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窗帘拉上了。

　　我坐在提前铺好的防水垫上，被扣着肩推倒、背部挨上床面。川濑的影子拢住我一点，她俯下身把我的头发拨到耳后，用右手把我的内衣推到胸部以上，接着开始亲吻我的嘴唇。

　　我张开一点嘴去接受她，脸颊仍在因为身下的周全准备背后隐含的意味发烧。像是做足了餐前布置的食人恶魔，川濑不急不慢地把舌头塞进来，撩拨地擦舔上颚，接着撤开，又开始舔吻我的唇面。她的手悠闲地摸我热气腾腾的耳侧，把我被剥出的胸部晾在空气里，以至于我的乳首因为寒冷挺立起来，磨蹭到她的衣服。

　　往后逃，被床垫挡住。川濑察觉到我的胆怯，她笑着更进一步地贴抱过来，比起取暖更像是捕食。我被她从嘴唇一路舔吻到锁骨，因为呼气痒到发抖，伸手去揪她后背的衣料，感觉泛着蓝光的丝绸、像是羊羹一样在掌心流动了一下。

　　“真热情啊。”

　　被望了一眼。黑色的睡裙下面，她没有和我一样穿着胸衣，于是我得以无遮挡地看见苍白的肩颈和脊背。肩胛骨的形状与脊柱的凹陷多亏了皮肉的包覆轮廓柔和，被灯光照着呈现出奇异的玉样质地。我更加用力地抓紧那块衣料，把它捏得像困顿于包装中的紫菜。伏着身体的川濑已经绕过了堆叠的内衣，嘴唇来到了我的胸口，我屏住呼吸，却感觉她只是用鼻尖隔着皮肤碰了碰我双乳间的骨头，接着就毫不留恋地向下去了。

　　“……？？”

　　“怎么了？”

　　“……不……、”

　　我羞惭地放开被自己攥皱的布料，看着它贴回川濑的身体，转而抓住了枕巾。身体渐渐变热，而她用比平时凉些的手碰我的肋骨，好像要剖开拆出些什么的手术刀，于是我想起川濑今天来了月经。与经常忘记时间的我不同，她的身体里现在也按部就班地塞着棉条，在东京我从没见过她不小心将经血沾上衣裤，笔挺的黑色制服与被她按灭的香烟的滤嘴一样干净。

　　川濑的子宫里像是盛着红花。我飘忽地想，因为突然的痛感回神，撑起一点身体，看见深红的花瓣散在我的腰腹上。川濑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躺回去，我盯着她的嘴唇一阵目眩，躺下几秒才想起来要制止她，只好努力地再次把上半身撑起来些。

　　“……如果被发现的话……！”

　　“这种地方，除了我和玉森君谁都不会去看吧？”

　　“可是……嗯、”

　　“你的感觉很好呢。”

　　隔着内裤，用指尖蹭着我腿间的缝隙，我发软地倒下去，而蒙混过关的川濑又往我的腰侧印上一个吻痕。以这个为契机，她终于有了结束漫长前戏的念头，伸手把我的内裤脱到膝弯以下，工整又迅速，不把布料搓条。哪怕不知道做过多少次到了这一步依旧会羞耻，而仿佛是为了安抚，她揉捏了我一直被刻意无视的乳首，接着直起身体，让我闻到消毒湿巾开封的味道。

　　我觉得自己像是躺在手术台，不安的感觉，让我又一次抓紧了枕巾。川濑仔细擦拭着手指，那是接下来会直接进入我身体的东西。我偏移开视线，下身仿效着口腔生出津液，不自觉地想要绞紧双腿，出汗发潮的大腿内侧却夹住了川濑不知道什么时候阻挡在其中的一只膝盖，没有被裙摆盖住的地方温凉、干燥又坚硬，衬得我更糟糕了。我开始有一些难堪和恼怒，川濑这时候用左手拉下我的右手腕，她的右手掌盖在我的小腹，往下滑了滑，比刚才要凉的指尖轻车熟路地溜到我的阴唇中间去。

　　“川……、呜、……！！”

　　“好湿。连润滑都不需要呢？”

　　事不关己地说着，川濑看着我的脸，手指在那里摸索了两下，湿滑地开始揉按我最敏感的地方。我用左手手背压住自己的嘴唇，别无选择地也看着她，于是川濑笑着不再把我的手扣在床单上，空置的左手奖励一样地移到我的胸前去。

　　“这里，一直想被碰吧？”

　　我放弃了说谎，决定不回答她，拼尽全力自然体面地微微扭动身体，佯装无事地用下面蹭她的手指。显然没有成功，因为川濑肉眼可见地被取悦了。没有计较我的沉默和垂下的眼睛，她用指甲轻轻刮了刮我的左侧，在那里变得更加硬挺的时候，毫不吝啬地俯下身用舌头包裹上去。

　　“等等……、川濑……！！——不、”

　　我倒吸一口凉气，大脑一片空白。舌面滑过敏感的乳首带来不熟悉的快感，伴随着仍被不疾不徐揉按的私处，让我生出完全被川濑掌控的错觉。空置的右边胸脯往我的小腹下吹进更多渴求的、令人羞愧的酸痒，我开始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沙漏，而川濑在弄我这件事本身，就足以把我的时间破坏掉。

　　我闭紧嘴，暗暗喘息着屈起腿，好像脚掌挨上床就能让自己从容。事实证明这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因为姿势的变动，川濑一直只是画着圈触摸敏感处的指尖冷不丁直直压了上去，我呜咽地一抬上身，胸前又擦过她的牙尖。突如其来的双重刺激让我眼前发花，本就不远的高潮风暴一样直直刮到眼前，好像腿间的葡萄被挤破，我夹紧了川濑的手指和膝盖，抓着她的肩膀痉挛，瘫软下去喘气的时候，感觉起身的川濑把手上的液体全都抹到了我的大腿上。

　　“……哈……呜……、”

　　“……变软了呢。”

　　难以启齿的酸胀感仍在肆虐，阴道毫无抵抗地接受了她检查着的一根手指，甚至想要更多。川濑轻轻在里面搅了搅，撤出来后把脸贴过来和我接吻。我含糊地和她分享同一支薄荷牙膏的味道，掌心被她与膝盖如出一辙坚硬的手肘骨硌到，像是扶着拐杖。这次总算没有亲吻一点就离开，她把我抱起些，边灵巧地单手解开我背后的搭扣边继续，直到我实在喘不过气，手指和之前一样去勾扯她的衣服。

　　于是川濑顺其自然地离开，愉快地看我满脸通红的狼狈样，拂过似的顺便捞下我的胸衣。早就不知不觉掉到脚踝的内裤也被她从脚尖摘下，我用手臂遮住脸，如同初生的婴儿一样一丝不挂，但又没有婴儿的纯洁，只得无所适从地僵在床上、仿若浮萍。这时候川濑一只手的手指不打招呼地探进我的身体，另一只手把住我右侧的腰。我仿佛同时被扎根和钉死，颤抖着挣动了一下，被川濑的命令阻止了。

　　“不要动。手放下来……不可以移开视线，玉森君要看着我的眼睛才行吧？”

　　“……可是……、”

　　“玉森君。”

　　我艰难地放下手，仰望那双黑色的眼睛，川濑看着我的脸，漂亮地微笑着、像是胜利地说“好孩子”，又说“真漂亮啊”。 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咬住牙，伸长了发颤的手臂想要抱她，在两秒后被纵容了。半是跪坐着靠着她，川濑的手托着我，埋在我体内的部分进得更深，她的右手像是夹着一样同时在我内外刺激，连绵、细碎、沼泽一样的快感让我好像只需要等待注定的高潮，而这又让我不安起来。但又跪不起身体，仰头或许最多只能舔到她的下颌，最后我笨拙地开始亲吻川濑的脖颈，感觉她的动作很快顿住了。

　　“……玉森君。”

　　知道自己好像是在做羞耻的事情，所以我没有回应。烟味被洗掉了，川濑的皮肤只带着沐浴露的香味，她还穿着沾着洗衣液与芳香剂味道的睡衣，于是两相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股洁净的、带着甜味的花香。过于柔和了，甚至不像川濑——我想着，闻到自己身上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的热潮的性事气味，不由地想离她远些，又感觉不满，回过神已经咬了她的锁骨，刚害怕报复地松开口，就因为下身开始的、比起之前剧烈得多的刺激，沿着先前的牙印狠狠咬了第二下。

　　“呜……、！！”

　　“……好痛呢。”

　　“啊……、呜、不……！川濑……、……！！”

　　“……果然，这样更好吧？”

　　控制不住自己的呻吟声，也无暇顾及川濑在说些什么，分辨不出她的手是怎样动作，我的嘴唇与鼻尖不断地往她的身上蹭，攀附着抓紧她的衣服，浑身都战栗地发麻。不行、想逃、这样想的时候，身体重新倒在了床上。身后被堵死，重新被捉住腰，我彻底被按在了原地，呜呜叫着听着自己发出的淫荡水声，知道川濑只需要再动作几下，我就会别无选择地抽搐着腿根高潮。

　　而施虐狂在这时候停下了。

　　湿漉的手、微潮的手、乃至于裙摆都完全离开，我把最后的喘息咽下一半，发愣地看着她。不止是右胸，不止是胸部，我浑身都被晾在了原地，好像待人享用的章鱼刺身。空虚难受到让人生气的地步，没有办法自己去碰，罪魁祸首坐在一边俯视着我，右手指甲因为我在她手上还没干涸的体液闪光。

　　“……川、濑……？”

　　“因为玉森君一直在挣扎。”

　　“……哈？？”

　　“我还以为是因为讨厌呢。”

　　“……说谎、啊……！！”

　　“……哈哈。为什么这么想？”

　　川濑又凑过来，好像重新开始那磨蹭的前戏，开始爱抚我右边的胸乳，膝盖压到我的腿间去。她的每个动作都表现出对我身体的熟知，这更说明了她有多么可恨。要不是浑身无力一定会推开她。我咬牙切齿地瞪着川濑，身体因为快感和渴望下意识哆嗦，觉得刚才还在担心的自己像个傻瓜。我已经被她布置成了微波炉高火转三分钟就能高潮的速食半成品，而川濑突发奇想，使用她不知过了多久也毫无长进的厨艺，用低火转了一分钟，又是一分钟。

　　“喂、不回答我吗？”

　　“……、呜……、！”

　　“嘴放开。……玉森君、”

　　“川、……！！啊……嗯、等等、”

　　“真的？”

　　“假的！……啊、不、……”

　　川濑笑出声了。

　　她终于停止了不温不火的刁难，又一次擒住我，我感觉自己是滑到她的掌心去包裹了。火剧烈地燃起来，被这样弄的时候我蜷起脚尖，吸着她的手一个劲地抖，不被允许合上的嘴唇里溢出的叹息、无论如何都是欢愉的。空虚被让人舒适的酥麻填补，害怕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会再次停下的快感，为了让自己快些高潮，我彻底放弃了羞耻心、摇晃着身体开始主动吞吃川濑，又为了躲避她的注视，故技重施地伸长了手臂，想要通过拥抱把她从天上拽下来。

　　“哈……嗯、川濑、嗯……那边、……！”

　　“……玉森君。”

　　“……？……啊……、呜、川、……别……看、！！”

　　“……玉森君。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手臂发酸。掉下去的时候指甲划过她的肩，我模糊的眼前看见水光。川濑浮在水里，她放开了我的腰，指尖垂下来擦掉我的眼泪，于是水光消失了。我双手一起抓着她单手的手腕，然后是手肘，直到把她的整个小臂都压在胸口前，玩偶一样地抱紧。她的脉搏抵着我疯了似的心跳，手掌摊开去挠我的下巴，同时下面的手配合起我自慰一样的动作，不再只是摩蹭、抢走了我下意识留给自己的缓和时间，好像暴风雨的汹涌湿润狂风，把我的每一个缝隙都浸透了。

　　“啊、……！！真的、已经……——、”

　　“看起来很舒服呢。感觉这么……”

　　“川濑……！！呜、啊……要去……、我、看见川濑……不……行、——！！！”

　　“……嗯。你去吧。”

　　总觉得真的听见了雨声，我在她的手里高潮。听到水滴落的声音，理智回笼一些，知道自己是潮吹了。川濑不紧不慢地做着收尾，拿出手刺激着高敏的地方让我再一次小小地高潮，将左手从疲软的我的怀里抽走，拿了纸巾擦拭水迹，接着攀着内侧握起我的左边大腿。

　　“……哈……呜、……喂……、”

　　“这种地方，留下痕迹也没关系吧？”

　　“……、”

　　我放弃了阻止她，一根手指都不想动，瘫软在原地继续喘气。那里很快传来细密的亲吻触感和一点刺痛感，没有到让我再度起反应的程度就消停了。接着身体被环住，她把还是很凉的脸贴在我的腹部，因为我发出的寒颤呼地笑出了热气。

　　“真暖和啊。”

　　“……是你太冷了吧？”

　　“是玉森君太热了哦。那里也是，又湿又烫的、”

　　“……？……！！！”

　　不知道还会再听到什么，我投降地不再推她的头，川濑的头发像雨丝一样凉，而我连掌心都在发烧。她十分心安理得地把我的肚子当枕头，几分钟后又向上抱了些，把脸压在我的肩侧。

　　“……、……川濑……？”

　　“……差不多该去洗澡了吧？”

　　“……是啊……、”

　　话虽如此，她却依然不放开我。我本来也不想起身，但也无事可做，干脆开始摸川濑的头发。她的头发好短，连辫子都很难编。睡裙被我抓得很乱，需不需要重新熨呢？想着这些事，川濑终于放开我直起身体，她领口挡不住的地方有着齿印，我心虚地移开眼睛，余光看见她把落下一点的睡衣肩膀整理回去。

　　“……抱歉……”

　　“……？啊，没关系呢。穿着衬衫看不出来。”

　　“……这样啊、”

　　“还是说玉森君更想被看出来？”

　　“哈？！绝对没有……！！”

　　“……开玩笑的。你反应过头了吧？”

　　她把我也拉起来，我发现黑色裙子上被我弄上的更黑的一大片污渍。川濑的视线顺着我的滑下来，轻轻地“啊”了一声，并不掩饰自己的不在意地又一次抱住我。

　　“……川濑、”

　　“……下雨了呢。”

　　“……是啊……嗯、”

　　我这才注意到窗外的雨声。川濑侧头开始亲我的耳朵，我被她弄得很痒，明知道自己已经去了两回，身体也依旧开始发热：“……够了……！不是要去洗澡……、川濑……！”

　　“说的是呢。……所以我不会再碰那边了、”

　　“哈？！啊、呜……！！”

　　“……玉森君还想要吧？这里、一直像是准备好了被碰一样地立着……”

　　“没……、啊、啊……、等……！、”

　　“跪起来。扶着我的肩膀也没关系哦。”

　　连话也说不清楚，我被她拍了拍大腿，颤巍巍地、一片混乱地支起膝盖。川濑仰起脸看我，我不禁想，如果自己在这时候哭泣，眼泪或许会像眼药水一样掉到她的眼睛里。她的指尖还是冰凉的，唇舌的温度也并不暖，我炙热的乳首却没有因此降温，反而因为明显的凉意更加兴奋起来，迫不及待地、将快感通过我被抓揉着乳肉在体内稀里糊涂打开的关窍，一路过电似的传导到下腹去。

　　“不、……、——！！”

　　我感觉到被川濑的睫毛扫过皮肤的触感。扶着她的肩的手越来越使不上力，低头就会看见自己的身体是如何淫荡地在快感里越陷越深，只好抬头盯着空荡的墙面，而墙面却在旋转，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搂住了川濑的脖子，不断发出喘息的唇部蹭在她的额头上找着支撑。川濑早就从善如流地把自己的嘴唇从我的胸前移开，她精于医学的手指轻易把我熟透的身体带到高潮，我撑了两三秒，又跌下去一点，私处贴到被人体支撑的柔软布料，埋在她变暖的颈侧哭泣，因为羞耻与舒适——主要是羞耻，脸都不想抬起来。

　　“……呜……嗯、……、”

　　“……、……没有弄湿床单太好了呢。”

　　她轻声说，声音听起来也很满足。我安下一点心，总算能对着问句点头，把疲惫的身体交给川濑。一起躺到床上时已经过了十点，被吹干的头发散着热气，川濑把灯拧到最暗，从背后抱过来。

　　“……看起来明天也会下雨啊。”

　　“……是呢。……真讨厌啊。”

　　她叹了口气，在被子里毫无距离感地用胳膊揽我的腰。做过没多久被随便碰一下就感觉浑身都很奇怪，但也知道推开没有用处，我催眠着自己闭上眼睛，祈祷着三分钟之内，我和她能先有一方睡着。川濑的呼吸吹在我的脖子上，我还能感觉到她一直盯着我看。放空大脑数到一百八十、哪怕困倦情况也愈发糟糕，我终于忍不住地挣开她转过身体，看见那双眼睛微微睁大了。

　　“……玉森君。不睡吗？”

　　“……是谁的错……”

　　“……我什么都没干呢。”

　　非常正确，非常令人生气。窗外好像是暴风雨，我听见窗户被吹得发出响声。川濑在响声里皱了皱眉，带着稀世罕见的体贴，心情很差地翻身过去仰躺着，是准备好了失眠的样子。

　　“算了。这样就可以了吧？”

　　“……不，有像是躺在棺材里一样的人睡在身边，我也有点……”

　　“……真是过分的话啊。”

　　川濑于是又侧过身来，呼烟一样地吐出一口气，然后瞪我。她对睡眠无可奈何的样子让我感觉到些奇妙的新奇和优越，于是这次是我靠过去，近距离地凝视她的耳垂、和那边上的细软头发。

　　“睡不着的话、你难道还需要听摇篮曲吗？”

　　“……？摇篮曲……啊。”

　　川濑眨了眨眼，在句尾呼出气音，我的揶揄没有落到实处，反而把她逗笑了。她的表情模糊地映在我的眼睛里，说不清是挫败还是其他什么的感情在我的胃里膨胀开，于是胃像是被吹得升空的气球，让我的大脑也变得轻盈飘忽，化成了熟热的嫩豆腐。我闭上嘴，感觉不自在又苦恼，感情的冲动像是醉酒，而川濑盯着我的脸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笑收了回去。好奇怪。我在遮住她的眼睛时想，闪电大约是为我们施了相同的魔法，不拍开我的手、听见了错乱音节也没有出言嘲笑的川濑，或许和我一样、并不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像是列车脱轨，我的心怦怦直跳，又顺着这个想起乘在同一辆列车上的人们如果遇上脱轨，哪怕目的站点不同、也会到达相同的地方。崭新的发现让我松懈、感受到一点干渴和许多困倦，我不想收回手，但眼皮却不断往下掉，脑内的歌词也渐渐不清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昏厥一样地睡了过去，被渴醒时已经是早上，川濑坐在我身边，她的膝盖上放着电脑，左耳戴着耳机，而窗外仍在下着雨。室内因此变得昏暗，屏幕在她的脸上映出白光。我盯着她的侧脸发呆，直到她不满地叹气，把目光投过来。

　　“早上好。睡得真久呢。”

　　“……早上好。”

　　白色的长方体从她的眼睛里消去了。现在里面映着的、是我刚睡醒看起来很傻的脸。我像是照镜子一样看着那个影子，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溺死在海里。这一定是因为川濑的眼睛是蓝色的。我闭上眼想，海水无法止渴、我需要先变成海鱼……水母是不是海鱼？纷乱的思绪像是漂在汤里的絮状紫菜，我不知道它们是如何融合，只知道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脑海中的念头就只剩下一个了。

　　我想，……为什么川濑的眼睛是蓝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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