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跌落在地，被饕餮追上后。尽管饕餮本没有在意路边看上去不知死活的语琴，但语琴还是被吓得魂不附体，以为自己将不久于世了。极度惊慌之中，她想起自己还有一技大天火能对饕餮造成伤害，病急乱投医的，也就演奏了出来。

之所以之前一直没有使用，是因为有上次的经验告诉她：

以饕餮的机动能力，躲避她这前摇极长而又声势浩大的技能，轻松无比。所以之前她也就没有要攻击饕餮的打算。但现在，似乎是因为她心太诚的缘故，上天回应了她的呼唤，让这只饕餮竟然对天空中刺眼的火焰磨盘全无反应，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异象。理所当然的，就在一秒后，被天火灼烧成了焦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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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它是个笨比。呵……我怎么早没有想到呢？如果我早些想到了，又怎么能有这么多的伤亡呢……」

抱着竖在地上的古筝，语琴很是虚弱。小半部分是因为受惊，更多则是心力耗尽的虚弱。因为当时实在是太害怕了，不仅是害怕死亡，而且还想到了“要是饕餮遵从了天使的命令抓俘虏，等待她的可能是什么“驯妓营”之类比死还可怕的东西”。所以在危急中，她将大天火的曲调改的更加激昂、急促。火焰磨盘的直径，从五十米陡升到了一百余米。所消耗的精神力，自然也成倍的增加。

闭上眼，喘息了一会儿以恢复些精神后，她四肢并用的，爬到了二十多米外的皮卡车残骸处。驾驶员伊凡娜已经碎的几乎找不到了，语琴只在自己停下来的地方发现了点散乱的黏糊糊的人体软组织，不知道是不是伊凡娜的。机枪手瓦西莉亚的尸首，则还残留有上半身，拖在地上的，只有肠子还依稀能辨认。她是攥着自己的结婚照死去的，可以想象，在死前，她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可以想象，她死后，她的家人将蒙受多大的痛苦。

这个时代，【男人】可是很难得到一份，足可以糊口的工作的……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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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伊凡娜及时将她推下了车，她必然也是随着两人一起去了。比她们好一点的是，她的尸首会完整一点，可能会只消失个头颅，身体则被黑甲保护的好好的。就算四肢被炸断，炸飞的胳膊腿也会是完整的，拼一拼，还是能凑出块比较完整的尸体下葬的。

坐在飞出的备用胎上怔怔了一会儿后，语琴觉得两眼之间还是酸涩的，里面洋溢着悲伤的情绪，随时都可以化作也累滴下。她现在是泪腺发达的女孩子，尽管早就知道，早就理解了战争的残酷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要她对同伴的牺牲熟视无睹，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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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琴，听说你们那里被攻击了，你还好吗？语琴？语琴！？”

“语琴同志！语琴同志你在哪里！？语琴同志！”

“中尉同志这边，我看到她了！”

“语琴同志，语琴同志你还好吗！？语琴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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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我，我没事，只是脱了力而已……上尉同志，这里有两位战士牺牲了，帮她们收殓一下吧……这位，她叫瓦西莉亚……还有一位叫伊凡娜，她碎在这附近了……”

语琴在原地晃神了许久，直到一位上位尉摇着她肩膀，唾沫星子喷了她一脸后，她如梦初醒，脸色黯淡的呓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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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随即招呼了两名拿着裹尸袋的士兵，指了皮卡车的方向后便不再管她们，向语琴立正敬礼道：

“我是营参谋费多里奥娅上尉，我代表第112师774团火力支援营，感谢少校同志您的支援。如果不是您的帮助，我们可能还要再损失一百四十人，才有可能对付的了这饕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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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我们牺牲了多少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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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名指战员，少校同志。结果已经非常好了，我们这些没有坦克的部队，碰到饕餮贴近的情况，通常能有一半的人生还保持住建制，就已经是幸事了。根本没有将其消灭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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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人……如果我早反应过来，第一反应不是转身逃跑而是痛击它的话，我一定会直接使用大天火的吧。她是笨比，不会躲，会被我直接烧死。这样就不会多那么多的牺牲了，而我，也能满足自己的复仇欲……」

愧意使语琴合上眼睛，垂下了脸。战士们的感谢，她担受不起。这次她应该，也理应被千夫所指。本不应该牺牲这么多人的，她们白白死于她的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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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校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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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上尉同志……只是精神消耗，有点大，很疲惫。可以把我送去……稍等一下。”

“卡特？我在……我很好，只是刚刚蓝用见底了，现在有些疲惫，等一会儿蓝就回上来了。你们在哪里？我去和你们会合……”

“上尉同志，我可以借你们一辆车，用来回方面军司令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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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不到半个钟头的功夫里，卡特和盖伦两人，已经将方面军给她们指派的三个集群的饕餮杀个精光了，死在她俩手上的饕餮得有快一百头，当真恐怖如斯——

这就是英雄，这就是超级战士。虐杀非英雄的单位，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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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校同志，我们又胜利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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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兵连全体出动了……这次只是屠戮她们的士兵而已，没有统领级饕餮的存在。盖伦和卡特琳娜她们只用了二十多分钟，就将这附近三个集群的残余饕餮杀完了。我想东亚和美帝的情况应该也是一样的，所以，没错，我们又胜利了，上尉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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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们，你们听到了吗！我们又一次的打败了侵略者！乌拉！”

“乌拉！乌拉！”

由于手上没有枪械，露军战士们只能把一瓶瓶的伏特加掼碎在在地上，庆祝胜利的同时，用以祭奠牺牲的战友。不过，这并不影响她们的兴致。她们蹦跳，喧嚣，用各自的方式表达自己成功保家卫国的喜悦，以及，对能活下来的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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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超级战士的加入，饕餮的士兵就像是风吹过的麦子一样，哗啦啦的一片接一片倒下。到了第二天清晨四点时，所有战区就都结束了战斗并上报了损失。之后，司令部又偷偷宣布，雄兵连的战士们可以先回家休息了。

她们并没有划给雄兵连驻地，要求雄兵连待在指定位置。这是因为雄兵连是【超级战士】不是战士，负责她们的杜卡奥元帅认为不能用凡人的纪律要求神。神是要有个性的，不该受约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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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的脑子能不想那么多，心思能单纯一点就好了。作为英雄奋勇杀敌，保家卫国，而且还不受纪律的约束；作为女孩跟霸道总统谈恋爱，被疼爱……听上去简直就像是龙傲天+玛丽苏的结合一样。两性最向往的YY全都被我占了，可是，我却一点都不满意……」

从在沃罗涅日地区乘车回莫斯科的路上，看着路边不断后退的风景，语琴心里很不平静。她并不想考虑什么原谅不原谅，责任不责任的问题。她只是单纯的，对自己间接害死战友的事实，感到矛盾。她愧疚，尽管她不认识她们，尽管她其实不很喜欢露西亚人民解放委员会武装力量（POA）这支名字有故事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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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Расцветали яблони и груши（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Поплыли туманы над рекой（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小轿车悠悠的在没有人的城市街道上，以五十迈的速度缓慢前进着。和语琴截然相反，从歌声中可以听得出来，轿车司机米哈伊尔的心情很好。他口中哼的曲目，是露国的传统民歌《喀秋莎》，诞生于1939年，并在1941-1945年的伟大的卫国战争期间广为传诵。它将美好的音乐和正义的战争相融合，这歌声把姑娘的情爱和士兵们的英勇报国联系在了一起，这饱含着少女纯情的曲调，使得抱着冰冷的武器、卧在寒冷的战壕里的战士们，在难熬的硝烟与寂寞中，心灵得到了情与爱的温存和慰藉。不过在90年代以后，这些经典情歌已经因为新时代女性的抵制，而不传唱在公开场合了。

可能只有一些KA老兵家里，还有些原版《喀秋莎》的唱碟。如今在联邦网络上流行的，是重新作曲后的版本。

“你怎么了，少校同志？”

偶然从后视镜中，司机瞥到语琴正皱着眉头，很是不快的样子。他很好奇语琴是怎么了。

“少校同志觉得冷吗？需要大衣吗？”

他猜语琴可能是被风吹的着凉了。莫斯科州的纬度很高，即便现在是九月，夜晚温度也低于十度，再加上这辆轿车的一侧车门被炸坏了，漏风，所以他主动的将自己的军大衣递给了语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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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接过大衣后盖在身上后，语琴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忽然轻松了很多。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念头都空了，只剩下“啊，暖和多了”。她很高兴，想着总算能不窝着心事，能好好休息一下了，但米哈伊尔忽然的急刹车，却是让她没系安全带的她，全身都撞到了前座的靠背上。好在车速不太快，她除了觉得鼻子很疼外，并无什么大碍。

“怎么了司机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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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躺了个人？她好像喝醉了，我下去看看。”

语琴伸长脖子看去，通过轿车的大灯，她看到车前不到十米的路边，趴着一位穿着军绿色衣服的男人。米哈伊尔下车后摇了摇他，然后高声向语琴招呼道：

“少校同志最好您来看看，他好像……没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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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情况危急，语琴立刻冲下车，当她接触到对方——一个头发全白了的老人后，他知道，他已经断气有一阵子了。

“他的确已经过世了，血液酒精含量超标了……这是……红旗勋章？司机同志？司机同志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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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哈伊尔翻了翻老人的口袋，看看能不能找到能证明老人身份的物件。最后只找出了是四个卢布三个戈比，和一枚黯淡褪色的军功勋章。不知什么原因，在翻到勋章的正面，确认这是勋章的名字后，司机米哈伊尔，二十七岁一米八几的汉子，竟毫无征兆的，只无声酝酿了两秒，就嚎啕大哭了起来。语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米哈伊尔痛哭了好久，或许有五分钟，甚至十分钟。之后，他才擦了擦脸，解释说她想起了自己的爷爷。

那是一九九四年的冬天，很冷。他家没有暖气，房间里结满了冰，他只能抱着电视机取暖。在他的怀中，露联邦总统叶丽倾向露国人许诺冬天将会很温暖。他哭喊好冷好饿，想要面包。于是他的爷爷就抓起那个从他记事起，里面就逐渐空荡的盒子，拉着他去自由市场了。他看着爷爷叫卖了一天，卖了一枚他记不得模样的勋章，换到了两瓶伏特加。他们一人喝一瓶，得以能继续待在斯摩棱斯克寒冷的户外。爷爷的盒子里，那时只有一枚勋章了。先后有好几个外国人问了价，爷爷咬定要卖一百美元，他们听了后都摇头，说这种大路货卖五十都没人要。到了晚上，勋章依旧没卖出去，爷爷让他先回家。但自己确实再也没能回去了——第二天人们发现他冻死在了那里，手里攥握着他的那枚“红旗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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