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去世后，父亲便好赌，麻将，牌九，扑克，骰子，无一不通，无一不赌。他从不出门工作，专心捞偏门。吃过晚饭就下牌桌，次日八点回家，倒头便睡，睡到晚饭。虽不富裕，却也供起了我和弟弟的学费。父亲在书房摆了一个供桌，桌上供奉三个坛子，坛子周围摆放玩具，小食，饮料。父亲第一天就告诉我他在养小鬼，坛子放的是三个横死小孩的遗骨。我每天放学回家，上香点蜡，清扫案台。养小鬼目的不言自明，看在它们一直助父亲财运亨通的份上，即便害怕，我也一丝不苟的照顾它们。

七月头，暑假开始，因不需再照顾我和弟弟起居上学，父亲更一心扑在牌桌上，几乎不着家，吃住都在赌场。隔三差五回家洗澡，换身衣裳，他说是为了旺财气，杀庄家。每次回家他都从皮夹掏出一叠钞票塞给我：“喜欢什么自己去买。” 每次少说也有四五百。我收下钱，父亲会摸摸我的头询问小鬼的事。我不敢怠慢，父亲很是满意。出门前父亲点了根烟：“小纯，等你长大了说不定就会认为穷比鬼恐怖。” 我听完后胆战心惊，不置可否。

月底的早上，朦胧中发现内裤湿了，春梦了无痕。起身换了身干净衣服，听到书房有窃窃私语，心想弟弟起得这么早，推门而入，看见三个赤身裸体的小女孩坐在供桌上玩耍。一瞬间，头皮发麻，几欲昏死。我知道它们是鬼，样子却和普通孩童无异，没有惨白变形的脸，没有扭曲失真的怪叫，神色安静平和。三个女鬼，分别看起来五岁，七岁，十一岁不等。“有吓到你吗？” 年纪最大的少女问道，她一头黑色披肩长发，遮住前胸。我稳了稳心神，摇头，又点头。七岁马尾萝莉轻蔑的看我，双腿交叉坐在供桌上：“喂，我们都已经相处那么久了。” 我不好意思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五岁羊角辫的幼女翘着脚，吮着脚趾：“阿纯，我肚子饿了，供品在哪？” 我十分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萝莉拿起一根蜡烛递给幼女，不屑的说：“鬼能读心和感应，不然怎的帮人成愿？”

我把食物和饮料拿进书房分给她们，看她们进食的样子，恐惧感慢慢消退，有意无意偷瞄她们的胸部和下体，不知不觉脸变得通红。萝莉放下汽水，环抱双手遮住乳房：“下流。” 一旁的少女笑了起来：“无碍，既然你供奉我们，我们自当满足你。” 说罢走上前，大大方方露出性器让我看个真切。最小的幼女还在吃虾条，腾不出空，索性张开双腿，婴儿肥的白嫩阴部尽收眼底。我只见过AV里女人的下体，又黑又油腻，丝毫不及她们万分之一。光是看一眼肉棒便硬了起来，直挺挺撑起内裤。“可以和你们做那种事吗？” 我下定决心，鼓足勇气，脱口而出。

“当然可以，只不过我们没有肉身，只能影响你的感官，让你身临其境，就像做春梦那样。” 少女说道。“那不是还是假的吗？” 我感到一阵失落，少女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此时，我的鸡巴已发胀呈青紫色，不知不觉马眼早流了一滩水濡湿内裤。“选一个吧。” 少女直截了当。我逐个打量，目光最后落在天真无邪的幼女身上，自觉这个应该最好对付，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幼女舔干净手上的虾条佐料，一屁股坐在我腿上，用手指扒开阴唇，小肉蚌艰难吃进鸡巴前段，龟头刚进去便感到一股阻力，像小拳头紧紧握住了龟头。我忍不住闷了一声，精液便噗噗喷射出来。“这么快就射了。” 幼女惊讶的抬起头。萝莉盯着我喷精的马眼，满脸绯红：“射了这么多好不要脸。” 少女抱起幼女，白色的精液从肉蚌里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恭喜恭喜，算是成人了。”

等高潮的余韵消散，我才发觉自己射了一裤裆，精液全捂在内裤里。“都说了是障眼法。” 萝莉慢悠悠的解释：“我们没有肉身，你自然射了个寂寞。” 我悲从中来：“这算什么处男毕业。” 幼女歪着脑袋说：“你带三个小朋友来见我们，这样我们就有肉身了。” 谈话间，弟弟在客厅叫我，我抬眼一看已是中午。哪有这么容易拐走儿童，我这样想着走出书房。弟弟已准备好了去澡堂的用品，我拿好毛巾一前一后出门。来到澡堂，我找到一直帮我搓背的搓澡师傅王大种。王师傅不叫王大种，大种是澡堂老顾客对他的昵称，也是戏谑的说法。被叫大种是因为他是北方人，下面的阳具，尤其是睾丸出奇的大，像牲畜那样。这里的搓澡师傅是不穿裤衩的，怕生湿疹。王师傅搓背时两个惊为天人的卵蛋就这么一直在所有人面前晃悠。

王师傅看了我一眼：“纯，最近走夜路了？” 我摇头：“没啊，叔。” 王大种点燃一根黄南京：“刚搓一个，让我歇一会再给你上趟。” 说完从柜子里拿出一打黄纸在我头上绕三圈，打开一看，黄纸像是被烟熏过，沾了不少黑色的污垢。躺着养神的大爷瞥了一眼：“被脏东西缠了？” 王师傅抽了口烟，摆摆手：“大伯您歇着，没您的事，就好打听。” 一根烟的功夫，王师傅领我到浴室里，麻利的给我擦背，打盐。“纯，回去告你爸让他少搞歪门邪道的东西，保不齐就出事。” 我冷不丁一哆嗦：“出啥事啊叔？” 王师傅打开水龙头，压低声音：“鬼集灾祸，疾病，衰败为一身，人天天和鬼打交道能好的了？老祖宗说人鬼殊途，自古正邪不两立。”

我闭眼冲洗掉身上的泡沫：“叔，你说的还一套一套的。” 王大种帮我接水冲身子：“你进澡堂时我瞅你身后跟着三个东西，要不是男浴室阳气旺，它们进不来。你想想，现在大中午，光天化日下都能缠着你。一到晚上还不把你生吞活剥了？我教你一法子，鬼怕阳气，往人多的地方跑就能躲开它们。” 一席话让我如坠冰窟，但我转念一想，以往自己和它们三个不也和平相处的很好吗？ 弟弟跑来说自己很热，头有点晕，我便借口离开。回去的路上，看到一个小孩蹲在后巷大便，心生一计：“随地大小便要罚款的，你跟我来，把你扣着，让你爸爸领你回去。” 小男孩带着哭腔：“哥，俺吃坏肚子忍不住。” 我不由分说，揪起他领子带回了家。回家后我推搡着他进书房，反手带上门。

等了一刻钟没动静，再开门男孩已不见人影，凭空消失。我大惊，立马拉着弟弟的手跑出门，一路飞奔到满是人的公园。“哥，出啥事了？” “没啥事，带你出来玩。” 弟弟年纪太小没起疑心，一蹦一跳就上了滑梯。夏日的烈阳打在我身上，丝毫没有暖意。呆在外面与人群相伴更有安全感，我迟迟不愿回家，弟弟软磨硬泡才打道回府。回到家，父亲买了一桌子卤菜，有我爱吃的夫妻肺片，猪头肉，卤水鸭，还有弟弟喜欢吃的鸡爪鸭脖。“他娘的，今天老子手气好的邪门，把把通杀。妈勒个巴子，赌场经理求我高抬贵手。” 父亲眯着眼翘起二郎腿，从包里拿出一大捆红钞，估摸有五六万。弟弟还不懂钱的含义，他问道：“爸爸，你今晚是不是留在家里陪我们啊？” 父亲摸出一包九五至尊，点燃一支，吸了一口，这种烟我只见过同学爸爸抽过，他是个大老板。“手气好就要赶尽杀绝，晚上我去另一家赌场，你们不要等我，记得锁门。”

小男孩的事我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目送父亲离开。白天弟弟在公园玩了一下午，天一黑便倒在沙发上睡去。我抱他回卧室，小心把门带上。蹑手蹑脚走过书房门口时，一双温热的手拉住我的肩膀，少女从阴暗的角落走出来，不由分说开始抚摸我胯下。我很害怕，却还是被撩拨的火起，鬼使神差跟她进了书房。黑暗里，如胶似漆的两个人又吻又摸。这次不是幻象，少女女鬼得到一副肉身，怀里那温热的触感如此真实，少女身上淡淡的体香，头发抚过脸颊的瘙痒。两个年龄小的女鬼坐在供桌上看我，幼女抱着零食吃的津津有味，萝莉的神态若即若离。“让我用这具肉身回报你。” 少女轻咬耳垂，胯部不断扭送，炽热的阴道一口吞下我早已硬挺的肉棒。我哪经历过这种老手，不由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厮磨了几个回合，我便忍不住精关大泄。一阵烟雾散去，萝莉女鬼的肉身一丝不挂的站在我面前，一具肉身竟能让她们三个轮流使用。风吹开乌云，月色晴朗，萝莉红着脸对我说：“轮到我了，把脸别过去，不许看。” 我闭上眼，一双娇小嫩足夹住肉棒，脚趾挤压龟头，把尿道残余的精液榨了出来。我浑身打摆子一样冷颤，口水流出来。“黏糊糊的还在喷，差劲死了。” 她嗔怪道，放下沾满骚臭精液的脚丫，蹲下身，趴在我两腿间，一口含住肉棒吮吸起来。“用嘴帮你弄干净，不然会生病的。呕，好臭。” 她一边抱怨，一边含的更深。我内心暗骂了一句婊子，她猛的咬了我一口，小虎牙卡在龟头的冠状沟，痛的我肉棒都软了下去。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把揪住她的马尾，学着AV里的后入猛肏屁眼。我的肉棒还不够长，后入没法完全插进阴道，只能怼屁眼。

“拜托温柔点，她生前就是被强奸致死的。” 少女出于好心说道，我拔出瘫软的肉棒，无心再战。“对不起，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本能抱住了她，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着月色。萝莉没了之前大小姐的戾气，把脸靠在我肩膀上。少女拾趣，拉着幼女回到坛子。“我还没。” 幼女气鼓鼓的被少女拉进坛子。只剩我和萝莉并肩坐在沙发上。我重新帮她梳好马尾，把一缕发髻挽到耳后：“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像Lisa？” 萝莉露出得意的神情和虎牙：“我比Lisa漂亮多了。”

和初恋一样，刚开始总是分分钟的妙不可言。次日，我搂着萝莉女鬼从沙发上醒来，楼下已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我拉开窗帘，三楼李奶奶在泼妇骂街：“哪个婊子养的把老娘的狗杀了？ 是不是四楼的？你个生儿子没屁眼的。你说我的狗吵到你儿子学习也用不着把它杀了，挨千刀的王八蛋。” 我随手抓了一件衬衫下楼看热闹，李奶奶的火爆脾气整栋楼无人不知。四楼住的是一对教师，夫妻两个话都不多，平日邻里见面最多点个头笑笑。我定睛一看，那条平日里有半个人高的黑背此时成了一摊皮草，成人双臂伸开那么长的体型缩成了个饭盒。“这显然不是人干的。” 小区保安背着手指点江山，豪放的清了清嗓子发表高论，对地上吐了口痰，彰显男子气概。“一定被什么脏东西吸干了。” 李奶奶上去两个大耳刮子：“放你妈的狗臭屁，老娘整日吃斋拜佛，家中还供着观世音菩萨，就是你老妈被人吸干了，我们家贝贝也不会。”

因为只是死条狗，派出所象征性派了两个片警做笔录，拍了几张照片后不了了之。直到下午，父亲才回到家里，他手里提着两个黑色塑料袋，满满当当。一进门，他把袋子丢在地上，里面是一捆一捆的红钞。“今晚爸爸带你们去金钱豹吃牛排。” 父亲推门进书房，点燃三根香，高举过头顶，虔诚对着三个骨灰坛子拜了拜：“保佑，保佑。”。

晚上，我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把今天看到的奇闻告诉父亲，父亲大笑：“报应，让那个老泼妇狂的，遛狗都不牵绳。那畜生肯定被人扒了皮做狗肉沙煲吃了。“ 我看着喷香的牛排，怎么都不习惯刀叉，索性用筷子夹起来，一旁的服务员抿嘴偷笑，我抬头看着周围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孩自然的用刀切开牛排，切成小块叉进嘴里，云淡风轻，不费力气。“喜欢吃牛排，今天管够，以后老爸带你们天天来。” 说罢伸手和服务员笔出二：“麻烦再来两客。”

躺在床上，嘴角还残留牛肉的香气，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香香辣辣的黑椒味。我盯着桌子上的钱，内心很多从没有过的想法纷纷浮现。如果没吃过牛排，过去每天用白粥配辣酱下饭的日子我也甘之如饴。起身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把辣酱，榨菜，萝卜干狠狠丢进垃圾桶。父亲连忙从卧室跑出来：“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大半夜的，不睡觉整什么幺蛾子？” 我红着眼，不说话，推开父亲回到房间。

次日，父亲破天荒没有去赌博，他对着镜子用摩丝梳头，下了荷包蛋排骨面：“吃完早饭，老爸带你们去喝咖啡。” “我听说咖啡苦的，不好喝。” “傻小子，你以为喝咖啡喝的是咖啡？” 父亲笑着点一根烟递给我，我半信半疑接过吸了一口，呛的直咳嗽，眼泪簌簌流个不停。“这烟苦的。” 我胸口发闷，连忙喝了几大口牛奶才好转。“抽好烟，喝好酒，去咖啡厅一坐就消磨一下午，你以为人缺这些东西不可吗？ 不，人都需要一些东西不断提醒自己过的不赖，才有勇气继续活在世界上。”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纯儿，哪天你能明白这句话，老爸就能放心的离开喽。”

下楼，在电梯里遇到李奶奶，她提着垃圾桶：“人模狗样，德子，你以为自己披层皮，大家就不记得你做的那些龌龊事了？正好给你两个儿子听听，以前怎么偷鸡摸狗骗我钱的。” 父亲连忙陪笑，从口袋拿出两捆钱塞给李奶奶：“李婶，那不是年轻不懂事吗，加上媳妇身体不好缺钱用。现在踏实工作赚了点钱孝敬您，您就在我两小的面前给我留点面儿。” 李奶奶得理不饶人：“哟，他娘的发达了，你要早这么发达，老婆是不是也不会死了。” 父亲满脸堆笑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但只是一刻，他又立马重新换上笑容：“是，您教育的是。两孩子没娘跟着我，确实苦了些。” 李奶奶刚要开口，电梯门开了，四楼夫妻正打算乘电梯回家。

“妈了个逼，真是冤家路窄嘿，你两生儿子没屁眼的今个总算被老娘撞见了。” 李奶奶话还没说完，低着头的男人抽出一把刀连捅十几下，逼仄的电梯里瞬间血流如注，墙上，广告屏上，金属门上，一片狼藉。闷子一样的女人像丢了魂不出一言，对李奶奶的求饶充耳不闻，拔下头上的簪子猛戳，一个又一个血窟窿黑洞洞的。父亲一把抱起我和弟弟，夹在腋下，逃命一般的跑出去二里地。

警局里，我魂不守舍做着笔录，手里捧着杯热水，脸上，身上全是干涸的血渍，很腥很粘。“要是有什么新进展，我们警方还会来询问你的，感谢你们配合调查。” 父亲散烟给几个警察拉关系，以便赌博进了局子能有周旋的余地：“这李婶子平时确实不说人话，但也罪不至死，都是邻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弄成这样。” 几个警察一看烟是九五至尊，立马换了脸色：“哥，一般人我不告诉，这四楼夫妻儿子丢了，本身就是知识分子，喜欢瞎琢磨，男的女的都有抑郁症，前段时间还一直在吃药。” 父亲抖了抖烟灰：“儿子丢了去报警，这杀人也没用。” 警察叹了口气：“几个出入监控都看了，确定进了你们那楼就不见了。怪事，怕不是被哪家人抓去分尸冲下水道了。” 白板上贴着失踪男孩的照片，我瞅了一眼，正是被我推进书房的那个小男孩。

社区楼下被拉了警戒线，工作人员抬着两夫妻跳楼自杀的尸体送上车，电梯口的血迹也被冲洗干净，看热闹的人群被遣散。父亲摸出钥匙刚要开门，王师傅咳嗽一声从安全楼梯走出来：“德子，借一步说话。” 父亲点点头，让王师傅进门。王大种开门见山：“德子你养的小鬼是横死之人，怨气滔天，今天出了这事，你...” 话没说完，父亲拍了拍王师傅的肩膀止住：“王哥，我知道你会点法术，这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的道理你不会不懂。我供桌下摆放高人指点的青天八卦伏魔阵法，小鬼们断跑不出。” 王大种直摇头：“你也是修法之人，自然知道这人的祸福已成定数，发偏财不过透支自己和子女未来的福报，饮鸠止渴。” 父亲摆摆手送客：“王哥，请。”

整整一下午，父亲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你妈生下弟弟就被查出脑瘤，医生说前期治疗要两三万，那时我在工地做木工，一个月四百出头。你妈在医院坐月子，第二天就拉着我的手说什么也要回家：“病房一天三十，太贵了。” 我握住她的手安慰她：“你安心坐月子，完了养好身体开刀把瘤子取出来。” 你妈笑着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咱别治了，小纯要上小学，小的还要吃奶粉，以后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这两三万丢进去，给我打水漂了。” 办理出院的前晚，我一个老大老爷们蹲在走廊哭了一晚。你说我怎么会不舍得给她看病，她是我娶的人，是我最爱的人，但又能怎么办？都是穷，我穷怕了。”

“你妈最后的日子已经不怎么能认识人了，瘤子压迫神经，一天到晚不受控的说胡话，在纸上乱涂乱画。她走的前一天，我在路上看到一条丝巾，心想她肯定喜欢，厚着脸皮和老板砍了半天价，老板骂了我半天还是让我用三块钱买下来。我揣在兜里兴冲冲回家给她戴上，推她到镜子前打扮。你妈挣扎着要说话，但说不出来。你知道的，她那时候情况已经很糟了。我连忙说好看，真的很好看。这句话出口的瞬间我眼泪刷的流下来，她看着我，手在纸上画着什么，我当时没有在意，只以为她又发病了。你妈死后，我整理她的东西，发现轮椅的袋子里卡着一张纸，我拿起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别哭，我很开心。”

父亲说到这里失声痛哭，我抱住他，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大哭过后，父亲像个孩子一样呢喃着睡去。我起身拿起父亲抽了一半的烟，放进嘴里吸一口，烟气却不像第一次般苦涩呛人。

“鬼喜食业障，好受身罪孽者，拆骨吸髓，施以无间痛苦。贫道听闻你这发生了惨案，无不因那小鬼喜好灾厄才招致如此。若不早日收服，恐有更大的祸患。贫道不忍施主执迷不悟，浮沉苦海，特此前来搭救。” 王大种领一白发苍苍的老者登门，老者道骨仙风，鹤发童颜，胸口挂一八卦玉佩。父亲昨晚袒露心迹后也打开心结，惨然一笑：“大师，可否容我七天起坛作法，好超渡那小鬼，七天后还请大师登门与我一道降服它们。” 老者点头：“大彻大悟，福报无穷。七日后我自当登门。” 送走老者后，王师傅问道：“现在不比当年旧社会，人民小康，条条大路通罗马，为何走那邪路生财？” 父亲倒了两杯酒：“王哥，实不相瞒，我当木工勤勤恳恳十多年，还不如这几年赌桌上赚的一半多，你说为何？我不为了自己，全为了两个儿子的将来。” 王大种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不是走邪路的理由，子孙自有子孙福。要不是你养小鬼，那两家人如何被迷了心窍横死当场。种善因，得善果，你能醒悟，善莫大焉。” 父亲满上：“你看当今天理，全是富人善终，穷人短命，没香火钱去庙里拜佛，佛都不开眼，怎还有善恶有报之说？王哥，说句不中听的，你那玩意雄伟却无子嗣，难不成也是因果？”

两人吃酒论道直到后半夜，期间父亲还让我出门买了几个卤菜。送走醉醺醺的王师傅后，父亲和我说道：“我要用最后七日赌一笔大的，到时我们父子三人一同搬回乡下，买个农场逍遥快活一辈子。我欠你们的，要全部弥补。” 我听闻抱着父亲，眼里满是泪花。天一亮，父亲拿了钱下赌场，我推开书房的门，怒不可遏。“李奶奶和那对夫妻当真是你们害死的？ 骗我给你们找肉身，你们害人不浅。” 一阵青烟飘出，三个女鬼来到我身边：“我们三鬼活了这么久，这世道从来是吃人二字，可曾变过？ 你怕鬼吃人鲜血狼藉，却不知人吃人不吐骨头。你父亲供养我们之日我就和他说的明白，可这鬼字远不如穷字恐怖。你替我们寻找肉身，自知孩童会羊入虎口，不也是色字大过鬼字。世人皆知与鬼相伴，灾厄不断，却终究逃不过色利二字。到头来，好处占尽，坏处全推。如今我们缘分已断，自当遵守诺言，安心投胎便是。” 说罢化成一缕风消失不见。

出了门，我买了水果送到澡堂，感谢王师傅打救。老大爷闭目养神：“大种今天没来上班，休息，你去三里胡同左手第一家找他吧。” 七弯八拐好不容易找到王师傅的家，准备推门，屋里却传来淫词浪语，趴在窗户口一看，王师傅跪在地上给一男人吮阳，两人如胶似漆，好不快活。“你老娘白生你这大鸡巴，还不是挨肏的货。每天在澡堂子里伺候男人，摸别人的鸟儿，自己暗爽，连小孩都不放过，骚货。” 男人猛肏王师傅的屁眼，王师傅驴屌一样的阳具兀自喷出一滩精水。“好生肏死我这浪逼。” 我面红耳赤，踮起脚尖，悄悄退下，转身离开。

独自一人来到金钱豹，点了一份牛排，拿起刀叉熟练的切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一乞丐带着三岁大的小孩在玻璃窗外看得出神，孩子嘴中流下口水。我于心不忍，招来服务员点了一份送去，服务员面露难色：“小弟，救急不救穷，光是这人民南路一条街就有二三十个这样的乞丐，今天你请一个，明天又来更多，你不请客他们仗着人多便不放你走。这群人宁可游手好闲，沿街乞讨，也不肯出力干活。升米恩，斗米仇，犯不上。” 我思忖片刻，便不再过问。

七日白驹过隙，白发老道如约而至，他身穿道袍，背着桃木剑，胸前一个布袋，满是符箓黄纸。王师傅手拿摇铃，掐诀念咒，点燃长明灯。父亲打开书房门，熄灭炉上的香火。门窗紧闭，一阵阴风吹灭长明灯，老道掐指一算，大惊失色：“不好，你这歹人竟用人肉喂食小鬼。这横死之人本就怨气极大，进食人肉后肉身重塑，魔性大增，由鬼化煞。这下凶险万分。” 父亲面如土色：“我不曾喂食人肉，怎会？” 老道怒目圆睁：“不容你狡辩，只需与我通力协作，降妖除魔，自证清白。” 说罢挥舞桃木剑做法，桃木剑凭空自燃。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道不同，不相为谋，又何苦赶尽杀绝？ 倘若那些人没有半点邪念，又如何被鬼乘机而入，迷了心窍？老太婆仗着儿子做官，欺男霸女，为难邻里，夫妻收了家长好处，徇私舞弊。”

“妖孽，住口。” 老道飞身上前与三个女鬼搏命。王师傅原地打坐，大声念诀正念。老道道行不浅，以一敌三，不落下风。父亲正准备上前用八卦镜引天光重燃长明灯，我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制止。父亲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片刻便懂了我的心思，露出苦涩的表情。“你为何站着不动。” 老道大怒，手里打了个霹雳，虚晃一招，从布袋里拿出先前在我这取走的童子尿制作的符水。符水尽数泼在女鬼身上，老道叫道：“还不受死。” 回身从袖口抽出一把铜钱剑，咬破手指，滴血作符，直刺女鬼。啪的一声，铜钱剑断裂，铜钱碎落一地。老道回头看我：“他娘的，原来你不是童子之身？” 我摇头，老道长叹一口气：那日为何骗我？害得我好苦。胸口八卦玉佩碎裂，老道口吐鲜血跪地不起。在女鬼的注视下，老道和王师傅二人疯狂自残，直至血肉模糊，咽下最后一口气后被吃的干净。

早在三天前，我带两个小乞丐吃完牛排回到家中，送进书房给另外两个女鬼塑了肉身。它们三鬼因此答应留在我身边，终生为我所用。联手设局除掉老道后已没什么能再限制我们。父亲苦涩的问道：“你平日不是最怕鬼吗？为何你？” 我平静的看着父亲，没有回答，也许是我要的太多，不光是一顿牛排，不光是人前的富贵，有些东西对我的吸引大过亲情的陪伴。又也许是我懂了人比鬼恐怖这个道理，贫贱夫妻百事哀不是我的命。无论如何，几天后我带着三个骨灰坛去了别的城市生活，养鬼吃人，身边终日灾祸不断，我离开了他们不想殃及。父亲重新做起了木工，不信善恶有报的他开始吃斋念佛为我消业，赌博存的钱足够供养弟弟念书，弟弟也懂事的对我的离开绝口不提。很多年过去，因养鬼我积攒了大量的财富，这时我才感到真正的寂寥，所到之处总有人不断莫名消失，无数家庭家破人亡，我只好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地方定居，我也没有结婚，每日与女鬼们厮磨，消受春光。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父亲，或许我明白的还是太早了一点。” 这样想着，我点燃一支父亲常抽的牌子，夏天的烈日打在四人身上，地上却只有一个影子。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