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苓挂断电话，把输液管拔出来。又从床头柜里拿出两片创口贴和一盒药放到口袋里。

他扶着墙慢慢走出病房，看到斜对面长椅上坐着三个人，又赶紧走回去。

宋银铃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看到黄苓从病床上下来，张大嘴巴要说什么。黄苓赶紧嘘声，把她拉过来。

“你？你怎么下床了？你现在不能下床！”

“我有急事，非常急的事情。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就说你能不能帮我？”

宋银铃深吸一口气，看着黄苓的眼睛点了点头。

黄苓说：“门外有三个人，他们是过来监视我的，你一会吸引他们的注意，方便我从这里离开。”

“怎么吸引？”

黄苓把方法告诉她，随后要求她按兵不动，自己先拨个电话。

“喂！小刘！”黄苓小声地说。

“苓哥？什么事？”

“我想请你帮个忙？”

“找我帮忙？可是，潘队长不允许我们再接你的任务。”

“不是任务！你不是开出租车的吗？”

“对啊，我是开出租车的，什么事啊？”小刘正在等红绿灯，绿灯亮的时候，他把手机换了一边继续接。

“你现在到协和医院南门进去三号楼下面停车场等我，最好停在靠楼的位置，你车是什么颜色的？”

“蓝色QQ，绿色荧光器，牌照453。我现在去医院？”小刘正在把车转弯。

“现在去，我就是叫个车，应该可以吧？”

“叫车当然可以，我是出租车司机，今天你就是凑巧坐了我的车，不算出任务，是吧？”

“对对对，就这个说法，要是潘队长知道，你就这么说。”

“行，我现在就快到医院了，我等你苓哥。”

“谢谢。”黄苓挂断电话，然后对护士长说，“你去把隔壁病床那套黑色衣服给我拿过来。”

“隔壁病床？”

“对，隔壁病床。”黄苓抽出两张红钞，“给人放在床头柜里，算是那套衣服的钱。我不能穿着这身病号服出去。”

“行，你快换，我还要急着去别的病房检查。”

黄苓穿上衣服，戴上鸭舌帽，整了整衣领。“出去吸引他们注意。”

宋银铃端起托盘，从吊杆上拿下空吊瓶，去卫生间装满水，全部放在托盘上，端着出去。

黄苓在门旁边等着，突然响起金属掉在地面上的声音，紧接着还有玻璃破碎的声音。他压了压帽子，拐入走廊，往反方向离开了。

“你怎么搞的！”一个委员气愤地站起来，指责他面前的这位护士。刚刚她走路把脚崴了，玻璃瓶砸到了他身上，水撒到了委员的夹克上。

“真是不好意思先生，对不起。”宋银铃从地上捡起盘子，用脚把碎片往外拨了拨，“我们的卫生间有风干机，我可以带您去风干外套。”

“现在不止外套，全身都湿透了！怎么搞！太差劲了！”

“行了，人小姑娘也不是故意的。”旁边人站起来，帮委员抖掉夹克上的水。

“刚刚那房间是不是有人走出去了？”另外一个人指着房门说，

宋银铃知道他们恐怕发现了，于是拿起铁盘就溜了。被她洒了一身水的人还在找纸巾。旁边两个人此时起身进了房间。

黄苓床上的被子掀开了，病房里没有人，厕所里也没有人。

“给沈部长打电话。”领头的人很冷静地说，用手摸了一下床单是温的，黄苓刚刚才走。

“部长，黄苓跑了。”另外一个人对着电话说。

“跑了就跑了，没事。我让你们盯着黄苓，不是不让他跑，就是他跑了你们要和我说一声。那行，就这样。”电话挂了。

“沈部长说就向他汇报，不需要拦着。”他拿着手机说。

领头的吐了一口气，“行，打道回府。”

黄苓正在从消防通道下去，此时把外套脱了扔在垃圾桶里，撕掉了胳膊上的留置针，用创口贴贴了一下，出门就看到一辆蓝色QQ在等他。

黄苓坐上后座，打了一个响指，“小刘！出发！”

“开到哪？”

“先开出医院，开出五个红绿灯，然后我再告诉你去哪。”

“行吧。”小刘发动车往外开。

等红绿灯的时候，黄苓把身子探到前座，拿手机给小刘看。

“去这个地方。”黄苓说。

“去这里？这离这可有两百多公里了。”

黄苓从钱包里抽出十张一百，放在副驾驶座上。

“这肯定够了。”

“这……岂止是够，你给的太多了。”

“那行，你就当跑一次长途，带来回的，可能还有货。”

“有货？？苓哥！我是真的不能接你的任务，不是说着玩的！”

“我会跟你说着玩？你小子好好想想。”黄苓拿钱包拍他的头。“不是出任务，是我坐你出租车。这一千块钱路费，爱吃不吃，不吃拉倒，你要不吃，我换人。”

“诶，别，苓哥。我带您去，行了吧。但是要是有货，您自提，我一概不知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整件事情与你无关。都是我的事情。绿灯亮了，开车。”

小刘关掉了荧光器，过了这个路口之后，左转上了岔道，接下来就要上高速。过收费站的时候，他进了人工检票口。

“你没装ETC？”黄苓问。

“还没。”

“应该装的，人工收费太慢了。”

沈光耀下了车，进了旅馆。前台是小青坐着的。他敲了敲大理石台面，正在玩手机的小青抬起头来，看到是沈部长，就说，“又来找黄苓啊。”

“对，黄苓在旅馆吗？”

“黄苓……黄苓不在医院吗？”

“黄苓从医院回来了啊。他不在旅馆吗？”

“没看到他。”小青心不在焉地摇摇头，继续玩手机。

沈光耀到黄苓房间看了一下，房间没人。王娟从对门里出来，沈光耀拉出她问，“黄苓回来没有？”

“没回来啊，他房间灯还是我给关的。”王娟指着房间说。

沈光耀脸上浮现起一片阴云，“那你们知道他会去哪吗？”

“去哪……？不知道，他出门又不向我们报备。”王娟绕过他，下楼了。

沈光耀往门里看了一眼，李伟正在电脑前打游戏，看样子也不知道黄苓在哪。

沈光耀拿起手机，“站长，黄苓人不见了，消失了。找不到他。”

“找不到就找不到。这么大了人又不会丢，等他出现的时候，再把任务告诉他。”

“行，我现在就返回总部。”沈光耀挂断了电话。

小刘一边放着音乐，一边在黑夜的高速公路上行驶，“黄苓，这可是疲劳驾驶。晚上开高速不太好的。”

“你疲劳吗？”

“不疲劳。”

“你要疲劳的话，就吃口香糖。又不是没开过高速。”

“我就是说说而已。这开高速和开飞机一样的，下雨下雪下雾都最好不要开，事故多发。”

“就算今天是下冰雹，你也得给我照开不误。除非高速封路，然后我会让你走省道。”黄苓说。

“行吧，苓哥，都听你的。”小刘停了一会，又说“等开到了差不多就明天中午了。”

“中午也行，中午是人最放松的时候。”

“中午是最放松的时候？最放松的时候不应该是晚上，凌晨吗？”

“我说的这个针对警察。一般中午的搜查力度是不比下午和晚上的。一天有三个小高峰，上午六点，下午三点和凌晨一两点，除此之外还有三个错高峰，一个是下午六七点晚饭时候，一个是凌晨四五点赶早班时候，还有一个是上午八九点上中班的时候。这样一概括几乎全天都是高峰，但其实有个缺口，就是在中午吃过饭之后，或者说一天最热的时候，下午一两点，赶在下午三点的高峰之前，是一个低峰，这个时候躲开警察行动比较容易。”

小刘耸了耸肩，表示没听懂。

“行了，你开你的车。”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两人把车开下了高速，过了收费站。黄苓指挥着让小刘把车开到地下车库。

“把车里空调打开，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会，我有事去做。”黄苓说，随后响起了关车门的声音。

小刘靠在座椅上，闭了一会眼，再睁开的时候，发现黄苓就在对面，两个台阶上面。正在和一个穿红背心和蓝色工作服的人交谈。黄苓把一沓钞票给了他。那人点了点头，把红背心和胸前的吊牌给了黄苓。黄苓穿上，手里拿着吊牌，推开了他身后的密封门，进去了。拿着钱的那个人左右看看，把钱揣进腰包里，从旁边离开了。

小刘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犹豫了好一阵子，最后决定闭上眼。但当他一闭眼的时候，电话又响了。

是黄苓。叫他下车。小刘下来了，随后把车熄火。接着让他到前面的密封门那里。刚刚小刘看到了全过程，因此知道是哪个门。他用力转动把手，推开了大门。里面传来的冷气让他一阵哆嗦。黄苓正穿着红马甲蹲在不远处，面前摆着一塑料筐洋芋。不远处停着一辆长长的箱式货车。

“这个衣服。”黄苓把马甲脱下来递给小刘，“你穿，然后呢。”黄苓一指，“去搬货，自己一个人，把这十几箱紫色的马铃薯搬到货车上面去。”

“这……很重的！”小刘瞪大了眼睛。

“就你一个人，慢慢搬，不急。到天黑之前我们都有时间。之后一下午都只有你一个人。”

“那你呢？”

“我另外有事，我大概在下午六点之前回来。”黄苓说。随后拍了拍小刘的肩膀，“不要问，好好干。那些马铃薯你不用搬很多，只要把货车箱的外面部分放满就可以了，里面你少放一点没事，因为里面我要藏东西，你头脑灵活一点，搬好一点。之后会再给你加钱。可以吗？我走了。”

“你……苓哥……赶快回来！”小刘叫到，随后看着这一筐筐马铃薯，挠了挠头。

黄苓把挂牌也给了他。从旁边的小门离开了。小门一出去就是超市。黄苓顺手拿了一瓶饮料，从正门结账走了。

黄苓拿起手机，接通电话，“喂？你人在家吗？”

“大哥，我人肯定在家的，外面都是警察。”对面传来瑟瑟发抖的声音。

“你东西装好没有？”

“装……还没，我刚刚把他们迷晕。”他看着地上躺着的三个男孩，喃喃地说。

“行了，快装，我马上就到你家门口。”黄苓挂断电话。

他拿下手机，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身体止不住的发颤，但看到面前三个昏迷不醒的男生，赶快去衣柜里拿丝袜。

他把所有的丝袜拿出来堆在旁边，准备全部用在他们身上。

首先是王浩。他从丝袜堆里挑出所有的肉色丝袜，首先给他穿上一层肉色连身袜，然后就急急忙忙地往上套连裤袜。也不分厚薄，拿起来就往身上套，如果是开档丝袜就从上身往下套。很快，王浩全身都被包的严严实实。他打开一个袜筒，从脚尖开始套，把两条腿紧紧地并在一条袜筒里，然后发现裤袜太小以至于无法把王浩全部裹进去。因此把另一个袜筒简单地捆在王浩的腰间，挑了一个大的，把王浩两个胳膊拉到背后，用袜筒直臂包住，另一个袜筒就从头上套下来。觉得不放心，又依此套了两层，把小手臂裹的紧紧的。又拿出一条肉色长筒袜，把手臂牢牢绑在腰后。确保王浩无法凭自己的力量挣脱开肉色的牢笼。

到了陈瑜，他意识到时间不多了，不能再奢求用上全部丝袜了。他随便拿出一双白色连裤袜给陈瑜穿上，随后用白色长筒袜把他的双腿包裹住，这样多套了几层长筒袜，又用一只白色短丝袜包住他的双脚，这样绝对无法把自己的双腿分开一丝一毫。又用一个开档的白色裤袜包住他的上身，随后用长筒袜套住他的双臂，像双腿那样处理。随后他拿出几条已经套好的白色丝袜睡袋，从他的头上拉下来，在脚上打了一个结。

然后是方宇，他匆忙地找到所有的黑色丝袜。突然背后传来呻吟声。回头一看，方宇正在挣扎着从地上起来。他立刻反身摁住方宇，捂住他的嘴。急忙掏出麻醉喷雾，往他脸上招呼了几下。方宇摇了摇头又昏过去了。他站起来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到两点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了起来。

门开了，黄苓看到开门的是个女生。

“我没找错吧？你是季子越？”

“是啊，我是。”粗狂的男声，把他的真实性别暴露无遗。

“行吧，我确认了。”黄苓推开他，从门里进来，看到三个茧子躺在地上，肉白黑都齐了。

“我的规矩，先走货再走人。先收货再退钱。”黄苓瞟了一眼季子越，“你得帮我把茧子都抬一下。”

“大哥！我楼下全是警察！我门外都有警察！能抬到哪里去！”

“你叫个屁，你门外要是有警察，我是怎么进来的？”黄苓轻蔑地说，“我已经全部摸清了，暗哨都吃饭去了。赶紧的抓紧的！要不然他们就回来了！”黄苓穿着鞋，踩了踩离他最近的一个丝袜茧子，“你有行李箱吗？”

“我……就一个……”

“就一个？脑子有坑？你可是要运三个人！”黄苓脸变色了，季子越吓得倒退两步。

“你也不是什么好鸟，欠我钱不还，现在自己摊上事了，要跑路，也不忘把肉货退给我拿退款。”黄苓说，“一个也行！你把行李箱拿出来，我看看能不能一个一个运下去。”

季子越点点头，回头就把行李箱拖出来了，黄苓脸色更难看了。

“就这么点点大，你要装谁？”黄苓指着那三个茧子说，“你把他们皮扒了，就剩个骨头架子，说不定还能装进去！”

季子越面如土色，“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也没来得及准备，这就是我装行李的箱子，你看能不能凑合着塞一下。”

“这还凑合着塞。那你得把他们包少一点啊，就这样还往死里包，我都看不懂你的操作。”黄苓摇着头直叹气。“也就陈瑜那小身板，脱个丝袜大概能装进去，其他两个男生是铁定装不进去的。”

“那你……”

“我把他们抱下去。没事，你家楼下监控线我给剪了，看不到的。”

“那行，只要抱得动就包。”季子越说。

黄苓抱起陈瑜，“别站那看着，过来搭把手！帮我把这个小男生塞进去！”

两个人合力，勉强把陈瑜塞了进去。但是拉链很难拉上，黄苓狠狠地锤了两拳（陈瑜表示心里很难受），这才终于把拉链合上了。

黄苓站了起来，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两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他们就要来搜查你的住处，并且逮捕你了。”

“怎么会这样？你都知道时间？”季子越脸已经变白了。

“只要你快点帮我把这三个人运完，我就可以带你走，速度快点！”

黄苓抱起王浩，他的体重还算可以，没有到黄苓抱不动的地步。但是抱着还是有点吃力。黄苓改成把他扛在肩上，双手抱着他腿往外走。季子越拉着装有陈瑜的行李箱往外走。

季子越家在五楼，坐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黄苓抱着茧子出了楼门。季子越真怕出门就看到大盖帽的。但是黄苓看上去倒是无所畏惧。在路边的草坪季子越看到一个趴着的人，看样子是被黄苓撂倒的。

黄苓一转身又从地面楼梯下去了，他把小刘的出租车停在了地下室。两人很快就来到出租车旁边。黄苓打开后备箱，把王浩放进去。随后让季子越把行李箱放到后座。两人又回去一趟，这次主要是把方宇抱下来。由于刚刚抱王浩，这次抱方宇使不上劲了。是两个人一起抬下去的。

“糟了，我好像把车钥匙丢你家了。”黄苓说。

“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取。我家门没关。”季子越说。

“不行，我还要你取一个那个我发给你的凭证，没有那个凭证我是不会退你钱的。”黄苓说。

季子越骂了一声，随后跟着黄苓匆忙跑回家，进了房间。

“我记得我把凭证就放在这里的。”

黄苓顺手关上大门，从背后拿出绳子，事先已经做了一个带圈的活扣，在季子越进房门的那一刹，把绳索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黄苓把他往门里踢了一脚，猛地收紧绳子，用力关上门板。绳子就抵在门板和门框的缝隙中。季子越身体猛地装在门板上，双手抓住喉咙，眼睛珠子都要掉出来。

他呕呕地叫着，左手使劲扣着喉咙上的绳索，麻绳已经陷进了他喉咙，已经勒住了血。他的右手不停地挥舞着，像是落水的人还在挣扎一样。他试图抓住门板，然后把门板打开。但是他自己的身体被绳子压在门板上，如果他想要起开，只会使勒在自己脖子上的绳索越陷越深。

黄苓把绳子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死死地拉住绳子。季子越用力撞击着门板，像是出水的鱼一样扑腾着。刚开始还有扑哧扑哧的说话声，后来只有喘气声，因为叫已经叫不出来了。再后来，就没声了。

黄苓怕季子越是假死，因此更用力的拉紧绳子，他自己数了三十秒，见季子越还是没反应，就往里推开了门。

季子越瘫坐在地上，鲜血从他的喉咙里流下来。土黄色的绳子已经变成了红绳。黄苓试了一下鼻息，人已经断气了。

黄苓松了一口气。拽着手上的绳子，把他往房间里面拖。鲜血在地板上留下一道痕迹。房间天花板上有一个吊环，他拿过板凳，站在上面把绳子穿过吊环。然后跳下来，用力拉过绳子。季子越从地上立了起来，随后被吊了起来，在空中微微晃动。

季子越瞪着眼睛，仿佛死后还看着黄苓。黄苓吐了一口唾沫。斜着眼睛看着他。随后准备出门。

当黄苓走到客厅的时候，大门突然响了起来。是用力而急促的敲门声。

黄苓仿佛被雷劈中一样浑身发抖。他立刻返回到刚才的房间。鞋子不小心踩到了血，他低低叫了一声，随后抬起头，发现尸体好像偏转了一个角度，此时正阴阴地看着他。死后的季子越脸上依然有那种苍白的冷笑。

“去你妈的。”黄苓说，随后打开旁边的窗户。直接翻了出去。

“嘭！”大门被打开，举着手枪的警察冲了进来，迅速检查了所有房间。

当他们进入大房间的时候，无意中踩到了地上的血，随后就看到季子越被吊在房屋正中间，下面还有一个踢翻的板凳。

“嫌疑人自杀了。”队长对着对讲机说，随后走到窗户旁边，看了看外面。

“收到，马上保护现场，派法医过来。”队长离开窗户，放下对讲机，叫到，“收队！”

黄苓正在一个低于窗户的地方蹲着，他所蹲的地方正好是建筑物凹进去的地方，因此警察没有看到他。

黄苓探了探头，确定人已经从窗户旁边走了，然后翻身抓住了下面的防盗窗，开始往旁边爬。现在窗户基本都有防盗窗，外面也有空调机架和空调箱。上下左右都有可以爬的地方。因为一楼是靠街的商铺房，商铺房上面就有一大块平台，在建筑物的二楼阳台外面。黄苓准备下到那个二楼高度的平台，随后就可以翻进二楼的过道。

黄苓开始往下爬，但是发现三楼的窗户没有装防盗窗，因此没有可以爬的地方。无奈的他开始往左爬。往左爬了两个窗户，又到了建筑物的拐角处，因此没有地方可以爬。又只能往上爬，四楼的窗户被防盗窗锁了。没有办法进去，他又只能重新爬回五楼。这时候就到了季子越家隔壁的窗户。令黄苓高兴的是，这扇窗户有晾衣架，没有防盗窗。

黄苓往上一跳，抓住了晾衣架。晾衣架是钢制的，和墙体有三处十二个衔接点，勉强承载了黄苓的重量。如果要是承受不住掉下去。黄苓恐怕就要重开了。

晾衣架上挂了几件衣服，刚刚黄苓一抓一震，掉下去两件。黄苓在心里道歉，随后吃力地进行引体向上。勉强把一只腿勾住了晾衣架，随后尝试把另一只腿挂上去。随后，整个人趴在晾衣架上。

晾衣架是折叠的，这时候突然受力，横向张开，黄苓双腿猛地叉开，浑身震颤了一下，一种恐惧从脚延伸到头。

黄苓刚刚是两只手抱住一个晾衣杆，两条腿分别架在两个晾衣杆上。为了平衡重心，他伸出右手抓住另一个晾衣杆，身体呈大字展开，就这么悬在两个晾衣杆之间。

他深吸一口气，尽力不去看下面的高度。他试图两只手合力把杆子收起来，失败了。随后，他左手抓到了右手的杆子上，然后把左脚也收了过来，这样身体就靠在了一条杆上。

晾衣杆传来劈裂的声音，黄苓知道自己必须迅速。他伸出右脚，勾住了窗台，然后把晾衣架用力往窗台勾过去。成功了，晾衣架开始往回收，这样黄苓就有了更多的支撑空间。他吐了一口气，随后把手撑起来，试图把重心转移到窗台上。

“咔嚓！”晾衣杆断开了，黄苓条件反射地往窗台里面滚，随后，整个人就摔在了阳台里面。

黄苓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约五分钟后，他从地上起来。才意识到家里恐怕没有人。

要是有人的话，他在晾衣杆上早就被发现了。

又有两件衣服从晾衣杆上掉了下来。

警察在楼下抬起头，看到一个身影从窗台里翻进去，立刻转身上楼。

黄苓知道事不宜迟，因此立刻打开门出去，看到对面屋子已经拉起了黄黑条，有穿着白色衣服的法医在里面查验现场。他转身进了楼道，听到有急速上楼的声音，因此转身跑到了六楼蹲下。

脚步声远去了。黄苓再立刻反身下楼，到了二楼楼道处。他翻出了窗台蹲下，有脚步声从楼上下来，从他身边经过。黄苓再次翻回来，继续下楼。出了楼门之后转身进了地下室。

他坐到驾驶座上，喝了两口水，喘了喘气。回头看了一下躺在后座的王浩和方宇。他们已经醒了，正在呜呜挣扎。

“行了，你们知道挣扎是没有用的。不过我保证你们不会受伤。你们原来的主人已经被警察抓了，不过我不是警察。我只是负责带你们离开，不然你们也要落到警察手里。”

两个茧子立刻不动了。

黄苓笑了笑，做茧子要是上瘾的话，谁还想被救出来呢？

“那我们就出发了，不着急，要是有内急的话，尿了我也不会怪你。只要一点，不要发出声音。我们走了。”黄苓看了看时间，随后发动了车，从满是警察的小区里面开了出来。

他把车库门打开，把车开进了冷库。反正里面只有小刘一个，而他还在那里搬土豆。黄苓下车，把后车门打开。一股冷气从外面钻进来，被裹在厚厚的丝袜里面的王浩都打了一个哆嗦。

“小刘，搬怎么样了？”黄苓走过来。

“搬差不多了，你看，外面都是满的。”小刘说，“就里面，这么大的距离，是空着的。”

“行。给我拿两个长方形筐，对，就这个，这个差不多。”黄苓从后车座里面抱起王浩。小刘看到了都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这……你这是……这是……”

“我的货物。”黄苓说。

“可这是……是人……”

“对啊，我的货物是人，有问题吗？”

“没……没有。”小刘咽了一下口水。

长方形筐下面垫了帆布和报纸。黄苓把丝袜茧子放进去。

“特别好，尺寸特别适合。行，你和我把他抬进去。”

两人抬着筐，上了货车，抬到里面放下。

“行，然后你再拿一麻袋土豆来。”

小刘拖着一麻袋土豆过来了。黄苓把土豆都倒在王浩身上。王浩不由得挣扎起来。

“行了，盖差不多了，再把另一个搬过来。”

黄苓抱着方宇出来了。小刘看着黄苓怀里的黑丝茧子眼睛都转不动了。

“你这个……是男的……女的……女的吧。”

“男的。”黄苓简单地说。

“呃……好吧。”两人把装有方宇的塑料筐也抬到车上，放在了王浩的上面。然后又用土豆掩饰起来。

“很不错，很不错。这样藏挺好的，我自己都想被装进去。”黄苓说，“你在上面再架一个筐。”

装好之后。小刘进了货车驾驶座。而黄苓则开小刘的出租车。

小刘上了车才发现自己没拿钥匙，刚要开门，黄苓就抓住了他的窗沿。

黄苓戏谑着拿起自己胸前的吊牌，然后把吊牌翻过来。牌兜后面还装着一把钥匙。

“现在，我们开回去，上高速。我紧跟在你后面，你放机灵点。”

小刘说自己很累了，没法继续开那么久，黄苓就允许他自己找个旅馆睡一下，明天再来集合。

第二天，小刘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两人开车上路了。小刘是开过货车的，因此开的比黄苓还要稳一些。为了不影响他开车，两人没有通讯。黄苓在后车看着，觉得没有问题。

小刘试图集中注意力开车，不去想黄苓的货物。但是还是紧张，他从扶手盒里找到水壶，喝了两口。

到收费站的时候，黄苓又重打起精神，仔细盯着小刘开的货车。盯了一会感觉有点奇怪，再一想，该死，他和自己进的是一个收费口！

小刘摇下车窗，收费员一打量，说：“你车开错地方了。”

“开，开错了？”小刘懵逼了，然后突然想起来，自己开的是货车！

他习惯性进了小型车收费口！

黄苓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小刘上高速的时候进的是货车收费口，没毛病。黄苓也就把这茬忘了。谁想得到这完犊子下高速的时候就把自己给忘了，黄苓也不记得提醒他。

然而黄苓已经抵到车后面了，等于说小刘已经没法把车倒出来了。

“你先把车停到那边去吧，不要挡着后面车过。”收费员提醒他。

“停哪？”

“就停那两个红色栏杆后面。”

小刘一脸懵逼地过了杆，然后把货车开到故障车道，停在了检查点旁边。

黄苓进了收费口，看到几个穿制服的人往货车走去，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霰弹枪。

“该死！”黄苓在心里叫到。

小刘看着交警在他窗外面站着，心里直发毛。

交警敲了敲他的车门，“你是什么问题？”

“我进错收费口了。”小刘指了一下，“我进的是小型口，收费员说我要去货车口。”

“进错口了？”交警说，“你卡片呢？”

“卡片……我给你。”小刘一摸，发现上高速前拿的磁卡消失了，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我卡片找不到了！”

“卡片找不到？”交警警惕起来。

小刘不知道的是，他拿水的时候，磁卡掉在了车座旁边的缝隙里。

“喂！把车熄火。”另一个人站在车前面，举着手说。

小刘手忙脚乱地把车熄火，“我这里有收据！你看，这是我上高速的时候的收据。”

交警拿过来，展开看了一下，“你驾驶证呢？”

小刘从口袋里拿出驾驶证递给交警。

“C1驾驶证，你驾驶的货车不符合规定！下车！”交警打开车门，“现在下车！”

霰弹枪举了起来，指着小刘的头。小刘慌了，举着手走了下来，立刻被交警推着抵在了车厢上。

“该死！”黄苓拍了一下大腿。他盯着那个持枪警员，打开了储物盒。储物盒里面放着一把黑色的手枪。持枪警员戴了黑色的头盔，恐怕没法爆头。黄苓正在掂量从哪里打中可以使他马上失去战斗力。

“嘿！我同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拿枪！”黄苓把车开到了旁边，身体挪到副驾驶座，探出头问。

交警看了看黄苓，又盯着小刘，指着黄苓问：“他是你同事？”

小刘紧张地点了点头。

“你同事。”交警说，“他的驾驶证不符合规定。”

“驾驶证？”黄苓说，“他的驾驶证在我这里。”

“什么？”

“他拿的应该是我的驾驶证。”

“啥？拿过来看看。”

黄苓把自己的吊牌递给交警。吊牌上面的就是这个货车之前主人的驾驶座，在照片位置有一大块油斑，导致看不清人脸。

“你叫什么名字？”

“王……”小刘想到之前递钥匙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吊牌上的名字，“王顺利，我叫王顺利。”

交警又看了一下小刘的驾照，“所以你叫……”

“我叫刘洋”

交警乍一看，发现黄苓的发型更接近照片上的人，导致他难以分别两者。

“你们，一个叫刘洋，一个叫王顺利。”交警掂了掂手里的驾照，“你们两个的驾照为什么互换了。这也属于无证驾驶，知不知道！”他偏了一下头，“董国锋！去看一下车厢里的东西！”

“收到！”旁边一个警察跑过去，打开了货车门。

“这个……是早上吃饭的时候拿错了，肯定是拿错了。你看，他穿的还是我的外套。”黄苓用左手指了指，右手已经握住了枪柄。

交警转头，黄苓趁机对着小刘眨了三下眼，然后挥了一下手，弯了一下腰。

小刘看了一下旁边黑洞洞的枪口，点了点头。

“我怎么晓得他穿的是你的衣服。”交警回头说，“合着你们两个就是在我这里演戏！”

被叫做董国锋的交警正在车厢里面检查货物，他把两个筐拎起来检查，看到的确都是土豆。

另外一个警察过来了，看到霰弹枪指着人，马上就问：“出什么事了。”

“队长，这两个人，驾驶证不对。”

“驾驶证怎么不对了。”警察拿过刘洋的驾驶证，“这上面是C1，没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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