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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电09:恶母莎拉,1

[db:作者] 2025-08-12 20:06 5hhhhh 8240 ℃

这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早晨,风和日丽、温度宜人。柔和的朝阳照耀着别墅群色彩斑斓的屋顶,从远处眺望,街区仿佛一张鲜艳得有些失真的巨大抽象画。这是一片有些年头的高档住宅区,自最后一栋建筑落成以后就再也没有改变,老化破损的痕迹从路面蔓延到房屋;居民们悠然生活其中,将墙角出现的磨损视为生活的一部分,仿佛只有看到那些不完美,他们的家才算完整。

小艾芙琳如往常一样告别父母去上学;她的童年可谓无忧无虑:作为卫生大臣卡桑的女儿,她生活在优渥、充满爱意的环境里,人世间的贫穷与苦痛似乎与她无关;这种无忧无虑同时表现在她的动作上:她的步伐轻快活泼,口中哼着刚学会的儿歌,和路上遇见的每一位邻居打招呼——对邻居而言,看到活泼可爱的艾芙琳同样是一种享受,能够纾缓一天的疲劳。

施密警官按时走进警局;对他而言,这是一份轻松,甚至可以称得上愉快的工作,远不如他在警校学习期间想象得那般危险。辖区内的治安好到连续数年未曾发生一起犯罪,在此期间他面临最困难的外勤任务是帮助老妪从三层楼高的树上取下她的猫;除此之外他印象最深的莫过于主妇们在社区活动日准备的甜品——那些分配到穷人区工作的同事可没有这待遇!

还有什么能破坏这美好的一天呢?艾芙琳和施密都想象不到。对小女孩而言,贫穷、暴力和绝望从来都不是生活的一部分,她同情穷人,但不意味着她愿意体验穷人的生活;对警官而言,那些事都被隔离在几千米之外,其中有高速公路、公园和商业区构成的隔离带,绝对不可能影响到这边。两人都认同:和平、富足的生活会永世延续,自这个街区建成之日开始,直到他们的孙辈步入晚年——也许还会更久。

上午九时五十五分,一辆不起眼的小轿车驶入学校前的停车场。它从未出现在这里过,老旧而廉价的款式也不像经常出入此地的人所驾驶;但是长久的和平让人们松懈,以至于没有哪怕一个人注意到它。

车辆驾驶席坐着一位妇女,年纪不大,却出奇憔悴,像是连轴转了好些日子的工人。事实上她确实为今日之事准备了很久,久到她已经忘记自己是从何日萌生的如此想法;但她仍清晰地记得这一切的起因,都是那个被称为“健康计划”的法案……要她说,那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东西。

后视镜上挂着一张封装在玻璃容器里的相片,相片很小,只有坐在驾驶座上才能看清其中内容: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后座的乘客也许会好奇问起她相片的内容,但女人再清楚不过它意味着什么。

那是她和女儿的最后一张合照。

女儿……想到这里女人又感觉头痛,赶紧打开手套箱,取出一个药瓶,胡乱倒出几粒药片一口吞下;药效很快发作,她的疼痛得以暂时缓解。

唉……每次想起女儿都会头疼。

女儿是个很可爱、很懂事的小家伙,从不给她添麻烦。一整天工作结束后,女儿的笑容是她最大的安慰,好像一切劳累都有了意义。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儿:自己有慢性病,医生说预后不差但要注意休养——但是为了女儿的未来,她哪有时间休息呢?

她给自己买了人寿保险,如此就算自己意外身故也能给女儿留下一笔可观的财富,让她的人生路至少轻松一些。但是健康计划摧毁了这一切:商业医疗项目被强行终止,甚至也包括她所购买的保险;她的钱就此打了水漂。她试过上诉,但是那家公司派人来警告她:若是上诉,就让她连现在的工作都保不住。丢掉工作意味着什么,女人比谁都清楚;因此她选择服软,就这样苟且活着。

现在不是回忆的时间,女人提醒自己,拉开副驾驶座上的口袋,检查其中装备:一杆长枪、一把手枪、近百发子弹,这就是她今日全部所需。没有文牍、无需证件,她会用子弹破开一切枷锁。

女人吃下稳定精神状态的药物——计划开始前,这同样是非常贵的药,现在却泛滥到随处找个自动售货机就能得到,让她不禁怀疑学校里是否也有——然后下车,端起步枪径直走向学校大门,并且不准备掩饰自己的意图:她就是来实施报复的。

当枪声撕破天空,一切现状都已被改变,只是人们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两发子弹穿透校门的玻璃,触发自动报警;但是最近一次电器修缮出于节约成本的目的,自动报警系统只连接了安保室的警报,于是安保室里警铃大作,而师生活动区域平静如常。手无寸铁的校警又能做什么?情急之中他躲藏在防弹玻璃后的防弹办公桌之下瑟瑟发抖,甚至忘记按下报警按钮——这一个动作的疏忽给了枪手好几分钟的时间冗余,让她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学校建筑。

艾芙琳正在上自然课。作为卫生大臣的女儿,她这门课的成绩一直都不错,上课态度积极,教师也很喜欢她。这会儿,她又回答出一个问题,引来同学们的阵阵掌声和教师赞许的目光。

与偷工减料的警报系统相比,学校的隔音措施相当不错,但依然无法完全阻隔尖锐的枪声。一个孩子举手,教师点头表示允许他发言。

“我好像听到……奇怪的声音”

同学们开始小声议论,个别表示赞同男孩的想法;教师举手示意同学们安静,贴在门上侧耳倾听,但在随后的半分钟时间内再也没听到任何爆鸣声。

“也许,只是一场意外呢”教师说着,试图让课程回到正轨;孩子们也都纷纷安静下来,不再去在意那奇怪的声音。

安保室的门被推开,女人进来关掉了恼人的警报声,然后命令校警转过身去,将他双手反绑起来、嘴巴也堵住。控制住校警后,女人拉动电闸,切断警铃和监控录像,避免惊扰师生,同时也避免尾随而至的警察发现她的行踪。至于路线……女人曾反复研究学校的结构和布局,她知道哪条道路是通向目标的最短路线;她寻求的是复仇而非滥杀,不会在人多的地方逗留太久。

准备工作完成后,女人看了眼双手反绑、坐在地上的校警;后者看着她,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女人轻蔑地笑着,“怕什么,我又不会杀你”

校警的嘴巴被堵着,只能发出呜呜声。

“我会尽量把伤亡降到最低……如果他们听话的话”女人疲惫地笑了笑,而后转身离开安保室;直到这时校警才想起来要报警,他费力地扭动身体靠近办公桌,然后按下藏在桌面下的报警按钮。

……

“施密,上车,我们有任务了!”老家伙乔队长匆忙从办公室里跑出来;作为外勤部门总管,他每次都这样紧张——虽然施密很钦佩他,但到头来往往是些帮助街坊的“轻松”任务,让他不禁觉得老家伙有些小题大做。

“这次又是什么事?”施密懒洋洋地从座位上起身,乖乖穿上防弹衣,然后去枪械库领取武器,随乔上车,想着今天又会碰上什么有趣的人物。

“报警人没有说明,但是……”乔扔过来一件防弹衣:“是学校发来的” 乔只用一句话便让施密也紧张起来:“无论演习还是安全讲座,学校组织的活动不会事先不通知我们”施密在座位里挪了挪身子,端正面对任务的态度。

学校里,女人直奔四年级教室所在楼层而去;但现在她遇到一个困难:预定路线上出现了两名教师,他们在打印机前闲聊,看上去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

“你儿子的病怎么样了?”

“好多了,多亏您丈夫的帮忙”

“不必感谢我;若不是你有最高级别的医疗服务等级,他也没法安排你儿子优先就诊”

……女儿的病……

该死,怎么又想起女儿来了?她的一颦一笑仿佛还在眼前,她生龙活虎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每当女人听到和子女有关的字眼,她总会这样,仿佛那是个触发记忆的开关,而且一旦打开就很难再关上。

又一次求医失败;女儿被转移进病房,说是留院观察,实际上就是等死。女儿面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珠;她很冷、很痛苦,女人却无能为力;健康计划的落实让她甚至没有办法举债获取更好的医疗资源,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的病一天天更加严重、一点点夺走她的生气。女儿的生还几率随时间推移而愈发渺茫,直到女人彻底崩溃,哭着哀求哀求医生救自己女儿一命——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连面子都不要了;若能救活女儿,她甘愿放弃一切。可那些医生不为所动,让安保人员把她扔出办公室、丢在她女儿面前。

“妈妈,不要那么伤心啦”女儿的声音在哭泣的女人身边响起,她自己推着轮椅靠近过来,尽管这样做会让已经虚弱不堪的身体横遭折磨。女人紧抱着女儿,因为她知道女儿已经时日无多;这也许是女儿最后能够自由活动的日子,让她怎能不珍惜?

随女儿病情一天天加重,死亡这个逃不开的话题终于被搬到母女俩面前。女儿面对这个问题表现出惊人的乐观,连女人自己都自愧不如——曾几何时,她多么惧怕死亡,害怕到彻夜哭泣。

女儿问她,自己死后会上天堂吗?

女人说,会的,一定会的,你是最可爱的小天使,天堂的大门会为你打开的。

可是这里一点天堂的样子都没有呢,女儿望向四周,这是医院的低档病房,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病人的脸色在冷色调灯光的照耀下更显苍白;一切的一切都不像那个传说中充满温暖的天堂的样子。

你一定会进天堂的,相信我,好吗?

那我在那里等着你咯……女儿说罢咳嗽起来,吐出一些血丝——这是这种疾病末期症状之一,她的肺正缓慢溶解,她在痛苦地窒息。

女儿的状况恶化得很快,最终在一个夜里归零。机器单调的蜂鸣声宣告她的死亡,冰冷的躯体再也不会响应母亲的呼唤。女儿走了,去了那个再也不会有痛苦和寒冷的地方,只留下自己——无牵无挂的自己,无所畏惧的自己。女人一直以为,作为母亲时自己是无敌的,能够忍受一切折磨为女儿创造温馨的生活;但直到女儿去世她才明白,只有了无牵挂才能真正放手去做事。

“……哦?我儿子得到优先就诊?你丈夫还真是神通广大”

“怎么会呢,我说过了,如果你没有高级别医疗服务等级,他也无能为力……”

这两人的话语是那么轻松,就好像活着是天经地义一般;不会有疾病、疼痛和创伤,只有对未来的期许——女儿去世之后,她最恨的就是这种人,这种把持着医疗资源却不会给她让出分毫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医生、一场手术也有很大概率能救下女儿的命;可是他们不肯,连装装样子都不肯!

“够了!”女人嚎叫着走到走廊上,举枪瞄准;两名教师都没反应过来便双双中枪倒地。女教师当场毙命;男教师则倒在地上喘息,但再没有起身的力气。

“为什么……”男教师用胳膊支撑身体,艰难地向后挪动,想要尽可能远离女人;但是女人没有给他机会。

“为了我的女儿”女人说罢对教师的脑袋开枪;血花四溅,男教师倒地不起。女人又回头看看女教师,发现她再无动静,便继续前进。

这次同学们都听得很清楚了:三声爆响,伴随着令人恐惧的寂静——可能意味着什么也没有发生,也可能意味着反对的声音被彻底压制。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学生们对此完全没有概念,毕竟这是富人区的小学,连听过枪声的孩子都很少,更没有谁联想到校园枪击。对他们而言,这不过是某件意外事故——比如修理工的工具脱手掉落,或者在搬运重物时碰到墙壁。

“我们不会有危险吧?”一个女孩问道;她向来胆小,连上课都要抱着手中的公仔。

“当然不会”教师说,把门打开一条缝向外看去;没有任何人活动的迹象。但她无法放心下来:也许这意味着那个声音非常远,又或者说,非常大。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会有很多人听到才对;但现在,她不敢贸然离开教室去找同事。

“我们继续上课,好吗?”教师挤出一副轻松的表情安慰学生;自己是全教室里唯一的成年人,她得担负起安抚学生情绪的职责来。

……

十点二十五分,警车在校门口停下,两名警官立刻便察觉到不对劲:校门破碎,警铃大作,一切都预示着危险就在眼前;乔拿出步枪并上膛,警告施密:

“认真点儿,这次可能碰上真麻烦了”

然后他拿起车上的步话机:“警队警队,我们需要增援……是,在小学附近或者里面……对方可能有武器;人数不明”

两人走进学校大门,第一眼便发现被困在安保室里面红耳赤的校警,乔打开门为他解绑,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校警看起来惊魂未定:

“一个女人……拿着枪走进来……她说她要……”

“她有携带枪械?你确定?”

校警点点头。

施密不由得紧张起来,转身面对安保室外,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她切断了电源……”乔检查过安保室的电闸后说,“这能解释为什么监控显示屏都是熄灭的……但是为什么你还能够报警?”

“不知道……也许有什么不用电力控制的报警系统……”校警说,但很快被乔打断。

“还有一种可能”乔说,“但是没时间解释了,施密,跟我来!”

“那我……”校警试图从地上站起来,但被乔按回座椅上。

“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哪都不要去,明白吗?”乔把校警按在椅子上,随后带施密离开安保室向走廊深处走去。

“不给他留把枪吗?”施密忍不住问。

“他只会弄伤自己或者无辜者……”乔说,缓缓推开楼梯井的门;快速检查一番后,他报告称“安全”,然后与施密肩并肩推进。

女人快步前进,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很有可能楼下那家伙已经想办法报警,而警察正在赶来的路上。她不知道时间,但这么小的小镇通常只需要几分钟就能通达各处——那是警察到来前她有机会实施复仇的时间。

再次拿出口袋里的照片,女人恶狠狠地盯着照片里的小女孩:她叫艾芙琳,是卫生大臣的女儿。

这很公平,女人默念:你害我失去一个女儿,我也会杀死一个你的;只有亲身体会失去爱女的痛苦,你才会明白自己推行的政策多么荒谬……是吧,尊敬的卡桑女士?

“阿姨你好,请问……”

枪支在颤抖中喷出火舌,震耳欲聋的枪声让女人自己都耳鸣。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一个在走廊中闲逛的小女孩正好撞在她的枪口上,她在情急之中开火,打伤了女孩。

女孩倒地,痛苦地捂着胸口,“好疼”,她悲切地哭泣,口中发出咳血的呼噜声。女孩的样貌让她恍惚之中想起自己的女儿,曾经也是个这么活泼可爱的孩子,在温馨的校园里无忧无虑……可是一切都随着她那治不好的病改变了。

确诊的那个夜晚,她守在女儿床边彻夜哭泣;她没想过事情竟会是这样,没想过女儿会走在自己前面。女儿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她无法想象若失去女儿还有什么能支撑她活下去。但就在她抹眼泪的间隙,她偶然间察觉到女儿正眯着眼睛偷看,赶紧装出一副祥和的姿态,告诉她不要担心。

“妈妈,其实我都知道啦”女儿悄声说,让女人感到心如刀绞;她还那么小,却要承受如此残忍的现实,这真是不公平。

“但我会努力活下去的,一直一直陪着你,好吗?”

女人再次失声痛哭;她紧紧抱住女儿,好像这样就能永远把她抓在手中,不会让死亡将母女俩分开。

面前的孩子和女儿像极了,只是胸前多了朵不断扩散的血花;她清澈的双眼流出眼泪,渗入发丝。女人想要安慰她,却再也听不到女孩的喘息——她死了,眼睛无神地瞪着天花板,脸色苍白。女人无比冷静的心产生了轻微的颤抖,但她没有时间为死者哀悼,她要尽快找到自己的目标……然后杀了她。

她离开现场,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鞋跟踩在血泊中,留下一道染血的鞋印,指引着她在下个路口的转向。

……

那声音更响、更近了,班级里的孩子们都瑟瑟发抖。如果之前的爆响不能说明什么,那么现在能确定:这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枪击。教师极力镇静下来,告诉孩子们躲在课桌下避险;不过课桌都是镂空结构,根本挡不住视线,遑论子弹;只能寄希望于这薄薄的门板能够挡住枪手,可是她没有信心。

突然,极度密集的枪声从门外传来,吓得几个女孩失声大哭;就连教师自己也吓了一跳,她害怕被子弹穿过身体,害怕疼痛,害怕死亡;几秒钟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死,但随即察觉到更可怕的现实:

除非枪手浪费子弹,否则刚刚那密集的枪声只会意味着一场屠杀;会有多少遇害者?她不敢想象:那都是可爱的孩子啊,什么人会冷血到对孩子下手?

令人不安的沉默持续着,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离;教师终于松了口气,看向躲在书桌底下瑟瑟发抖的孩子们;忽然,她看到一只高举空中的小手。

是艾芙琳;她看着教师,表情坚定,仿佛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教师蹑手蹑脚走到她身边,问她发生什么事情。

“我可以去把警报打开”

教师惊恐地拒绝了她的请求:凶手在外面游荡,也许已经有受害者,自己怎么可能会让小女孩置身危险之中?

“相信我,我知道路,就在……”艾芙琳有些激动,声音稍微高了些许,教师赶紧让她安静下来。

“……就在拐角,有个警报按钮,只要按下……”

她拿出纸和笔,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告诉教师,那个按钮有多么近。

“让我去,好吗?我代替你承担危险”

艾芙琳凑到她耳边:“您留在教室里安抚同学们的情绪更好,再说,我会保护自己”

女人又杀死一个孩子:一个慌不择路逃跑的男孩,先被打断小腿,再被打爆脑袋;绚丽的血花在地上和墙上绽放,血腥的美让女人陶醉……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和女儿在一起的日子她可不是这样的……

她曾是个晕血的胆小鬼,直到生下女儿后才变得天不怕地不怕;她艰难地维持着作为一个母亲应有的品格:温柔而顶天立地,对女儿的关照无微不至。可她究竟为什么变成这样冷血了呢?

冷血的女人冷静地更换弹匣;经过刚才的消耗,第一个弹匣中剩下的子弹不多了。为了应对一切可能情况,她有必要花费这个时间。

巧合的是,就在她插上第二个弹匣并上膛之际,更多孩子从眼前的教室中鱼贯而出,他们的身后跟着神色惊恐的教师。女教师想要举手阻止,却看到枪口的火光闪亮。女人对着手无寸铁的无辜孩子开火了,并非出于滥用暴力的快感,而是十分冷静的选择:她不能容许这么多人从眼下活着溜走,否则一旦他们触发警报将对自己的计划造成非常严重的阻碍。于是她就那么做了,毫无迟疑,毫无同情,看着孩子们的身体在枪口爆发的火焰中倒下,鲜血流淌满地;孩子们的惨叫和教师的哀求混杂在枪声中转瞬即逝,只留下温热的尸体和冒出硝烟的枪口。枪械的震动撞得她肩膀生疼,直到整个弹匣清空才停下来。个别孩子逃脱了死亡,但她不打算费时间寻找他们;她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找到目标……然后杀了她。

……

两名警察谨慎地交替推进,在二楼发现了两名教师的尸体;他们的身体都已冷却,是死亡有一段时间的标志。凶手显然没有就此停下,让他们更加紧张:这也许是一次随机作案,即凶手没有确定的目标;同时也意味着每拖延一秒,孩子们的危险就增大一分,一次他们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尽快擒拿或者击毙凶手。

施密猛地推开最近一间教室的门;门里是惊恐的学生和教师,都躲在教室角落里不敢出声。

“有伤亡吗?”

学生们摇头。

“你们是安全的,”施密叮嘱,“但凶手还在活动,所以请不要随意走动”

“房间安全”施密从房间里退出来,与乔背靠背继续推进;他们没有时间检查每一间教室,凶手还在活动,师生每分每秒都处在危险之中。

三楼,两人发现了更加令人震惊的场面:一个,不,两个孩子倒在血泊中,其中那个男孩中了两枪,小腿都被打断。施密内心有些发麻,更加痛恨凶手的残忍;他无比想要尽快找到凶手,将她绳之以法。

“冷静,施密”乔提醒他,“不要脱离小队;落单的人面对躲在暗处的凶手没有胜算”

“是,长官”施密深呼吸,强行镇定下来;他们跟着地上的血色鞋印走过拐角,很快看见此生难忘的恐怖场景;不,恐怖这个词简直太无力、太苍白了,因为眼前的景象堪称最邪恶、最暴力的幻象,是血腥的献祭,是整个文明最不可容忍的罪孽。

至少十个孩子的尸体杂乱地堆在教室门口,一名教师扑在他们身上,衣服被血浸透,已经没了呼吸;显然,这是在孩子们逃亡时与凶手近距离接触所致。施密不由得转过脸去,乔走上前,检查孩子们的气息;半晌,他失落地叹了口气。

“没有幸存者……附近看看,凶手可能留下些线索”

施密找到了凶手留下的弹匣,乔则找到一个幸存者;她躲在一排书架后面,吓得尿了裤子。

“你有看到袭击者的去向吗?”小女孩只是哭着摇头;乔能理解她的处境,看到那么恐怖的场面,没有人能保持理智。

“停在这里不要动,让我们搜寻凶手,明白?”小女孩点头,乔这才放心离开她,与施密会合。

施密向他展示那个弹匣,乔取出其中子弹:“看好了,步枪弹——你明白我的意思”

施密当然明白;他们的软质防弹衣挡不住步枪弹,如果凶手对他们还击,他们无法依靠防弹衣从中幸存——只能寄希望于他们先手发现、先手开火了。

该死,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个危险的任务,施密内心抱怨道,继续向校园深处推进。

艾芙琳最终说服教师留在教室,而自己前去报警——距离最后一阵枪声响起已经过去相当时间,她坚持认为凶手已经走远,这一片区域是安全的。

教师对艾芙琳的坚持无可奈何,只得再三叮嘱她要注意安全、低调行事。

“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离开教室前,艾芙琳对她露出灿烂的微笑。同学们目送她离开,却不曾想这就是他们与艾芙琳的最后一面。

其实艾芙琳撒了个谎:门外的走廊远没有她在纸上画得那么短,她用最快速度奔跑也要十秒钟才能跑到尽头;不过她终究还是来到报警器所在的拐角;她躲在一张长凳后稍许观察,然后一跃而出,奔向报警器——

枪声同时响起,艾芙琳感到身体的力气被瞬间抽空;她的手指已经触及报警器的金属片,胜利似乎近在眼前……

但她终究没有力气去按响报警器;她绝望地摔在地上,感受着从背后传来的疼痛。

是自己中枪了吗?女孩不知道。她从未感受过这么剧烈的疼痛,她只觉得身体在一点点变凉,口中泛着血腥味,像是拔牙的时候那种感觉——不,拔牙的感觉不是这样的,拔牙的时候有麻药,而现在没有……

女孩哭泣着问走到她身后的凶手自己做错了什么,凶手翻过她的身体,随即皱眉,拿出怀中照片做比对;几秒钟后,她确认了眼前的女孩正是自己要找的复仇对象。

“你什么也没做错,是你母亲做错了;就像我女儿什么也没做错却死掉,而我做错了一切事情却活下来一样”

说完这番令人费解的话语,女人拿出手枪对着艾芙琳开枪;她故意没有打致命部位,好让艾芙琳死得痛苦一点;随后在女孩绝望的挣扎中,她按响警铃,学校建筑内顿时警报大作——富人区的报警系统很先进,学校里的警铃会同时接通警察局;接下来几分钟内,警察会赶来,然后击毙她——他们不会容许任何人破坏富人区的秩序,而这样,自己刚好可以去那个世界与女儿相聚。

走廊尽头有一个数字时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十点二十分。

女儿啊,看到了吗?妈妈为你报仇了。

她跪坐在濒死的女孩身边,抚摸她的面颊,在刺耳的警铃声中,一切好像更加安静,包括眼前的女孩儿;她不再哭泣,喘息也变得微弱,惨白的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

“我女儿死的时候也像你这么好看就好了”她为女孩整理头发,就像几千个日夜中为自己的女儿所作的那样;女儿最喜欢三瓣麻花辫,她就连续几个月练习扎辫子手法,力求让女儿满意;女儿喜欢吃很甜很甜的蛋糕,她就连续几个星期给她买那种蛋糕,直到她叫自己再也别买为止……自己把全部的爱与精力都投射到女儿身上,可她还是抛下自己而去;不,她是被人害死的,就是眼前这个人的母亲,“尊敬的”卫生大臣卡桑女士,她受到万人敬仰,可是自己的女儿呢?她只能为女儿买下一块小小的墓碑,纪念她那短暂而平凡的生命;可那块墓碑好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时刻提醒她女儿生前所受的折磨:若不是健康计划,女儿怎么会因得不到治疗而死去?她愤恨地轻轻敲击地面代替殴打眼前的女孩,因为她不想再给将死之人造成任何痛苦了。

“我要死了吗?”女孩惊恐地问;恐怕她永远都不会想到自己竟会这样死掉;几分钟前,她还在跟教师打包票,说自己一定能平安而归。

“是的,你要死了;记住,是被我杀死的”

“我不想死……”女孩恐惧地呜咽,但已经失血过多的她再也无力哭泣;她眨巴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女人,但同样无能为力。她的呼吸在恐惧中慢慢终止,握着女人手臂的小手也落回地面。

女人合上女孩无神的双眼,然后起身等待警察来临——过了这么久都没被警察捉住,只能说明楼下那位校警真的没有报警;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自己还是太高估他了。

接下来几分钟内,女人听到警笛声,以及学校警铃熄灭的余音;她知道一场大战就在眼前。她检查身上装备,然后举起步枪面对走廊:她不会寻求正面对抗,对警察开枪也只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乔和施密刚上到三楼就遭到猛烈射击;乔猛拉施密的肩膀才避免他被子弹直接击中。看着墙上的弹孔,施密感到心有余悸。

“注意身位!”乔说。两人在楼梯井里等了十几秒钟,再也没有听到枪声,这才敢探出头来查看情况;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一片血泊之中的女孩尸体;但眼下查看尸体显然不是首要任务,他们迅速越过走廊,追向枪声响起的方向。

在下个拐角,枪声再一次响起,施密又一次和子弹擦身而过。这次的射击没有丝毫准头,或者说,凶手枪术不精。但施密仍不敢掉以轻心,对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实施压制射击;乔大吼着阻止了他。

“无论你受过什么样的训练,我命令你停止!!”乔吼叫着,“这里是学校,不是什么帮派据点!任何误伤都是不可原谅的!”

“那我们怎么办,等着被她压制吗?!”

“寻找机会,把她逼到无人的角落,然后抓捕”

说的轻松,施密在心中抱怨,防弹衣挡不住步枪子弹,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产生伤亡,可别……

“上!”乔一声令下,施密还是冲出掩体追向凶手的方向;他十分确定,凶手正逃入另一条楼梯井——只通往更上一层,也即天台的楼梯井。这下没有退路了吧?施密压制内心的狂喜,一脚踢开大门。

阳光洒在女人身上,温暖和煦;清风拂过她的脸颊,凉爽惬意。自己有多久没这样享受日光下的生活了?自从决意踏上复仇之路,她一直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做着准备,到今天为止,想来已有几个月了吧。

夏天多美好啊,女儿也是夏天出生的;可惜她死于寒冬,甚至没能等来自己的下一个生日。

这是学校的天台,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女儿啊,你看见了吗?妈妈离你好近好近呢。

阳光,如同她怀抱着女儿时一般温暖;微风,如同她怀抱女儿时一般柔软。她仿佛回到十年前,那时的女儿还是个婴孩,是一个肥肥的肉团,需要她用全力去守护,去对抗全世界的危险。她怀抱着弥散在全世界的女儿,由自然物质构成的女儿,那个已经失去、却永远都不会再迷失的女儿。她幸福地流泪好像自己从未失去过她;可是为什么心里这么空呢?女人茫然地寻找,最终失落地发现:哦,原来她已经离开自己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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