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冷吗？想必是不会冷的，有这么大的太阳呢！那边疼吗？想必是不会疼的……但女人有些迟疑，死后的世界真的不会再有任何疼痛吗？也许这么长时间过去，女儿一直在忍受痛楚，却没人能够帮助她……她会怎么看待自己？一个缺席了好几个月的自己？我还有资格当她母亲吗？……

……

就在她向阳光伸出手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浪漫幻想。

“放下武器！趴在地上，让我看到你的双手！”

她缓缓转过身，发现来者正是两名警察；他们穿着崭新的警用装备，和她这身二手市场淘来的“破烂”相比可谓精良。

“我会的”女人说着慢慢放下步枪，但当较年轻的那个上前来为自己戴手铐时，她猛然抽出别在身后的手枪对警察头上的天空开火；站在远处的老警察不由得紧张并开火，打伤了女人。

女人呻吟着倒下，捂着伤口，冷汗直流。年轻警察一时间不知所措，直到老警察冲上前来给女人带上手铐，然后解下裤腰带绑在她的腿上为她止血。

“想靠被击毙逃避审判？想得美”老警察说，“不过按照你的罪行，捞个死刑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说是吧，魔鬼女士？”

“请叫我莎拉”女人虚弱地说，“莎拉也是我女儿的名字”

“哦……那么，恶母莎拉‘女士’……您会得到法律的惩罚，我们且走着瞧”老警察带着嘲讽的语气说。

乔不知道的是，这个称号竟然流传下来，成为对此枪击事件最广泛流传的称呼。

“谢谢你，但……真的多余了”莎拉扭头看向年轻警察，眼中流露出哀求的神色，轻声说“杀了我”

施密想要拒绝，但那是种他无法回避的目光，他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在记忆里苦苦搜索一番后，他终于确定，那是母亲的目光；自己的母亲也曾对自己露出过那种目光，在她被帮派分子以处决姿态枪杀之前；那是自己立志成为警察的契机。

她有要保护的人吗？那一定是对她非常重要的人。施密抬起枪口对准女人，看到她满意地闭上眼睛。

枪声响起，把乔吓个好歹；看着眼前脖子上不断涌出鲜血、在痛苦中抽搐窒息的女人，他愤怒地站起身，揪着施密的衣领：

“为什么杀死她？明明可以让她活着上庭吐出口供……你会丢掉工作的，你知道吗？！”

“她……像是在哀求我，我不能无视一个母亲……”

听到施密提及母亲，乔的心软了下来，因为他知道施密的悲惨童年：“……算了，我会为你开脱……就说是她在被抓捕过程中尝试反抗，而你及时制止了她……”

两名警察站在学校楼顶，旁边躺着已经死去的女人；风停了，烈日让他们汗流不止。更多警笛声接踵而至，那是正在赶往此地增援的警察；一队学生正在校警、教师的掩护下撤出教学楼。接下来的日子注定不会平静：政府机构、民间、新闻媒体的问责会纷至沓来，他们两位作为最先进入犯罪现场的警察可有的忙活了。

尾声

在卡桑的强烈要求下，她见到了杀死艾芙琳的凶手，或者用更为人所知的称呼，“恶母莎拉”的尸体。

卡桑掀起死者脸上蒙着的白布，看到了凶手的面容：她的长相并不出众，伴随着非常明显被岁月和辛劳侵蚀的痕迹，就和她所处那个阶层的所有人一样，还未老去就已经呈现老态。

“你杀了我的女儿，而我也不打算原谅你”卡桑冷静地说。

“但你应该不会料到，她是以英雄的身份死去，而你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一个失败者能被人铭记多久？哼，恐怕很快就会被遗忘”

她离开停尸房，嘱咐工作人员尽早把莎拉的尸体烧成灰处理掉——她不希望那个女人以任何形式留在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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