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当然我想你也会到这里来见我……”我拍了拍身后的枕头，让它更好的支撑我的身体。“所有的事情我都了解到了，在你进我卧室之前……”

“我此行不代表梅兰德基金会，也不代表莱茵……”霍尔海雅深吸一口气，似乎抚平什么即将破土而出的物件，“单纯是霍尔海雅个人想要和罗德岛进一步接触…”

“是这样？而不是不加入罗德岛就要被梅兰德和哥伦比亚满世界追杀？我可爱的羽蛇？”我漫不经心的把书合上，再轻轻的扯着流苏拽出一截书签。“你不必感到恼火，这不会被别人知道，我保证……”霍尔海雅原本无所表示的面容升起红晕，身后的尾巴焦躁的左右甩动。

“你…你和那位不一样……”霍尔海雅从最初的尴尬中跳出，她碧绿色的双眸正对着我。“但是却长得一模一样，基本上？”

“哦…谁会懂得全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的痛苦呢？”我把书本放在床边，“你，我，还有那位叫缪尔赛思的精灵…可全都是最后的‘种’了……”我随手一挥，一旁的橱柜应声而开，里面的饼干袋子飘出。“克隆似乎是最有趣的选择…当然你的记忆里不会找到任何关于这项科技，它属于前文明…”

“克隆？前文明？你还会法术？还是源石技艺？”霍尔海雅在我的示意下拆开饼干袋，而她并未等待问题的答案，“我似乎…没能听懂那最后的箴言……”霍尔海雅将带着海盐的奶油饼干塞入口中，咸甜的碰撞却异常的合适。她抱着最后的希望，按照凯尔希的指示，试着最后寻找答案。

“怎么解释都行，这并不重要~”我接过饼干袋，在里面翻拣出一块心形的饼干。“这算是告白？我可不接受~”霍尔海雅咀嚼着饼干，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我只是害怕自己独自太久，忘了怎么去爱…”把饼干抛入口中，我仔细看着眼前的羽蛇，“四百多年，你都在找寻神民的力量？”

“是…但我没听懂祂在最后的话，那不是我学过的任何语言……”霍尔海雅将失落溢于言表，或许这次的打击让她暂时放下伪装。

“也有可能，祂也不知道答案……”过去的时间太久，谁都不能说出泰拉究竟如何而成。“过去的力量，是像这样？”仿佛空间被扭曲，室内无故的刮起狂风，涡流的中心将所有的物件裹挟，霍尔海雅紧紧握住一旁的门把手以抵抗。那半袋饼干在空中旋转，随着张开的口袋一个接一个飞出，随后被无形的手碾成碎块。

“随后归于平静……”一切回到原本的状态，饼干袋还被霍尔海雅牢牢的握在手中。唯有身体被撕扯的不适感让霍尔海雅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术。

“不要沉湎于过去好吗？总是看着后视镜会让你失去方向……”我看着尚未平稳的霍尔海雅，不由得咧嘴轻笑，“今晚可能你只能睡在这里，明天再给你安排新的宿舍~”我拍拍身边的空位，“一直都只有你自己，不寂寞吗？”

别无选择，“习惯了…不得不习惯……”霍尔海雅坐在一侧，灵巧的尾尖挑起被褥。我调暗灯光，霍尔海雅木然躺下，“就一套被子？”

“对。谁知道你们今晚就能回来……”我拿出终端，检查其上的调度和文件。“所以说，我失败了吗？”霍尔海雅或许还是不能忘怀今天的遭遇，自己苦苦追寻的，几乎耗费了自己一生的，是一串听不懂的答案。

“不知道，不过找寻的过程哪有失败？”我翻找着终端，调出今日的行动纪录，重新放出那一段“祂”的话语。“呼…你还有多久时间？”我看着播放的进度条逐渐向右移动，“其实祂…并不能理解你的诉求……”关闭屏幕，室内仅剩一点淡黄的灯光。

“原来我的愿望在祂看来不过是无谓的呓语？我要找的东西真的存在吗？我的种族的力量……”霍尔海雅借着黑暗擦去眼角的湿润，舔入口中的咸涩让她意外。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落泪，长久的彳亍独行让她不愿再悲伤。

“我不剩多少时间了…我被施加的法术，被施加了极大的期望……它粗暴的抢走了我的年岁……”霍尔海雅的尾巴缠上我的小腿，“所以你能给我解答吗？”

“或许明天我们应当去一次图书馆，罗德岛里连凯尔希都不知道的地方~”我侧身面对霍尔海雅，她的迷茫和渴求都深刻的印在脸上。“那里会有答案吗？”

避而不答，“你的先人，或许出于对长久等待的恐惧，才会对你，你们施加咒术。留住记忆承载家族的重托…只不过，这样真的比不上长生的探索吗？”我轻轻抚摸霍尔海雅缠上的尾尖，“我当然承认，痛苦就是痛苦，不会因为时间的长短就改变它的性质。不会痛苦往往是磨平棱角后的麻木……”

霍尔海雅默不作声，或许她也需要问一下自己的意义是什么。“不过你只是为了追求往日的力量，还是意欲何为？”我从身后搂住霍尔海雅的肩，体会怀中之人难以抑制的颤动。“如果只是为了力量，那也太可怜了……”

“可是我…找回力量是我的任务……我的命定…”霍尔海雅无力的扭动几下，似乎对我的看法表示不满。“还是说，我要找的东西其实并不存在？”她等待着回答，而回答则像是对她过往平生的决定性评价。

“如果只是力量，那么你要找的东西随处可见，甚至比所谓的羽蛇之力强上百倍…”我将她的身体向自己拉近一步，“我的看法，你或许可以考虑为自己而活……而不是虚无缥缈的神…”我抬手抚上霍尔海雅的耳羽，“没有过这样的感受？”怀中之人的颤动猛然增大几分，我松开耳羽，霍尔海雅略微放松些许。

默许了我肌肤相亲的冒犯，“噗…呼呼……痒…”霍尔海雅似乎咬着面前的床单，我作怪的手轻轻搔挠她的腋下。“来吧…即便在可能成为羽蛇神之前，也得先做一回自己……”我轻柔的挑动霍尔海雅的敏感部位，后者将双手背在身后，忍受着我的骚扰。

“这是…什么感觉？”乳首被撩拨，对手指的抗拒愈发明显。霍尔海雅或许咬着手指忍耐，任我贴在她的身上，从衣物宽松的部位入手。“感受一下，去体会来自身体回应……”轻轻向霍尔海雅的耳道内送入缱绻的吐息，“你的耳朵红了？真可爱~”

或许这样的话在她听来别有一番“刺耳”，霍尔海雅原地翻身，面向我。“她的汇报真是事无巨细……”霍尔海雅的呼吸渐变，或许有着几分无法言表的舒适。“你…在干什么……好热…”我的指甲轻轻撩拨她的乳首，她的喘息掩盖了与皮肤摩挲的刮擦声。

“体会她…这种来自于自然的感觉……你已经隐藏它太久了，不觉得不完整吗？你若没品过苹果，我今晚可得尝尝蛇果的滋味~”我轻轻叼住已经成熟的峰尖，啃啮摩擦之间，让霍尔海雅的脸可以在燥热几分。

我没听见，但我觉得她乱了方寸。

我没看见，但我感出她动了情色。

只在书中才能略微窥见部分的内容，现在就在自己身上上演。霍尔海雅感到自己的面部仿佛带上静电，有着毛发竖起的轻微刺痒。“呜啊…博士…我感觉……”霍尔海雅的手不自觉的按在小腹，似乎那里发胀，有着生理的冲动。

“历史和实践往往密不可分，而你似乎只有前者……”青涩且成熟的身体被逐步调动，霍尔海雅带着鳞片的尾缠上我的侧腰。似乎身体的距离就要变为负数，床既是梦的摇篮，也是情欲的温室。玉腿横陈之时，霍尔海雅将脸埋入我的胸前，发烫的面颊似乎需要我为其降温。

“在这里没必要哭泣，即便我和你可能在那一天都看不见日出…”话音刚落，我胸前的衣服紧紧贴在我的肌肤。手指的动作极尽轻柔。而霍尔海雅，决堤往往不止一处，温柔总能当做恰到好处的催“泪”弹。

日光隔着窗帘将我唤醒，而霍尔海雅似乎比我醒的更早。“你答应的，去图书馆…”我坐起穿衣，看着将被子当做床单的操作，我不禁觉得好笑。

“走吧…我只求一个答案……”霍尔海雅挽住我的手臂，将刚换上衣物的我拽起。“答案？不如先品尝一下罗德岛的早餐……”霍尔海雅即便心急，却不敢违我的意思。赶到食堂，需要换班的干员早已离开，只剩几位休憩的干员依然坐在角落品啜饮品。

“来，打开……”我将承载食物的托盘推向霍尔海雅，“尝尝看？我特意找来的食谱~”霍尔海雅解开细线，撕开用于包裹的玉米叶，里面蒸熟的肉段闪烁着粉嫩的色泽。漂浮着油脂的汁液从缝隙流入盘中，散发热气，挑动食欲。

“这里还有玉米面饼，辣椒，记得把肉卷进去……”替霍尔海雅卷起一个，后者接过，仔细端详这新奇的食物。烙至两面金黄，略带些浅色的焦斑，即刻让人联想到香脆和在唇齿间绽裂的脆爽。

“嗯哈……”吹至温和，将卷饼的一角塞入口中。焦脆外皮的碎屑四下飞溅，霍尔海雅下意识用手遮挡，却免不了掉落在地面。“你…和你的种族，存活了多久？”

“451年！”霍尔海雅匆匆吞下口中的面饼，似乎这个问题牵扯进不那么美好的回忆。“那么，或许这道菜比你家族的历史还长……”我依照原样卷起面饼，而霍尔海雅的眼神在手中的饼和我之间来回切换。

“怎么可能，它从玉米变成饼，不会超过一天的时间；这像香肠一样的肉也是…”

“但它确确实实出现在前文明的菜谱上……你要感兴趣，可以在图书馆里看看菜谱…”我伸出纸巾，替霍尔海雅擦去嘴角滑下的油脂。“什么地方，还收藏菜谱？”

“一本菜谱算不了什么…况且那不也是历史？”我将在石臼中捣碎的经过炙烤的辣椒推向她，“蘸点辣椒，书里说这样味道比较好…”

一餐完毕，似乎贪恋那玉米的香气，霍尔海雅将盘底的碎屑捻起放入口中。“走吧…我们将去看看图书馆~”指引着霍尔海雅，在罗德岛的实验室边，我打开锁，她推开厚重的门。

书，四周都是书架，甚至就连台阶都是由书籍铺陈。“脱鞋，然后进去。”霍尔海雅的丝足很快从蹭出，随我迈步朝着内部走去。“这是什么？”霍尔海雅指着一本鎏金封面的书本，“这不是我们的文字…”

“这是…生命不可承受之，之重……”我扫视印在书脊上的标题，“如果你喜欢，我会和你一起读它……”我指向后方的几排书架，上面的岁月印记似乎更加深刻。斑驳的黄页，让人一眼看到了秋天。

“这是过去的文明史，断代有残缺，至于能不能在接下来的发掘中找齐它们，我也没有信心……”我指着其中的一本，“这个年代或许记下了你们一族的最初的历史，你要看看吗？”

“博士…占星术，和我的传说，都是真实的吗？”霍尔海雅没有回答，反而似乎迷茫起来。“你的传说，我说不准。但占星术似乎是一个笑话——还有十分钟会下雨——世界是时间与空间，占星似乎并不能得到准确的答案。”

“我…我害怕。害怕我在找一件不存在的事物…”霍尔海雅捧着那本大部头的书，激荡的灰尘让她被迫眯起双眼。“如果它真的不存在呢？那么我……”真相即是如此，它的光亮将人吸引，又可能将人灼伤。

“无论存在与否，尘埃落定都是对求索的评价…”我随手从乱书堆中抽出几本关于法术的书籍。“证伪也好，确证也罢。看看自己，看看面前，后视镜里总是不变的风景，而它们应当越来越远了……”

“这是放弃？”

“倒不如说这是为了更好的找到答案，我和你一样好奇。只是很多时候背负了太多的期望，让唱了一路的歌无词无曲，让出发者忘了为何出发。”从书籍的阶梯上走下，我伸手从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本薄本，“这本是…无声告白……你也可以试着看一眼…”把新取出的小说放在顶端，霍尔海雅捧着书本，跟在我的身后。“若是我们生命的每一秒钟得无限重复，就会像被钉在十字架上一样被钉在永恒上。在这样‘永恒轮回’的世界中，一举一动都肩负着不能承受的重责…”

“你为什么要帮我？”仿佛没在听我的自语。

“你一定要知道？”

“嗯…”

“挠你痒痒很好玩，对，就这个原因~”

“哈？！”

双人从图书馆走出，窗外的夕阳投射，把两道黑影按在地面。一长一短，长的是我的影子，短的是她的日子。似乎昨晚的遭遇让她至今还有点回味的余地，好比在汹涌的瞬间，自己才算是自己。不多时，雨幕如期而至，降下，把万千生灵笼罩其下。捧着书，各有各的步调，各有各的思考。

“那里太昏暗，不如这间实验室适合阅读…”我搬开一件实验器材，腾出空间将书本摆放。“或许你对于前文明的文字一窍不通，但我觉得你很快就能学会……”

抚摸着硬质的封面，指尖与阴刻的书名亲切的交流。霍尔海雅接过一片甜饼，小心不让碎屑沾上手中的书本。或许是材质的问题，这本书托在手中的分量不轻，似乎比梅兰德图书馆的任何典籍都要厚重。“博士，这个字是什么？”

我探过头，“这个嘛…这个字是‘我’…”我借助手势帮助她理解，“我，是自称…是主观能动的人…是昨晚让你体会的主体~”偏过头露出羞愤的眼神，霍尔海雅念诵几遍，指尖移向下一个字，“这又是什么？”

“家…嗯……前文明的文字嘛，会有些难……”

“这是什么意思？”

“我…我不知道，或许…就连凯尔希也已经忘记了吧？”

霍尔海雅惊讶的偏过头，“连你也不知道？这个概念那么困难的吗……”霍尔海雅的指尖保持静止，似乎隔着空气都能看得出霍尔海雅的努力思考。

“在那个AI面前，我的克隆体见证了其余的，我的同伴的覆灭。可以说——如果不考虑克隆的话——我就只有孓然一身…”我给霍尔海雅的杯子中注入一点热巧克力，“家是一个集体，共同生活的眷属和他们所住的地方。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未能体验过家的感觉。”精准的收尾，正好装满杯子的一半，“或许以前有，但我也不会记得…”

霍尔海雅握着马克杯，微热的可可将她的手掌烫的粉红，“我的家…抱歉，我想不到…眷属吗？我没有……物理上的住所吗？我早就云游四方了…”

“罗德岛或许是集体，但能称为家人的，还是要打上问号…”我轻轻吹开饮品的泡沫，看着它们聚在一起从这边飘到彼岸。“恋家的人视家为湾港，而恨家的人视家为囹圄…它不总是美好，或者说或多或少的带来创伤，即便是最完美的上一代。”

“呼…但是，我却连体验一次的机会都没有吗？”霍尔海雅视线脱离书本，仰起脸，每一次发音前都进行着情感的压抑。“我本来以为自己会足够坚强，毕竟我出生就意味着传承……放弃成长，一蹴而就…”表面坚硬的内心，却何曾想过里面藏着柔软的内核。

“克丽斯腾的残忍也就在这里，让我推开了那扇‘门’……”霍尔海雅揉了揉发酸的鼻尖，“遇到你们，算我的幸运吗？”

“或许是？太久远的事情，谁能一定看清楚？比起倒塌的部分，重建或许更为紧要…”用面巾轻轻掖干从眼角溢出的泪珠，我坐在霍尔海雅身边，“笑一下嘛，至少现在你应该高兴一点。”双手搭在她的膝头，捏果冻一样捏大腿的内侧。“你要体验家人的感觉吗？这对我也是第一次…”

“别闹噗嘿哈，可可要洒出来了！”霍尔海雅匆忙的用尾巴缠住我的手腕，唯有嘴角的笑意暂时留存。“若是再惹我生气，我就会用尾巴把你缠起来…”放稳手中的瓷杯，霍尔海雅的冰凉蛇尾绕上我的脖颈，绕上两周后微微收紧。“喜欢吗？需要我用羽毛安抚你？”霍尔海雅嘴角扬笑，似乎很期待我的反应。

“咕呜…喘不过气呜哦……”或许这是始料未及的展开，头和身体一言不合便擅自分离。霍尔海雅贴合着我的身体，头颅落在她的怀中。“诶诶诶？！”我的身体“自然”的向后倒去，瘫坐在椅子的靠背，双手扶在扶手上，除了头被霍尔海雅抱在怀中，其余都是那么平常。

“不，这…我该去找凯尔希吗？”霍尔海雅略微扶起我的侧脸，盯着我血红的眸子，“好啦，收了法术吧…”霍尔海雅看着我催动力量恢复原状，“吓到了没？”我陷在椅子的软垫上，示意无事发生。

“才不会，我可是羽蛇的后裔…”霍尔海雅将发丝归拢到耳后，小舌半露，“连血都没有，下次可得逼真一点咯？”

“真的？”

“嗯…不知道，如果刚刚真失去你…”霍尔海雅避开我的视线，压下半句不谈。

“继续看看吧…很快就要到午餐时间了…”我不再打扰霍尔海雅，翻开那记述着密密麻麻咒术的艰涩文字。

家人，家族，类似的词句霍尔海雅举一反三，一通百通。而这样的字眼，在铅字上冰冷，在回忆里也是难以温馨。问答之间，霍尔海雅逐步扫清阅读的障碍，她又翻过一页，那位承载着家族期望的女孩已经跳湖自杀了。霍尔海雅似乎感同身受，背后积攒着无数的目光，无论如何都不得轻松。即便休憩都像对期待的亵渎，这又是何其可怕的体验。那些秉烛的夜晚，辗转的凌晨，又在霍尔海雅的脑海中浮现。

“家人…你会给我带来不一样的期待吗？”霍尔海雅心中默念，好奇，又紧张。目光流转，书的页边藏着一行小小的手写脚注，“终其一生，我们都在试着摆脱他人的期待。”

翻开厚重的书本，里面各种关于法术的配图在历经沧海桑田后依然清晰可辨。“荨麻两颗，月光下鳄鱼的泪滴，蛇的鳞片……”我手执朱笔，在一张白纸上胡乱涂抹着某个阵法的图案。最后的墨水是鲜血，重要的东西要用同样重要的物件来交换。下面一段便是晦涩的文字，半通不通。

故事中的主人公，她逝去的魂灵贯穿在故事，让霍尔海雅看到了她说肩负的梦想。她独自一人承受，无法转让，甚至不明白这是否为自己的所想。霍尔海雅合上书本，把书签夹在其中，尾尖缠住茶杯将内容物一饮而尽。

“走吧…我饿了……”书本放在桌上，四处不见人们。我暂时关上实验室的门，带着霍尔海雅七绕八绕拐入食堂的后厨。或许我时常的到来已经让里面负责今日做饭的人见怪不怪。

打开后厨的冰柜，拿出三个番茄，半个昨日用剩的白洋葱。“这个要吗？”我直起身，将一个蒜头扔在桌上。

“不要，不吃这个…”

“那就不加这个…呼哈……”重新从底部扯出一根黄瓜和两个柠檬，置于水下冲洗干净，置于案板改刀。番茄在刀锋下被轻松分开，里面浅黄色的籽挤出弃置。洋葱和黄瓜切作小块，洋葱与番茄混合均匀而黄瓜备用，最后用洁白的盐粒与些许胡椒收尾。柠檬的新鲜汁液从每一丝果肉中喷出，均匀的淋洒，接下来便需要交给时间。

“真看不出，你还有耐心做这个…”霍尔海雅站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我摆弄食材。“难道做饭还不能让人心情愉快？那你平时都吃什么？”霍尔海雅手指撑着下颌，浅思考一番，“嗯…一般都是些饭团，或者是速食的……过去的我很忙…”

“好吧…帮我把那一盘虾拿来…”我把静置一刻钟的混合物倒入粉碎机，一切都在噪音中被解构成浓浆，反复几次，直到仅保留部分的颗粒。将浓稠的流质装入盘子，保鲜膜锁住番茄的清香，送入冰柜重新安抚它因为搅拌而悸动的心。

虾去壳，挑去虾线，被剪刀从头部剪开部分。在蛋黄中滚过一圈，沾上面包糠，在油锅里欢腾的吱吱作响。高温的油锅很快让表面酥脆起泡，金黄只在一瞬之间。避免过度油炸而导致虾肉失去弹性，不过几秒后捞起，晾一分钟后再次复炸，防止复活，大概吧。

两杯鲜榨的橙汁从一旁的榨汁机上取下，剩余的果肉残渣也没逃过被利用的结局。将牛肉和鲜橙搓揉，或许能更好的激发它的美味。早已被盐和黑胡椒搓揉的肉块下入锅中，黄油在它的一边逐渐倾塌，高温让肉的一侧收缩皱起。有了肉香，似乎整个厨房由此变得活泛起来。木铲按压肉块，鲜嫩的汁水从切口流出少许。

“嗯…好香~七分熟就好…”我按照霍尔海雅的要求把肉放入盘中，半碗状的橙皮当做小碗装入酱料。我用餐刀划开部分，外部略有焦脆，而内部还算粉嫩。放入几片番茄，一段黄瓜，一束迷迭香作为点缀，今日的一餐便只剩下最后的甜品。取出简陋的蛋糕胚，奶油打底，顶上一颗硕大的草莓。

“诶，这怎么……”融化的魔芋琼脂在以不可能的形式被浇筑，在四四方方的蛋糕胚上又筑起一个正方形，把草莓包裹其中。“源石技艺？可能吧…”陡然降低的温度虽然作用于蛋糕，而霍尔海雅还是打了个寒颤。“果冻，喜欢吗？”一瞬塑形的果冻此刻颤颤巍巍，我从身后的冰柜中取出番茄冷汤，揭开面纱，侧边缓慢注入的稍许橄榄油在其中构成一满月。一旁的法式面包，切成指甲大小，酥脆的外层在锯齿下屑末飞溅。

“来…端出去，这就是今天的午餐…”霍尔海雅托着餐盘，挑选一处靠窗的座位，把食物在桌上铺陈开。“这些菜，也比我的历史长？”霍尔海雅打趣一般发问。

“不完全，这个汤或许是，而这个甜品嘛，是我创造的历史…”我将面包丁撒入冷汤，让它充分吸收其中的汤汁。霍尔海雅倒出些许酿造的历史，千年的果实的滋味自杯中传出，馥郁馨香。

冷淡酸甜的滋味让霍尔海雅打个激灵，橄榄油在勺子的搅和下散做星辰。焯水过的西芹微苦，反倒让人觉得清爽。霍尔海雅微倾瓷碟，把最后的番茄冷汤盛入口腔。“呼…这样的菜，我还能吃几次呢？”霍尔海雅切开牛肉，油脂在咀嚼之下染上嘴角。

“一天三餐，你自己算…”我把蘑菇酱淋洒在半边，另一边则佐以黑胡椒。“要不下次你也学学？这挺好玩的~”

“嗯…明天我想要松饼和高卢古柯酒…”

“大早上的，喝可乐好吗？”我递给霍尔海雅纸巾，后者放下刀叉，轻轻掖了掖双唇，“管他呢？我总也得来点我想要的…”叉子在肉上狠狠留下五个孔洞，“最后的时间，或许也该属于我自己吧…我很可能不能陪你走到最后就是了…”

“倒不如说，一直都该是你的…”浅酌杯中酒，我拉过甜点的餐碟，用叉子切下一角。“现在是，将来也是…我为你准备了长生的礼物，蛇与权杖，理应如此…”模仿着塞雷娅的语调，“错误的秩序终将被纠正…”

“好像，噗……”

美好的午餐便在霍尔海雅的莞尔中结束，杯盘狼藉于桌面，残酒一饮而尽，我挽着霍尔海雅离开餐厅，今日算是霍尔海雅上岛的第一天，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以往不谏，未来可追。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