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看到了那串口水丝，眉毛高高扬起，出乎意料的，竟然捧住了脸。

哎？这是发生了什么吗？我。。。我做了什么？

“哎哎，你们看，知秋这样子，真的好可爱啊~”听雨扔下筷子朝着大家招手，还把自己的身体挪开了一点，像是为了方便大家看我，“来，你们都来，给知秋投喂鱼食！”

砰！

我听到了鱼鳞炸开的声音。我生气了哦！鱼食是什么鬼啊，知秋才不是鱼！知秋是人鱼！虽然。。。虽然知秋长着鱼尾巴，但那是人鱼的鱼尾巴！我炸开了，我像是猫猫炸毛一样炸开了，我要拍打鱼尾，强烈抗议！

然而这样做好像并没有什么用，我张牙舞鳍摆出的“超凶”表情只是让大家脸上“有被萌到”的表情进一步加深，下一个带着食物过来投喂的，竟然是一贯冰山脸的琉洋。

“来，知秋，吃这个。。。补充体力。”琉洋带来的也是有着海盐风味的食物，啊啊真是的，为什么春游的时候会带这种食物啊，不要真的把知秋当鱼啊！这种屈辱的食物，知秋才不要吃呢！“啊呜。。。好，好好吃，真香~哎不对啊！”知秋，你不可以继续吃这种食物了，做人鱼的骨气，骨气啊，不要忘记了啊！“啊呜啊呜。。。再多来点，好好吃，知秋还要吃！”不对啊！不能这么欢快地拍打鱼尾巴啊岂可修！

呼呼呼。。。春游这种活动，真的各种意义上。。。都累死鱼了。。。

我摸着吃饱饱的肚子，鼓着不甘心的脸蛋，整条鱼趴在了餐垫上。

“话说，你真的不去吗？”

这话是明江叉着腰，问坐在野餐垫上的听雨。听雨的腮帮子鼓了起来，那两条不安分的大长腿在餐垫上蹬来蹬去，我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甘。“啊，我还是在这里陪知秋吧。。。我不放心——”“听雨！”她的话被我强行打断，我伸出一只手指抵在她的嘴唇上。

“听雨，你想去玩的吧，对吧？”我拖着不方便的鱼尾巴爬到她身边，强行让她看着我。我看得出来，他们又是带海盐食物又是带毯子，这一切都不是为他们自己准备的，就算是他们有心想要帮我，我还没有无耻到剥夺他们理所当然的自由。“听雨，你去吧，机会这么难得，去找琉洋，玩得开心一点——”这就对了，推着听雨的后背，强行让根本坐不住的她也顺从自己的本性，这样才能让胸口的愧疚稍微减少一点。

“那你都这样说了。。。”听雨起身的速度非常快，但这一点也不减少她脸上的担忧，“我就去找琉洋咯。知秋，要不你跟我一块去？”

“我。。。我没有兴趣了。。。”我颔首。这句话并没有说谎，下半身的一体感带来的焦虑，让我现在根本没有玩乐的兴致。“没关系的，老师不是说过吗？时间不会很长的。”我强迫自己给听雨一个笑容，“听雨，你就去玩吧，你看，知秋没事的。”我指了指自己的【腿形态】，还故意把“脚”抬了抬给听雨看，“毕竟，那个。。。也没有露出来嘛。”我指的是鱼尾巴真正的样子。

“哦。。。”听雨还是一脸不放心的样子，但活泼好动的她最终还是一边跑远一边对着我这边担心地叫唤，“知秋，有什么事情就大喊哦！我会立刻回来！”

“好的好的，知道啦！”我也扬起手回应她。话说有腿就是好啊，跑得那叫一个利索！几乎是瞬息之间，我就看不见听雨了。学校安排的观测地点又刚好在我们铺餐布位置的另一侧，而“那项活动”开始之前，刚才还在附近玩闹的同学逐个都见不着了，我所在的位置一点一点冷清了下来。

“呼。。。”我吐出胸中的一口郁气。这里没有人了，只剩下我一条鱼。

好了，终于有空闲来处理一下自己鱼尾巴的事情了。

我在地垫上趴起，撅着鱼屁股，向后看向我的鱼尾巴。

明明外观是一双腿，给我反馈的却是全然的一体感，不管怎么运动，我的“双腿”表现出的都是完全一致的行动。我在地垫上坐起，然后把“双腿”高高翘起，做出了一个难度不小的瑜伽动作，举了好一会，我明明都没有特意控制，“双腿”却根本没有顺着重力分别落下的感觉，而是超出了异常程度地“紧紧并在一起”，就像是内中有什么神秘的磁场一样。

讲道理，如果是普通女孩的双腿，就算只是长时间这样紧紧并着，肌肉也会酸痛的吧，而我的感觉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感觉不到“双腿并拢”，对我来说只是自然放松，也没有肉体与肉体贴合在一起的感觉。当然，我也根本感觉不到“我有两条腿”的存在，下半身是完完全全的一体。

就算是再次反趴在地上，以祈愿的姿态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鱼尾巴，不管我怎么用力，似乎都是一头撞在棉花上，就像是我不可能靠发狠让自己的手臂裂成两半一样。

“呜。。。呜呜呜。。。”委屈，酸涩，不甘心的泪水，把胸口染成了湿漉漉的雨季。

我抱着鱼尾巴，在地垫上蜷缩了起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人鱼在陆地上，说真的。。。好难啊！每天醒过来之后，就要想各种办法变身，然后把鱼尾巴分开走路，而天性则在任何时候都在制约着我，不让我分开鱼尾。。。泪眼婆娑中，我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的日常生活。

每天起床，变出【腿形态】，然后用力扯开鱼尾，用鳍片一点一点支撑着自己走路上学。。。每天走到教室坐在自己座位上的那一刹那，“双腿”就会十分迅速的在课桌下变回一个整体的感觉。接着，这一整天下来，虽然说我肯定不会在教室显出原型，但除非是上体育课、去实验楼、午休这种必须要走路不可的场合，我几乎都不会分开鱼尾。比如去走廊找听雨聊天、或者只是去最近的厕所这种小事，我就直接用一体的鱼尾巴跳着去了。。。虽然说每次高高扬起的人鱼乳房和我跳跃的姿态总是能吸引一堆目光，总是会让我脸红，但和我同层的同学似乎都已经到达了见怪不怪的程度。一直到放学，我才会再次用力扯开鱼尾，然后再次用鳍片一点点走回家。

虽然说，现在的我已经基本上不受“用【腿】时间”困扰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到了回家的时间基本都会显出原型，但是，现在的我，每天回到家也会第一时间栽倒在玄关上拍打鱼尾巴。接下来的时间，只要我不出远门，这一天残余的时间就绝对不会分开鱼尾。

算下来，每天真正意义上分开鱼尾巴的时间，可能也就一个小时左右。就算是当天有很多事情，满打满算一般也不超过两个小时。

这么一说，还真是怀念呢。。。我再次看了看呈现一体化运动的“双腿”。放在一两年前，“并拢双腿”还只是我的一个用来放松解压的小动作而已，到现在，竟然已经和深度人鱼化的我如影随形。【人鱼的天性】似乎在咧开大嘴提醒我，“呐，即使有了【腿形态】，你也还是一条如假包换的人鱼哦。好好记住这点。。。会对你有好处哦。”

“我。。。我知道啊！”我再次看向自己的鱼尾，“我和普通女孩的不一样，知秋自己明白啊！这里不是童话，不是人鱼公主喝下魔法药水就能立刻站起来走路，这点我懂啊！”

对啊，这就对了嘛，说白了，我纠结的其实并不是鱼尾巴不能分开的问题。

我纠结的事情，自始至终，只是我明明有一双“腿”，而这双“腿”却并没有起到任何正常腿脚的作用！

对了。。。这就对了。是因为我内心还残留着希望，我还把自己的下半身当成“也许有一天能站起来像听雨那样走路跑跳”的侥幸。只是，我知道的，我心里知道的。侥幸，是不对的，我不应该这么理解我的下半身，要不然这种纠结大概会困扰我整整一个鱼生。

我把下半身的肢体放平，第一次用通透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鱼尾。我看到了——不用任何变化的过程，从裙中伸出来的，是一条布满粉色鱼鳞、末端有着乳白色半透明大片鱼鳍的鱼尾巴。

我抹了抹眼角。

这就对了嘛。我知道下半身的外观依然保持着“腿”的样子，但那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腿”比起形态，应该更加类似于。。。一种伪装，或者说，是给其他人看到的幻术，就当成这样就好。

在我眼中，我的下半身就是这样的鱼尾巴。试图把鱼尾巴分开什么的，其实是荒唐到不行的举动，只要这样去看待我的身体，我突然就变得通透了。

真是的，我在纠结什么呢？

我吐出一口气，用鱼屁股做支点，从野餐垫上坐起，然后，把鱼尾巴举了起来。

粉色的鱼鳞在树荫撒下的碎光中反射点点光芒，片状的半透明鱼尾鳍伸展开来，白色的脉络清晰可见。

我晃动鱼尾鳍，感受着微风爱怜的抚摸，心情竟然也跟着一点一点好了起来。

知秋，是人鱼啊！

“嘛。。。虽然说变成这样了。。。可是有个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啊。”

我把鱼尾鳍重新放到地上，抱起了自己的鱼尾巴。“知秋。。。不管怎么说，还是想走路啊！”

好的，那么问题就变成了。。。我摸着尾巴上的鱼鳞。

用这样的鱼尾巴，能走路么？

心脏突突地跳了起来，是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了。即使我非常明白下半身的外观实际上还是【腿形态】没有变化，粉色的鱼尾巴说白了也只有我能看到而已，这和刚才在树丛中切切实实启动的变身不同，但是在我眼中，自己确实是把真实的模样大大方方展示在了“私密空间以外的场所”。。。小人鱼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我紧张得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吐出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小伙伴们选了个离大部队比较远的地方铺开了野餐垫，而此时的同学们也因为“那个活动”即将开始，去了反方向的观测地点。这里冷冷清清的，也就只剩下了我一条鱼。

这么说的话，如果要尝试走路，那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了！

我再一次看向自己的鱼尾巴。抿了抿嘴捏了捏小拳头给自己鼓劲，“没问题的，知秋！鱼尾巴是可以走路的。。。要不然的话，上午你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嘛！”顺手拽过凉鞋，然后蜷起鱼尾巴，开始把尾鳍往凉鞋里面塞。。。说来很神奇。我摸到自己鳍的手感，完全变成了捧住片状的鳍、然后略微卷起来再塞进凉鞋中的感觉，就连在这个过程中鱼屁股细小的移动带起鱼鳞与餐垫摩擦的嘎嘎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我穿的这双凉鞋是一字凉鞋，中间有很大的镂空，于是，左右鳍连接的部位、没有鞋底承接的那个部位，自然而然就从镂空的中段伸展了出来。鱼尾鳍的小尖尖则从鞋面的前端钻了出来，在空中灵巧地弹动，我赶紧把小尖尖塞回凉鞋之中——可别一会站起来的时候踩到自己的鱼尾鳍了，那样子会很痛的！

“好。。。好了！”

穿好了鞋子，再一次把套上鞋子的鳍尽量平铺在草地上。挪了挪鱼屁股，随机找准了一颗幸运树，把身体蹭了上去，借力这颗树，贯注鱼力，拼命用鱼尾鳍用力蹬着地面，来吧，一二三。。。鱼尾巴，站起来！

“呜。。。呜嗯！”

身体一点一点升高，鱼尾巴带着裙摆一起剧烈抖动，鳍片也在鞋中皱缩地更加厉害，但是蹭着树的我。。。站起来了！

我看着自己的下半身。我用鱼尾巴站起来了！

“呼。。。呼，呼呼！”

不安带着喘息同一时刻降临，此刻的我莫名紧张也莫名期待。我真的用这样的鱼尾巴站起来了。。。那么接下来，走路呢？走路可不可以呢？

可是。。。再次颔首低头，看着我的大鱼尾巴。一条鱼，穿着鞋子，站在这里。人鱼的鱼尾巴，到底要怎么走路呢？

“走路而已嘛！不难的，知秋知道怎么走。。。”我咬住下嘴唇，“轮流迈出左右鳍。。。就好了吧！总之，先把左鳍迈出去。。。噫噫噫！”鳍片中间连接部位撕扯的疼痛瞬间让我龇牙咧嘴，毕竟知秋的鳍并不像是涟小姐那样左右分得很开啊！我眯着一只眼睛，从泪花中看着已经被扯到几乎全透明的鳍片连接部分，真奇幻，这无与伦比的真实痛感，明明“脚”中间是没有这些部分的，可这样莫大的疼痛，当事鱼必须要现身说法啊！

“鳍片。。。迈不出去的话。。。”那就只好，扭动自己的鱼腰，用力把鳍片往走路的方向传递。。。还好知秋的鱼腰是很细的，腰腹也很紧致，并且很柔韧，通过这样扭来扭去，总算是开始往前挪动了。

“嗯。。。知秋，能走。。。能走！树先生，借用一下你的树干。。。嘿呀！”

我扭了一大步，等我靠着树再次直立身体的时候，手已经下意识地扶上了腰。“呜呜呜。。。知秋的鱼腰，扭得好痛哦！”没办法，毕竟鱼尾是一体的，没法分开啊！说起来，这样扭来扭去的走路方法，以前也在食堂用过，到底叫什么呢，如果是姐姐的话，八成会给这种步伐取个名字。。。

“扭鳍步。。。”好像，也只能叫这个名字。这就足够准确了。

“知秋，用扭鳍步，也能走。。。哎？”

等我回过头想看看自己走了多远的时候，和野餐垫十分之近的距离给了我一记暴击。“扭鳍步效率这么低的嘛？知秋都那么努力了。。。就只走了那么一点点？”我感受到了眼里越发汹涌的泪花，拍了拍自己的脸，禁止自己去思考努力半天的成果等于听雨零点几秒内能跨越的距离，转而又觉得，擅自陷入绝望的自己。。。是不是有点傻啊。

我叹了口气。感觉有些累了。

算了算了，扭鳍步什么的，暂时先放到一边吧。说起来，大家现在都在哪里呢？虽然说拖着这样的大鱼尾巴，我大概是彻底无法去加入“那项活动”了，可是这里真的好冷清哦。。。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用鱼尾巴跳了两下，来到了一块地势稍高的地方。

要说来到也有些不妥，听雨从一开始选的就是地势高的地方铺野餐垫，相当于找了一个小型悬崖。也许她考虑的是，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地势高的地方不太容易被看到？总之，从我站立的地方往下看去，湖边的视野还是相当开阔的，翠绿的湖水在细微的暖风下泛起涟漪，四周很是静谧。这边也看不见同学了，有的仅仅是一位穿着制服的女士，正带着虚浮的脚步在湖边漫步。

啊，说起来，这不是咱们的导游大姐姐吗？

她的头发本来就没有扎好，这下看起来是放弃挣扎了，一头凌乱的长发直接解散，在风中有些乱七八糟地飞舞。我回忆起了她带着我们班级游玩的时候，由于早上闹出了那样的失误，所以同学基本上都把她当成了摆设，哪怕是她拿着大喇叭迈力喊着导游词，置若罔闻、自顾自打闹的同学还是占了大多数。到了最后，更是变成了空气一般的存在，如果不是这位姐姐个头还算比较高，我差点都忘记了她还耷拉着双臂、跟在咱们班级后面呢。

说起来，她现在到这里来散步。。。是想散散心嘛？那我期望她心情好了之后，能够重新变回职业的导游姐姐。嘛，从之前司机师傅的话语来看，她肯定也不是天天都这样。。。我正在思考这些有的没的事情的时候，突然，天空开始降下咖啡色。

天空的变化十分均匀，像是光线被某种幕布一层层铺上，让湖泊的颜色、云朵的颜色、树木的颜色乃至地面的颜色，都一点一点改变了色调。最开始看到天空变成这样，那种纯天然、也许是刻在灵魂中的恐慌多少还是会降临的，好在我是一条接受了科学教育的唯物主义小人鱼，心中明白这只是日全食来了，恐慌也就很快烟消云散。

唔。确实，天地一片黑暗呢，只是光线也没有全部消失，地面只是变成了暗色，还是能分辨出很多东西的轮廓。而且，日全食也就短短七分钟而已，不过两首歌的时间。。。正当我打算就在这里站着度过这次观测活动的时候，一声以人鱼的听力绝对不可能忽略的“哗啦”，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的鱼耳朵一震。朝湖面的方向望去，人型的轮廓不见了，留下的是一圈一圈荡开的，浪花的声音。

大概用鱼鳞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位导游姐姐，原来她一直在等待日全食来临的时刻啊！

我的心脏瞬间跳如擂鼓，连带着，大脑像是开到最大档的风扇那样呼呼旋转了起来。落水的黄金救援时间只有4分钟，超过8分钟以后大脑就会因为缺氧而迎来不可逆转的损伤。从这里到湖边的路程并不长，跑下一段斜坡然后直直冲刺就行了，而我是唯一看到这位姐姐跳水的鱼。。。等我思考到这里的时候，身体已经擅自开始向着斜坡跳了过去。

还好还好。。。下坡什么的，对我的鱼尾巴来说并不困难！从悬崖上能那样清楚地看见导游姐姐，所以路程并不遥远。。。“噫！噫呜？”

——直到我穿着凉鞋的鳍传来一阵直达灵魂的电流。

岂可修。。。这种鳍感是，鹅卵石？

对哦。。。毕竟是通往湖边的路嘛。有这种鹅卵石地形，也不奇怪。。。我刚才在悬崖上不也看到了嘛？

我再一次低头，在黑暗中看向自己的鱼尾巴。

我的大脑已经转成了直升机的扇叶，带着热风呼呼作响，计算，赶紧计算。。。如果用鱼尾巴这样跳去湖边，大概日全食结束之后，大家只会看到一条在鹅卵石上露出鱼尾的粉色小人鱼。。。还有湖中导游姐姐的尸体。。。不对，尸体会不会没有那么快浮起来，等下，这不是重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好像，我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啊！

“啊啊啊，真是的！”

人鱼是不可能让人在自己面前溺水凋零的，这关乎到尊严问题！在我启动【海浪】力量的那一瞬间，剧烈的心跳转化成了灼热的喘气，我眼睁睁地在黑暗中看着自己下半身的鱼鳞大片大片地消解，“腿”颤颤巍巍地从“鱼尾”中“钻”了出来，十分CG的画面过去以后，带着下半身被浸泡在沉浮的海浪中一般的感觉，“我有两条腿”的感觉也随之而来。

我分开“双腿”，不对，是我“扯开”了“双腿”，全部的鱼力，不计代价往身下灌注。

湖边。。。并不远，只要不踩鹅卵石。。。只要能少踩到一点鹅卵石的话，我就有可能救下那位大姐姐！

“呜。。。呜噫？惹啊？呜。。。！”

但不管怎么用力，这人鱼的禁忌之地威力依然不可小觑，“脚”各种被玩弄舔舐的触感并没有比刚才好上多少，不如说因为我着急反而更加变本加厉，那万千舔舐上来的带着倒刺的舌头，让“脚底”升起的电流像是轮回的鞭子一样在我体内肆意抽打，又在路过各种敏感器官的时候欢快地肆虐。。。人鱼乳头迅速勃起，柔软的鱼腹缩了起来，人鱼的“秘密花园”。。。像是被插上了电源的吸尘器一样，我差点都要听到咕叽咕叽分泌鱼汁的声音了！不，不对，我就是听到了，人鱼小穴骤然一缩，然后猛然扩张。。。噫！鱼汁，知秋的鱼汁忍不住了，要喷射出来。。。“噫啊~啊啊啊啊！”

我忍不住娇叫了出来，口水拉丝黏在上下嘴唇上，好长一段时间才随着重力缓缓降回口腔之中。。。还不等我抹一把眼角屈辱的眼泪，下一次扯开“双腿”往前迈步的时候，突然，胸前的乳肉弹动了一下。

噫？

我忍不住低头，因为黑暗只能看到隐隐的轮廓，反而是【虚空触手】来临的感受在黑暗中无限放大。“噫，这次，是玩弄知秋的人鱼乳房吗。。。噫啊啊啊啊啊？”我不知道外面看起来是怎样的，但那滑溜溜的触手粗暴地塞进了乳房正中间的深沟之中，带着我人鱼乳房上下摇晃，触手甚至还抵住了我的下巴，像是要钻进我的口腔。。。“噫！”这什么鬼触手啊，仔细想想真的好变态啊！也许是我的小声尖叫最终让触手转了向。。。可这货。。。

“你。。。你要玩知秋的哪里啊啊啊啊？！”

那个爱心镂空，不是给你钻进去的啊喂？！“噫呀！不要掀开知秋的贝壳乳贴。。。知秋的人鱼乳头，那种地方。。。不行！很敏感，那样摩擦的话。。。呜呜呜呜咦咦咦！”小腹再次缩进，下一步又不由自主地重重踩在了鹅卵石之上，压迫感、激昂的电流与触手抚摸乳头的刹那狠狠结合了起来，“呜噫！”不行啊，忍住不能叫，会被听到。。。会被听到啊！

“咕叽、咕叽”

不为人知的黑暗中，灼热的眼泪与鱼汁一同飚喷而出。。。好在，就在我差点就想要放弃，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已经烧起来的瞬间，我的鳍终于碰到了清凉的湖水。

我扯掉凉鞋，跳进了湖中。

亦或是，在水带来的强制变身中，迫不及待地栽进了湖水里。

瞬间的清凉，把那些娇喘，羞愤，鱼汁，不甘。。。全部，洗涤得一干二净。我在湖水中摇曳着鱼尾巴，用自己真正的身体转了两圈，这时隔几秒就像是脱胎换骨、宛如隔世的感觉让我感慨，果然。。。鱼儿离不开水啊。

“呼哇。。。好舒服。。。对了，不要忘记正事了啊！”

我赶紧用带着手蹼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知秋你下湖是干什么的来着？”对了，大姐姐啊！落水的大姐姐还在前方啊！

只不过，找到大姐姐的位置实在不要太容易。鱼耳朵动了动，周围源源不断的热源信息和震动信息就传进了大脑中。那样的心脏跳动，整片湖也就只有那个方向能感应到了。。。我摆动了一下鱼尾巴，像是箭只一样划破湖水向前猛冲，几乎是几个瞬息，脑袋就撞上了那位大姐姐的身体。

在那一瞬间，落水的大姐姐竟然还受惊似地动了一下，然后嘴边冒出了一长串泡泡。。。太好了，我的内心放了个小烟花。看来使用【海浪】的力量是正确的选择，赶上了！我一摇鱼尾，灵巧地钻到大姐姐的身后，对一条人鱼来说，把大姐姐抱出湖面并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在这之后的事情。

大姐姐剧烈咳嗽了几声，喊出来的嗓门即沙哑，又歇斯底里。“不要管我，让我死啊，让我死啊！”

“不。。。才不呢！”我从后面抱住她的胳膊，控制自己的鱼尾巴不要碰到她的身体，嗯嗯！小人鱼，用力，用力啊！可别让她再溜进湖里了！

“你谁啊，都说了。。。别管我！”大姐姐的挣扎越来越剧烈，而头顶一点一点亮起来的天空让我感觉十分不妙。救援什么的，恐怕也就这一次机会了！

“别。。。别放弃啊！”我这一声喊得有些声嘶力竭，也带着一些真情实感。。。我代入了自己。知秋都成了那样子了，也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走路，但是，这不是能和导游姐姐分享的事情，要怎样，到底要怎样，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她放弃挣扎，乖乖被救起来呢！

我想起了自己入水的时候。在变成幽绿色的湖水中，看到的那一长串气泡。

我想起来了。即使启动了【海浪】，我也并不认为自己走到湖边的速度很快。。。更别说走的时候还一边被鹅卵石侵犯鱼尾鳍，一边被【虚空触手】那样玩弄人鱼乳房。

我喊了出来。

“大姐姐！你！根本没想要自杀吧！”我喊出来了，我在她耳边，用人鱼声音，倾尽了我想传达给她的感情，“要不然，你憋着那么大一口气跳水是干啥呢，你说说看啊！大姐姐，我不知道你的事情。。。但是我知道，重新来，就好了，重新来就好了！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啊！”我听到了自己声音的颤抖，“不论多少次。。。重新来，重新站起来就好了！”

大姐姐的身体，突然就在我的背固中停止了活动。我看不到她的面部表情，越来越明亮的天空也让我紧张到不停摆动鱼尾，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正前方突然加入了另一个心跳。

“知秋？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猛然抬头，看到了一口鲨鱼牙和一张有些呆愣的脸。是桃桃，她穿着一身看起来洗了很多次的旧衣服，而她的脚踏进了湖水中。我摇摇头，现在不是感慨她动作比思考快的时候，赶紧把导游姐姐往她怀里一推，“那个，桃桃，是你救的，可以么？之后我会跟你解释。。。”

“不用解释。”桃桃的眼睛瞪大了，我头一次看出她竟然也用眼神传递了什么信息。。。大概同身为被我救过的人类，她是在说“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听雨，在那边，那边没人。。。”桃桃把大姐姐抱在怀中，指了指湖泊的一个方向，“你能过去的，对么？”

“我。。。”我看着几乎快要全亮的天空，意识到已经一秒都不能耽搁，立刻就沉到湖中，向着桃桃指的方向拼命游了起来。

听雨看到我从湖中冒头的时候吓得直接蹦了起来，好在她像是飓风一般迅速找到了琉洋，然后琉洋和云折带着大量的毛毯来到了岸边。

我一度非常担心，即使毛毯能擦干鱼尾巴上的水分，被打湿的衣服怎么办？我的鱼尾上只要残留45毫升的水，就没办法变出【腿形态】。。。然而等我从毛毯中钻出来的时候，发现身上这件小裙子竟然比鱼尾干得还要快。

这不正常的速度，我之后给姐姐发了条短信，结果她很快就回复了。

“你身上那件，是泳装哦。”

哎？我看了看这件小裙子，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抽搐。真的会有人让自己的妹妹穿泳装去春游吗？哪怕妹妹是人鱼。。。那也不至于吧！还是说姐姐已经预料到了春游的时候会发生这样的事故。。。算了算了。

我扶住了额头，全力克制自己不要吐槽。

在这之后，我原本以为接下来的活动会变得非常困难。结果，我十分轻易地扯了扯鱼尾就把“双腿”分开了，然后就可以正常走路了。。。一直到下午的活动全程顺利进行完毕，我累到鱼力空空的时候，“双腿”才再一次并拢，限制住了我的行动。

嘛。。。鱼力用完的时候，我已经蹦上了巴士，准备回程了，所以也就不在意这种小事情了。只不过，由于我行动过于缓慢，在回程的时候没能抢到前面的座位，只好被听雨塞进了巴士最后一排靠窗。

巴士启动在即，我也带着放松的心情，坐在座位上晃动鱼尾巴。突然，窗外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我探出头去，看到了那位导游姐姐。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便装。头发依然有点湿漉漉的，眼神也没有完全摆脱失落，只是，她抬头看我的时候，眼睛里燃起了细小的星火。

那星火让我心里一动。也许，这位大姐姐也曾经有过干练的时刻，所以司机叔叔看到她失落才没有对她冷言冷语，而是包容和好言相劝，希望她能好起来。。。不管怎么说，叉会腰先。

嗯哼！咱是骄傲的小人鱼！咱也算是在春游的时候做了事情了！救人也算！

“那个。。。这位同学？”

导游姐姐抬头看着我，“是你。。。我记得你的声音，是你救了我对吧？而不是那位短发的同学。”

“啊，这个这个。。。”我闪烁其词，要不要承认呢，感觉承认了也不是不行，但是之后，会不会有麻烦事啊。。。

“说起来，在那么黑的环境中，你到底是怎么准确把我从水里捞起来的啊？”大姐姐眼里的星火变成了闪烁的怀疑，啊啊，我就说吧！麻烦事，就这样来了。。。“啊哈，啊哈哈，是怎么做的呢？啊哈哈，哎嘿？”我对着大姐姐笑了笑，试图萌混过关。好在大姐姐似乎并没有很在意这一点，她转过身来，哐当一下背靠在了巴士上面，然后吐出了一口气。

“那个。。。总之，谢谢你，这位同学。”她的声音依然有极其细微的颤抖，“我。。。我打算，重新来过了。导游是没法做了，但是换个城市，换个职业的话。。。”

“那是当然啦！”我爬到窗边，把头探了出去，“一定有机会重新来过的！”

我看到了大姐姐略微有些震惊的表情，但她突然温和地笑了起来，“这位同学，请把头缩回车窗，这样的行为很危险哦~以后也请不要在任何公交上做出这样的危险行为哦。”

在这一瞬间，我终于从她的话语中，听见了那属于职业导游的韵味。。。听见了一个真实的她。只是，还不等我感慨什么，已经启动的巴士就让我和她擦肩而过，呼呼大睡的听雨带着甜美的梦境靠在了我的肩膀上，眼见着她不加节制下溜的头就要枕到我的人鱼乳房上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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