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姬子为自己调好一杯挚爱的黑咖啡，惬意地闻了闻，转身走向沙发时，那个女人已经站在她的房间中央了。

不是本人，是全息影像，但足以将她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按照我家乡的习俗，在室内打伞是会招来脏东西的。”

“抱歉，这个星球的雨季已经持续几个琥珀纪了。”伞沿微抬，露出一贯的，令人厌恶的微笑。

姬子凝视着女人纤细而有力的身段。她听到细微的，雨滴撞击伞布的声音。那个人没有说谎。

“不必在你的脑海中筛选符合条件的星球了，你若想问，我会如实回答。”

“星核猎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姬子拒绝接她的话，她讨厌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起码现在还远远没有这个必要。

“只是想打听一下我们共同的女儿的信息，她最近还好么？”

“我跟你谈不上‘我们’。而且你也仅仅唤醒了星而已，我们都没有以母亲自居的权力。”

“随你怎么想，可女孩子若是没有妈妈的话，未免太让人心疼了。”

“别自作多情。你那么笃定艾利欧对未来的预言，难道会担心星没法按照预言出现在你们希望她出现的地方么？那我可得好好估量星核猎手的价值了。”

“我并不担心这个，只是亲手将星核置于她体内之后，难免会生出些奇异的情感，我们都是女人，姬子小姐应该能理解。”

“再用‘我们’这两个字，我会把你屏蔽掉。”姬子放下咖啡，手在空中一划，一个光幕凭空出现。

卡芙卡举起手作投降状，伞柄抬高了些，露出了整张脸孔，眸中的绛紫色沉静而迷人。

姬子凝视着那对眸子，直到空中的手一挥，暂时驱散了屏幕：“一个缺乏人性的恐怖分子谈什么女人的情感，未免可笑。”

“是吧。所以我猜想，姬子小姐对那个孩子的情感，大概比我的要真挚可靠得多。”

“不要妄图对那孩子施加过多的影响，这是我的警告。”姬子的双手横抱在胸前，抬起的左手拇指用力搓过食指，手套发出细不可闻但足以产生威慑的摩擦声。

卡芙卡欣赏着她因为动作而愈发凸显出不凡魅力的体态，忽然说道：“姬子小姐的身材真是令人印象深刻，无论走过几个星系，见过多少男女，每次见到都会心生赞叹。”

姬子皱了皱眉，她倒没想到话题会跑到这里，尽管已经收到过无数相关的赞美，但突兀地被这个女人称赞，还是令她出乎意料。隐秘地咬了咬下颚，暗自防备。

“有一个词，并不在这个语系之中，但我想用来形容姬子小姐的身材再合适不过。”

她顿了顿，用气息撞击舌根发出第一个音节，舌尖卷起扫过上颚摊开发出第二个音节，嘴角牵动顺便一勾，吐露出第三个音节。

“Glory。”

她慵懒的嗓音莫名的令姬子着恼：“关于星的事我一件也不会告诉你，这就是我的答案。”

“也就是姬子小姐，能够撑得起这条古典主义的鎏金长裙吧。我很骄傲，”卡芙卡忽然抿嘴一笑，“孩儿她妈。”

要是年轻几岁，姬子已经抓起咖啡杯用力砸向那个全息影像了。如今她已经没那么幼稚，起码，对于咖啡是自己的，杯子是自己的，沙发也是自己的这件事，认知非常成熟。但这并不妨碍她露出凶狠的、雌狮般的眼神。

“抱歉，我还不能很好地掌握你母星的语言，若是用词轻慢了，还请姬子小姐海涵。”卡芙卡笑道。这回不仅仅是嘴角微弯，眼尾同样带了些弧度，使得这个笑比以往真诚得多。

也因此更令人火大。

“倘若你真如传言中的那样善于蛊惑人心，现在你应该清楚地知道现在你该走了，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我很羡慕姬子小姐。”卡芙卡收起了笑，“不光是您的身材，还有您所践行的命途。我们星核猎手知道得太多了，不仅对于我们的敌人是这样，对于我们自己也是如此。所有的行动都成了为了迈向那个可能性稀微的未来的努力。正因为我们清楚实现那种未来有多么艰辛，才会一刻不敢停歇。良俗、法律这些东西，连权衡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狠心背负。”

“我对你们星核猎手的逻辑并非一无所知，对此我丝毫不同情。”姬子轻蔑地说道，“不要为自己找借口，这令人恶心。我也不相信你会背负罪恶的鬼话。”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个难以捉摸的女人，若非必要，她不可能主动露出这一面。

这意味着眼前这个坏女人比任何时刻都要危险。

“我也不信。”卡芙卡耸了耸肩，“可是你看，星核猎手虽然看似畅行宇宙，可比谁都更像奴隶。姬子小姐践行的阿基维利的命途，看上去可诱人得多。知道自己要什么，却不知道自己将会遇到什么，凭着自我的意志在宇宙间穿行，一切都是惊喜的馈赠。”

“我不需要被你这样的人虚妄地羡慕，开拓之路上的每一个困难，每一个背负痛苦抉择的时刻，你都无从体会。”姬子冷冷地道。

卡芙卡哼了一声，自顾自继续道：“最棒的是，你还拥有那么多假期，每一次启程，都只需要安心地把一切交给列车，闲适地读书、聊天、研磨咖啡，看着窗外的星空，静静地重组自我。天啊，女人是多么需要假期啊。”

姬子给整不会了。若说先前的话是可以预知的花言巧语和自我辩护，卡芙卡对假期这件事的欣羡却让她不自禁地有些动容。

她暗自责备自己过于旺盛的同理心：“没必要羡慕我，我们没有丝毫的相似，我的路你走不来也走不惯。”

“啊，姬子小姐很擅长讨人欢心嘛，都有些受宠若惊了。”卡芙卡夸张地掩嘴瞪眼，“不过，你说得对。”

姬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适才用了“我们”二字，额上青筋暴起。

“所以不要再来找我了，好好地做命运的，或者说艾利欧的，我不在意——”姬子夸张地挑起下颚，僵着下巴念到：“狗。”

“啊，姬子小姐是想惹我生气吗？或许出于礼貌，我应该表现出愤怒。”卡芙卡侧头笑道，“好了，有点急事，挂咯。”说着，在姬子第二次划出屏幕，手指连点输入屏蔽器的代码之前，哔的一声消失在房间中心。

姬子一整天的好心情全毁了。

2

在星辰间阅读是一件浪漫的事，你知道生长于各个星球的文字会因不同的发展进程受到不同的制约，但越是蛮荒之初的文字，越是让人感受到超越一切的，沛然的生命力。列车行驶着，那颗行星在遥远的宇宙中悄然陨落，唯有文字留存于掌心。

姬子抿了一口咖啡，那个女人，当下大概在某个星球忙着为“剧本”布局吧。天生的劳碌命。想到这里，姬子的嘴角扬起微不可察的角度。

观景车厢隐隐传来被她戏称为“老头摇滚”的音乐，那是瓦尔特老爷子的最爱。丹恒大概在忙着用智库查阅下一个目的地的信息；三月七这几日一直拉着星念叨“卡芙卡仿妆”，眼下估计在房间里鼓捣这个；至于星，不出意外的话，正在熬夜通关最近发售的《丰饶危机4重制版》。

将咖啡杯放回杯碟，瓷器相碰的声音轻盈悦耳。

“晚上好啊，姬子小姐。”

挠是处变不惊如她，骤然有人在身边说话也令她胸口一紧。

姬子眼皮子都不用抬就知道那个讨人厌的女人再次不请自来了，手一扬，唤出了屏蔽系统的操作台。

“哎呀，抱歉吓到你了，我可是百忙之中才抽出这样的空闲与你聊天，请不要这么做。”

姬子看明声音的来源，紫发女人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腰侧，引人注目的长腿随性地交叠。

“……你没有像这样出现在我列车上的其他任何一个人的房间吧？”

卡芙卡舔舔嘴唇，对她真正在意的人是谁心知肚明：“当然没有，如果我这么做了的话，星一定会即刻告诉你的，不是吗？”

“很好，否则下次见面的第一秒你就会被轨道炮锁定。”

“你没有一直开着屏蔽器，我很感动。”

“星穹列车必须保持开放的姿态，但不代表你可以自由穿梭，倘若你一直利用这一点肆意妄为，我随时可以做出针对性的技术调整。”

“好吧，向您致以诚挚的歉意。上次的谈话被迫中断，我很想继续下去。”

“我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你说我是艾利欧的狗，我并不否认。”这个厚脸皮的女人，总是刻意忽略别人说的话，令人不爽。“有人说我像狐，有人说我像狼，有人说我像蜘蛛。被说是狗，倒是新鲜，姬子小姐果然不同凡响。”

“你该不会以为那是什么褒义词吧？”姬子讥刺道。

“的确，在某些语言的语境下，狗忠诚可靠，是人的楷模。但请不要低估我对你母星语言的了解程度。”卡芙卡微笑道，“无论如何，你的比喻客观上符合星核猎手的形象。”

“很好，你让我对星核猎手的下限认知更深刻了。”

“那么姬子小姐呢，觉得自己像什么动物？”

“无聊。”姬子挑了挑眉，“扰我清闲，就是为了这种没营养的对话？”

“再次抱歉，可偶尔进行一场没营养的对话，对于我来说也是难得的假期。尤其是对话的另一方，是你。”卡芙卡闭上眼，用力按揉纤长的脖颈。

姬子注意到她精致的脸孔上隐隐有一抹血迹，仅仅经过了仓促的擦拭。她整个人的姿态也比以往疲惫倦怠得多。

“不必担心，不是我的血。”卡芙卡心灵感应般感知到姬子目光的落点。

“担心未免言过其实，我最多会重新评估一下星核猎手的实力。你若早早死在异星，星穹列车照样会找到自己的路途。”

“要我说，姬子小姐是一只雌狮，骄傲却谦卑，无论是战斗还是领导狮群猎杀都远强于仅有漂亮鬃毛的狮王，更重要的，是尽职尽责地守护、抚育着幼崽们。”

“呵，我可是个贪图享乐的人。”

“是啊，是我说的不对，姬子小姐这般游刃有余，确实难以用疲于果腹的动物类比。”

“没有人和动物一样，人终究是人。”

“可你说我是……”卡芙卡睁开眼，歪头做出一个字眼的口型。

“哼，星核猎手不一样，终日疲于奔命，你们几个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像是食不果腹的狼。”

卡芙卡噗地一声笑了：“我可是对自己的身材很满意的噢。况且，适当的饥饿感会令我更加敏锐。不过你说的对，偶尔，也想在广场中心优雅地坐下来，不必警惕周遭，好好品尝一份巧克力慕斯啊。”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星核猎手，连享受一份甜点的余裕都没有么？”

“就算我看起来游刃有余，可谨慎于我来说，是不可或缺的本能。”

“谨慎的背后，是恐惧。”姬子放慢了语调，微微低头，目光锁定在卡芙卡脸上。

“哈哈，你该不会以为星核猎手不怕死吧？”

“结合你们的所作所为，对死亡的恐惧多少还是需要点麻木吧？”

“姬子小姐怎么突然想了解我了？”紫发女人摘下额上的墨镜，吹了吹沾染的尘埃，将其挂在锁骨前的战术束带上。

“情报收集罢了，我当然会评估你回答的可信度。”姬子说道，将一捋红发拨到耳后。

“找到星核猎手小姐的心理弱点，在关键的一战中利用弱点将她彻底击溃——”卡芙卡顿了顿，“我很期待。”

姬子不言语，温柔平和的目光藏着锋芒。

“麻木当然是必要的，可凡是生灵，谁又真的不惧怕冰冷的死亡呢？善感的人类，见到恒星坍缩都会慨叹，见到死寂的黑矮星也会唏嘘，可我害怕的不是这个。”卡芙卡迎上姬子的目光，继续道：“我活着，就有希望成为撬动宇宙命运的重要一环，可我死了，就只是宇宙中的一粒尘埃。”

姬子愣住了，良久，才有些犹豫地说道：“一沙一世界，在我的母星有这样的说法。你不必将自己置于那样的位置，任何人都不必。”

“姬子小姐真是温柔……但是容我拒绝，我可是个极度自恋的人啊。”

“你有想过，这一切，我是说，一切的一切结束之后，你会去哪儿？”

卡芙卡忽然对她挤了挤眼，眯起的笑眼仿佛在说：“你认真的？”但或许，仅仅是或许，姬子也不确定，这个眼神还有别的含义。

姬子哼了一声：“的确。我言尽于此，感谢你的回答，无论真诚与否。”

“所以我并不仅仅羡慕您的命途，更欣赏姬子小姐的骄傲与温柔。换个身份，您的风度我无法企及。”

“彼此彼此，你犯下的那些罪恶，我也做不出来。”

“也许只是因为姬子小姐不用面对那种对任何人来说都过于残忍的，对于宇宙命运的预言罢了。”卡芙卡手肘撑在膝盖上，支颐望向远处。

她看到的是怎样的画面呢？在那永远阴雨连绵的星球暗淡的天空下，远处乌云内部沉闷的闪电？姬子讨厌自己过于强大的人性，竟为这个恐怖分子生出一丝怅然。

“倘若可以选择命运的话，我倒希望自己成为星穹列车的一员。”

“你做不到的。”

“姬子小姐说得没错，我忍受不了跟那么多人同行。”

“你累了，好好歇息吧。”姬子注意到卡芙卡话语中的倦意。她今天太反常了，总是由着自己的话语，从不置词反驳。

“嗯……”紫发女人忽然抬起头仰视姬子，“倘若一条猎犬突然拥有了自由意志的话，会怎么做？”

“呃……”姬子想了想，答道：“会为自己找一个更好的主人吧。”

“我无法背叛命运，但对于我来说的话，同事二主也不无不可。”

“哼！据我所知，你最多当过五面间谍。”

“可不管几面，归根结底那时我的主人只有一个。”

姬子不知道如何答话，她注意到卡芙卡眼皮低垂，视线落在自己的高跟鞋上。

她认真的？挠是姬子身经百战，见到这个轻狂任性的女人突然露出这般模样也禁不住乱了心跳。

“你对星所抱的情感，也不仅仅是为了她，我说的没错吧？”她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当然，你知道我是个自私的女人。”卡芙卡抬起头，露出惯常的笑容，“好了，今天聊得有点多了，我需要歇息两个小时，做好迎接一场战斗的准备。”

姬子皱了皱眉头，鬼使神差地说道：“你需要更充分的休息。”

“呵，姬子小姐如此贴心，比我更适合那孩子母亲的身份吧。不过还请不要小看我，我可是条好狗，身上，有着狼的血统。”卡芙卡嫣然一笑，疲惫地抬手臂准备终止通讯。

“等等。”姬子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蹲下，丰腴莹白的腿肉挤压出诱人的深沟： “母亲什么的我不在意，但我会照顾好那孩子的。还有，鉴别一条狗的优劣，看的，是牙齿。”说着，掐住了全息影像精致的下巴。

她想得没错，卡芙卡所使用的全息影像带有物理碰撞功能，虽然无法感受到体温，也没有肉体的柔软，但拇指和食指之间的确握之有物。她手一提，将那张捉摸不透的脸抬起，金黄的瞳仁逼视紫罗兰色的眸子。

卡芙卡喉头动了动，张开了嘴。

不可思议的驯服。

不知是美瞳还是什么的缘故，她的眼神如同消亡的恒星，姬子试图从中读出信息的企图失败了。

那我便陪你做戏做到家。她吸了口气，食指探入紫发女人的口唇，故意用力描摹两排皓齿的形状——

跟卡芙卡本人一样，完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

卡芙卡的表情自始至终如湖水般平稳，直到姬子抽出手指，才掩住嘴，咽下因长时间张嘴而分泌出的口唾。

即便并没有被口水沾湿，姬子依然拽下手套扔进一旁的洗衣筐，余光注意到卡芙卡的身形有些晃动。

“你长了一副好牙。”

“谢谢夸赞。再会。”刚说完，全息影像猝然消失。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卡芙卡在道别时，比平时快了一拍。

姬子支颐思索，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意识到撑着脸颊的手是刚刚伸进那个女人口腔的那只，修养极好的她没有顺从擦脸甩手的本能，而是径直走进了浴室。

3

卡芙卡很久都没有再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房间内，久到姬子已经翻来覆去地把那一日的对话砸吧了好几遍，分析出自己每一句话背后的情绪、逻辑问题。

不记得在年轻时的哪一日，她就领悟到，人最擅长吵架的时刻永远是事后，而吵架，是效率最低的沟通方式。自那之后，她已经很久没这样把某段吵架反复过脑。

问题是她还不确定那算不算吵架。

按理说，她跟卡芙卡的每一次对话都可以从本质上归类为吵架。她称之为人与人的本质分歧。

可这一次对话实在是奇怪，太奇怪了。

尽管理智告诉她把脑细胞用在这种事上毫无意义，可旅程漫漫，即使是苦行僧也不免懈怠对思绪的掌控，姬子本就不属于那种对自己极尽严苛的天才，偶尔放任大脑想一些有的没的，对皮肤有好处。

于是就只能怪大脑了，想些什么不好？尽想那个讨人嫌的家伙。

在这一趟比一般情况下的冗长得多的航程中，老杨穷尽心思地令自己保持“年轻”，最大限度地利用起健身实验室之余，还拿出他的古董游戏机在休息区大费口舌地向星和三月七介绍某款经典游戏，时不时用期待的目光瞟向远处的丹恒——私下里他跟姬子说过，再酷的男孩子都无法抗拒《长者的魔法甜甜圈》。说着说着还会拿出他的古董手柄，以极具“古典主义”的握法表演当年的经典操作。只不过确实有些手生，每当失误的时候，就轻轻推推眼镜，用万能的镜片反光掩饰尴尬。

姬子的手提箱为她设计了一套完备的健身计划，虽然她是属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那一种人，但不得不说，她的身材得天独厚，完美的骨相，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在这基础上胖一点、瘦一点，都不打搅她优雅雍容，步步生花。不过既然没有借口，就去一趟健身实验室吧，虽然时间有点晚，但出出汗有助于睡眠。姬子嘀咕着，打量落地镜里的自己，募地想起卡芙卡那句猝不及防的盛赞。

“Glory。”

刻意拉长的语调，慵懒缱绻的嗓音，仿佛拎着挂有糖浆的调棒，等待甜腻的液体缓缓沉入咖啡。

姬子莫名有些脸热，摇了摇头。

最讨厌往咖啡里加糖的人。

如此念叨着，打开了房间门。

“星？”

那孩子抬着手似乎正准备叩门，见到姬子突然开门，呆了半秒，捏了捏乱发，腼腆地笑。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姬子有些惊喜。

“领航员小姐，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当然，请进吧。”姬子退开让孩子进屋。

星有些拘谨地坐进了沙发，腰板挺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姬子心想这孩子和小伙伴们去开拓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模样，微微一笑，问道：“喝点红茶？这个点喝咖啡会睡不着的。”

“可是……我想喝姬子阿姨调制的黑咖啡。”星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姬子。

“嗯？喜欢上咖啡了？”姬子有些出乎意料，也有些欣喜，忽然想到自己这样子和老杨听到星说他的经典游戏有趣时一模一样，“不过年轻人还是要按时休息才好噢。”

“嗯……”星答道，“突然想喝……可以吗？”

姬子看出了她笑容中的勉强，并没有觉得失落，来到星身侧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微微倾身：“当然可以。”说着走向了咖啡吧台。

“醇厚一点？”

“嗯……嗯！”

姬子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红唇，从几个装咖啡豆的纸袋中选中一个，从中抓了一把放进磨豆机，

握住手摇磨豆机的把手转动。

“前些日子的那款游戏通关了吗？”

“嗯嗯，四周目了。”

“是通关四遍的意思么？真是的，有时间应该多听点音乐多看电影啊。”

“游戏也是艺术嘛。”

“不同的。年轻的时候应该多涉猎不同的艺术领域。”姬子正享受研磨豆子的愉悦，没有第一时间留意到自己在唠叨。

“好，姬子阿姨可以推荐一些吗？”星的声音并没有反感，反倒好像有些开心。

姬子抬眼温柔地瞄了瞄星，微笑道：“别叫我姬子阿姨。”不知为何，她对这四个字有种微妙的情绪，说不清是怀念还是忧伤。她有些奇怪，因为并没有人这么叫过她。

“好的领航员小姐。”

姬子不置可否，一边打湿滤纸一边从脑海中挑选一些作品介绍给那孩子。

一会儿，姬子将冲好的咖啡递给星，端着自己的一份小心翼翼地坐在了一边的单人沙发。

“睡不着吗？”

“嗯。”星迫不及待地往咖啡里添糖，看到这一幕，姬子忍住了笑。

“领航员小姐，请问最近有星核猎手的情报吗？”

姬子吹了吹手中的咖啡，抿了一小口。她知道星真正想打听的是谁，只是碍于她与卡芙卡之间的剑拔弩张，才不敢指名道姓。

“他们应该在银河的某处执行任务吧。”

星的脸上罩上一层失落。

“星，在罗浮仙舟，除了你之前告诉过我的，星核猎手还有跟你说过别的什么话吗？”

星犹豫了片刻，说道：“没有。但是……卡芙卡小姐似乎……很在意我。”

“嗯……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她吧。”

“不仅仅是这样……”灰色的眸子犹豫地瞟向别处，“我对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有时在深夜会……睡不着。虽然我知道她是个罪犯，而且她只是唤醒了我，把象征着灾厄的星核放于我体内……”

姬子耐心地听着。

“领航员小姐……我想问您，三月七有叫过您……”星艰难地说出了那两个字。“抱歉，问这样的问题……很丢人。”

“这一点也不丢人，我能理解。”姬子关切地说道，坐到星身边，抬头思索着：“三月七那孩子……虽然看起来诸事不过心，还有点粘人，可也有一股子倔强。她没有叫过我妈妈，但我一直把她当成我的孩子看待。当然，还有你和丹恒，都是我的孩子。”

“领航员小姐……”

“请说。”

“三月七会找到自己的过去吗？”

“我坚信在未来的某日，她一定会找到自己的过去，或许，那就是离别的时候。到那时，我应该会伤心的吧。或许你和丹恒到了各自的终点，也会与列车分别。”

“可是领航……”

“叫我姬子就好了。”

“嗯，姬子。我……不想离开星穹列车。”

“那便不要离开，选择的权力永远在你手中。”姬子微笑道，“起码到目前为止，你是星穹铁道的孩子。”

星闷闷地嗯了一声。姬子看着这个在外面无比成熟，拥有超脱常人的通透以至于戏谑成性的孩子露出幼鸟般的一面，觉得胸口有什么呼之欲出。

或许这就是本能吧，她想，克制住抱紧星的冲动。

“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卡芙卡小姐吗？”

“当然，按她的话说，群星的轨道终将彼此交汇。在此之前，请在列车上耐心地培养你的耐心，不要焦躁，不要疑虑，我和大家会一直陪着你的。”

“姬子……”星的食指触碰着姬子外套耷拉着的袖子，“可以给我讲讲你开拓时的故事吗？”

姬子将那只幼嫩的手置于掌心，笑道：“当然，你想听什么样的？”

“圆满一点的，详细一点的。”

“好啊，在听我讲的时候，注意不要让咖啡凉掉噢。”

星到底是个孩子，到了后半夜便开始钓鱼，不到三分钟就倒在姬子的肩膀上。于是抱她上床。

姬子对着梳洗镜，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虽然一直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可她也没做过母亲，对自己之于孩子们的定位更接近于老师或是姐姐，她也是个极其有主见乃至于年轻时有些叛逆的人，总是不敢过多地对孩子们施加影响，小心翼翼地守着边界。可现在她不自觉地萌生出其他的感情，和责任心。

换了睡衣上床，支着脑袋看着酣睡如泥的星，忽然想到了那个女人。

缺乏道德感、善变、富于激情、孤独傲慢，这样的人真的适合做一个母亲吗？嗯，或许维持现在的状况对于星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不久，她也沉沉睡去。

她梦到那一天夜里，作为维修坠落的星穹列车项目的负责人，她收到了将列车拆解回收的官方命令。

“阿基维利已然陨落，修缮列车的成果期望远小于将其先进技术吸纳为人类所用的成果期望，故联邦政府决定……”

年轻的姬子并不意外，几个月以来，列车一直被联邦政府、军队、巨型企业等多方势力虎视眈眈，可她只是一个科研人员，在各色场所再多的斡旋，也难以撼动掌权者们。何况星穹列车随追随的星神阿基维利，确实已经失踪多年，以星神这种规模的存在，陨落的推断是科学且合理的。

但收到这一纸命令的时候，她还是很失望，很失落。

深夜，她孤身一人向列车所在的深林中走去。

湛蓝星的电子设备已经实现了万物互联，想不被发现，只能用最原始的照明方式。

于是她像一个黑暗时代逃离人类社会的女巫，身披带兜帽的黑色斗篷，举着火把，走进永暗的森林。

没有星星，没有月光，只有黑洞般的黑暗。周围时不时响起树枝干裂的噼啪声，高处的枝叶悉悉簌簌地摇晃，不明生物在看不见的地方迅速穿越草丛，本能的恐惧几乎扼紧了她的喉咙。

可她依然走着，凭着直觉辨认方向，鸡皮疙瘩不知起了多少次，冷汗反复风干，枯枝割破了她的皮肤，扯烂了她黑色斗篷下洁白的裙摆，对恐惧的压抑几乎令她发疯，最终她察觉到压抑本身也成为恐惧的一部分。

不知什么时候，黑暗中忽然传出一声令人窒息的低沉咆哮。她差点跪倒，慌乱地挥动火把，试图借一瞬间的光亮看到野兽的身影。

死寂。

忽然身后有什么东西踩碎枯枝，她本能地回头，看到了一双发着绿色光芒的眼睛。

她至今不确定那天的黑暗森林中，带给她降生以来最真切最深刻的恐惧的，到底是什么生物。

只知道当她启动列车时，鞋子全跑丢了，赤着足，头发披散，伤痕累累，身上只剩了一条纯白的破烂长裙。

只知道她彻底背离了母星，自私地只身前往宇宙。

只知道自那以后，再没有什么能慑住她。

4

姬子睡得很好，起床后，胃口也很好，一口气把早饭和午饭全吃掉了。

在走廊见到星时，星笑得很自然，姬子发现她往日的腼腆拘谨消失了，回以同样温暖的微笑。

她走向健身房，打算补上昨天没能进行的训练，顺便把早上过多的热量平衡一下。

体内好像燃起了新的生命力，充沛的体能令姬子心情愉悦，幸福地挥汗如雨。

回到房间美美地冲了个澡，她在自己的地盘向来舒适至上，毛巾搭在肩上便走出了浴室。

“又见面了，姬子小姐。”

她算是弄明白了，每当她感到惬意，这个女人就会找上门来用长筒皮靴把她的好心情一脚踩碎。

她甚至坐在了自己的天鹅绒大床上！

姬子憋住了骂人的话，并不打算一丝一毫地示弱，大大方方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反正她只是个全息影像。

径直走向沙发，将毛巾垫在靠背，坐下时将一头湿漉漉的鲜红长发甩到身后毛巾的位置，翘起二郎腿，不卑不亢地与卡芙卡针锋相对。

“看来我的房间里有脏东西。”

卡芙卡微笑着看着她，并不言语。

“哼，星穹猎手连基本的礼仪都没有吗？”

“抱歉。”紫发女人坐在床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并不存在的扶手上，似乎无法动弹，只能竖起手掌，遥远地做了一个合十的手势。

姬子注意到除此之外，今天的卡芙卡还有其他地方与往日不同，瑰丽的紫眸变得柔和，可以看到紫罗兰色的瞳仁，和眼影和口红一同消失的，还有额上的墨镜，整个人呈现出另一种毫无攻击性的清丽。只是她浑身上下的蛛网纹饰处处藏着危险的信号，因此即便旁人会轻易地被她魅惑，却没人敢放松警惕。

姬子一下子明白了对方的处境，这个女人，又被卸妆了，活该。

不过，她完全能理解俘虏卡芙卡的人。

品味不错。

卡芙卡似乎在等她说话。

虽然对方的眼神出奇的干净，但姬子还是莫名地有些呼吸加快，她将此归结为运动时肾上腺素过量分泌的结果。或许，刚刚应该穿好衣服的。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上次骄傲的星核猎手似乎想找一个新的主人，以狗狗的身份？”她选择对她来说最舒服的话语作为开场白——攻击和羞辱。

“一时兴起罢了，我可是个善变的女人。”

“噢，不过我还真意外，卡芙卡小姐还有这样的爱好。”

“Woof。”卡芙卡叫了一声，勾起嘴角观察姬子的表情。

“可笑。”姬子不屑道，她也不打算承认，刚刚脑海里浮现出卡芙卡跪伏在身前吠叫的画面，更不想承认自己交叠的腿间出现了一丝湿意。

“你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

“星很好。”

“就这点？”

“我会尽职尽责地培养她保护她，给她一切她需要的。”

“……”卡芙卡微微歪头，表情透露出细微的不满：“她最近喜欢什么？”

“健身、读书、音乐、电影、电子游戏。”

“噢？”卡芙卡眉毛一挑，“音乐？很好。”

姬子想起她是会拉小提琴的，而且拉得不错。

“她喜欢听些什么音乐。”

“你不需要知道得太多。”

“啊？原来你不知道，看来你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呢。”

“我并不——”姬子被她略带责难的语气弄得有些烦躁，“好吧，那就告诉你。”接着罗列了她昨天推荐给星的几个音乐家。

卡芙卡点了点头，赞许道：“品味不错。”

姬子白了她一眼。

“不过怎么感觉是你会喜欢的音乐呢？”

姬子被她噎得想攥起拳头打人，不爽道：“我推荐给她的，她在听。年轻人要多接触一些古典音乐。”

“原来是这样吗。谢谢你。你做得很好。”

“好了，短时间内，不要再来打扰我。”

“啊？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合作会是长久的。”

“见好就收吧，这是我的忠告。”

“我确实见到好东西了。”卡芙卡俏皮地抛了个媚眼。

这下姬子切切实实地后悔没有穿上衣服了，抬手准备打开屏蔽系统的操作台。

“等等。”卡芙卡的表情回归纯净，“拜托。”

姬子叹了口气，用尽量不刻意的方式挡住胸脯。

“在我漫长的生涯中，我见过在宇宙间穿梭八万个琥珀纪的马洛彗星群陨灭在德尔塔XI星云，见过蛛网军团的七千万星舰从阿尔及尔星门附近与三个银河系文明的存护联军的战役。我想你作为开拓命途的践行者，也见过不少作为人类想都不敢想的，此生难忘的奇景。”

“我也见过马洛彗星群的陨落，当时附近的几个银河系都能以肉眼观测到，的确是盛景。”姬子说着，眯了眯眼，推测她话题的落点。

“眼睛是观测的基础，是人类存在的锚点，那么奇观，奇观才是终极的信仰，人类消耗千秋百代来制造教堂，制造飞行器进行探索，乃至于制造可以进行毁灭的兵器，进行阅兵式、发动战争，都是在追逐奇观，崇拜奇观所象征的权力，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都是奇观的奴隶。”

“有趣的观点，可是你到底要说什么？”

卡芙卡的眸子像是烛光下玻璃杯中的红酒荡漾：“没什么，只是感叹一下。“她慢悠悠地继续道：“姬子小姐，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奇观，谢谢你。”

姬子的脸刷地红了，憋了半天，才骂出威力有限的两个字：“无礼！”

“只是纯粹的赞誉，我从来没有这样夸过别人，请不要让我收回。感谢你告诉我关于那孩子的事情，让我可以心无旁骛地执行眼前的任务。”

姬子的脸和她的头发一样红，这让她觉得很丢脸。

“我很享受你现在的表情。”

“你！”

“很可惜，原本对这颗星球毁灭的情景很感兴趣的，不过现在看来，那给我带来的灵感大概远逊于这副画面了。”

“等等——”姬子瞪大了眼，“你要对奥兰VI号星球做什么？”

“看来你已经猜到我的方位啦。”卡芙卡用被绑在扶手上的手竖起大拇指，“一个小时后我会取走这颗星球的星核，在它头顶遮蔽了几百年的乌云将会瞬间消散，这个星系快速膨胀的太阳将直接照耀这颗星球，过量的放射线将在几秒内杀死这颗星球上的大部分生灵。”

“住手！”姬子猛地站起身：“你没有权力这么做！”

“每个文明都有它的命数，这你应该有数。这颗星球已经苟延残喘了数百年，就算我不取走星核，它也会在几十年内消亡。”卡芙卡正色道，“我知道你是一个无比正直的人，但请你相信我们的最终使命，就如同你在黑塔空间站所做的一样，不要阻拦我——当然，你也做不到。”

姬子轻蔑地一笑：“又在找借口？我竟然告诉你星的事情，真是太可笑了，一个恐怖份子，永远都配不上‘母亲’二字。”

卡芙卡有些失控：“那又怎样？让这个文明垂死挣扎数十年，为了越发稀缺的资源自相残杀，泯灭人伦，难道就比快速的消亡更好吗？”

“所以你就要担当星神的角色审判他们的命运？卡芙卡，你不配。你想痛痛快快死没有问题，下次见面我就给你，但对于生命来说，朝着一线希望垂死挣扎才是尊严。”

“怎么？”卡芙卡嗤笑：“你有给他们一线希望的办法吗？”

姬子眉毛动了动：“良心发现了？已经迟了。”

“星穹列车解决过墓园玫瑰星系的问题，当时恒星骤变，强烈的射线直接照射在有人居住的六颗星球上，列车上的你研发出了臭氧层改造系统拯救了他们。怎样，同样的办法能够作用在这颗星球上吗？”

姬子怔了怔，没想到她真的在考虑这件事，她拄着下巴飞速思考。

“臭氧层改造系统的搭造起码要三个月，你们等得起吗？”

“等不起。抱歉。”

“混蛋！”

忽然，卡芙卡身边多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同样也是全息投影。

“我准时到了。” 银狼见卡芙卡不答话，顺着后者的目光望去，“哟，坐牢还裸聊啊？”

姬子一呆，赶忙跑到衣架边取了外套披上。

卡芙卡被解除了束缚，站起身活动手腕，斜眼看向姬子：“你没法拯救所有人。”

姬子捏紧了拳头满眼恨意地看着她：“你不配再见到星。”

这再次刺痛了紫发女人，她眼角抽搐了一下，冷冷地说道：“告辞。”

“等等！”在卡芙卡关闭全息投影的前一秒，姬子吼道，转身打开电脑飞速敲击。

“你在做什么？”

姬子没有理她，银狼和卡芙卡对望了一下，相顾无言。

“我刚刚联系了墓园玫瑰星系，他们还有两套备用的系统。我现在向星际和平公司下加急单，包括整个改造系统和搭建所需建材的行星级别3D打印机，如果奥兰VI星球的文明能够齐心协力，以他们的科技水平能够在三天之内能够完成搭建。”她一边飞速说道，一边继续敲字。

“三天。”姬子抬起头，“三天能等吗？”

卡芙卡叹了一口气，说道：“就算这样又如何，这颗星球的战争已经持续上百年了，他们能用的资源已经比你推断的少很多了，况且部族之间仇恨深重，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这样规模的通力协作。”

“给他们一线希望，我求求你。”

卡芙卡凝视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姬子的眼神燃烧着，如同她火红的长发。

“三天，艾利欧能等我三天吗？”她望向银狼。

黑客吹了一个泡泡，啪地炸裂：“艾利欧会责罚你的。”

“你先去下一颗星球，”卡芙卡微笑道，“我带着星核随后就到。”

银狼耸耸肩，“希望你能减少不按计划出牌的频率。”

姬子起身走向卡芙卡，在她面前站定，唤出一块屏幕：“这是星际和平公司的单号和收件坐标，我会帮你联络其他需要联络的合作方。”

“不必，把名单给我吧，我自己来。”

姬子挑眉：“你会暴露自己的。”

“噗，我可是千人千面的超级通缉犯，这种级别的伪造身份毫无困难。”卡芙卡将紫色短发往脑后一扬，“姬子，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坚持？”

姬子把名单输入给她看，等她记录下所有内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所有人都值得一次机会，无一例外。”

“麻烦的女人。”

“彼此彼此。”

投影消失了。

5

漫长的旅程行将到达终点，所有人都为之精神振奋。

某日傍晚，令星更为激动的事发生了，卡芙卡和银狼出现在列车上。

姬子从房间里来到观景车厢的时候，众人正僵持着，星小心翼翼地偷瞄卡芙卡，却不敢发问。

“姬子。”瓦尔特·杨问道：“她们想在星穹列车上借住几天，你觉得呢？”

姬子的余光注意到星殷切的目光。

“当然，只要她们能提供相应的情报作为旅费。”

星殷切的目光来到了卡芙卡脸上，卡芙卡看着她抿嘴一笑：“当然，希望我能满足姬子小姐。”

晚饭后，卡芙卡和星在大厅的角落谈着什么，满脸宠溺。杨担忧地着姬子望了一眼，姬子犹豫了一瞬间，回以他一个请放心的表情。

这也算是给那家伙的一个小奖励吧。也不知带她用了什么手段，总之是成功团结了奥兰VI星球纷乱的多方势力，在三天之内搭建好了臭氧层改造系统，使得文明得以延续。

仅此一次。她心想。

过了一会儿，她瞅了一眼手表，抬高声音说道：“星，该睡觉了。”

星转身面朝姬子，眼神有些幽怨。姬子的表情纹丝不动。

卡芙卡从背后轻轻搂住星的肩膀。这下姬子坐不住了，站起身：“听话，按时睡觉。”

“你上次不是这样的。”星嘟囔道。

姬子皱了皱眉，不怒自威。卡芙卡对她耳语了什么，说罢拍了拍她的肩膀，星讪讪地走回房间。

“她可以来我的房间睡吗？”走到一半，星带着一丝幻想问。

“不行！”姬子和瓦尔特异口同声地说道。

卡芙卡在一旁抱歉地笑了笑。姬子给了她一个眼刀。

之后她和瓦尔特小声谈论着，卡芙卡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的银河，时不时对着躲在姬子腿边的帕姆抛个媚眼。

什么人啊。姬子腹诽。

谈得差不多了，姬子和杨向各自的房间走去，没有朝卡芙卡再看一眼。

但在打开包厢门的时候，她还是朝走廊尽头瞄了一眼。

还好，那个人没有跟来。

姬子叹了口气，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关上房门，一回头，就撞上了卡芙卡的全息投影。

“你在等我吗？”

姬子扶额，头疼。

“和星聊了那么久，满意了？”

“嗯，谢谢姬子小姐。”卡芙卡笑得灿烂，可这个人笑得越灿烂，越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早点休息，卡芙卡小姐。”姬子打开屏蔽系统。

“别着急嘛。”卡芙卡笑道，忽然欺身而上，抓住了姬子正在操作工作台的手。全息投影的力道很有限，但她接下来的举动让姬子整个人僵住了。

卡芙卡凑上姬子耳边，小声道：“Woof。”

尽管感受不到对方的呼吸，但姬子的呼吸还是慢了半拍，一股电流从脊柱窜上前额，她身形晃了晃，缓慢地，厘清了某种名为渴望的情愫。

卡芙卡得意地笑了。

“我来这里不仅仅为了星。”

“要感谢我么，不必了。”姬子很快调整状态，“我那么做，是为了奥兰VI星球。”

“啊，那件事啊，是该好好谢你。”卡芙卡撩了撩头发，尽管很想拒绝承认对方的魅力，但姬子明白自己做不到。

“你那么做，也是为了让星有一个没有那么多罪恶的母亲吧。”

姬子轻松挣脱了全息投影，冷笑道：“不要自作多情。“

“那也请姬子小姐坦诚一些，再坦诚一些。“卡芙卡咬了咬下唇，”不想听我多吠叫几声吗？或许，我还能发出更动听的声音。“

姬子双眉紧蹙，觉得自己实在荒唐：“请。“

卡芙卡张开嘴，舌尖从牙齿的阴影间探了探。

“不是这样。“姬子挑起下巴。

紫发女人发出愉悦的一声轻叹，盯着那双金黄的眼睛，缓缓跪了下来。

朱唇轻启：“汪……“

姬子咽了口唾沫，锁骨因用力呼吸而凹出美丽的阴影。

“大声点。“

“汪。”

“……继续。”

“帕姆在看着我。”

“滚来我的房间。”姬子微微弯腰，命令道。

“等等，听我说。”卡芙卡那双的瞳孔染上瑰丽的紫色。

姬子不由自主地注视它们。

“我没有请你帮我。你耽误了我的时间，虽然我愿意配合你，但事实上，你的自负令我不爽。姬子小姐，请记住，寄居在我灵魂里的动物，不仅仅有狗，还有狼和蜘蛛。”

“所以呢？”

“所以今天不会发生你期待的事情。但我会给你更多……”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令人好奇。

“比如？”姬子的声音因奇异的兴奋而些许颤抖。

“姬子小姐，我会毁了你，我会摧毁你的骄傲，你的尊严，你的游刃有余，你狂妄的控制欲。以你想象不到的方式，让你哀嚎，恸哭。”

“我对此保持怀疑。”姬子感觉体内正在燃烧的东西被添了一把薪柴。

“那么，”卡芙卡从容地站起身，将外套披在肩后，“狼来了。”

全息投影倏然消失。

姬子踉跄了一下，靠在包厢门上。

她早就意识到自己中了言灵术，但她放任了这一点。她并非不在意把主动权交给那个人的风险，但她很好奇，她是开拓者，热衷于冒险。

伸手往裙摆下一探，内裤已然濡湿。她意识到这种热衷已经成为了一种需求。

身体轻飘飘的，头晕脑胀，她侧过头，让耳朵靠近房门，高跟皮靴叩击着领航员小姐的心脏。

“哈……”体热令她不自觉扯了扯礼服的领口。

脚步声停在门口。姬子嘴角翘了翘，嘲笑身体变得僵硬的自己。

“Knock knock。”

那个女人的声音甜美得近乎残忍，饱含情欲。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姬子挥拳击出。论搏击术，她远不是卡芙卡的对手，于是被轻巧地捉住手腕。她看到那双紫眸发出凶猛且妖冶的光，随后便被翻转身子，双手一并反扣在腰际。

她第一次嗅到星核猎手的香水，紫罗兰的馥郁前调，尾随着的檀香木的醉人气味，让她联想到红酒瓶塞。

“放手，公司的通缉犯。”

“你未必能承担故意激怒我的后果。”卡芙卡在姬子背后轻笑道，解开了她项前的结。

领航员小姐的身材是如此饱满，以至于她还来不及发出惊叫，胸前的礼裙便被弹开，垂在腰扣之下。

姬子奋力挣扎，双手却被死死束缚，反倒令身后的人可以越过她的肩膀欣赏到垂晃的胜景。正当她抬起脚准备用鞋跟教训一下卡芙卡的时候，卡芙卡无礼地拨乱她的乳，羞耻的画面令她大脑嗡地一响，抬起的鞋跟忘了落下。

随后，勃起的乳尖被狠力揪住提起，姬子痛呼，那只手随后钻入腰腹，解开了系带。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尽管姬子急迫地用压低的声音乞求：“等一下！起码先关上门……”但她对于礼裙被剥离身体这件事毫无办法。

“近距离看，您的身体远比想象中色情，领航员小姐。”

姬子咬紧牙关，轻蔑道：“这就是你的手段？星核猎手令我失望。”

卡芙卡看着她相互摩擦的膝盖，笑道：“星核猎手还可以更无耻。”戴着紫色丝绒手套的手探入姬子的花园，“都湿透了，就别穿了。”姬子以为她要拉下自己的内裤，没想到卡芙卡手段更直接，凶狠地一扯，松紧带狠狠勒进细嫩的肉体，绷断之后飘然落地，在髋部留下鲜艳的红痕。

被疼痛冲得欲望勃发，姬子剧烈地喘息。

卡芙卡拿起破碎的一半内裤嗅了嗅，扔到走廊上。

“你！”

“外面的景色与这里的根本无法相比。”卡芙卡看着走廊的观景窗说道，“罢了，我去关门。”

她松开姬子时，后者酥软的身体支撑不住，跪了下去。关上门，卡芙卡转身，见到她的模样假装惊讶：“不是吧，领航员小姐这么经不起逗吗？”

“把那个……捡回来，卡芙卡。”

“求我。”

“你想得美。”

“既然不愿意求，那便只能用行动来换了。”卡芙卡走到身前，纤长的食指自下而上钻进姬子的chocker，轻轻一勾，便将那高傲的头颅拉近。星核猎手满意地点点头，背起手转身迈着优雅的步伐向床走去。

姬子想站起跟上，却被那根手指用力向下扯，她被迫再次跪下。

卡芙卡回头，露出完美的侧颜：“姬子小姐是一头威武的雌狮，那么便像狮子一样威武地跟着我吧。”

姬子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咆哮，却只能依照着卡芙卡所说，挪动屁股，屈辱地爬行。她丰润的臀晃动着，腰肢随着大腿的摇摆而情色地扭。

威武？可笑，现在列车上谁称得上威武？列车长吗？

卡芙卡用余光瞄着，时不时勾勾手指打乱对方四足前进的步伐。她被皮裤包裹着的臀被姬子粗重的呼吸吹拂着，愉悦地吹起了口哨。

卡芙卡的臀部很诱人，可这个视角只能告诉姬子她现在的卑微处境，她羞愧地低下头颅。

领航员小姐矛盾极了，她从未想到自己会被死对头这么牵着，还是在自己默许的前提下。可她一点也不后悔。她好久，好久没有体验过这样因欲望而心旌摇曳的感觉了，作为开拓命途的践行者，她需要这样的刺激，尽管是以一种屈辱的方式。

这种刺激只能由这个该死的女人能给她。

小腹熨烤着，她偷看越来越近的床，舔了舔干燥的唇。

停在天鹅绒铺就的华丽大床前，出乎意料的，卡芙卡足尖一转，向一旁走去。

姬子心里一咯噔，抬头，越过卡芙卡矫健的小腿，她看到了那展落地镜。

卡芙卡察觉到食指的阻力变大了，柔声道：“领航员小姐，啊不，现在我才是你的领航员。姬子小姐，你的旅程就快要到下一站了，再加把油。”

姬子涨红了脸，她太被动了，牵着她的是星核猎手，银河的通缉犯，自己的死对头，这使得她甚至连撒娇求饶的余地都没有。

随她去吧。

她在卡芙卡身后调转了方向，向新的，更耻辱的目的地爬去。

镜子爬来一个陌生的女人，因为发卡的缘故，火红的头发有节制地散乱着，而那高贵的金色发饰被赤裸的胴体衬得淫靡，本应优雅从容的脸孔染着病态的红晕，五官跟以往出现在镜子里的模样没有半点相似，眼角的湿迹晕染出的妩媚扩散到了脖颈，挺拔的乳房吃力地抗衡着重力，红果在球体的晃荡下不断隐现。随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淫荡女人越来越近，姬子能清楚地看到她大腿内侧亮晶晶的湿迹。

卡芙卡松开了Chocker，对着镜子紧了紧砂紫色的手套，修长的五指绷直了，耀武扬威。看到这一幕，姬子被高高的外套衣领挡住的喉头微妙地动了动。

“干嘛用领子挡住您美丽的脸，姬子小姐？”卡芙卡又去紧另一只手套，“觉得藏在制服后面，能带来一点安全感么？”

姬子仰着脖子要强地盯着她，将衣领束在颈间的系带解开，任由外套从背后落下。

“好预料的女人。”卡芙卡冷笑，抓住她的两只胳膊拉她站起，姬子膝盖有些酸软站不太住，便故意向她怀里倒去。女人的身体比她想象中的要柔软，她贪恋地吸了吸鼻子，蹭了蹭卡芙卡贴合身形的露肩衬衫，一种香水之外的好闻气息扑进鼻腔，令她身体发紧。

“你在撒娇。”卡芙卡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冷若冰霜地说道。

姬子打了个寒战，瑟缩着退后了一步。切实的恐惧熟悉而甜腻，像是遥远的过去在向她招手。

“说吧，几下？”卡芙卡冷漠地问道。

“十。”姬子轻声道。

“面朝镜子，扶着镜框。”

领航员照做了，双脚内侧随即被迅速踢了两脚使其张得更开，身形随之矮了半分，姬子额头抵着镜面，被迫面对自己正面全裸的一切。

“鞋跟这么高？俯视他人的感觉很好吧？”

姬子犹豫了一下，抬脚准备踢开高跟鞋，却被呵止住：“我有让你动吗？”

姬子有些恼怒，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镜中的卡芙卡。后者没有生气，好整以暇地说着：“我要你保持你的……高姿态，但是相应的，膝盖就多弯一点吧。”说着，食指沿着姬子脊椎的凹陷向下滑，在中央停住，发力按下。

姬子颤颤巍巍地往下曲腿，直到卡芙卡喊停。

保持半蹲不蹲的姿势会很累，而这正是卡芙卡的惩罚的一环。

卡芙卡满意地欣赏着领航员曼妙的体态，目光落在了姬子的右手手腕，准确地说，是右手手腕上黑色蕾丝荷叶边手环。

这个点缀能给整体风格有些正经的领航员小姐提供一丝恰到好处的女人味。当然，那是在她衣冠齐整的时候。

卡芙卡摘掉手环，蹲下身执起姬子的右脚腕，抬头看了一眼姬子，将手环套上了姬子光裸的小腿，继续往上提，穿过膝盖，来到大腿，紧绷绷地卡住，莹白的皮肤与黑色的蕾丝带来吸引眼球的绝妙对比，加上勒出的腿肉，整个画面下流之极。

偏偏以姬子的姿势，这个画面是视野中避无可避的存在。她脑海里涌现出一个不妙的想法，她想否认，却做不到。那个想法苦涩却又令人着迷。

我像个妓女。

翘着屁股等待着被抽打。

她呼出一口浊气，身体紧了紧。

一切都被卡芙卡尽收眼底，星核猎手唇角勾了勾，脱下一只手套，嬉闹似的轻打在圆润的屁股上。

“一、二、三。”姬子报数。没办法，她忍不住和卡芙卡作对。

“开拓者都像你这么有胆量么？”

姬子刚想狡辩，卡芙卡抡圆了手臂，丝质手套狠狠刷在臀肉上。

虽然力度没法和巴掌相比，凌辱的意味却更强。星核猎手的臂力不弱，加之姬子平日里藏在裙下的肌肤如婴儿般细嫩，这一击依然激起领航员的一阵颤抖，皮肤火辣辣的疼，屁股绷紧了，腰窝深陷。

又是一下。

姬子膝盖软了软，肥臀随之晃动。

“没有数的话，可不算在内。知道了吗？”

姬子顺从地点了点头。

“说话。”

“知道了。”

卡芙卡瞅着白肉上的红痕，舔了舔舌头：“你不会忘了门口的破布吧？”

“没有……”

“想让我把它拿回来吗？”

“想。”

“那便不要再出错。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是。”

“现在告诉我安全词。”

姬子愣了愣，说道：“玫瑰。”

“很好。”卡芙卡看到了什么，“巧了。”说着走向房间另一边。

姬子忽然意识到她去取什么，面露惊恐，却也不敢抬头望。

她窗前的花瓶里，插着两朵玫瑰。

卡芙卡拿起其中一支，拔掉花茎上的刺，在空中挥舞几下，摘掉花朵放在姬子的裸背上。

“不准掉了，否则重数。”

“是。”姬子从脚尖到膝盖都酸得厉害，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得住，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接受卡芙卡的挑战。

花茎撩拨着肌肤，痒痒的。但姬子心里知道这点瘙痒很快便会因更强烈的感觉得到缓解。

啪！

“一。”姬子抓着镜沿的手紧了紧，然后呜咽着报出数字。

啪！

“二。”

卡芙卡有意留了几秒的间隔，好让姬子全情品尝每一份痛苦。

啪！

“三。”

痛感叠加着，姬子努力让自己的身子保持平衡。

啪！

这一下虽然力道相同，但堆叠的痛感超越了某道阈值，姬子的注意力又集中在报数上，一时对身体的本能失了控制，屁股往前一躲，腰立了起来，玫瑰随之掉落。

卡芙卡什么都没说，重新将姬子的上半身按下，捡起花朵置于其上。

姬子为自己感到羞耻，暗暗下定决心这次绝对不要出错。

破空之声再度来袭。

啪！

这次换了另一边臀瓣。

“一。”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第七下，这一次是姬子因为忍痛导致忘记用力支撑双腿，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她张皇地望向卡芙卡，后者面无表情地将她扶起。

“卡芙卡……”

“再给你一次机会。”

姬子点头。

“你可以做到的，小狮子。”

姬子有些脸热，重新摆好之前的姿势，小腿酸得快要抽筋，但要强的她逼着自己赌一把，赌凭着意志力能够撑到最后。

卡芙卡在她身后蹲下，轻轻拉直她的膝盖，令她双腿绷成笔直。

姬子有些意外，又有些感激，然而接着卡芙卡就做出了多余的举动——没带手套的右手戳了戳腿心，指节一勾就勾出一捋丝连。

姬子被她戳得整个腰都塌了下去，偏偏贴着镜子，将一切看得真切，发出一声抗议的呜咽。

卡芙卡将沾着润泽的手指送到姬子面前：“你很喜欢我打你。”

“如果反过来我会更喜欢。”

“证明你有那个资格。”卡芙卡说着，当着姬子的面将手指吮净，重新回到她身后站定。

这回十分顺利地数完了十下，但疼痛感却实打实地把姬子固定在了原先屈辱的姿势，她抠着镜框，出了一身的汗，额前的红发濡湿了，杂乱地贴着。

卡芙卡扔去那杆花茎，轻轻怀抱起滚烫的姬子，对着镜子中的她微笑道：“你做到了，小狮子。”

姬子侧过头去吻她，鞭挞非但没有将她的欲望打灭，反倒与伤痕的炽热感一同灼烧。

星核猎手阴毒的唇比她想象中的要柔软。她贪恋着细微的电流，伸出舌扩大酥麻的面积，双手绕过头顶抓住卡芙卡背后肩胛处的战术束带，好让自己不会软倒。

“很好，保持这样的姿势。”

舌尖猝不及防地刺痛，姬子瞪大了眼，脑袋向后躲闪，口腔尝到铁锈的味道。

“还未结束呢。”卡芙卡说着，捞起姬子的膝盖用力抬起，姬子一声惊叫，镜子里自己的私密部彻底敞露，被拉扯着，漂亮的鸡冠花淌着水。

强烈的羞耻感瞬间支配了领航员小姐，她重重地喘着气，嘴里嗯嗯呀呀地发出不成语句的哀鸣。

卡芙卡微笑着看着镜子：“玩弄你真是令人满足，领航员小姐。”

姬子恨恨地看向身后那个衣冠楚楚的星核猎手，眼神却因情欲和羞耻显得哀怨可怜，不成气候。无论她怎么调动对那个人的厌恶，哪怕是对她咬破自己舌头的愤怒，都无法平息剧烈的心跳和丢脸的呻吟。

卡芙卡耐心地等待她适应眼下的境遇，这是一种残忍的驯服，让这头雌狮渐渐适应，渐渐习以为常，渐渐失去本来的高傲。

怀中美人的喘息没有一开始那么剧烈了，卡芙卡推断她马上就要张嘴开骂，安抚似的亲了亲她的耳廓。接着左手环过她的肩膀，微微侧头，取下右耳的珍珠耳坠。姬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卡芙卡注意到了，戏弄道：“看得这么认真，被我迷住了？”

姬子嘟哝道：“看你还有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可她脸上的红晕藏不住。

“告诉我实话，好看么。”

“……”

卡芙卡叹了口气，捏着那颗珍珠沿着姬子曼妙的曲线往下走，珍珠触到花核时，姬子整个人颤了颤。

卡芙卡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她似乎有耗不尽的耐心，但姬子相反，毕竟，被架在火上烤的人不是她。

“你很好看，卡芙卡。”她必须说什么来打破沉寂，“你很美，你让我……很想要。”

卡芙卡微笑：“我不计较你等了这么久才说实话，好孩子，现在我会给你一颗糖果……”紫瞳一闪，她手中的珍珠剧烈震动起来，与姬子敏感的“珍珠”共振。

积蓄的快感疯狂释放。“啊啊啊！好棒——呜噢噢噢——”姬子高声地尖叫，随着身体的进程愈发高亢，以至于卡芙卡愉悦又担心。

“——哈啊啊啊——要、要去——呃？”

卡芙卡关闭了振动。

“不不不卡芙卡你不能……不行……”姬子含着泪乞求，直到撞上了卡芙卡冰冷的目光，“你……混蛋……”垂在空中的小腿随着欲望的哀鸣一下一下地晃荡。

“就是这样。”卡芙卡用手指用力抓握住姬子的脖颈，指甲狠狠陷进细嫩无暇的肌肤，强硬地让她的后背贴紧自己前胸，“我说过我会毁了你。”说着，低头吮吸姬子的肩膀、锁骨。穿过姬子膝盖下方的手托起一只硕果，指尖戳弄乳晕。“不过我不希望毁了你美妙的嗓子。”她补充道。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姬子确实觉得喉咙有些疼痛。

虽然卡芙卡现在的一切挑逗在刚刚毁掉的高潮面前显得难以忍受，但她还是皱着眉揪紧了前者背后的束带。

“抱歉，是我没有控制好节奏，没想到你这么易碎，我的小狮子。”卡芙卡的声线极具磁性，当她用温柔的语调说话时，几乎能把人融化。

萝卜与大棒，驯服野兽的唯一真理。

姬子饥渴地摇晃着腰肢，她很喜欢卡芙卡的衬衫、腰带、皮裤、丝袜和长靴，赤裸的身体与之摩擦，主动刻上来自星核猎手的难以磨灭的触感记忆。

卡芙卡看着眼前的一切，露出惬意的微笑，使坏地揪领航员小姐的奶头，看她因为突然的刺激弓起身体，发出优美的呻吟，在她忍不住要收腿夹紧缓解欲望的时候抬起膝盖细细研磨，在她想沉下身体用阴部摩擦自己膝盖的时候择机撤回。

绵长的游戏继续着，缓慢地摧毁这头雌狮。卡芙卡钳弄着姬子的舌头，手指退出时，故意带出涎水抹糊姬子的口红。

“你看你，乱七八糟。”

姬子半睁着眼向镜子看去，羞涩地发出呜咽。

“继续撒娇，我很喜欢。”魔音绕梁。

直到时机成熟，她的双手来到渴求的中心，食指围着阴蒂打转，另一只手夹着珍珠在洞口研磨，沾染滑腻的液体。

姬子整个人都僵硬了，抓着束带的手往上提。感受到这份力量，卡芙卡轻声问道：“想要我进来么，小狮子？”

“是……请进来，塞满我……”

“叫我……”卡芙卡舔了舔齿根，坏笑道：“卡芙卡妈妈。”

“……”

“…………”

“肏我……求你……”

卡芙卡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她爱死这个勇敢的领航员小姐做鸵鸟装没听见的样子了，姬子正被这笑声闹得心烦意乱，前者将珍珠缓缓抵入洞穴。

虽然只是两根手指，虽然双腿已经被分开，阴户大敞着，但斥力和令人着魔的吸附感还是让卡芙卡十分惊喜：“你好紧……”

姬子皱着眉埋头挪动屁股，想推进进程。

“告诉妈妈，多久没做过了？”

姬子懒得理她，卡芙卡带着手套的掌心已经被不住吐出的花汁浇了个透，估摸着润滑已经足够到位了，骤然加力，抵着珍珠的双指摧枯拉朽地破开穴肉。

“呜噢噢噢噢——”姬子的嘴巴张成了O字形，柳眉骤抬，悬在空中的小腿肌肉贲起，不住颤抖。

卡芙卡曲了曲手指，再次发力，终于被完全地吃了进去。

几个变幻节奏的抽插之后，姬子早已呜呜哦哦地不成气候，任她摆弄。卡芙卡拉小提琴的手灵巧之极，两根手指在窄小的腔内二龙戏珠，四处点火之余，开拓着开拓者的路途。直到触到某一个点，姬子身子一抖，单立着的腿一下子腾空，卡芙卡早有准备，稳稳地把她架了起来。

“等一下……”这一腾空，吞咽着的羞耻之处离镜面更近了，臊得领航员小姐睁不开眼。

找到了敏感点，卡芙卡不再动弹，紫瞳一闪，打开了珍珠耳坠里的振动器。同时在姬子体外的手有节制地轻按花核。

她屏住呼吸欣赏着雌狮淫秽地舞动。

在姬子哭喊着“要高潮了”的时候，卡芙卡狠心关闭了振动器。

“卡芙卡！你——太……太过分了——”姬子沮丧之极，高傲的头颅不住摇晃，拒绝相信正在发生的事实：她的高潮再一次被毁掉了。

甬道狠狠缩紧，与此同时，卡芙卡迅速抽离了手指——领航员小姐绝望的身体咬得如此之紧，竟叼住了手套褪了下来。

卡芙卡惊异地看着光裸的手，沁透手套的花汁在指尖闪着晶莹的光，再看彻底崩坏的姬子——她眼尾泛红，妆容凌乱，发卡的束缚被浓密狂野的红发彻底挣脱，可怜地挂在发尾。丰硕的果实胀得更加饱满，不住起伏，下体衔着蛛网纹饰的紫色手套，抬起的白腿被“腿环”勒出色情的软肉，因为血液不流通而在腿环的上下显出轻微的色差，上半部分情色的粉红缓缓地在下半部分晕开。躯体一阵一阵的颤抖带着手套摇曳着，像是在向她招手，淫秽之极。卡芙卡喉头发出干涩的哼声，太阳穴突突地疼。

“看看你，如此绝望，如此美丽。”卡芙卡轻轻托起姬子的下巴，亲吻她脸颊上的泪。

姬子吃力地睁开眼，被自己破碎的模样震惊。但她承认，这样的自己迷人极了，而只有卡芙卡能让她变成这样。

“喜欢吗？我的小狮子。”

“……喜欢。操我，快点。好痒……”

“现在，说出那五个字。”

“我恨你。”姬子眼泪婆娑地呢喃。

“你做得很好了，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现在，请满足我最后一个邪恶的愿望。我很想要。”

“……”

“卡芙卡妈妈。”

星核猎手满意地笑了，托起软烂的领航员小姐抱到床边轻轻地放下，“我去取一下门口的破布。”她冲姬子挤挤眼，转身向房门走去。

当她脱去衬衫回到床边时，看到领航员小姐正在摘掉头上的发卡，见她来了，将一头火红的长发往旁边一拨，张开双腿，露出那只“手”。

“非得这样你才能坦诚一点么，姬子小姐。”她笑着摇摇头，压上姬子的身体。

“因为下一次你会十倍偿还，卡芙卡。”姬子吸了吸因哭泣而阻塞的鼻子，回以自信的微笑，未擦尽的泪水令那双巧目格外迷人。卡芙卡郁闷地发现这个女人身上的傲慢一下子全回来了。

“所以我每次都要把你撕碎掉吗，我的小狮子？”卡芙卡挽起一捋红发拨弄着。“你经得起这样的蹂躏吗？”

姬子正要出言挑衅，卡芙卡适时抽掉了手套。

“再想一想，今夜你应该叫我什么？”

卡芙卡不再小心翼翼的控制，姬子也不再刻意地隐瞒与对抗，肉体绚烂地绽放，一次又一次。

狂热的生命力被唤醒，注定彼此纠缠，消耗，毁灭，催生。

贪婪的狼永不餍足，雌狮以身相饲，但从不染指对方真正渴望被碰触的地方，尽管她很想这么做——这是属于后者的狡黠。

卡芙卡注意到了她的企图，眷恋地搂着领航员的脖子：“多谢款待，不过我都注意到你看我身体的眼神了，继续坦诚下去，来采摘属于你的果实吧。”

姬子吃吃笑着，拿起水壶对嘴灌，她急需补充水分。卡芙卡望着她不断窜动的喉头，暗自情动着的同时，也有些吃惊：这个女人连续去了那么多次，竟然还有体力继续？

这就是狮子的持久力和忍耐力吗？

“那得看你有几分诚意，就从称呼上开始吧，你应该叫我什么？”姬子豪迈地擦了擦嘴，激烈的性事过后，优雅被剥离，狮牙峥嵘初露。

“小狮子。”

一掌不留情面地拍在卡芙卡的阴缝，颤巍巍吐出一包水。

“嘶……”

“再想想。”

“姬子阿姨。”

又是一巴掌，卡芙卡浪叫，汁液横流，花枝乱颤，揉乱了自己的紫发。

“再想。”

“姬子姐姐啊啊啊啊啊——”这一巴掌，打断了卡芙卡的放肆，直接引爆了她体内的火药桶。星核猎手弓起身大声惨叫，无意识地炫耀身体的柔韧，下面的小嘴彻底张开了，盛大地喷涌。

姬子爬到卡芙卡身上俯视着她，这个不经打的星核猎手眼神涣散着，像淋了雨的猫一样，可怜兮兮的颤抖。香舌在唇齿的阴影中忽隐忽现，姬子将它吮了出来，看了看，低头舔舐。卡芙卡恢复了一些神智，抻着舌头驯服地回望姬子。

“你这个水平……过得了第五宇宙么？”

“因为……哈……你刚刚色情得过分啊……我很早，很早就想要了……”卡芙卡甜甜地道。她现在愉悦得很。

姬子同样享受着当下的一切：“我还记着你曾在我的房间发出的邀约，这份邀约还作数吗？”

“心动了？”

“实际上第一天，我就心动了。如果你够乖的话，我会告诉你那天之后我自慰了几次。”

“看来我猜得没错。我就是为了那个来的，只不过，因为奥兰VI星的事，我还存着些芥蒂——怕自己太吃亏。”

“我知道。”姬子心知肚明。这方面，她们是一类人。“那现在呢？”

“现在？倘若我没有成功存护奥兰VI星，或者没有付出丝毫努力，你还会问这个问题么？”

“我甚至都不会让你进来。”

“哼。”卡芙卡有意令后脑勺对着姬子：“无论如何，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现在，我可以背负更少地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作为星核猎手，也作为一个母亲。”

“什么机会？”

卡芙卡用余光瞄了她一眼：“……肏你的机会。”

姬子抬起巴掌欲故技重施，打软烂不堪的穴，对方没有捂住那里，反而搂住她的脖子夸张地求饶：“不要……不要再打了……”媚得过分的声调再加上她目中的渴求，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姬子嫌弃地看着这个戏精，犹豫片刻，放下了手：“那颗行星的事，确实得好好谢谢你。抱歉我曾对你怀疑……也抱歉没能顾及到到你的感受。”

“姬子你啊……”星核猎手卷着一捋红发，气息嚣张地吹在姬子挺翘的鼻尖：“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谁对我有什么亏欠我习惯自己来取。现在我已经做到了，而且我很满意。”

姬子脸微微一红，咳嗽了一声：“……另外，虽然我不认为你会是个好母亲，但我不会否认你做星母亲的资格。”

卡芙卡怔了怔，眼神柔软，轻声道：“谢谢你，我很需要这个。”忽而靠近，咬着姬子的耳垂说道：“不过这个我已然知晓，毕竟某人刚刚已经叫过我——卡芙卡妈——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求锤得锤，那一巴掌终究是落下了。

“那么……契约成立？”

“woof。”抖成筛糠的星核猎手吃力地露出一个妩媚的笑，舔舐领航员小姐的手。

“很好。现在……你该叫我什么？”

“孩儿她妈。”卡芙卡歪头，继续顽劣地招惹。

“……没关系，你有很多时间可以想。”姬子笑道，伸手进入自己体内找寻着什么，卡芙卡舔着嘴唇痴望，渐渐的，领航员已经被肏开的身体再次发烫，随着一声蚀骨浪吟逸出嘴角，那颗珍珠被取了出来。姬子把它拿到灯光下打量了一番，将它放在卡芙卡的舌头上滚动。

卡芙卡温顺得出奇，不停将珍珠上属于姬子的花汁卷入口中。妖冶的紫瞳湿润着，透出一点淫靡又可爱的粉色，如同珍珠般闪着光。

自己的耳饰被抵入体内时，卡芙卡柔韧强健的身体立刻拉成一张弓，漂亮的腹肌令人垂涎欲滴。姬子吻了上去，唇齿厮磨卡芙卡的小腹，感受着手指对星核猎手肉体的操纵。

她确定珍珠停在了能最大限度发挥功效的所在，握了握卡芙卡的手，“自己打开吧，我的小母狼。”

紫色的眸子在如瀑的红发间暗了暗：“好的……主人。”

缱绻的乐音在房间里缓缓奏起，床对面的墙壁上，挂着纪念各种开拓旅程的照片，其中一副有些与众不同，那是一条灰色毛发的狼，眼神敏锐，正透过相框静静地看着相拥的二人。

6

为了不被观测到，少女一直没有打开列车内的灯。

昏暗的车厢仿佛一具棺材，只有她金黄的眸子闪耀着，沉默地看着窗外熟悉的森林与海岸渐渐远去。

海平面上的星点一颗一颗地出现，很快变成了银河，低头一看，湛蓝星就在下方。太阳在行星的背后露出，光芒照亮了整个车厢。

她被壮丽的图景震悚，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无法平息。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转身，心脏陡然揪紧。

一条灰白毛色的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不知为何，她觉得那只猛兽并不会攻击她。就像尾随她时一样。

“我去给你找点吃的。”姬子转身向厨房走去。

这是她开拓路途上的第一个旅伴。

7

那个女人：

我收到了来自奥兰VI星球的感谢信，其中还有你的一份。

姬子：

你跟他们说了我的名字？好吧，帮我谢谢他们。

那个女人：

倒没有说你的名字，毕竟领航员小姐的脸皮可是很薄的。

姬子：

？？你干了什么？

那个女人：

女神的名字，就由他们自己取吧。

图片文件

（广场上人头攒动，信徒们膜拜着一个巨大的女神像，风姿绰约，优雅迷人，眼神勇敢而坚定。值得注意的是，神像没有穿衣服）

嘛，毕竟你帮助他们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我只是把影像给到他们，告诉他们是一位蛰居的星神救了他们。

就是这样，毕竟团结整个星球，需要借助一点奇观的力量嘛。

听说最近这个星球的旅游业十分火爆，这个神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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