劇痛。更別說兼顧體力的同時還必須抵禦惡鬼的尖牙銳爪。

一段時日下來，儘管傷痕累累，收穫卻是豐碩的。

義勇真實地感受到，揮刀的手感一次比一次流暢穩定。他改正了許多冗贅的慣性動作，甚至換成左手也能運用自如。他甚至多次改良原本的呼吸法，透過不同的的吐息頻率保持大腦的血氧量，提升頭腦與肢體的協調性。只要能延續多一秒揮刀的時間與體力，便能大大提升勝率。

靠著日漸臻於完美的第十一型，義勇立了不少羨煞旁人的功績。鱗瀧師傅也有所耳聞，寫信建議他將珍貴的劍技傳承。義勇想想覺得挺有道理，自己雖然尚未收徒，但可以先將十一型正式紀錄在冊，日後也好傳承給下一任繼任者。

這是身為柱的其中一項使命，若是研發出新的劍技，就有義務將之記載傳承，以免劍士突然死亡造成珍貴的劍技失傳。

於是義勇拿出書冊，除了寫下前人流傳下來的十種，第十一型的內容也詳細分析圖解，每一個動作描述，呼吸的訣竅，無一不鉅細靡遺。

不過，前十種劍技都有典故和命名，那他的第十一型......

義勇不禁閉上眼睛，那人柔和的身影清晰浮現腦海。

使出第十一型的感覺，與想到凪的心境，竟有那麼幾分相似。

凪並非愛說愛鬧的類型，平時話不多，偶爾有開心的時候，笑容也是恬靜的。看上去彷彿塵俗之事都與她不相干。但事實並非如此，義勇顯露出孤弱的內在時，凪總是很有耐心地陪著，從不擅自判斷義勇的想法是對是錯，只是默默地承接義勇幾乎墜落谷底的心。也只有凪，會將義勇的眼淚視為彌足珍貴之物。

曾經，義勇想像中的愛戀，是炙熱的喧鬧與激情。直至今日他才明白，原來愛戀也可以是靜謐而堅韌的。

仔細想來，長年摸索第十一型的過程，漫長又令人挫折，偶有進展領悟的時候，確實多半與凪有關。

澄淨，明亮，通透，平靜，正是因為凪帶給他這樣的力量，他最終才能修煉出第十一型的精髓吧？

不過……

這樣好嗎？要把這些寫下來？

這些心路歷程雖然是真實的，但要記載傳於後世，他又有點不樂意。

那個人的美好，只要他知道就夠了。

初嘗戀愛的心思半是旖旎半是掙扎，幾次要下筆又縮回去。猶疑之間，墨水都乾了大半。義勇急著直搔腦袋，私心而言他真的不願意，但忠實傳承是身為柱的義務啊！要尊重每一種劍技的歷史，不能造假，也不能隱瞞。

太過老實的義勇完全沒想過避重就輕的做法。皺眉苦思了一會，還是決定照實全寫。深吸一口氣後，他集中精神，埋首振筆疾書。

-待續-

碎碎念後記：

終於把兩個意象不同的「凪」連結在一起了。對義勇來說，「凪」是他的護身刀，也是他最想愛惜的人。

義勇雖然很認真的寫，但對凪來說，幾乎是會讓她害羞到直接社會性死亡的吧XD覺得凪發現這段內容的反應一定會很好玩，所以後面會寫到的(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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