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艾爾海森發現一件事，那就是賽諾似乎跟他的外表不同———反而還是稚氣未脫的樣子，對卡牌與冷笑話很上心，每當提起相關話題，赤紅的瞳仁因興奮而放大的樣子，以及說話的口吻與平常執行公務時有極大反差，但或許，這才是這年紀的少年應有的樣貌。

想起那時在沙漠初遇時的情景，冷冷的肅殺之氣幾乎是貼面而來，「善惡分明、公事公辦的傢伙」是艾爾海森對賽諾的初次印象，他的理性之中帶著瘋狂———現在艾爾海森知道這份瘋狂是來自於他純真的赤子之心，因為單純所以執著。

一邊思索著，艾爾海森一邊將手上書本翻頁，正當要以隨手一張紙片為書籤時，有東西掉了下來，那是一張亮晃晃的、緣邊綴滿細閃的特製卡牌，他拾起卡牌，看著它陷入了沈思。

如果拿這張偶然得到的限定卡牌為籌碼，與賽諾打上一局———應該又能看見他真情流露的樣子，想想就覺得有趣，但放上籌碼後的天秤，另外一端該叫賽諾放上什麼？艾爾海森心中隱約有個猜想但尚未成形，只是一團莫可名狀的渴望。

想知道這個答案是什麼。

這個想法督促艾爾海森起身，戴上防噪耳機，出門去了，目的地是酒館，可以順便吃個晚餐。

———對了，讓他人代我發出邀請，或許會更順利。艾爾海森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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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在招募七聖召喚對手，只要贏過你，便可以得到稀有卡牌？」

聽聞此話，艾爾海森放下酒杯，雙腳一翹，看著來者，是大風紀官賽諾。

「⋯⋯是嗎？我確實有一張特別的卡牌。」

語畢，他感受到賽諾熱烈的視線，目光交接的那一刻，那股熱度直勾勾的撞進視網膜。莫可名狀的心情又在心底暗濤洶湧。

「可以讓我看一下嗎？」

「恐怕不行，我還沒吃完飯，再者，他目前不在我身上。」

賽諾聽聞，明顯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它放在我家，如果你想的話，吃完飯可以過去一趟。」

此話讓賽諾瞬間振奮，這幅樣子讓艾爾海森嘴角微微勾起。

「那就趕快吃完，我同你去。」

只見眼前的少年抬起雙手在胸前一抱，凜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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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賽諾第一次進入艾爾海森的家，坐擁須彌最好房產的男人果然名不虛傳，光是地段就知道價格不菲，更遑說精緻的內裝，雖然被巨量的藏書佔據，但仍維持井然有序且有條理的規劃動線。

艾爾海森領著賽諾穿過客廳，來到了書房。

在這裡讀書，一定很容易沈浸其中吧。這是賽諾踏進艾爾海森書房之後的想法，環顧四周，看見一台相機被擺放在夕陽光灑進的窗邊角落。原來艾爾海森，居然有攝影的愛好嗎？

「隨便找個位置坐一下，請稍等。」

賽諾發現書房只有一張主椅，於是逕自席地坐下。翻開書，從中取出卡牌的艾爾海森，看到此景只愣了一下，就配合地盤腿坐在賽諾對面，這個姿勢，對高個子很不友善。

而賽諾遠遠的就認出卡牌的價值性，這個浮誇的式樣，怕是整個提瓦特的限定版，每種輔助卡僅印製一張的週年紀念卡牌！賽諾記得，同種卡牌在牌市的地下交易，居然最低也要價一千萬摩拉。

艾爾海森讓賽諾接過卡牌，看著小小的頭顱低垂著，口中似乎在喃喃唸著什麼。

「怎麼了？」

「這⋯這是非常難取得的牌！我之前尋尋覓覓，也不過蒐集到兩張而已！」

抬起頭，對上艾爾海森的瞳仁，是錯覺嗎？它似乎也被自己感染到這份興快的熱度，較往常多了一股暖意。

「原來如此，這張牌如此稀有，透過你的鑑定，我能確定這張牌的價值了。」

語畢，艾爾海森緩緩向賽諾伸出右手掌心，剎那，時間彷彿在指環散發的輝澤中凝結了。

「⋯⋯⋯」

「怎麼了嗎？」

打破詭異的沈默，率先開口的是艾爾海森。

「我是聽傳言而來的，聽說只要贏過你，就能得到這張牌。⋯⋯難道這只是謠言嗎？」

「不盡然，這張牌，我也是剛才得知它的價值，若說能贏過我能得到它，那也太吹捧我的牌技了。」

艾爾海森閉上眼睛，感受著賽諾浮動的情緒，繼續說著

「但是⋯⋯」

「但是什麼？」

「看在是你的份子上，我會提出交換，給你一次得到它的機會。」

「⋯⋯只要合乎正義，就算要我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賽諾幾乎是馬上脫口而出，但突然感到一陣遲疑，艾爾海森他會提出什麼條件？這個男人，雖然在拯救小吉祥草王的行動中扮演極大的功成，但仔細想想，賽諾並不是很了解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那麼首先，我想看你笑起來的樣子。」

艾爾海森仔細斟酌後，提出了一個令賽諾意外的回答。

回憶起每當看見賽諾真情流露，情不自禁的樣子，艾爾海森心底便有一股莫名的騷動。這種感情，究竟是什麼？

若說是針對大風紀官賽諾這個人感興趣，他早已將數十年對於「神明容器」的研究資料倒背如流，也讀過賽諾的畢業論文，在整個須彌教令院宏遠的研究歷史上，雖不是特別出彩，但也足以證明賽諾以素論派優秀校友為稱的理由，更難得的是，這份成就來自於沙漠出生的、一個被素論派教授收養的孤兒。

作為孤兒因身為容器而被收養，這樣的孩子，若是成長為冷血無情的執法者，也是無可厚非的，但幾番相處下來，艾爾海森發現私底下賽諾有鮮為人知的那一面，但他真正想知道的是，是什麼激起了這股想追根究底的好奇心？

「⋯⋯只要笑就可以了嗎？」

賽諾簡直不可置信，天底下有這麼簡單得到稀有卡牌的方式？

「若只是隨便動動嘴角，我當然不能接受，我要的是出自真心的笑容。」

這話倒是讓賽諾咽了咽口水，要發自內心的笑⋯⋯但目前的情況沒有什麼能引他發笑的契機。

「但是目前沒有可以讓我感到好笑的事⋯⋯」

「就算想想你即將得到的這張牌⋯⋯你也開心不起來嗎，賽諾？」

晃了晃手上的卡牌，閃爍著的光芒在稱不上華麗的書房中相當耀眼。

「好吧，那我就試著想著這個情境⋯⋯」

賽諾閉上眼睛，約莫過了十秒鐘，再次張開時迎上了艾爾海森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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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艾爾海森。我會好好珍惜這張牌的⋯⋯！」

只見笑意率先在賽諾的眼中流轉，隨後小巧、月色般的雙眉舒展開來，嘴角提起時牽動了澎潤的雙頰，愈發讓臥蠶顯現出來，而在其中的，是渾圓而澄澈的，令人憐愛的眼睛。

令人憐愛，這個想法先是讓艾爾海森心裡一驚，這是他有生以來，從沒表示過的評價，其中伴隨而生的情緒會讓整個人飄飄然，像失去掌握的風箏，快不知要飛往何處，這種感覺，是艾爾海森未曾經歷過的。

「⋯⋯很好，我很滿意。」

「那麼，把卡牌交給我吧。」

伸出手，賽諾眼神閃爍著，看向艾爾海森

「你已經完成了我初步的條件，明天，我們同一時間再約。」

———冷淡的話語瞬間澆熄了賽諾的期待。

「⋯⋯居然說話不算數，我以為你起碼是個有誠信的人。」

「我只是提出『首先』的條件，而『接下來』，我還有其他打算。如何？要繼續交易嗎？」

「⋯⋯狡詐的傢伙。」

賽諾頓時後悔擺出剛剛那個表情，彷彿在這個男人面前毫無防備、漏洞百出。

「不算狡詐，只是在確認你的配合程度。同一時間你再來我家，再會了。」

起身，艾爾海森帶著卡牌，順手拿起稍早看一半的書，走向書桌前的木椅，坐下翹起腿便直接讀了起來。

話說這傢伙，居然把稀有卡牌當作書籤在使用⋯⋯！它理應被裝載在我用上等質料製成的牌組套中，並且被細心呵護著。

賽諾暗自腹誹著，帶著一股慍惱，不動聲色的離開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離去之後，有個男人正在暗自慶幸著接下來的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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