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车窗

深夜十二点半，刘奇迷迷瞪瞪地趴在方向盘上，一边听收音机一边等待顾客的消息。突然，夹在空调出风口上的手机“滴”了一声：“实时/华安夜总会/前往/金色家园，要接单吗？”刘奇抖擞抖擞精神，按下抢单键，驱车前往华安夜总会。

上车的是个醉醺醺的妙龄女子。刘奇朝后视镜里扫一眼便大致猜出对方的职业，那可不是他这种屌丝消费得起的。他收摄心神，发动汽车。引擎里散发出的汽油味让女孩感到一阵恶心，她摇下车窗，把头伸出窗外呼吸起新鲜空气。清凉的晚风撩拨着她的长发，醉酒的不适很快被困意取代，女孩打了个哈欠，头靠在窗沿上闭上了眼睛。

“前面是化工厂，我关下窗户哦。”刘奇说完，稍作等待便将后窗升起。这时外面隐约传来“咚”的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他并未在意，继续驾车前行。二十多分钟后，绿色丰田卡罗拉停在金色家园小区的入口。刘奇坐直身子，机械地说：“女士，您的目的地到了，请带好随身物品下车，欢迎下次乘坐。”

然而后方却安静地出奇，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刘奇以为对方睡着了，扭头一看，不料却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女孩的身体斜倚着，脖子紧贴着车窗玻璃，可肩膀上的脑袋却没了踪影！

星期四一早，一个沉淀淀的黑色垃圾袋“咚”地被扔在爱莲市公安局刑侦科科长秦健的办公桌上。正喝着粥的秦健扬起眉毛：“姓吕的，找抽啊你？！”

鉴证科科长吕克抽了口烟，“你这早餐也太寒碜了，加个鸡腿呗？”

秦健放下手中的茶叶蛋，用小指勾开垃圾袋口，只见里面竟然装着一条齐根砍断的雪白女人大腿！秦健裤裆里猛然起了反应，脸上却不露声色：“在哪儿找到的？”

“南郊菜园子那儿。早上一个拾荒老头在果树上发现的。那老头眼神不好，瞅着白花花的以为是猪腿，还啃了两口，哈哈。”

“……现场的鞋印呢?”

“除掉老头儿自己的，现场还找到一组40码的运动鞋鞋印，像是负重踩出来的，右脚比左脚的纹路稍浅——”

“是不是脚后跟的鞋印有些模糊？”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秦健吸溜了一口粥，顺着吕克的思路分析道：“南郊菜园地方偏远，假设这是凶手的脚印，那么TA有可能是个司机……死者身份有头绪了吗？”

“谁告诉你人死了？”

“拜托，整条腿都砍下来了哎，5分钟内就会流血而死的吧。”

“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吕克将那条赤条条的女人腿从垃圾袋里抽出来，摆在桌面上，指着顶部的红色断面说，“你看，伤口没有卷边也没出血，组织结构更是未遭丝毫破坏，切面平整地不像话，就像……就像在看CT断层扫描一样！我当法医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如此完美的切割方式！”

秦健一口气把剩下的粥喝完，抹了抹嘴说：“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吕克脸上挂不住，竟用烟头去烫断腿的雪白脚心。突然，那条腿踢腾起来，小脚摇晃躲闪着，宛若活人一般！

鉴于这宗“断腿案”本身过于离奇，局里决定对消息秘而不发，掌握情况的仅限于秦健、吕克等核心办案人员。秦健让手下整理了一份近期失踪女性名单，逐一走访调查。调查期间，警方陆续又发现了更多断腿，无一例外都是被齐根切下，塞进黑色垃圾袋里丢弃的。通过骨龄分析，它们中最小的21岁，最大的36岁，从脚型上看，多数有穿高跟鞋的经历，脚长则从34码到40码不等。这些断腿均保持着生理活性和一定的活动能力，由于无需冷藏保存，被集中放置在临时腾出来的库房里。几十条形态各异、胖瘦不一的女性大腿，被整齐地码放在置物架上，大脚趾拴着标签，上面记录着基因编号、被发现的时间、地点和顺序，以便推演抛尸轨迹。从地图上看，凶手抛尸地点具有随机性和广阔性，这似乎印证了凶手是司机的推断。

有件事情秦健始终想不明白：既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现新的残肢，为何警察至今都没接到一起失踪报案？他在案情讨论会上提出了一种假设：爱莲市色Q产业发达，受害者或许从事着不光彩的行业，所以失踪了也无人报警。一番讨论后，大家纷纷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大。可是假设归假设，案件依然毫无头绪。唯一的进展是从几名“死者”大腿内侧提取到了精斑，目前正在和DNA资料库进行比对。大家心里都清楚，除非凶手有过案底，否则希望就像大海捞针一样渺茫。

2.巧遇

秦健有个表妹叫秦璇，今年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爱莲市交通局当交警。这天傍晚，她正驾驶着摩托车在滨河绿化带附近巡逻，忽然注意到有个形迹可疑的男子从路边小树林里钻出来，上了一辆绿色丰田车。自打从表哥那儿偷听到女尸断腿案件后，秦璇在巡逻时总爱留个心眼，于是她停下警用摩托，摘下头盔朝目标走过去。

“先生，这里禁止停车。麻烦出示证件。”

刘奇摇下车窗，向美女交警报以礼貌的微笑。“对不起，刚才尿急……”

秦璇上下打量了司机一眼：白背心，花裤衩，运动鞋，身材相貌怎么看都很普通，心里琢磨着这人不可能是连环杀手吧？可就在这时，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水味从窗口飘了出来。秦璇眉毛一杨——车上还有别人！她隔着车玻璃向后排张望，隐约瞧见后排座位上堆着两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垃圾袋。

天啊，不会这么巧吧？！

秦璇努力保持镇静，掏出别在腰间的便携式酒精探测仪说：“我在查酒驾，请配合吹气。”

刘奇无奈地笑了——哪有这么早查酒驾的！他辩解道：“警察同志，现在才几点呀，我这正准备回家吃饭呢，不可能喝酒的。”

“可我怎么闻到一股酒味？”秦璇故意这样说，顺势把头伸进司机车窗向后望去。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有料，后座上的黑色塑料袋口竟露出几颗涂了红趾甲的脚趾头！

人、人体尸块！

秦璇试图压抑着内心的慌乱，可脸上的表情早已将她出卖。刘奇知道事已败露，趁对方慌神的功夫，悄然按下左手边的升窗按钮。

“你干什么……喀……啊……”来不及缩回脑袋的秦璇被快速上升的车窗玻璃卡住了脖子，简直快要窒息了，她双手扒住车门拼命拍打，却无济于事。

“碰上我算你倒霉，准备好变成尸体吧！”刘奇无视对方的反抗，继续按下升窗键。

诡异的一幕再次重演：车窗玻璃毫不费力地穿透了女孩纤细的脖颈，直至完全升至顶端。

秦璇的人头从半空中落下，脸朝上地掉在男人双腿间。她的脖颈，如今已化作一个红色的圆形切面，紧紧地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惨白的颈椎和深红色的肌肉组织显得格外扎眼。5秒钟前，那个身体还属曾于她，可如今看起来却那么遥远……

“噗通！”

失去控制的身体向后倒地，彻底沦为一具任人摆布的无头艳尸。

秦璇无法接受自己作为一名警察被斩首的事实。她徒劳地张大嘴巴哭喊，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唯有凉气从脖子的开口往喉咙里倒灌。眼泪不争气地从她的眼角涌出来，浸湿了刘奇的裤裆。

“别哭啦，你不会死的。”刘奇一边安慰着，一边发动了汽车，“你是我所有收藏品里最漂亮的一个，我保证会好好对待你的。”

3.割头

“8月24日晚，距我市滨河湾大桥300米左右的绿道旁发现一具无头女尸。目前被害者身份已确定，为我市交通局的一名实习交警，被发现时身穿警服，随身携带的酒精检测仪、对讲机、个人物品均未遗失。经法医查验，被害者无性侵迹象，现场未发现第三者指纹，目前警队正在搜寻丢失的头颅……”

“行了，别念了！”秦健捂着脸哀叹道：“没想到这事儿竟会发生在璇儿身上，要我怎么跟姨姨和姨夫交待啊……”

“老秦，别太自责了。人不是还没死嘛，只是脑袋丢了而已，没那么严重……”

“还不严重？我妹那儿都被法医掰开看了！”

吕克不知该怎么安慰才好，索性将话题转向技术层面：“凡事都有好的一面嘛。尸体指甲里发现的绿色油漆经鉴定是车漆，说明凶手很可能是本地司机！二中队已经去派人车管所调取档案了，相信很快就能查出……”

“老吕啊，你有脑袋吗？”

“……有病啊，干嘛骂人？”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能不能给我弄颗新鲜的女人脑袋，最好长得漂亮点的。”

吕克挠挠头，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知道秦健很少开口求人，便应承下来。

“就这事儿啊，今晚8点，停尸房见。”

“嗯。”

晚上8点整，秦健如约来到公安局的内部停尸房。这里是全市集中存放非正常死亡尸体和无主尸体的场所。吕克支走了值夜班的警员，和秦健一起来到专门存放弃尸的房间。两具开完膛还没来得及缝合的男尸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使房间里弥漫着腥臭味。 吕克绕过尸体来到立体冰柜前，按照登记表翻出一具无人认领的女尸。秦健瞟了一眼直摇头：“肤色死灰，跟僵尸一样。不要！”

吕克又拉开一个冰柜，里面躺着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妇人。沙田柚似的大奶子歪向左右两侧，秦健依旧瞧不上：“太胖了。”

吕克暗骂一声，耐着性子走到第三个冰柜前，“就剩这一个了啊。”说完拉开柜门。躺在不锈钢床上的女尸面容姣好，身型匀称，没有任何尸斑和腐臭。秦健一拍手：“就她了！”

“算你有眼光，这个是下午刚从河里捞起来的，我给你保鲜处理下，撑个把星期不成问题。不用了马上还我。”吕克从解剖工具箱里取出一把手术刀，对着女尸惨白的脖颈仔细切割起来，嘴里还碎碎念道：“割脑袋真是个体力活！那个连环杀手八成是个练家子！”

很快，女孩的头被切掉了，和身体彻底分离，无力地歪向一侧。吕克捧起女孩断头，反复观摩脖子的切面，思忖道：“即使冷冻了再切，切面也不够平整，跟断腿的完美切口完全是天壤之别。凶手可能用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工具，比如纳米刀之类的。”

“纳米刀？《三体》小说里的飞丝吗？这东西真的存在吗？”

“我是技术派，宁可信其有。”

“纳米刀……”秦健顺着吕克的话思索着，“能切开人体而不伤及细胞，刀锋必须只有几个原子厚，我觉得不可能，而且没法解释断肢离体不死的原因。”

“这个我倒研究过，虽然只是推测，但应该八九不离十。”吕克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情，“我用仪器检查了断腿的切面，发现上面有层接近透明的保护膜，不但阻挡了血液的流出，还能让氧分子自由通过，我猜测它还能反射神经信号，当断腿受到刺激，神经信号本应向上传导至大脑，再由大脑向下反馈指令，可是这个神经信号遇到切面的保护膜就原路折返了，使断腿产生不规则的抽动……”

“得了！越说越玄乎了，照你这么解释，那凶手不成了神了！”

“你牛逼，你有什么高见？”

“我倾向于是某种病毒，感染后会变成不死僵尸一类的，电影里不经常这么演吗。”

“……你TM生化危机看多了吧？”

正争论着，秦健和吕克同时打了一个喷嚏。停尸房里太冷了，再待下去两人都得冻成冰雕。

“撤吧。”吕克颤抖着提议。

“再等等，我表妹在哪个冰柜里？”

“在库房里呢，没死的人怎么会送到这儿来。”

“这样啊。”秦健略作停顿，正色道，“我要带她回家。”

“啥？！”

“没事，局长授权我办案，不会过问此事的，何况她是我表妹，我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在这儿过夜。”

吕克双手交叉抱胸，脸上写满不信任的神情，“我倒无所谓，可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合适吗？”

秦健知道瞒不过，索性便坦白了：“其实璇儿上大学时在我家借宿了几年，我俩早就算那啥过了，现在纯粹是想重温当时的感觉。”

吕克听完倒也没有太惊讶，男人嘛，免费的炮哪有不打的道理，“可你要这女孩的头干啥？”

“不安个脑袋上去感觉怪怪的，下不去吊啊。”

“靠，毛病真多！”

于是两人来到库房。将秦璇的无头身体装进裹尸袋，塞入秦健那辆黑色奔驰E200的后备箱里。开车前，吕克一路小跑，把装着女尸头颅的编织袋交给秦健，嘱咐道：“用防腐药处理好了，用完马上放回冰箱里，大概能维持一个月，不用了马上还回来。”

“明白。”秦健接过人头袋子扔在副驾驶座位上，“谢了，这次我欠你的。”

“少来！你小心点，要是被人发现，我第一个把你供出去！喂……”

秦健摇起车窗，头也不回地开车走了。

4.明星

这一天，范兵兵造访爱莲市的消息就像颗重磅炸弹，一下子激起了各路媒体的广泛关注，连公安局内部也不例外。这天，涂局把秦健叫到办公室：“小秦，最近有重要人物来访本市，安全保障工作要抓牢，能做到吗？”

“明白，一定全力完成任务！不过局长，我手头那案子……”

“你不说我都忘了，反正这么久了也没人报失踪案，上面已经决定下调该案的优先级，从今天开始，除了搜寻你妹妹的下落，不要再牵扯任何精力在上面了。”

明星的命就是比普通人值钱呀！秦健低头挤出一句“明白”，便悻悻告退。

中午食堂吃饭，吕克坐到秦健身边，幸灾乐祸地问：“听说你们要给范大美女当保镖啦？”

“可不是！”秦健气得扔下筷子，“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快40岁的过气明星，还被那个李什么陈的给甩了，犯得着让全队24小时整装待命吗？”

吕克像看傻子一样投来鄙夷的目光，“你不知道涂局是她的死忠粉？要不是年岁不饶人，他早给人家站岗去了，哪还轮得到你？”

秦健汗颜。

“好啦不扯这个了。你表妹最近咋样。”

“挺好的，跟活人一样，不吃不喝也看不出变化，皮肤好像还变嫩了。”

“那是因为你在浇灌她！女人是荷尔蒙动物，只要那方面得到满足，自然就会变得越来越水灵了。”

“我可能最近都浇灌不了她了。”

“唉，是啊，希望国民女神早点离开咱这小地方吧。”

下班后，秦健顺路买了一本时尚杂志，封面是范兵兵的正面大头照。

“愣给P成20岁的样子，假不假啊——不过倒挺好看的。”

吃完晚饭，秦健打开厨房冰箱，从里面取出断头来到卧室。只见大床上，平躺着一具身型曼妙的无头艳尸，胴体散发出浅浅的异味。

秦健用杂志裹住断头，放在无头女尸脖子上，假装她就是范兵兵，脱下警服开始干“正事”。

一番云雨过后，秦健一抖一抖地将JY送入表妹体内，然后翻身躺在一旁抽起了事后烟。正纠结着要不要给尸体洗个澡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局长！啊？！是！好好好！我马上到！”

秦健放下手机，满脸震惊，“卧槽，范兵兵居然被绑架了……”

晚上9点，公安局大会议室里人满为患，台上的局长神情凝重，如临大敌，身边还坐着个自称是范兵兵经纪公司总经理的谭总，胖乎乎的手不停擦着额头上的汗。

新闻发言人简要介绍了案发经过：今晚7时许，范兵兵及助理一行3人从位于江北工业区的海莎袜业大楼步行而出，来到马路边等待接车司机，不料旁边一辆黑色面包中车突然冲出2名蒙面歹徒，强行将范兵兵拖上车并迅速逃离现场。由于事发突然，所在路段又没有安装监控，歹徒行迹不得而知，警方目前仍在试图通过手机定位展开搜救，但至今仍未发现绑匪行踪。

“这件绑架案影响极坏，简直是给爱莲市抹黑！”涂局重重拍着桌子道，“我希望在座每一位同志都打起12万分精神，力争在48小时内解救人质，将绑匪缉拿归案！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经纪公司老总举起胖胖的小手：“领导，已经过去2小时了，咋还没接到绑匪电话？”

“他们可能还在转移人质，不过你放心，”涂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已经通知交警封锁了爱莲市的所有出入口，歹徒插翅难飞！你们也要做好应对极端情况的准备，抓紧去筹措赎金吧！”

“赎金……”经纪公司谭总重重咽了口吐沫，“我尽力、尽力……”

5.撕票

夜里11点半，110接到一通没有来电号码的报警电话。

“放开我！你们会遭报应的——”话筒里传来激烈的挣扎，一个电子模拟人声冷冰冰地宣布，“明天下午5点前，给这个账号打2000万美元，否则就准备收尸！账号是XXXXX……”报完一长串数字后，绑匪迅速挂断了电话。由于通话时间太短，技术科只定位到爱莲市的某个远郊区县。那里是山区，搜救难度极大。秦健隐隐有种感觉，绑匪这是在声东击西。

在涂局的指挥下，大规模搜救工作立刻展开，秦健则前往范兵兵随行人员下榻的酒店通报案情，顺便跟进赎金的准备情况。可经纪公司的谭总却告诉秦健：他能调动的资金加起来只有3000多万，离绑匪的要求还差得远着呢！秦健听后心中起疑：年入几亿的大明星，难道连区区2000万美元都拿不出来？在他的一再追问下，谭总终于吐露实情：原来，范兵兵前几年因投资失败导致债台高筑，她挣得那点钱根本不够还利息的！这次海莎袜业邀请她做形象大使，本来能赚个几百万的代言费，谁知签完合同当天晚上就被绑架了，真是祸不单行啊！

秦健如梦方醒：“我说范兵兵怎么不请保镖呢，原来是请不起呀。”

“可不是，连我们都快发不出工资了。”谭总摇头苦笑，秦健递上一根烟道：“这事儿我会保密。不过人命关天，你们还是抓紧筹钱吧，就算借也得把赎金凑出来呀！”

“唉！我拼了老命，明天五点前能凑多少是多少吧……警察同志，根据以往的经验，绑匪拿到赎金就一定会放人吗？”

这是个很难正面回答的问题，秦健含糊道：“绑匪动机一般分3种：谋财、谋色、害命，如果是前两种倒还好……总之，你们要做好万全准备。”

没想到一语成谶。

第二天晚8点，某个拾荒大妈在爱莲市人民广场旁边的长椅上捡到了一个黑色布袋，当她拉开袋口时，里面赫然滚出来一个毛茸茸的物体——

“啊呀！这、这不是演《还珠格格》那谁吗？”

整装待命的秦健接到紧急报案，第一时间驱车抵达现场，却发现范兵兵的断头正被围观群众哄抢着。人们拉拽着她的头发、抠挖着她的嘴巴，揪扯着她的耳朵、舔吻着她的脸颊……仿佛那就是个稀罕的玩物，都想趁机揩上一把。

为了避免了更大的骚乱，秦健只得朝天鸣枪示警，不过这没能阻止断头视频在网络上铺天盖地的传播。亿万网民得以全方位观赏国民女神惨遭斩首后被玩弄头颅的盛大场面，也不知李陈知道后作何感想。

次日早上9点，市公安局临时召开新闻发布会，各路媒体记者把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镜头齐刷刷对准台面上的美人头咔嚓拍个不停。秦健心中暗骂：这入殓师真是猪脑子，怎么给范兵兵化了这么浓的妆，跟女鬼似的……

涂局面色死灰，看得出心情坏到了极点。只见他语气低沉地说道：“同志们、记者朋友们，由于未在限定时间内全额支付赎金，歹徒残忍地杀害了范兵兵女士。对此，我谨代表爱莲市公安局向范女士的家属表示沉痛慰问！现在我宣布，下阶段工作重心转为缉拿凶手和搜寻遗体。请诸位放心，爱莲市警方一定会还范女士一个公道！”

经纪公司的谭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握着涂局的手说，“领导，我替兵兵感谢您啦！如果能找到遗体，相信她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啦……”半晌，他平复了一下情绪，环顾满屋记者诚恳地说：“大家可能也有所耳闻，范兵兵生前欠了——呃——经济状况欠佳，可能有些债还没还完，还有一部分片约没有履行完毕。不过，兵兵小姐的人品大家是知道的，她生前曾写下保证书，全权委托我用尽一切手段还清债务。所以——”

谭总朝台下使了个眼色，一位旗袍美女款款走上前来，一手抓起范兵兵的头发，一手托住人头脖子的断面，将美人头举在半空中，如同在向众人展示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各位媒体同僚，为了偿还兵兵小姐的生前债务，我已联系了香港的苏富比拍卖公司，预定于两天后将兵兵小姐的头颅和肖像权一同拍卖。最终竞买者可以使用范兵兵小姐的容貌拍摄影视作品、接广告、担任形象代言人，但不得作出有损逝者名誉的事，也不得随意转租转售。机会难得，还请大家多多宣传、多多宣传！”

话音刚落，台底下立刻炸开了锅：

“谭总，此话当真？售卖女明星的头颅，这在国内可是头一回呢！”

“谭总谭总！您估计会拍到多少钱？分期付款行不？”

“废话！国民女神的脑袋谁不想要？肯定上亿啦！咱们这种普通老百姓就不要妄想的啦，哈哈哈哈！”

“真想抱回家亲个够！范兵兵的舌头一定很香很软吧！”

“谭总，警方如果找到了范兵兵的尸体，也会拿出来拍卖吗？我想预订一条腿……哎，谭总，别走啊！！”

谭总和涂局在一片喧闹声中黯然离场。秦健心想：领导今晚肯定要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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