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艾达坐在流水纪念碑的断壁上，风声水声穿梭过她的思绪，抚平了杂乱。过了一会，贝丝也过来坐到她边上。

“没想到活泼开朗的艾达也会来这里啊。”贝丝说。

艾达抬起头看着天上星星点点，“是啊，尤娜说这里是个平复心情的好地方。话说她人呢？我想去找她谈谈。”

“佐伊少校在和艾琳博士喝酒。”

“喝酒啊，那真不是个平复心情的好办法。”艾达说着叹了口气，“我以为参军是来打败侵略者的，没有想到敌人竟在自己阵营里。”

“艾达已经把薇丽安上将当作敌人了吗？”

“我不想，但是她今天对尤娜这么做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是啊。”贝丝沉默了半响，“艾达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我不想换走，我还想在这里陪尤娜和多丽丝。”

“这样啊。”

艾达换了一个姿势坐着，她问道：“话说，贝丝来这里是做什么呢。”

贝丝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湖水。

见贝丝不愿意说话，艾达自言自语的说：“贝丝，也开始有自己的心事了呢。”说着她顺着贝丝的目光向远处望去，水波在月光的照射下起起伏伏，拖起石碑上纪念着的灵魂。

“我…”贝丝过了好久才开口，“我有一个病人，今天去世了。”她的声音哽咽，泪水大滴大滴从她稚嫩的脸颊上滑落。

“贝丝…”

“我们救了他好多天，我真的，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贝丝的手捏着裙边，不断的颤抖她，泪水滴落到她的手背上，“上午走之前他还好好的，为什么下午就，为什么…呃呜…”贝丝呜咽着，靠到艾达怀里，艾达接住了这个悲痛的孩子，“再过几天，他的名字就要被刻到这里的石碑上了…”贝丝断断续续的说着。

艾达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她明白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安慰不了这个伤心的孩子，只能一直抱着她，给她一个能哭泣的地方。

昏暗的灯光，嘈杂的玻璃碰撞声，熙熙攘攘的人声，橙发少年带着一沓文件坐到尤娜和多丽丝中间。

“很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两位。尤娜小姐伤势还好吗？”

“小伤。”

“没事，我们本来就是来喝酒的。”多丽丝说着朝杰特的方向晃了一下酒杯，冰块和玻璃杯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一旁的尤娜点了点头。

“那就好。”杰特放下那一叠文件，“这是总部发来的作战计划。我看了一下，大概是莱茵前线面临被突破的问题，情况紧急，边境线已经在向后移了…”

“新战壕没有用上吗？”多丽丝拿起一张文件随意的翻看。

“用上了，但是，我们的数量不够…”杰特说着皱了皱眉，又看向尤娜。

尤娜放下酒杯，她一手撑着脸，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不能变成北方军那样。”杰特也点了点头，他闭上眼睛，无奈的说道：“但是总部下达了命令…”他又看向多丽丝。

“切。”多丽丝猛的锤了一下桌子，“难道要用那些小孩子吗。”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很抱歉，我已经努力跟总部协商过了，但是他们很坚定。”

“真是没有人性…”

尤娜听着两人的对话，没有参与，往酒杯里倒着酒，她举起酒杯摇晃着，看着倒影里扭曲了的杰特和多丽丝，“有必要向群众公开战壕的工作原理吗？”尤娜缓缓说道。

“我也觉得在这么做之前民众应该知道真相，但是跟平民百姓解释这种事情恐怕太难了，这只会成为战斗的绊脚石。”杰特说，“况且这对校级以下军官都是保密的，一时公布这么大的消息恐怕会引起内战之类的大麻烦。”

“什，什么…真相…？”三人向声音看去，在墙后面站着的是艾达。

“艾达？！”

“对不起，我听说你们来喝酒了，就，就想来看看，好像听到了什么秘密…我不是故意的。”

杰特和多丽丝都在发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尤娜坦然的看着艾达，招呼她坐过来。

“这些事，是，是我能知道的吗？”

“你早晚会知道，还不如现在告诉你。”尤娜说，“但请在听的时候控制好情绪。”

“尤娜小姐…“杰特犹豫的看着尤娜，尤娜郑重的冲他点了点头。

杰特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艾达小姐对战壕应该不陌生了，那种武器有极高的计算能力，简直可以像人类一样思考。”他低下头，瞟向艾达，又迅速收回目光，“因为使战壕运作的战争核心，就是以人类的灵魂制作而成的。”

场面一片死寂，空气被定格，过了好一会艾达才缓缓说道：“灵，灵魂？”

“是的。”

“可是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多丽丝咳嗽了一下说道：“没错，这就是这个世纪最伟大的发现，人体是靠灵魂驱动的，死后灵魂会聚集在心脏最终得到释放。”艾达听着不由得揪住了胸口的衣服。多丽丝接着说：“在死亡七天之内的尸体上都可以收集到灵魂，我军战员死后，灵魂都会被制作成战争核心，继续战斗。其实在别的国家也一样，每个战员最终的末路就是成为杀戒机器。更悲剧的是，小孩子的灵魂往往更纯粹，往往能制作成最强的战壕，这就会迫使军方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上次任务在大北凯发现的那些名单本你还记得吧。”尤娜说。

“战争核心供体名单。”艾达回答。尤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就是北方军战壕数量巨大的秘密，他们使用的不止是牺牲战员的灵魂，还有平民百姓的，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加入了战争。”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保护百姓吗…那怎么能这样利用他们…尤其是孩子们…”艾达说着颤抖起来，捂住了眼睛，“而且不止是百姓，大部分战员也不知道…怎么可以这样…灵魂不应该是一个人的一切吗…这么做不应该是不可以的吗…”

“这其中确实涉及很多伦理道德问题，”多丽丝说，“所以军方的做法是，闭口不谈。”

“这是不可以的…太过分了…”

尤娜看着艾达颤抖的样子，她知道这种事实确实很难接受，便拿起一个空杯给艾达倒了一杯酒，放到她面前。

“谢谢，我不喝酒…”艾达说，尤娜作罢，把那杯酒一饮而尽。

几人围坐在桌前，各自有心事一样沉默着，过了一会艾达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休息了。”她说，便转身离开。

“记得别传出去。”尤娜冲她的背影喊道，艾达点了点头，消失在杂乱的人群中。

艾达疲惫的回到宿舍，她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

就连死后也要继续战斗吗？她想着，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她的眼前浮现出战壕踱步的景象，机械的摩擦声贯穿她的神经，她看着眼前的幻象，好像要掉进战壕血红的眼睛里一样。艾达焦躁不安，在床上滚来滚去，她不想变成那样的机器。

死亡似乎不再是最可怕的事情。

另一边尤娜他们大致敲定了一个作战方案，“大概需要什么时候动身？”尤娜问。

“越快越好，在事态变得不可控之前，最好明天早上就出发。”杰特说。

尤娜点了点头说道：“我去通知支援队。”

次日，朝阳再次从地平线上升起，莱茵前线上的战员已经筋疲力尽，交火已经持续二十几个小时，有人拼死献上最后一搏，有人甘愿逃走去做逃兵。

“总部的支援来了！总部的支援来了！”突然有战员大喊道。

已经不管是真是假，这个消息点燃了绝望的战员们一部分的希望，有人冒险爬向高处，大量战壕从后方爬来，伴随着还有运输军火的车队。

“真的！是真的！”

“太好了…得救了…”

尤娜带着她的两把爱枪，看着这废墟般的战场，“又回来了，莱茵前线。”

“敌袭！敌袭！”

“妈了个逼的，这是第几波了？”

“第十波了。”

“他妈的，还有完没完。”

尤娜穿梭在混乱但有序的人群的中，她伏在一块废墟下作为掩体，架起了她的老狙击。远处敌军行进的战壕在沙尘中若隐若现，血红的空洞正贪婪的搜寻着猎物，未曾想猎物已在暗处变成了猎手。子弹极速穿梭在沙尘中，燃烧了周围了空气，穿透了那血红的眼睛，一个灵魂得到解放。

战壕一个接一个的趴窝，挡住了后面的战壕，只见他们爬上了前者的背，站在了高处调整了炮管，尤娜瞬间想象到了后果，迅速射击了几个战壕冲着耳麦大喊：“全体战员！！找个坚固的掩体！！迅速！！”话音刚落，枪林弹雨就向东方军战员们袭来，很多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炸成了灰烬，剩下的只能慌乱而逃。

“振作点，振作点啊！”袭击过后战员只能抱着伙伴的尸体，或拖着残缺的身体，贝丝穿梭在满目疮痍的战线中，她带着那盒医疗箱，停留在每个受伤的战员身边。

尤娜爬上了一座较为完整的建筑物，她登上顶楼，看着眼前漆黑一片的战壕。她射击了几个最远处的，不管用，这帮机械已经学会了爬上同伴的背了。

战线的交界处，两方的战壕激烈的战斗着，金属被高温的激光火炮融化，滴在地上，形成一个个裹着土却闪闪发光的球。大量的东方军战壕加入了战斗，局势似乎会被逆转，北方军因为长时间战斗没有补给已经开始衰弱。

指挥室里，艾达和多丽丝站在一起，多丽丝看着战况骄傲的对艾达说，“高效攻击，这些都是我彻夜研究的成果。”艾达仍然一脸沮丧，她小声说道：“但是知道他们曾经是人后就做不到把他们当武器杀了。”多丽丝看着她，轻笑了一下，又专注的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移动的雷达点。

“发现缺口！147区，146区全体战员，准备冲锋！”尤娜下令着，她穿梭在废墟和硝烟之中。

“终于找到你了！北方疯子！”战员们咆哮着嘶吼着，纷纷杀红了眼，一场惨烈的厮杀一触即发。

“哈哈，躲在大黑块后面没有鸟用吧？去死吧。”

大量蓝点向缺口涌入，敌军的红点渐渐被吞噬，熄灭成为黑点。

尤娜用枪柄把一个敌人击倒在地，又一枪送他去见了上帝。她不像其他已经疯狂的战员，而是指顾从容的像完成工作一样。她将步枪上的利刃扎入敌人的心脏，想像战壕一样把他的身体往上提，但是她没那么大的力气，拔出利刃后又往敌人的脑门上补了一枪。

“佐伊少校。”耳麦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但是尤娜一时想不起是谁，“我是诺亚AI，今天将作为协助指挥官帮助您战斗，请多指教。”

是那个虚拟女孩啊。“有劳了。”尤娜说。

在诺亚AI的指挥下一切进行顺利，东方军成功掰回了局势。

医疗人员将伤者抬向后方，剩余的战员正游荡着搜刮剩余的北方战员。他们正像老鼠一样四下逃窜，不幸者都被击毙。

此时挽救生命的天使与掠夺生命的死神同聚一堂。

废墟撑起一个三角，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尤娜拿枪掀开遮盖的破布，只见里面蜷缩着一个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他的脸被吓得惨白，嘴唇上下打着颤。

“北方军装。”尤娜默念着，给枪上膛，瞄准了少年的脑袋。

“佐伊少校！”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唤。是贝丝，她捂住胸口泪眼巴巴的看着尤娜。

“求求您，军官大人，放过我吧！”少年借机大喊着，他声音打着颤，这是为了活下去做后的呐喊。

这场面让尤娜觉得一阵心烦意乱，她对贝丝说：“快走。”

“可是，他还是个孩子啊…”贝丝带着哭腔说道。

“现在不杀死他，等着以后被他杀死吗？”尤娜质问道。

“可是，可是…”

“快走！转过身，用你全部的力气跑起来，头也不回的跑起来！”尤娜呵斥着。

贝丝被突然发怒的尤娜吓到了，她甩干眼泪朝反方向跑起来。

但是她做了一件让她十分后悔的事情，她回头看了一眼，她看见尤娜持枪的背影，还有少年无助绝望的眼神，他分明还活着，眼神里却再也反射不出任何光线。

脑浆伴随一声枪响飞溅出来，又是一声枪响，少年的心脏被击穿，一个灵魂就此陨落。

傍晚时分，残余的北方军已所剩无几，前线再次回归了平静。营地升起了篝火，战员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分享酒和食物，庆祝这短暂的胜利。

闪烁的星火在眼前蹦跳，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尤娜拎着一瓶酒蹲坐在一撮篝火前。

“碰到这种情况确实很烦恼啊。”耳麦传出AI少女的声音。

“是啊。”尤娜敷衍回应着，她不觉得跟一个AI有什么好聊的，但是她迅速的又改变了想法。

“讲个笑话吧，诺亚。”

“嗯，让我想想哦。佐伊少校，您知道为什么90度的水不能喝吗？”

“因为烫。”

“因为直角卡喉咙。”少女用调皮的声音说着笑了起来。

尤娜也“噗”的笑了出来，又连忙用咳嗽掩盖。

“没想到人工智能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

“听制造者说，我生前是个很幽默的人。”诺亚AI用骄傲的语气说。

生前这个词回荡在尤娜脑中，在本该欢快的气氛中格外刺耳，她的脸又阴沉了下去。

“我能坐在这里吗？尤娜小姐”尤娜抬头看去，是杰特，他穿着一身宽松的迷彩服，正冲她温柔的微笑着，跳跃的火光照射着他橙色的双眸，就像炽热的恒星。尤娜没有回答，她喝了一口酒又点了点头，杰特便盘腿坐在她斜对面。

“艾达她们呢。”尤娜问。

“艾达小姐和多丽丝小姐都还在指挥室，收场工作还需要她们。贝丝小姐正在临时医院忙。”杰特回答道。

眼前的人群正欢笑着庆祝着。

“喂！佐伊少校也来喝一杯啊！”有人朝尤娜招呼着，尤娜则举起酒瓶倾斜了一下，就算干过杯了。

“尤娜小姐是更喜欢一个人吗？”杰特看向没有融入庆祝气氛的尤娜，她被火光照映的侧脸微微泛红，水晶般的眼眸更是呈现出星火的颜色。

“不算是。”尤娜挠了下脖子上被梦砍伤的伤口，“只是觉得一个人会更安全吧。”她接着说：“不用担心连累别人，也不要担心被别人背叛或者伤害…”

“但是尤娜小姐还是跟艾达小姐和多丽丝小姐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是啊。”尤娜笑了一下，“她们给我的感觉不一样。”

杰特双手撑着地，抬头看向被篝火照亮的天空，星星被烟雾呛的四散，已看不见多少。

“我觉得，尤娜小姐太悲观了。”

“嗯？”

“世界上肯定有很多爱你的人值得你去信任。”杰特看向尤娜闪闪发光的双眸，“比起对所有人都筑起警惕之墙，应该去更多的依赖别人不是吗？”

“但是…那些值得我爱和信任的人都不在了。”

杰特的嘴唇微微抖动了一下，“对啊，乔伊，黑刃，爱瑞她们是吧。”

“你知道她们？你知道乔伊她们？”尤娜突然激动起来。

“是啊，我比尤娜小姐想象中的更了解你。”杰特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尤娜，“我明白你为何一直只身孤影，我理解你为什么一直耿耿于怀，我知道你内心柔软却非得披上坚硬的外壳。”

他说着，眼神变得坚定：“既然需要朋友，那就去交流啊！既然需要帮助，那就去要啊！”

“德文森上校…”

“对不起，尤娜小姐，失礼了。”

尤娜默默低下了头，眼中星光闪烁。

“尤娜小姐如果需要什么的话，可以尽管开口要，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的，请信任我。”

“我想要，一把猎枪。”尤娜看向杰特，他瞪大了眼睛，“我还想要护理一下我的狙击枪。”

“明白了。”

“有劳了，德文森上校。”

“叫我杰特就好。”

尤娜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醉的迷迷糊糊的战员们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打着呼噜，感觉疲惫的杰特也靠在一边，怀中揣着一把枪合上眼睛休息。尤娜选定一个离杰特不远的地方坐下，靠着晃悠悠的墙体，她感觉醉意上头，看着眼前杰特逐渐模糊的轮廓，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家伙附近能让她感到安心，但她仍在质疑这些好意是否真诚。

或许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她想着。

突然从暗处窜出一个形似小动物的身影向堆放弹药，食物和其他补给品的地方窜去。尤娜本不想理会，但是反应了一下又觉得不对劲，她便起身跟去查看。

一个蓬头垢面的小身影出现在尤娜眼前，一头艳红的杂乱毛发正窸窸窣窣的在罐头堆里翻找。小东西突然转头看向尤娜，是一个年幼的少女，她金黄色的眼睛炯炯有神，藏在她交错的乱发中，散发着生命力特有的光辉。尤娜与她目光接触，正思考着怎么跟她沟通，小女孩就像一头幼兽一样朝尤娜扑来，她手中握着磨的很尖锐的石头，刺向尤娜的眼睛。

还好反应迅速，尤娜劫持了飞来的幼兽。因为少女非常瘦小，被尤娜像小狗一样拎了起来悬在空中。

“快把普嘉卡放下来！快把普嘉卡放下来！”少女用稚嫩的声音咆哮着，还带着几分年幼孩子特有的含糊不清。

“尤娜小姐，你没事吧？”杰特端着枪闻声赶来。

小女孩还在不停挣扎着，她拼命挥舞着四肢试图挣脱尤娜的控制。

“没事，就是这里有个小朋友想暗杀我。”

“才不是！分明是大姐姐想阻止普嘉卡吃东西！快把普嘉卡放下来！”

尤娜把手松开，少女“啪”的摔在地上，又打挺一般站起来。两人打量着这位名为普嘉卡的小女孩，年龄目测不过七八岁左右，她浑身脏兮兮的，穿着一件过大且破烂不堪的T恤，显然已经流浪多日。

营地暂时又燃起烟火，杰特给普嘉卡煮了一个罐头，她狼吞虎咽的往嘴里送着食物，暂时安静下来了，又时不时朝对面的尤娜龇牙咧嘴，像警惕的野兽正在威胁敌人。

“普嘉卡的爸爸妈妈呢。”杰特怜悯的摸了摸她的头问道。

“爸爸妈妈，”普嘉卡迟疑了一下，眼神流露出几分悲伤和几分迷茫，“消失了。普嘉卡已经很久没见过爸爸妈妈了。”

看着眼前瘦小的孩子，两人不约而同的感到愧疚，因为出现在这里的流浪者多半是莱茵城的居民，他们成为了战争的牵连者。

“普嘉卡知道爸爸妈妈去哪了吗？”

普嘉卡摇了摇头，盯着手里的食物，“普嘉卡想吃妈妈做的饭！”她突然用稚嫩的声音大喊。

“普嘉卡想不想跟哥哥姐姐们住，这里有床，还有很多好吃的。”尤娜努力的用毕生最最温柔的语气说道。

见尤娜不像看起来那么凶，普嘉卡立马放松了警惕，把信任交给尤娜，猛的点了点头。

尤娜见方法奏效，继续说道：“那普嘉卡先去睡觉，姐姐明天带你去后面洗个澡好不好？”

一听到洗澡，普嘉卡脸上立马浮现出灿烂的笑容，她举起双手，开心的大喊：“好！”

不久后孩子睡熟的喘息起起伏伏，尤娜看着普嘉卡的睡脸，又看向后面巨大且沉重的战壕，她内心暗暗发誓，绝对不会让这个孩子走上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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