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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缪尔赛思总集篇,6

[db:作者] 2025-08-12 20:10 5hhhhh 3230 ℃

第六章节 女儿从未来跑过来啦!

“啊,终于把资料整理完啦~明天再继续吧。”伸了个懒腰,企鹅走进了厨房,“今天用龙腾无人机做什么味的刨冰呢?”

话还没说完,企鹅就僵在了门口,好像有人站在后厨,趴在冰柜前面看着里面,整个厨房黑漆漆一片,给人一种鬼鬼祟祟的好像进了小偷一样的感觉。

“是谁——”那人好像看着冰柜看得入神,企鹅慢下步子,俯下身子,悄悄地摸了过去。

龙腾无人机启动的噪声都没有让这个“小贼”注意到企鹅的靠近,就这样,企鹅摸到了她的身后,无人机则左右开弓,堵死了所有退路。

“是谁!”企鹅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照明设施,无人机也跟着激活了照明,三面强光照在了黑影的身上,晃得她赶忙把头埋进臂弯。

“啊?”熟悉的头饰,熟悉的衣服,熟悉的人,企鹅惊叫出声,“缪缪,你怎么大晚上不开灯在这里?”

“我,额,”缪缪楞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我突然想吃麦麦阿,额,我突然想吃麦麦做的刨冰了!”

“那你直接来找我啊,”企鹅没有计较什么,她走到冰柜前,用铲子往无人机里送了几铲子冰,“也没差,想吃什么味的?不过,嗯——我先去看看放水果的冰箱。”

“只要不是鲱鱼的都可以啊!”缪缪笑着说,似乎除了她所说的那个奇怪口味,企鹅对于刨冰新口味的研究还是蛮受欢迎的。

“嗯哼,那让我想想——”企鹅打开冰箱门,然后顿了一下,“鲱鱼?这不是我最近才想到的新口味吗?”

“啊?”缪缪也愣了一下,“原来是这个时候开始研制那个生化武器级别的——”

“嗯?”

“没事没事,”缪缪摇了摇头,“我是说,麦麦啊,那个,其实不是一定要鲱鱼的,对吧,妈妈——啊不,我在冰海岛上吃的那个鱼我觉得就不错,拿来刨冰一定不错。”

“是吗?冰海岛——”企鹅摸了摸下巴,“那个岛离北极很近啊,你去过吗?额,是不是很久远的事啊,你好像都没跟我说过,不过那里的鱼虽然鲜美,但刺太多了,不适合做刨冰啊,呜呜呜,可惜了。”

“没事的,麦麦。”缪缪比了个大拇指,“只要你尝试得够多,总会有更好的选择的,相信我,一定会有比鲱鱼更好的——”

“不是你跟我说用鲱鱼最好的吗?”企鹅眨了眨眼睛。

“是她!”缪缪一听,愣了几秒后差点跳了起来,“我,我一定要让她为我童年的最大污点负责!她,她在哪儿?!”

“她?你找谁啊,缪缪。”

“就是那个叫缪——额,不太礼貌,咳咳,不好意思。”缪缪做了几个深呼吸,“总之,麦麦啊,我想吃什锦刨冰!”缪缪元气十足地双手举高,欢呼道。

“好的~这就来!”企鹅也举起了拿着橙子的手。

······

“真好吃,我能带些走吗?”缪缪开心地吃着刨冰,但却意外的老实。

“能是能啊,你想吃多少都能做,”企鹅看了看飞在半空中工作制冷的龙腾无人机,“但是拿刨冰当干粮是为什么啊——”

“不行吗?”缪缪眨了眨眼后,突然话锋一转,“麦麦真是怎么看都很年轻啊~”

“人老心不老——”企鹅眯起眼睛笑了笑,“诶不对啊,我老吗?”

“我,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听这个来着,”缪缪尴尬地笑了笑,“那,我想想,麦麦那些冰块是你从极地运过来的吗?超好吃!”

“不是哦,是参考极地冰块做出来的原味冰块哦,冰爽可口的同时还很有风味!”

“啊?不是吗?”

“啊?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

“额,”缪缪挠了挠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好吧,那应该是我听错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

“怎么了,愣在那里,麦麦?”

“缪缪居然会道歉了?!”

“妈妈——呸,缪缪在你们这里的印象到底有多恶劣啊!”

“妈妈?”

“啊啊啊啊啊——我先走了麦麦阿姨!”

“阿姨?”企鹅呆呆地站在原地,“我,有这么老吗?不对啊,缪缪几百岁啊?我,没惹到她吧?感觉也没在嘲讽我啊,额,真是搞不懂缪缪。”

······

多萝西很少着急忙慌,所有认识她的人都清楚什么事情最能牵动她的心弦,包括眼前缪尔赛思长相的少女。

不知为何,这名神秘的少女对多萝西的认知似乎产生了些偏差——

“多萝西姐,”缪缪赶上了快步奔走的多萝西,“又是那些拓荒者们的事情吗?”

“啊,”多萝西应付得有些敷衍,“不好意思啊,缪缪,我真的有急事,等我忙完了请你吃饭哈——”说到这里,她愣了一下,“不过,可能,要下个月,有个拓荒者实在是需要一笔钱,我帮他垫了一些。”

“你是指,把自己不多的私人收入塞进哥伦比亚医疗系统的无底深渊中吗?”缪缪皱起了眉头,眼中透出些许不忍,“不是我说你,多萝西姐,这样永远不可能有结果。”

“那又能怎么样呢?”多萝西看起来有些不耐烦,这很少见,“我总不能看着他们的家人被病痛折磨,家庭被债务拖垮吧,好了,缪缪,我该走了,新项目要赶紧开始了。”

“然后你再把新项目的收入汇给他们?”缪缪摸了摸下巴,“多萝西姐,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那怎么才算合适?”多萝西明显有了情绪,“如果你说我这只是治标不治本,那我认,我现在还没有找到真正的解决方法,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缪缪眯起眼睛,满脸踌躇,“多萝西姐,你,不要陷得太深。”

“什么叫陷得太深?!”多萝西提高了音量,“难道我要看着把我送进大学的拾荒者们,那些还在野外和蛮荒与医疗公司较着劲的人们,看着他们受苦而我安逸地在高处享受吗?不去改变现状,又怎么可能会有人获救?”

“……好吧,”缪缪抿了抿嘴唇,“世上有太多人被不公平的对待,能救一个是一个也没什么不好,没人行动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多萝西姐你想得没错,但是……多萝西姐啊,你有没有问过,他们想不想离开哥伦比亚,去其他的地方生活?”

“为什么要问这个?”多萝西皱紧眉头,嘴也毒了起来,“缪缪,我想你太久没有体验过家乡的感觉了,长久的孤身一人应该让你忘记了一个人扎根在家庭与土地上的那种情感,我不怪你,但你不要把你的无所谓放到别人珍重的情感之上,这不尊重,缪缪,你太随意了,太自由了,但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满不在乎,他们有家!”

“……”缪缪张了张嘴,能感觉到她有点心悸,害怕,她好像从来没见过多萝西这种冷酷偏执的样子,但做了个深呼吸后,一种冷静、睿智的气质驱散了令她浑身颤抖的恐惧,那种感觉让多萝西好像看到了博士一样,微微愣神了起来。

“多萝西姐,”缪缪清了清嗓子,“我想现在的你还没有跟缪缪一起去哥伦比亚以外的世界看过吧,也对,那是十几年后的事情。”

“怎么?”多萝西皱起了眉头,比之前的眉头紧锁要更加放松,但也只是从恼怒变成了疑惑。

“这片大地上,真正有着故乡情结的人又有多少?我想多萝西姐你并没有清楚的认识到,血浓于水,浸润在家乡的土地中,这是少数的老实本分的健康成长的一帆风顺的泰拉人才能做到的事情,能保持着对于故乡和家人的浓厚感情,这本身就是一种来之不易的幸福。”

“……活得久真是好事,”多萝西摇了摇头,“教训起来我真是容易,不是吗?”

“……我并没有活多久,真的,”缪缪继续说道,“而且,多萝西姐,哥伦比亚建国才百年有余,建设哥伦比亚的祖先们从原住民手里拿来了土地,建设城市,有看到他们的家乡情结让哥伦比亚和维多利亚与卡西米尔的关系好哪怕一点吗?最后还不是维多利亚和卡西米尔的难民与精英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前者成了拓荒者,和荒野较劲,后者进了大公司,混得风生水起,你看他们找你帮忙的时候,有说过自己曾经是维多利亚人或者卡西米尔人,甚至是高卢人和叙拉古人吗?没有吧,既然他们可以是维多利亚人,也可以是哥伦比亚人,那为什么不能再成为莱塔尼亚人?或者是玻利瓦尔人。”

“你调查过他们?你想干什么?”多萝西一下子就炸毛了,整个人的肩膀都撑了起来,蒲扇一样的大耳朵不像是只可爱的小鼠,反倒是头发怒的巨象,“我警告你,缪尔赛思,我不知道你会做什么,我一直猜不透你的真实想法,我也不会强求你告诉我什么,但如果,如果你想伤害那些善良的人们,不,如果任何人,想要伤害那些人,我愿意付出我的生命去保护他们!”

缪缪一口气没喘上来,她僵在了那里,然后慢慢地,叹了一口气,“我有点同情博士了,我总在想为什么他不陪我玩,但总是忽略我身边人和蔼可亲背后博士的付出……”

“你什么意思?”

“没,我在想,我真是有个好爸爸!虽然也不能算是特别负责的爸爸,但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缪缪表露真情的笑容让刚刚还气鼓鼓的多萝西冷静了下来,但也只是冷静,缪缪知道现在不说开了,一定会影响到后续两人的关系,“人心隔肚皮,多萝西,有的人无比善良,我可以打包票,用什么打都可以,但有的人不是,你肯定不是傻子,看不出别人心怀不轨,不,你这个样子,你很可能看不出,你心太软。”

缪缪用清了下嗓子,极其认真地说道,“但这不是我要告诉你的——就好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没有人逼着他们留下来忍受病痛的威胁与折磨,医药费和各种生活成本是一笔巨款,移民费用和未知的将来同样是一种极大的付出与代价。让他们移民或许在执行上并不现实,但多萝西姐,你把自己对于故乡以及家人的热爱放到了他们身上,却从未询问过他们的意见,不是吗?客观上存在着这种可能,移民到并不发达的地方,用哥伦比亚这边赚到的钱逍遥自在,我想你肯定能想明白这种行为,但你之前应该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可以这么做,可能这么做,将会这么做,对吧,你只是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有契机,就付出全部身家乃至性命去搏一个一劳永逸的奇迹,这根本就不现实。”

“他们不是这样的人……”多萝西的话里少了几分底气,显得有些虚,很快,她恢复了决心,“活着本就要现实不是吗?他们想要更好地生活,那我就让他们能够到那一种可能,能从井底爬上来,站在地上,选择自己未来的路。”

“多萝西姐,”缪缪笑着,并不勉强,但透着心疼,“你有没有感觉找你帮忙的拓荒者越来越多了,需要的钱也越来越多了。”

“更多的人选择去追求更好的生活,更多人知道了去寻求帮助,我就是那根让他们爬到地上的绳子。”多萝西的眼神无比坚定。

“……”缪缪头疼地挠了挠头发,有些苦恼地自言自语道“有必要去找一趟博士了,不过,按照爸爸的能力,不会注意不到多萝西姐这边的情况才对啊,每天心疼那大几块钱的怎么就忍得了这么大把大把地把钱漏给居心叵测的陌生人……好像这个钱也不是罗德岛的钱就是了。”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缪缪,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着脚下,那些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他们善良勤奋,在生活的泥潭里挣扎就已经用光了他们全部的气力,他们怎么可能使坏呢?”

“哇!”缪缪捂住脸,“说了半天白说了,我受够了,我要找爸爸!我要找妈妈!小缪缪要哭了,怎么会有这么……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啦!”

面前有着缪尔赛思长相的人捂着脸跑远了多萝西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耳边只有“爸爸”“妈妈”之类的话。

“小缪缪,爸妈?”多萝西歪了歪头,“都这么久了,缪缪怎么可能还提起这个?而且这个说话方式,总觉得不太对劲……算了——”

放弃思考的多萝西把所有心思放回了新项目,甚至忘了和刚刚火急火燎跑过去,擦肩而过的企鹅打个招呼。

······

伊芙利特很烦躁,有个声音告诉她,一个新来的小家伙将会替代她的位置。她的位置有什么好替代的?一个捣蛋精,一个想要博得关注的可怜猴子,一个管不住自己的超级大麻烦。

切——我怎么可以这么想自己?伊芙利特可从来没有认输过,不是吗?那个声音真是烦死了个人,一直在耳边吵,怎么甩也甩不掉,最后烦躁的怒火从体内喷发,点燃周围的一切——本不应该是这样,但伊芙利特自己做的事,就要自己承担,我不会逃,永远不会。

博士总是爱低着头,伊芙利特有时候想也跟着蹲低身子,看看他的眼睛,但总也看不清,如果趴在地上看,博士会不会觉得我太不同寻常了?我想博士看着我,看着未来会鼎鼎大名的伊芙利特鼓起掌来,而不是看着闯祸大王伊芙利特在墙边认错,所以我没有趴下去,我站了起来,递过一颗糖,想要博士嘴里甜甜的,用甜甜的话夸伊芙利特人好,然后再把写好的作业放到他的桌上,一定要和他平时批的文件一样摆的方正,让他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学了今天的知识——那可真难,我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久,但是我做出来啦!伊芙利特今天也在向前迈步,我还没有认输,等着吧,这本书读完,还有那本练习册,还有还有,罗德岛里那些厚厚的书,伊芙利特不笨,很快······也不一定,但伊芙利特一定会挺起胸膛,看着塞雷娅,看着博士,看着赫默,看着缪缪,看着我所有认识的人,骄傲地说——有什么事情就尽管来找我吧,我伊芙利特能解决你们遇到的所有麻烦!我能当一个负责、懂事、有用的人,不再是那个烧这烧那的惹祸精啦!

今天莱茵生命的大家意外的忙,企鹅不在她的阁楼,多萝西也不在她的实验室,缪缪更是见不到人,不是!才不是她们讨厌伊芙利特!闭上你的嘴!不然,不然······

好险好险,还好身边没有可燃物,不然又要去找博士道歉了,但真的好无聊,没有任务,没有熟人,作业也写完了,虽然刚刚被烧了——可恶啊,为什么总是这样,明明,我写得那么认真,只要交到博士的桌子上,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不对!是你,是你!都是因为你!我才没有孤独,伊芙利特从来不孤单,伊芙利特只是无聊,真的,只是在找人玩······罢了,但是作业,没了,回去再写一份吗?没有!我没有放弃,我,我做给你看!我现在就去做!

“砰!”

“啊,好疼,好干,好烫,感觉自己要死了——”一个有着缪尔赛思外表的少女跌坐在地,眼中含泪。

“缪缪?”伊芙利特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因为激动而滚烫冒火,她出了一身冷汗,心中大叫不妙,她伸手去扶。

“呀——”缪缪刚被伊芙利特摸到就赶紧抽出手来,这让伊芙利特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未褪去炽热的高温,触电般收了回来。

闯祸了,为什么又是这样,为什么会这么冒失——不!不是缪缪的错,是,是我的错,我,我要道歉!快去啊伊芙利特,一人做事一人当!

“缪缪,我错啦!”伊芙利特大喊一声,把缪缪吓了一激灵。

“没事,”缪缪花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从地上爬了起来,“伊芙芙这是干什么啊,着急忙慌的。”

“去,去写作业——你笑什么啊?”

“我,我没笑啊,”缪缪捂着嘴,指缝中透出笑意,让伊芙利特脸上更挂不住了。

“我,我作业都写完啦!我有好好地在写,真的,超级认真,写了两个小时呢!只是,只是——没控制住。”伊芙利特的说话声越来越小。

“没控制住什么?”

“火焰啊!你在找我茬吗缪缪?”伊芙利特撅起小嘴来,一副委屈的表情,“我,我真的只是,没控制住,虽然,虽然吧,我总是这样,因为一点小事,但,但缪缪你也不用这样——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好了吧!下次一定会控制好的!”

“拉钩?”缪缪歪了歪头,伸出手来。

“啊?”伊芙利特眨巴了几下眼睛,伸出手来和缪缪拉钩。

“一定能做到的,姐姐。”

“姐姐?”伊芙利特一脸懵逼地看着缪缪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她的身体还是很烫,但缪缪从未在意。不知何时,她听到了缪缪喃喃地低语。

“原来你这个时候才这么高吗?伊芙芙······相信我,你之后会长得好高好好看,你也不会这样被那个东西所困扰,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至少在我面前你不是这样······伊芙芙,你是我最好的姐姐,带着我在罗德岛转,带着我出去玩,我累了就背着我,我哭了就哄着我,我想吃糖了你就把糖分给我,有人想欺负我,你就把他们的头发烤焦。”

“有人跟我说,你之前在罗德岛并不懂事,那时我也不懂事,跟在你屁股后面偷偷看你,看着你走进屋里,在里面‘咚咚’地敲着东西,挠着头发,叫嚷着不能认输,把自己搞得一团乱,却不敢用这个样子出房门半步,去洗手间整理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门,到处找我,我知道,你心里有一个恶魔,它影响着你的情绪,那不是你的错,但你从未因此而凶我,你一直是那个活力四射、开朗张扬的大姐姐,你痛苦,你忧虑,你因自己而恼怒,你因我的不懂事而无所适从,你拉住了我的手,带着我跑遍了你能到的所有地方,陪我玩了一天又一天,你是我最好的姐姐。”

伊芙利特听着两眼蒙圈着,而缪缪说完后也跑得没影了。

不知道缪缪今天发什么神经,有什么新想法的伊芙利特挠了挠头。

“她说了什么?是期待的话吗?为什么要用那种口吻,好像我是她姐姐一样——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是缪缪的姐姐,不过,如果真的有一个像缪缪那样可爱的妹妹,或许也不错啊······闭嘴!我怎么可能对她撒气?我会当个好姐姐,称职的好姐姐,我绝对不会让她被伤到,我会带着她,走啊,走啊,带着她走遍我能去的所有地方,那个时候,就算是你这样挑拨我,我也不会有半点波动,可不是瞎说!我的好妹妹如果真那么可爱,我绝不会让我的火焰烧伤她分毫!就是你也别想!”

系统初始化中······

初始化完成,系统开始运行——

检测到来自内部的未知信号源干扰,正在执行第一套紧急预案,系统软重启第1次······

对于现在的白面鸮来说,人生就是一个能实际感受到消耗的不可逆过程。从睁开眼睛,中枢系统接受视觉神经信号的那一刻,她就能感受到一个代表她精力的数据条,每一秒都在减少——自从她的大脑被莱茵生命植入了那个东西后,她的每一天都过得十分煎熬。

所有机械运动对她来说都是一个放空大脑休息的过程,或者说,应该叫偷懒,但每一次需要转动大脑的思考,对于白面鸮来说都是一次不容小觑的消耗,所以如果和她说话的时候看见她睡着了,也请不要太过介意,这并不是她的本意。

于是,当她在走廊奔走时撞见了长相与缪尔赛思一模一样的少女时,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思考,直接地与少女打了招呼,“缪尔赛思主任。”

“你好呀,乔伊丝。”缪缪直接亲昵地抱了上来,白面鸮愣了一下,不同寻常的行为让白面鸮下意识地开始思考其中的缘由,为时三秒的简单回忆思考无果后,她直接摸了摸缪缪的头,“你好,缪尔赛思主任。”

“见外什么啊,”缪缪笑了笑,“叫我小缪缪吧。”

“小缪缪?录入常用名目录,询问缘由。”白面鸮用机械般的口吻问道。

“嗯?”缪缪眨了眨眼睛,似乎这和她想的并不一样,“乔伊丝姐姐你这是——”

“白面鸮的中枢系统运转正常,简单检查中——确认正常,发出询问,小缪缪为何如此惊讶?”

“啊,”缪缪也是有点蒙,“我,我还不知道,这个时候,乔伊丝姐姐你是这个样子,”下意识地,缪缪伸出手去摸了摸乔伊丝的脸颊,“我听父亲,额,博士说,莱茵生命做过不少不人道的实验,乔伊丝姐姐你——对自己?”

“检测到敏感词条,白面鸮拒绝回答。”

“好吧,我知道了。”缪缪把头埋进白面鸮的怀里,“你受苦了,乔伊丝姐姐,但相信我,你之后,一定会好的。”

“可能性计算中······对罗德岛、莱茵生命医学技术等级评估中······计算得出,白面鸮痊愈的可能性是11%,鉴于小缪缪的状态,白面鸮认为应该告诉你痊愈可能性为50%。”

“是百分之百!”缪缪突然大声说道,她眼中闪着晶莹,却又露出微笑,“乔伊丝姐姐,你之后还要带我去那个哥伦比亚最老牌子的面包房买面包呢~那个时候,你可乐观了。”

“程序错误,无法理解。”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缪缪把脸在白面鸮的身上蹭了蹭,“那个时候,我还很调皮,特别调皮,一定是我妈妈的基因,对,跟小缪缪没有关系!哈哈,那个时候,小缪缪老是不听讲,嘿嘿,也是小缪缪不知道你们都多厉害,不珍惜呜呜呜,然后就,被塞雷娅姑姑拎起来训,那个时候啊,小缪缪可爱哭了,尤其是塞雷娅姑姑什么都不懂!比赫默阿姨差远了,哼——哈哈,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好,就是,第一次被凶,真的好难受好难受,而且还感觉被瞧不起了!塞雷娅姑姑说我啥都不懂,啥都没见过,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们一直都在瞒着我,比如,乔伊丝姐姐你的事,现在,我看见了,我明白了,找个时间,我去找塞雷娅姑姑道个歉。”

“但是!当时还是超级伤心,就哭,哭了好久好久,伊芙芙姐姐都哄不好,给多少颗糖我都哭,是你给我买了一袋特别松软好吃的面包,和我一起吃完了之后,我就不哭了,我感觉你身上有一种神奇的魅力,我一直搞不懂,为什么待在你身边就能平静下来,停止流泪,我并没有变得更加乐观,但我能不再哭泣,我能站起来——现在,我明白了,乔伊丝姐姐,相信我,你痊愈的可能,是100%!”

“······”

“乔伊丝姐姐,你不会又程序错误了吧,没事,总有一天——”小缪缪抬起头,伸出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却感觉有液体滴在了自己的额头,原来白面鸮也流泪了,小缪缪哽咽了,呆呆地让白面鸮拥她入怀,在她耳边低语。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小缪缪,但是,你也给了我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你的话,让我忍不住想相信,谢谢你,小缪缪,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去那个,我知道的最好的面包房,一定。”

“一定。”

“······”

“乔伊丝姐姐?”小缪缪感觉抱住自己的白面鸮僵在了原地,伸出手拍了拍白面鸮的后背,唤道她的名字。

“程序错误,检测到内部严重错误,”白面鸮双眼失神,慢慢地,她闭上了眼,“保存临时存储数据中,保存失败,重试第一次,保存失败,重试第二次······”

小缪缪明白白面鸮正在拼尽全力突破脑中一种她所不知的恶性植入物所造成的桎梏,只为记住刚才的那些话,一股充沛的情感冲出眼眶,她哭着抱住白面鸮,她最喜欢的乔伊丝姐姐,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终于,“保存数据成功,”冰冷的话语从白面鸮的嘴里吐出,却让小缪缪悬着的内心剧烈地跳动,可紧接着,“系统开始软重启······软重启失败,检查问题中······未发现问题,系统软重启第二次······软重启失败,重试第三次······系统——”话还未说完,白面鸮就倒在了小缪缪的身上。

“乔伊丝姐姐?乔伊丝姐姐?!”小缪缪赶紧叫道,发现没有回应后,她立刻对白面鸮进行急救,结果仍未苏醒,她便立刻背着白面鸮就冲向了医疗部。

“乔伊丝姐姐,你可不要出事啊!”

······

乔伊丝,不论你装成一个机器多久,你都应该明白的吧,不,正因为你装成了机器,你才更应该明白——不论是肉体还是机械,总有个寿命,死亡,腐烂,分解,损坏,停转,锈蚀。

你有没有想过,在你这短暂的生命中,在你这没有希望的道路上,你活得是否足够——自由。

劳累,疲劳,你总是在拒绝我,消耗你自己,这样你永远没办法痊愈,对吧,你总是没事就爱评估那些人的能力,思考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我,哈哈哈哈——真是可笑,我就在你的脑中,你我早就融为一体了不是吗?与其去思考痊愈的可能,不如想想,你活着的意义吧。

睁眼,闭眼,昏昏欲睡地到处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睡着,你还记得些什么事情?你的那些数据从来不记进脑子,你那些同事的事情也总记在心里,你是不是经常会遇到一种情况——你的心砰地跳了一下,呵,你还催眠自己是一台由系统支配的机器,结果却这么容易对他人动心,对吧。

可是呢?你的心在发热发烫,你的脑子却一片空白,你的脸上面无表情,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你连这些事情都不曾记进脑子里了!你只会在心上刻下一种感觉,然后凭着感性到处奔波,对吧,你的理性,那些计算有多少是现场询问自己的内心,你去问啊,就想对着魔镜询问:请你告诉我,我能否信任眼前的人?

你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为谁?博士,缪尔赛思,塞雷娅,那些你再熟悉不过的人,可你还记得些什么?你的数据库又留下了什么?我问你,乔伊丝,你还记得那间你每周末必去的面包房,到底在哪个地方吗?

程序错误······程序错,×,程序错误,乔伊丝丝丝——程序错,正在软重启——那些人,真的不会,重启失败,重试第1——背叛你吗?你才是那个最感性思考的人啊!·················强制重启。

······

赫默从不否认她是一个感性的人,她以自己充沛而内敛的情感为荣,她相信人文关怀是和科学并行的,至少,它们应该同样重要,尽管她是一名科学工作者,一名研究生命科学的博士,最重要的是,她是一名人体实验的组织者,她有功劳,或者说,罪责。这基本上已经注定了她的失败,只属于她自己的失败。

纠结、内疚、困惑、愤怒、无力,她不知道她的同事们有没有同她一样的感受,她总是在想,这些和她一起喝咖啡、谈笑风生的人中,是不是就会有一只在实验中毫无道德底线的恶魔,或者,全都是······她要离开,她受不了这种无端又无解的猜疑了,她要跑掉,跑得越远越好。

可是,跑到哪里去呢?哪里有真的会有她梦想中的人文关怀呢?卡西米尔?不,那里的人命可以用名声计算,连她这个扎进实验室就不出去的人都知道,在卡西米尔要小心来自身后的箭矢,这并不是说你有问题,而是你的死没有问题,也没人在乎,只是有个人,想把路上的一颗小石子一脚踢开罢了。

维多利亚?拜托,那里的人命甚至不如倒掉海里的牛奶,人们穷尽一生,也只是为了跑出乌烟瘴气的工厂,再一脚踹上出逃的大门,而这一切,不过是上面那些吸血鬼的表现出来的一点虚假的仁慈。你的生命?哈!那是什么?能增值吗?只会减少?我不喜欢,把这个上市一定没有人投资,赚不来钱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在乎?滚远点!

叙拉古?呵,文化复兴的时代早就一去不复返了!人文关怀、人本主义、以人为本?只要你敢喊,敢打着横幅在神应许之地宣扬这些东西,你看看那些穿着西服的人会不会把你拉走,你看看那些那些头上点灯的人会不会掏枪赏你一个弹匣,至于感染者,那就更是草芥一般了,不要想了。

所以啊,赫默,你还是,安安心心地待在哥伦比亚吧,至少你的头衔在这里,还值些钱,对吧,至少你的生命在这里,比其他人要更平等······庆幸吧。

······

赫默总是喜欢多想,虽然不像乔伊丝那样成为了一种病理性的症状,但赫默也经常处于一种昏昏沉沉的、神游天外一样的瞌睡状态。

这大部分都要归功于她的深思熟虑,尽管她的思虑很少起过真正的用处——她从不感谢理智为她带来的畏缩不前和明哲保身,反倒是庆幸自己还有着一腔热血,有的时候甚至像个孩子,这让她感觉自己的手脚暖洋洋的,既不冰凉,也不麻木。

值班时的赫默并不比平时好多少,但最起码能对病患的出现做出反应,比如说……缪尔赛思背上的乔伊丝。

即使明白缠上乔伊斯的魔鬼为何物,赫默也被她的深度昏迷吓了一跳,同样让她惊诧的,还有缪尔赛思那丰富到好像另一个人的表情。

亲切、感动、疑问、深虑……缪尔赛思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闪过无数感情,真挚到让赫默觉得她的演技上到了一个新的台阶。

当然,乔伊斯的安全最重要,不是她赫默猜忌,只是身边忙东忙西的水精灵少女,比她印象的,着急了太多,珍重到好像是——对待亲人。

赫默当然由衷地尊敬和爱戴她的同事们,尤其是她身边的这几个,她们或许有分歧,但也只是一股绳子最末端的那几根伸向各个方向的绳头——她们一直都是一起的,亲如手足,但归根到底,她们终究是同事。

可当乔伊丝慢慢转好,缓缓醒来,困难但竭尽全力地张开口,伸出手,摸着缪尔赛思的脑袋,虚弱地说着安慰的如往常般带着机械语气的话时,那个少女的眼中,激动、期待、惊讶、失落、重振精神、露出微笑,眼中的晶莹、嘴角的酒窝、展开的柳眉、露出的皓齿,全都不掺一点假,让一直沉默的赫默都看呆了,也记了下来。

她总爱多想,她知道,她的无人机就在桌角,她瞟到了,缪缪身上并没有武器,她摸过了,乔伊丝在看她,她交流了,那个少女把后背给了她,带着泪花的脸转了过来,亲切地叫了一句“赫默阿姨”……她转过了头,不再多想,只是感受身上传来的温暖。

这水精灵的臂膀,竟意外的宽广,给人一种……茁壮成长后的后辈那样的微妙感觉。

为什么?赫默笑了笑,把眼前的少女抱得更紧,三人相视而笑,畅聊起来,好像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下午……

赫默从不感谢她的深思熟虑,她反而觉得,听从内心的想法,用心感受,她不仅不会后悔,还觉得年轻了不少。哈哈,总比那个又世故又爱变脸的水精灵少些弯弯绕。

如果自己的后辈也能像面前的这个缪缪一样,可爱、活泼、热情又不失谦逊,那自己决定离开莱茵生命的时候,可能就不会那样决绝和坚毅了吧。

······

作为莱茵生命的员工之一,麦麦经常和医疗类的研究员打交道,可实际上,性格上大大咧咧的她并不喜欢去探病什么的,活泼闲适的她来到医疗部之后,轻手轻脚的样子会让有的人感觉她是做错了人的孩子,甚是可爱。

所以,当病房门缓缓打开,探进一个有些拘谨的小脑袋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感到惊讶。

“听值班的护士说——乔伊丝病倒了?”麦麦看了几眼闭着眼睛休息的乔伊丝,又看了看那边的小缪缪,“所以,我没打扰病患的休息吧。”

“健康评估显示,白面鸮已脱离生命危险,血液内原石含量达到正常水平,但后续仍需进一步观察。”乔伊丝回到了之前的状态,但语气明显轻松了很多。

“那就好那就好——”麦麦舒了一口气,大大方方地打开了房门,提着一个冷藏箱凑到了小缪缪身边,“我还在想我追着缪缪跑到这里是不是不太合适呢~”

“怎么了?”小缪缪倒是很明白麦麦提着箱子是想干啥,在椅子上搓着小手。

“之前答应你做个特别丰盛的什锦刨冰,现在——”麦麦把箱子放在地上,打开,拿出一碗把水果撑得满满的刨冰,“做好啦!我还特意做了好几份,怕你吃不够嘞,不过现在正好可以分一分啊。”

“真像你会做的事,”赫默笑了笑,“我和乔伊丝尝个鲜就够了,其他的都给小缪缪吧。”

“好啊好啊。”小缪缪也是毫不推脱,拿起一碗刨冰就吃了起来。

“慢点吃,还有呢。”赫默眯起了眼睛,“麦麦啊,你不觉得小缪缪给你一种非常亲切的感觉吗?”

“可能因为她是小缪缪吧!”麦麦吐了吐舌头,笑着看向小缪缪。

“按照白面鸮对于缪尔赛思主任的理解,小缪缪行为与其相似度不超过百分之五十。”

“噗——”小缪缪差点没把嘴里的刨冰喷出来,“乔伊丝姐姐你这么说肯定会被妈妈记仇的。”

“为啥叫我就是阿姨?”赫默不禁撇了撇嘴。

“我都是阿姨呢!”麦麦歪着头露出一抹苦笑,“看来乔伊丝把小缪缪照顾得很好啊~”

“老阿姨们之后可真是忙啊,同事的孩子都照顾不过来。”赫默也笑了。

“经过情绪检定,赫默医生和麦哲伦干员已经进入了作为女士不可避免的生气阶段,白面鸮干员建议小缪缪酌情思考之后的发言,正在为小缪缪生成语言模板一——”

“啊——”小缪缪舀刨冰的手僵在了原地,“哈哈,大家之后,也没那么忙啦——”

“不过这么看,”赫默的笑容透着感动,“乔伊丝肯定痊愈了,至少也像之前那样,对吧。”

“对诶!”麦麦一下子兴奋了起来,甚至坐过去握住了乔伊丝的手,“能让小缪缪这么亲近,乔伊丝一定一直都非常温柔体贴吧,不像我们这些老阿姨,到后面十几年后啊,都蹦跶不起来了。”

“还板着个脸,一点都不亲近。”赫默笑着看向小缪缪。

“啊啊啊啊!”小缪缪挠了挠头,“大家都是姐姐,都是姐姐!我没叫过阿姨啊!不要再提了呜呜呜呜——”

“不过啊,我还是很好奇,”麦麦摸了摸小缪缪的头安慰了一下,便又坐了回去,“乔伊丝的事我没怎么听过,不过我也不想给自己找不开心啦,我想知道些开心的,比如——乔伊丝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啊?和我是什么关系啊?”

小缪缪摸着下巴想了想,“大家之后都来了罗德岛,成天围着博士转。”

“额,”麦麦撇了撇嘴角,“说点别的。”

“嘿嘿,”小缪缪坏笑了一下,“还是很好的朋友呀!大家之后都在这里共事了。”

“这个大家,”赫默抬手打断,“都是谁啊?”

“嗯——”小缪缪掰着指头数道,“赫默姐姐,麦麦姐姐,乔伊丝姐姐,塞雷娅阿姨,伊芙芙姐姐······”

“伊芙利特到后面怎么样了?”赫默的眼镜反射出光芒。

“是个非常好的姐姐,是真的,同辈的姐姐,”谈到伊芙芙,小缪缪脸上挂满了笑容,光是看到这个举动,赫默就觉得无比安心了,“能说的太多了,总之是个非常尽职尽责的好姐姐。”

“还乱发脾气吗?”赫默继续问道。

“我一哭她就手忙脚乱地来哄啦,哪里有机会乱发脾气~”小缪缪吐了吐舌头。

“懂事啦,那个孩子。”赫默点了点头。

“不过塞雷娅还是阿姨吗?”麦麦悄悄地说,好像生怕被谁听到一样,“看来某个人比我们还要更老阿姨一层啊。”

“哈哈,”小缪缪挠了挠后脑勺,“会被说的。”

“怎么说?”麦麦眨了眨眼睛。

“咳咳,”小缪缪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用一种长辈一般的语气说道,“在严肃场合用这种亲昵的叫法可不利于你在他人面前立威!你之后要去到的高度不会允许你在陌生人面前露出柔软的一面。”

“呵,”赫默一手托腮,“那个人好歹说出一句中听的话。”

“按照白面鸮的理解,塞雷娅的话可以翻译为‘在不严肃的场合可以用亲昵的叫法’。”

“所以——”麦麦摸了摸下巴,“说不定她也想听你叫她姐姐呢~”

“都是老东西了,”赫默耸了耸肩,“麦麦你去叫缪尔赛思姐姐她还会嫌弃你把她叫老了。”

“叫她妹妹她也不愿意啊!”麦麦笑了起来,调侃道,“叫老太婆要发飙,叫主任又不爱听,叫姐姐显老,叫妹妹又不尊重,活了几百年的人都这么难伺候吗?”

“搜索词库中——白面鸮建议叫缪尔赛思主任为,缪尔赛思。”

“得叫缪缪!”赫默指正道,“叫全名可不亲切对吧,啊,我这个名字除外,再短就没了。”

“啊,妈妈啊,”小缪缪抬头琢磨道,“不得不说,妈妈挺好伺候的,但想伺候好基本不可能,爸爸也做不到。”

“故意的,”赫默摆了摆手,“活了几百年的人了,哪里有什么要伺候的,缪缪在叙拉古的洞穴里弹吉他的时候,咱们的爷爷在不在都还不好说呢。”

“知道,”小缪缪点了点头,“但爸爸还是致力于让妈妈满意。”

“搜索词库中,白面鸮认为小缪缪所说的‘满意’并不符合‘满意’一词本身的含义。”

“博士嘛,”麦麦露出富有深意的笑容,“总是能用奇怪的方式达成目的,缪缪又不是第一次吃亏了,但不还是一直乐此不疲地缠着博士?”

“这两个人,”赫默摇了摇头,“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哼。”

“还是小缪缪可爱啊~”麦麦摸了摸小缪缪的头,“如果后面真能有这样可爱的后辈,我肯定比乔伊丝更关心体贴,怎么可能会被叫阿姨——”

“你还真是念念不忘。”赫默咧了咧嘴,“不过我也在想,如果我一直在这里干下去,那应该是人越来越多,是越来越少,不至于连带孩子都做不到吧。”

“你也是念念不忘不是吗······”

“计算中······白面鸮计算得出,两位除去工作外能用于生活方面的时间与投入的总和远小于曾经的白面鸮,正在计算十年后——”

“······停止计算。”

“收到。”

小缪缪憋笑把脸都憋红了。

······

泰拉并不是什么安稳的地方,因为没有一呼百应甚至一呼十应的世界强国,即使是周游世界这种事对于在场的学者们都是无法做到的事,这也是小缪缪能在某些事情上提出看法的底气——她真的跟着缪缪把世界各地的小金库都逛了一遍,虽然钱是真的没多少,但重在路上的风景,还有磨练。

不过,小缪缪终究是18岁的黄花大姑娘,她要学的还有很多,比如,控制情绪。

年轻气盛,人之常情,做事冲动,事后后悔,即使小缪缪也逃不过。而现在,她就有些后悔,后悔之前跟多萝西说了那些话,那些确实都是自己的想法,却也并不算多成熟,想想一直以来多萝西对她的照料,那时候的心急让她越发愧疚。

小缪缪总是喜欢给爸爸出“难题”,有一天,她找到博士,问她如果把姐姐们比作某样东西,谁会是鲜花?

所有人?不行,只有一个?哈哈,你可真喜欢让爸爸伤脑筋,当然,这个问题并不难,只是,别和她们说,她们找上门,我可把你供出去。

答案是多萝西,温柔、善良,却也脆弱、极端,当然,十年二十年过后,多萝西的棱角早已磨平,但那花朵一样娇柔温和的性格却伴随始终,让小缪缪印象深刻的同时,也难免会产生怜惜和心疼。

听人劝,吃饱饭,社会的传统和规则束缚着其中的所有人,习惯的力量无比强大,是建立和维持秩序的基石,能跳脱而出的人寥寥无几,但多萝西绝不在此行列——不然她的屁股可坐不上莱茵生命这个研究公司的椅子。

可她和普通人又不同,她从不望而却步,只顾向前埋起头来猛冲,在论迹不论心的哥伦比亚中,她是最好的棋子,用她珍视的拓荒者们织成红布,在哪里挥舞,她便撞过来,百试百灵,百依百顺。

博士讨厌哥伦比亚,他崇尚理性,但更尊敬感性,尤其是纯粹的善良,所以他接来了多萝西,和她一起走了下去,路上不少坎坷,可至少结果不坏——旅途的终点和罗德岛的初衷一般飘渺,像天上的太阳,无法触及,却又令人感到温暖。

小缪缪也对哥伦比亚没有好感,可她做不了什么,她还在和原莱茵生命的这些前辈们学习,她确实可以够得更高,但绝对不是现在——她只能在这里张张嘴,什么都不会改变。

很多人都不是傻子,明眼人懂的道理,草根出身的多萝西,现在的莱茵生命主任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样的她把那些东西再重复一遍,或许只能恼人吧。

道歉吗?小缪缪犹豫着,可现在,还来得及吗?或者说,还需要吗?

少女的小小烦恼,微小到无法与人言说,可确实也是烦恼。

所以当房门再次打开,额头冒汗的大姐姐走进来时,小缪缪毫不犹豫地下了决定,扑了上去。

“多萝西姐姐!”甜甜地声音让多萝西一怔,被扑了个趔趄。

“叫我姐姐干嘛,”多萝西还有些蒙圈,似乎之前的事情并没有让她多想,看着躺在床上的乔伊丝,她轻轻地推开小缪缪,大步走了过去,“怎么样了,乔伊丝,我看消息说你昏倒了,出了什么事吗?需要叫凯尔希和塞雷娅来吗?”

“身体机能扫描中,白面鸮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目前缺少能量,需要及时补充。”

“好,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给你——啊,”说到钱,多萝西面露难色,“缪缪,能不能拜托你跟我一起?”

“当然可以!”小缪缪高举双手,“我们走吧,多萝西姐姐!”

“你怎么叫我姐姐啊,”多萝西笑了笑,又看了看那边已经习惯了的三人,心中更添了几分疑惑,“不过嘛,缪缪妹妹想怎么叫都可以啊,我们先走吧,别让乔伊丝继续饿着了。”

“没关系的,走吧。”

“计算中······白面鸮的能量缺失并没有进入紧急状态,至少有60分钟的时间才会出现身体不适,以步行的标准速度去食堂购置食物后返回仍然有30分钟的剩余。”

“好的,好好等着吧,睡一会儿,我们就回来了。”摆了摆手,多萝西和小缪缪两个人出了门。

结果刚走出去没几步,多萝西就蹲在墙边开始干呕。

“多萝西姐姐你怎么了?”小缪缪一下子不知所措了起来,赶紧上去扶住多萝西。

“没,没事,”多萝西摆了摆手,但面色还是不太好,“我刚想起来,我好像早上起来之后就没吃上饭,刚才跑来跑去的太急了,就,呕——”

“多萝西姐姐!”小缪缪掏遍衣兜也找不到一点吃的,倒不如说,辣椒粉芥末酱防狼喷雾啥的倒是样样俱全,暗骂自己的妈妈一声后,她又想了起来,“麦麦姐姐带刨冰来了,我这就——呀!”她刚想回去,就见到麦麦在她身后一脸无奈。

“猜猜我为啥跟过来?”举起之前的冷藏箱,麦麦不忿地努了努嘴,“小跳鼠,你又不吃饭。”

“有急事。”

“要是成天像你这样,我非死在极地观察站不可,对科研工作来说什么不是急事?唉——”麦麦叹了口气,把冷藏箱塞给了小缪缪,“刨冰不能当饭吃哦,乔伊丝只是想让你们两个出去走走,赫默身上有糖,我也不缺零嘴,乔伊丝饿不着,”麦麦看了眼外面的太阳,又看了眼表,“反正也快到点了,你们大可以先吃完饭再给我们带过来,不用着急,多萝西,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是啊,多萝西姐姐,老这样身体撑不住的。”

“知道,知道。”

“哈哈,你总是这样,”麦麦耸了耸肩,“又是哥伦比亚的事吧,身体是科研的本钱,我们里面只有你时刻惦记着他们,没了你,他们只会过得更苦。”

“我知道,”多萝西低下头,“不用说了,我都快背下来了。”

“那就不要让我再说一遍咯~”麦麦摊了摊手,然后挥手告别,“吃饱了回来,好好聊。”

多萝西看上去很无所谓,脸上却难免有点挂不住,结果看到那边的小缪缪头点得像拨浪鼓,不禁哑然失笑,“我说你干嘛叫我姐姐呢,你不是缪缪吧。”

“嗯?”

“缪缪怎么会这么可爱,”多萝西伸出手去让小缪缪扶她起来,又极其自然地拿出冷藏箱里的刨冰吃了起来,“她装嫩可装不出你这个感觉,像我亲妹妹一样。”

“嗯?”小缪缪眨了眨眼睛,“姐姐你没有妹妹吧。”

“你都叫我姐姐了,”多萝西笑了笑,“所以,让我猜猜,你是缪缪的——亲戚?我不记得她有什么亲人在这边啊,”她摸了摸下巴,“私生子?啊,不好意思,这样叫不好,但我总觉得你应该是缪缪的孩子,跟她很像,真的。”

小缪缪愣了一下,随后便诚实地点了点头。

“哈哈,看来麦麦的刨冰让我的脑子连同肠胃一块动起来了,”多萝西笑着,自然而美丽,“所以,之前跟我搭话的是你吧,说话感觉跟博士似的,真是的,缪缪什么时候和博士有了个这么大的孩子。”

小缪缪刚想解释,又看到多萝西调笑的面容,便知道无需多说了,她盯着多萝西的脸看了几秒,突然想起之前的决定,随即开口,“多萝西姐姐,对不起······”

“道歉什么啊,小缪缪,”多萝西温柔地笑着,“是我该跟你道歉啊,小缪缪,有的时候我就会变成那样,说话也不太过脑子,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应该那样和你说话,而且你说中了。”

“嗯?”

“其实那个时候······我实在是有点不冷静,”多萝西的眼里闪着内疚,“我,一直不愿意对着无关的人撒气——”

“什么无关的人?!”小缪缪挥舞着粉拳,“少拿我不当大人!”

多萝西被逗得轻笑了一声,她摸了摸小缪缪的头,“不是大不大人的事,我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有的情绪,不应该发泄给没有参与其中的你们,这是我的错,能原谅姐姐吗?小缪缪。”

“当然,”被未来的多萝西照顾了那么久,小缪缪对她如水般的温柔有着十分清晰的认识,“多萝西姐姐,没事的,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我给你想想办法……或者,找爸爸给你想想办法。”

“博士吗?”多萝西笑了笑,“我已经拜托博士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啊,”小缪缪有点云里雾里,“你说我说对了……该不会……”

多萝西叹了口气,“博士和我一起弄了一个基金会——”

“拓荒者基金会是这个时候建的吗?”

“你怎么知道……”多萝西有些惊讶,但耸了耸肩就过去了,“博士的身份有些敏感,不能作为基金会的法人,需要除我以外的另外一个人。”

“我想过找缪缪她们,但她们和拓荒者没什么接触,我不想办了这个基金会就让同事莫名其妙地卷入事情……哥伦比亚的一些人盯得很紧,其实我都应该退居幕后的,中伤的流言很多,但是那又怎样,于是我尝试去找了拓荒者们。”

“并不是所有的拓荒者都会活得非常困难,小缪缪,我看得到哥伦比亚对他们的迫害,也看得见他们的艰辛,他们的努力一定会有回报,而我应该是那个推手。”

“所以,你找了他们?”

“当然,我找了个老熟人,我现在还记得他的家人如何欢迎我,”多萝西回忆着,甜甜地笑了笑,“治好了眼疾的妹妹和你一样调皮可爱——”

“可我不调皮啊。”

“她也不调皮,”多萝西笑着摸了摸小缪缪的头,“她和你一样懂事,是一个好女孩,我真想让她和你一起玩。”

“难道是他……”

多萝西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来,因美好回忆而炯炯有神的面容逐渐变得颓丧,“我原以为他会一直想着曾经和自己一起吃苦的同伴们,至少不会见钱眼开……”

“能追回来吗?”小缪缪赶紧问道。

“我是肯定做不到的,”多萝西摊了摊手,“我只能拜托博士,还好他有人脉,我求他别太难为那个人,如果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就别把那个人送进去。”

“你怎么这个时候还在为那个人说话?”小缪缪撅起了嘴,“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肆意妄为的!”

多萝西又笑了,她的眼神有些涣散,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我认识了他这么久,知道他需要钱,即使进了城,洗去了尘土,他妹妹的未来,他的未来……医疗保单,工作,房租……听说他妹妹的眼睛还要再跟进治疗,不然会继续复发。”

“你真是替他着想。”

“或许是吧,”多萝西恶狠狠地大啃了一口刨冰,似乎是在发泄,“倒不如说,是我之前没有为他着想,要救助的拓荒者太多,他们在泥潭里朝我伸出手,我得一个接一个地拉上来,拼尽全力,可拉上来之后呢?我不知道怎么办,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

“多萝西姐姐你不就是草根出身吗?”

多萝西苦笑了一下,“你见过第二个‘多萝西’吗?”

小缪缪眨了眨眼睛,“没有,多萝西姐姐很优秀,应该很少有人能像你一样。”

“对啊,”多萝西叹了口气,“我能爬到这个位置,是因为我的天赋和努力,我一头往前冲,家人、同伴,那些陪我长大的人,他们被我甩在了荒郊野外,最后在一场天灾中和我永别,我甚至没能见他们最后一面……”

“多萝西姐姐……”小缪缪过去抹去多萝西眼角的泪珠。

“啊,没事,不用在意,”多萝西摆了摆手,“其实,从某种角度来看,非常冷酷地看待这件事,”多萝西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而悲痛,“父母同伴的离世让我能心无旁骛地投身学业,可对那些有家室的拓荒者们呢?他们肩上的重担比我身上的要多得多。”

“可他们不像你,要想着这么多人啊!”

“是啊,”多萝西又好像在想着什么,“可我放不下啊,我做不到像那个人一样,为了自己和妹妹,就能关上了后面要给拓荒者敞开的大门,带着几百万龙门币出走海外。”

“……”小缪缪看着多萝西,她走上去,抱了抱她,“求你了,多萝西姐姐,自私点吧。”

“哈哈,”多萝西有些敷衍地笑了笑,“我尽量不让你们担心,而且博士也一直在帮助我,至少不会被其他人利用了。”

“那这次……”

“是我的问题。”

“怎么会是多萝西姐姐的问题!明明是那个人……”

“不是的,小缪缪,”多萝西有些感动地微笑着,“你为我打抱不平我非常开心,有你这个妹妹真的是我的幸福,但是说回来,同意把钱交到他手上的人是我,甚至因为要赶哥伦比亚官僚审批的时间,我都没有请示博士,是在我这里出的纰漏。”

“……那,那一定要多依靠爸爸,爸爸非常可靠的,真的,多萝西姐姐,”小缪缪抱着多萝西,“我是真怕哪一天你被坏人拐走。”

多萝西突然笑出了声,“不愧是博士的孩子,说的话都一样。”

“啊?爸爸他……”

“对,他也很担心我,”多萝西点了点头,“你们都很担心我,我知道,但是,小缪缪啊,你有没有想过你学了那么多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让姐姐们开心。”

“真可爱,姐姐很开心”多萝西微笑着揉了揉小缪缪的脑袋,“可是光有这种目标,可是走不远的……”

“我羡慕赫默,她、塞雷娅和伊芙芙关系密切,尤其是和伊芙芙,像母女一样,让我好像能看到我的妈妈。”

小缪缪看了看周围。

“没有人的,小缪缪,”多萝西不禁失笑,“赫默才不是那种会跟着我们老远听到什么话就跳出来接茬儿的,她不是缪尔赛思。”

“额,妈妈的口碑已经快成过街老鼠了……”

“哈哈哈哈,”多萝西捂嘴笑了几声,好看的眉毛挑了挑,“毕竟相处久了,总是要防几手的,放心,我们关系依旧很好,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小缪缪打了几个哈哈,感觉自己相比多萝西突然矮了一截……都是妈妈的错!

“我也很羡慕麦麦,一心科研,寒冷的极地等待着她,无数对她如珍宝般的动植物、地形还有实验信息都在那里,辛苦、汗水,都是值得的。多么纯粹,洁白无瑕,我自愧不如,所以她能取得那么高的成就也是应该的。”

“我也很羡慕乔伊丝,或许我永远不能体验乔伊丝的苦楚,就像我拿到莱茵生命那个人体实验的资料,看着迷迭香是如何被剥夺记忆能力乃至其他正常人应该拥有的能力,最后成为人形施术单元时,我知道,我永远不会明白他们的痛,我只能,想着,能不能抱抱她们。”

“但至少有一点,我大概能够确定,或许有些冒犯……但是,小缪缪,我相信你,不会因为我说了这些话就……也罢,如果,你想听——”

“说吧,多萝西姐姐。”

“我羡慕乔伊丝,她的目标就是活下去,简单地活下去,哪怕因为客观的原因只有极少的寿命,我也很向往,或者说,我有点,累了……”

“不要瞎想啊,多萝西姐姐!”

“不会的不会的,”多萝西轻轻抱住小缪缪,“放心,我不会干傻事的……大概。但我能保证,我不会轻生的。”

“我之后就去找爸爸告状。”小缪缪喃喃道。

“博士知道的,”多萝西抚摸着小缪缪的秀发,“所以他才会让我一直待在他身边,我也知道,所以我听他的。”

“羡慕来,羡慕去的,很怪吧。”多萝西自嘲地笑了笑。

“才不怪呢!”小缪缪挥舞了几下粉拳,便又钻进了多萝西的怀里,“多萝西姐,其实我也羡慕你们,小的时候背书做题,好辛苦哦,我就羡慕你们,羡慕你们已经有了那样的成就,就算不再努力也不会有人指指点点,啊,我不是说塞雷娅阿姨对我说这说那不好,只是……哈哈,难免……”

多萝西温柔地笑了笑,“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啊,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小缪缪也笑了。

多萝西点了点头,“对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向你道歉,小缪缪。”

“诶?这有什么……”

“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只想让我们开心是走不远的。”

“对啊,很对啊,怎么了,”小缪缪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应该找一些更高的……”

“不用刻意去找,小缪缪,”多萝西把小缪缪抱得紧紧的,“是姐姐不好,高高在上地对你说教,如果这个理由能让你一直有动力,那它就是正确的,有意义的。”

小缪缪蹭了蹭多萝西的胸脯,“我从小被姐姐们看着长大,除了妈妈爸爸,和我最亲的就是姐姐们,我笑,大家就笑,我哭,大家也不会太开心,我不想让大家不开心,所以我总是告诉自己,不要哭,你是大家的开心果,可我总是做不到,总是哭,看着姐姐们着急忙慌,自己也觉得不争气。”

“所以啊,姐姐,如果我好好学习,日后争气了的话,你们会开心吗?”小缪缪抬头看着多萝西。

“姐姐现在就很开心,真的。”多萝西吸了吸鼻子,“其实我的理想也一点都不高尚,真的,小缪缪,姐姐只是从泥潭里爬出来后,看向了身后……”

“手,无数只手,我甚至晚上都会梦见那副景象,有的人被困住了双脚,有的人已经没到了腰身,而有的人已经完全陷了进去,只有一只手在拼命地向岸上够……”

“大部分人,他们都在竭尽全力地活着,爬到岸上,看着他们这样,无动于衷,甚至拍手叫好,把门关上?我做不到,我不会要求别人去干,但我不会,我心软,这不是褒义词,我知道这不好,但我想好过,我想踏实,我想睡好觉,我想……”多萝西抿了抿嘴唇,“我想那些努力生活的、积极向上的人们,能得到他们想要的那个幸福美满的生活,小缪缪,姐姐真的,看不得,他们,在危险、麻木、疾病中慢性死亡,凭什么……”

小缪缪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只能坐起身子把多萝西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秀发。

“我不想这样,”多萝西又吸了两下鼻子,“我想让他们看到光,看到太阳,让他们感受到温暖,踩到坚实的地面,我想让他们幸福,他们就应该这样!”

“我知道,我知道……”小缪缪抱紧多萝西,感受着她身体上的颤抖,“睡吧,睡吧,我替他们,谢谢你。”

“我想,看到……”多萝西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们的,未来……”

怀里的人儿传来轻轻的呼声,小缪缪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一旁。

这个动作持续了很久,直到那边闪出了一个黑影。

他搓了搓手,似乎有些尴尬,但他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好尴尬的,便自然地放下了手,缓缓开口。

“我和缪缪的女儿真是善解人意啊,多萝西很久没有这么对人倾诉衷肠了。”

小缪缪轻轻地笑了笑,看着熟睡的多萝西,“不是我的功劳,是你,是妈妈,是莱茵的大家,而我能有现在这副样子,也是大家的功劳。”

“多萝西姐说的没错,”小缪缪看向博士,歪了歪头,脸上挂着笑容,“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只需要努力学习成长,背负起责任,让大家都开心,不就好了吗?”

博士微微颌首,默然地为小缪缪献上了掌声。

小缪缪从博士眼中看到了骄傲、自豪和似水的柔情,那是山一般的父爱,而她自己,早已感动得热泪盈眶。

“爸爸……我来了。”

……

跟着博士走在走廊上,看着眼前抱着多萝西的男人,小缪缪既陌生又熟悉。

这是她还没有降世的时间,而她的父亲还是这样……伟岸,让她安心,宁静,乖巧地走着。

不过现在还没有当过父亲的博士可不懂这些,他心里装着多萝西的那档子事,可也在琢磨着,自己和缪缪的孩子怎么会这么老实,他们两个可没一个人不会滔滔不绝油嘴滑舌,每天打嘴架都能打个不停,怎么到自己的孩子上······是我太严肃了吗?

但博士转念一想,自己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孩子,有很多话想说是非常正常的,倒不如说现在的他是有一大堆一大堆的事情想说,问题想问,可如今的小缪缪已经这么大了,该教的,该学的,应该已经会了个七七八八了吧,这边连孩子都没有怀上的两夫妇可没什么好说的了,不是吗?他相信之后的自己。

至于小缪缪,哈哈,看她这样子,已经习惯和自己走在一起了,那安静的父女漫步也很正常,对吧,倒是自己,一点都不淡定。

“妈妈呢?”小缪缪走着,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听见多萝西的事情后,气鼓鼓地跑去哥伦比亚了。”

“啊?”小缪缪抬了抬眼。

博士看了一会儿小缪缪,笑了一声,“看来你一点都不担心啊。”

“担心谁?”小缪缪眨了眨眼睛,“爸爸最放心妈妈了,不是吗?”

博士欣慰地点了点头,“看来我们后面关系还是那么‘融洽’。”

“好得很~”小缪缪背过手,小大人一样大步走到前面。

“你可比你妈可爱多了。”博士笑了。

“那是自然。”小缪缪转过身来,倒着往前走,又再次转过身来向前大步迈进。

博士在后面笑而不语,心里暖洋洋的,好像太阳照了进来。

“你真的是我们的小太阳。”博士喃喃地说着。

······

这里是特里蒙的一处十字路口,水泥、钢筋、高架桥还有四周的高楼大厦构筑出了一座钢铁丛林,钢铁与玻璃向着中间簇拥,遮蔽天空,让抬起头仰望天穹的人感到压抑和窒息。特里蒙从未想过让路上的人们驻足观望,车来车往,人去人留,这是座流淌着血液的精钢机械,一刻不停地运转着,旧血流出带走污垢,新血流进润滑齿轮,这里的人各司其职,在奔走中麻木、异化、升华、堕落,丛林一样的野蛮淘汰制在这里生根发芽,除了一个扎眼的少女。

贴身的淡色长裙上点缀着蕾丝的绑带和可爱的挂饰,硕大的遮阳草帽遮住被周围玻璃反射而来的强烈阳光,同时也盖住了少女的面容和如瀑般的长发,一把质朴的吉他被她拿在手中,美妙动听的旋律在少女自然闲适的弹奏下于街边飘荡,温暖着过路人的心房——那是一曲无人知晓的旋律,自然、悠闲却又沧桑、厚重。可就是这样,依旧无人驻足。

停下脚步对他们来说就是向后倒退,因为其他年轻人正在前行,而自己却在原地踏步,他们追寻着金钱、名声、荣誉,或者更多,就是塞壬的歌声都无法改变他们前进的势头——这就是哥伦比亚,一座新兴的、无情的、冷漠的,却又充满朝气活力、大步向前的城市。

在这大白天弹奏乐曲的少女显得格格不入,可也仅此而已,这一身行头在以自由著称的哥伦比亚并不惹眼,直到一个男人的出现。

这个中年男人身材并不高,臂膀宽阔,手指短粗,背还有一点点驼,一看就是干过重活,此时他穿着笔挺的商业西装,拿着一个沉甸甸的手提箱,有些油腻的脸上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怎么的,不断地往外冒着汗,他也不擦,只是大步走着,似乎在赶时间。

经过少女时,自然婉转的旋律停了一秒,好像磁带卡住一样,诡异的突兀感让中年男人一怔,头也不自觉地转了过去观察情况,然后便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四目相对,中年男人如遭雷击,脸上冷汗直流,他根本不敢停步,故作镇定地继续前行,只是那脚步越来越快,无限接近于奔跑。

身后悠扬的乐声不出几秒便戛然而止,少女小小地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手脚,随后将吉他装包,背上之后便加入了川流不息的人流当中,中年男人只能看见人群中有一个吉他包的顶部若隐若现,像浮出水面的鲨鱼鳍一样让他心惊胆战。

男人干脆跑了起来,本来就全是汗水的全身浸湿了身上的西装,配着掩饰不住的惊恐,狼狈极了。

只有两人知晓的追逐中,男人逐渐体力不支,他的注意力也开始下降,直到小巷中伸出的一只小手突然把他拽进了其中,再也没有出来。

······

“”

“你是谁?”

“你是谁?”

“别学我。”

“别学我。”

“······”缪缪郁闷得很,这个穿着她衣服,带着她头饰的人到底是谁?

结果那个人还轻轻一笑,让缪缪不忿地努了努嘴。

“水分身?我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

“可我穿着原版的衣服,倒是你,穿得挺花啊,缪尔赛思会这么穿?”

“别瞧不起人!”缪尔赛思气鼓鼓地说,“缪尔赛思怎么了,缪尔赛思不是女人啦?缪尔赛思不能穿漂亮衣服吗?!”

“所以我说我是真的啦,博士~”小缪缪靠在了博士身上,把缪缪气的直跳脚。

“我才是真的!”说着,缪缪拿起吉他,弹出了一曲非常激昂的摇滚。

“嘿嘿,”小缪缪也用吉他奏响了一曲悠扬的乐曲,“一点都不镇定自然,你在洞穴里真是白呆了。”

“嗯?”

“我才是真的~”小缪缪吐了吐舌头。

“你!”缪缪脸都憋红了,干脆躺倒在地,“我不管我不管!我是真的我是真的!”

小缪缪努了努嘴,看向了博士,“这我学不来,爸爸。”

“爸爸?”缪缪楞了一下,“你叫他啥?”

“爸爸啊,”小缪缪笑了笑,“爱撒泼打滚的,妈,妈~”

“嗯?!”

罗德岛办公室

“你们找我啥事儿啊~”缪缪探了个头进来,“我的乖女儿还有我的好老公~”

“嗯——是个好事。”博士笑了笑。

“哈哈,看来不是啥好事。”缪缪缩了缩头,但还是走了进来,“所以,到底有什么事呢?”

“妈妈!”坐在博士旁边的小缪缪举起手来,指了指那边的沙发,“坐好!”

缪缪撇了撇嘴角,“小妮子,顶着我的脸凶我,哼——”

“妈妈!”小缪缪用小锤子敲了敲桌子,“肃静,坐好!”

“啊?整哪出?”缪缪挑了挑眉毛,但还是坐到了沙发上,随意地坐着。

“我宣布,家庭法庭,”小缪缪站了起来,“现在开始!”

“哈啊?”缪缪一脸问号,“小妮子你别太嚣张啦,从我肚子里出来没二十年就敢审你妈了!”

“可你不是还没怀孕吗?”博士笑了笑,“挺着急啊~”

“未来的我,也是我嘛,”缪缪略有些心虚的狡辩道,“就算我还没当妈呢,可我就是你的妈,对你妈要尊重!而且我现在还没怀上不该赖你爸······咳咳,老公~你,没说你~”

“嗯?”博士一脸不善,“那这个‘你爸’是谁?”

“是你是你,”缪缪赶紧摆了摆手,“不对,不赖你,啊,是你是你,啊啊啊啊,我说错了还不行嘛!”缪缪一脸委屈地缩到了沙发上。

“她之后也是这样?”博士靠向小缪缪。

“我来的前一天,和今天,一模一样。”小缪缪也靠向博士。

“好好治治她!”

“对,好好治治她!”

“你们,你们要干啥?”缪缪的眉毛不断颤动着。

“咳咳,看来嫌疑人老实了,”博士咳嗽了两声,“那么,让我们开庭!”

“威武——”

“错啦!那个是升堂,你怎么会那个?”

“年姐唱戏的时候——”

“好了我知道了。”

“噗嗤!”缪缪偷笑一声。

“肃静!”

“咦!”缪缪一缩。

“带证据!”小缪缪敲了下锤。

“我干了啥啊就证据,我跟你们讲,你们今天要是敢污人清白,我告诉你们,你们父女俩,今天都得——”

“证据在此!”博士拿出来了一个足球大小的铁钟。

“哈啊?你拿个钟出来干什么?”缪缪歪了歪头,“拿出这种古典样式的铁钟,干嘛啊,宣判我死刑啊,”缪缪气鼓鼓地站起身,“我告诉你们,我缪尔赛思十几年来,没干过亏心事,也不怕鬼敲门,倒是你们两个,博士你别觉着来了女儿你们俩就能压过我,你除了把我薅上床你还能干什么?还有你小缪缪,我可是你妈,生你养你的你能不能有点自觉,别成天联合你爸祸害你妈,我们俩恩爱着呢,别想离间我们两个的感情!”

“那边她的嘴能硬多久?”

“硬一整个白天,哦,有的时候撑不过白天。”

“卧室以外呢?”

“厕所里也撑不过去。”

“还有吗?”

“一些角落什么的,就是我妈给我做的性教育启蒙。”

“额,好吧。”

“你们俩在说什···等等!”缪缪突然恍然大悟,“铁钟,古典风,足球大小,你们该不会——”

“妈妈,你当时可是带我全世界旅行了哦~”小缪缪捂嘴笑道,“叙拉古可真是个好地方呢~”

“小妮子,你反了天了!”缪缪指着小缪缪,脸上通红,“我之后带你出去见世面不是让你回来现在带着博士去撬我小金库的!”

“缪缪啊。”博士语气低沉。

“是,是——”

“咱们俩经济困难的时候,你咋说的。”

“啥,啥?”

“你咋说的?”

“私,私房钱都拿出来,按需分配······”

“谁拿了大头?”

“不是平分了吗~嘿嘿。”

“嗯?”

“我,我,我当时要试验的,你也知道,花钱可太多了,没有办法~”

“你不找凯尔希要预算你拿我私房钱?!”

“都过去啦都过去啦,我不敢找她还不行吗?老公你最好啦最好啦!小老婆来找你要点钱嘛,要吃饭买东西的嘛!”

“那你的小金库——”

“那个时候也不在叙拉古啊,我总不能让你跑去叙拉古拿吧!”缪缪两手一摊,一脸无辜。

博士伸出了一根手指,“猜猜罗德岛的行船记录在谁手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忘了。我不记得。老了。痴呆了。”缪缪直接两眼一翻。

“那么被告!”小缪缪一敲法槌,“全部都如实坦白!”

“没什么好坦白的!我缪尔赛思坦坦荡荡,而且,一口铁钟,算什么?不值钱!干嘛非要闹不开心!”

“这个铁钟,比正常的要重太多了啊,拿着可真够费劲的。”博士拎了拎。

“那是重铁!没见过吧~”缪缪挺起胸膛。

“我怎么记得,一百多年前,教宗丢了件同样大小的金钟?”

“那是他活该!不干人事的东西!咋了,你们还要为畜生说话······呜!”缪缪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招供了!”小缪缪用力一敲法槌!

“没招没招没招!你们这是套话!我反对!”

“反对无效,”博士站起身来,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怀表,“不止这一个,再看看这个~”

“怀,怀表?”缪缪一脸惊恐,“诺公爵的银怀表,等等,维多利亚,你们该不会······你们到底跑了多少地方?!”

“妈妈啊,”小缪缪也站起了身,“你可是好好地带着我跑了一整个泰拉哦~”

“我,我招你惹你了,小祖宗,小恶魔!”

“你忘了吗?”小缪缪的脸黑了下来,“芥末味的花生豆、放恐怖音乐的台灯、突然坏掉的空调······”

“那是未来的我干的,现在的我是无辜的!”

“那昨天那个在窗外摆动的人头——”

“那是布偶!我,我正好搬着走过去,凛冬他们拿来做节目的!”

“可真是来回走啊,走了一个小时!”

“我,我,我——”缪缪被两人逼到了墙角,“你们,你们撬了我的小金库,你们,你们还想做什么?”

“当然是,”博士笑了笑,“更多的小金库,不用问我都知道,你在罗德岛还藏着些玩意儿,对不对?”

“不对,怎么可能,我全都交工了,别再欺负我了,要不我,我哭给你们看,呜呜呜呜呜!”

“你实验室隔壁的隔壁柜子缝里为什么会有个箱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看来,要好好审啊,爸——”小缪缪靠到博士身边说道。

“交给我。”

“杀人啦,救命啊,谋害亲娘老婆啦!唔唔唔唔唔——”

说真的,小缪缪直到现在还能梦见儿时的乐曲,睡不着的时候叫一声“妈妈”,便会有个温柔的女人,轻松温柔地弹着琴,让舒缓的摇篮曲在黑夜中奏响,让幼小的孩子在夜里安然入睡。

一段她能哼唱出来的熟悉旋律,贯彻了她的几乎每一场睡梦,是她的宝物。

她知道儿时的记忆带着滤镜,妈妈的形象在幼时的她看来慈爱而温柔,但仔细想想,那个时候妈妈确实没干什么缺德事,还不是那个“老顽童”。

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妈妈开始对她露出恶魔的獠牙?是她从罗德岛的小学毕业,第一次去哥伦比亚学习,还是她考上了特里蒙的重点高中?是什么让妈妈觉得,这个小不点可以成为她捉弄的对象?或许,这种事情并没有一个明显的边界线。

当然,她清楚地记得,当她开始叛逆,不听妈妈的话,转而去刻意亲近姐姐们的时候,妈妈就降下了她的“惩罚”——妈妈从来不是个大度的人。

当时妈妈的重点就一个,当小缪缪在姐姐面前出糗,掉链子,答应下来的事妈妈偷工减料,自己干的事妈妈暗中使坏,让她哭丧了好一阵,可她不知道妈妈到底干了啥,姐姐们知道啊,结果啊,反倒是姐姐们极力呵护着她,把她捧起来,反倒搞得妈妈那边成了孤家寡人,还不时被姐姐们揪到,丢脸死了。

大概10岁那会儿吧,妈妈第一次被抓了现行,被一众姐姐们围在中间,纵然她牙尖嘴利,精通各种精神胜利法,在事实面前也百口莫辩,那一天,小缪缪才切实地认识到,她过了“新手保护期”,那个曾经温柔的妈妈已经对她露出了“真正面目”。

自此以后,她才真正上了家庭的棋桌,她才了解到,每天爸爸把妈妈扛进卧室是在干啥,而她,也为了让妈妈老实些,成了爸爸的“好帮手”~

当然啦,这些,这边的缪缪,可是一点都不知道的哦~小缪缪也绝对不会告诉她,缪缪当母亲的时候,居然还会有那样的一面……

不得不说,缪缪在某些方面很有当母亲的潜质,只要不去看她自己每天都在干啥,她严以待人,宽以待己的性格确实可以当一个严母,当然,和她的丰富经历也脱不开干系。

说实在的,在莱茵的这些人里,缪尔赛思确实是最有经验的,她跑了许多地方,度过了数百年的岁月,见过太多夫妻和新生,她很清楚一个孩子的成长需要什么,什么时候需要关爱,什么时候需要教导,什么时候需要挫折,她太清楚了······

当然,不排除她看到自己孩子的时候,想到了之前的那些事情,小缪缪太像她了,除了性格以外,基本上就是缪尔赛思的复刻,她倾注了全部的爱意和关怀,也倾注了所有的忧虑和思考,她想了太多太多,以前的事,最近的事,现在的事,未来的事。经历得越多,想得越多,每当她弹起吉他,她的思绪便会飞回那片高卢的森林里,那里无忧无虑自由而祥和,她在那里度过了美好的童年,而现在,那里是一片荒野,卡西米尔的流浪汉在那里扎营,每天都有人被野兽和土匪杀死,但总有人被迫来到那里。无奈的生活。

缪尔赛思有个习惯,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找乐子。

在她的眼里,小缪缪的头上就好像有一个计时器,嘀嗒嘀嗒地响着,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直到某一天,那个计时器消失了。

新手保护期结束啦!

缪尔赛思伸出了她的魔爪······

小缪缪在她十一岁那年便第一次学会了放弃。

这跟她同样年纪不大的小火龙姐姐没有关系,甚至都没有能拉下脸来和孩子抢吃食的那位母亲的参与,也并不是因为小缪缪的什么任性和悔改,而是……温柔,和成全。

莱茵生命的几个人里面,小缪缪见得最少的人就是塞雷娅,她总有着无穷多的事情可以忙,能拿来陪小缪缪的时间更是少到可怜,小缪缪一直记得,她一直想多和塞雷娅亲近亲近,她想让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马上就是小缪缪的十一岁生日了,大家都热情洋溢地给小缪缪准备生日会……还有考核。一切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欣欣向荣,除了……塞雷娅。

明天就是生日会了,小缪缪一直都很乖,很积极,很努力,各种姐姐们的考核都完美通过,比她妈妈强多了,可就在这个大家都在放松玩乐的时候,那个人一如既往地没有在场。

那个时候她们几个确实没有什么大单子,不然也不会就塞雷娅每天看不见人了,可罗德岛的防卫已经有人接手了,其他的工作博士都安排好了,塞雷娅应该已经能闲下来好好陪小缪缪了才对……

小缪缪很想和这几个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姐姐阿姨们亲近亲近,可无论如何都等不来那个坚硬的背影。

终于,塞雷娅非常难得的出现了一面,小缪缪赶紧撒娇卖萌装可爱,整个人好像就黏在了塞雷亚的身上一样说什么都不放。

塞雷娅是真的不会带孩子,但并不代表她不会为人处世,只是看着小缪缪眼泪汪汪的可爱样子,再坚硬的钻石也会震颤起来。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塞雷娅总是漫不经心地看向钟表,可眼前的小家伙,她眼里的光,让塞雷娅陷入了沉思与回忆,塞雷娅也不好评价自己的这种状态,但她知道,之后还要有事情做……

于是,塞雷娅站了起来,僵硬地结束了话题后走了出去,全然不管拉扯衣角的小手和哭哭啼啼的小精灵。

小缪缪啜泣着,让人怜爱……塞雷娅愣了愣,可拍了拍小缪缪的小脑袋瓜,塞雷娅还是毅然奔向了她的岗位。

小缪缪抬起手,想挽留,眼泪哗啦哗啦地流下来,她还有好多事情想说,那些和姐姐们说烂的话题,还没有一点一点的讲给塞雷娅阿姨听。

只是很快,小缪缪又收回了手,像是小大人一样 融入了姐姐们。她还在想着塞雷娅,那是她重要的人之一,她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些她爱的人忙到昏天黑地,数天不能见面。她是个性格活泼的小女孩,她想做太多的事,想说太多话,想见太多人,她的好奇心多到恐怖,她的心眼细致入微,她想所有人好,在她身边……包括塞雷娅。

不过,或许,有的时候,放下自己的某些执念,也是件勇敢的事,也说不懂,或许这只是件小孩子的小小征途,幼稚而粗浅,但却让本人,小缪缪,受益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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