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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我所希冀的海市蜃楼。”

[db:作者] 2025-08-13 18:25 5hhhhh 2410 ℃

“卡萨丁,你在看什么?”

回过头,女子垂落的睑似夜晚的星轨,浅红而丰满的唇瓣相贴,用浅笑在他的心尖印了一个吻。

“不…没什么。”

卡萨丁凝眸女子的脸,从眉尾到鼻根,再从鼻尖到颔,最后是浅棕色围巾半掩住的颈。他一时语塞,好像眺望远方岩山沙海的目光突然回转,刹那将闪烁星点的矿藏尽览,神思尚未清醒,便又迷失在了深情的漩涡。

“村庄就在前方不远了,”女子拉住他的手腕,用细腻的指纹揉搓着他掌心的伤痕,“卡萨丁,别再回头了。”

一声风鸣。

吟歌谷的哨音携来遥远的沙与砾,渗进卡萨丁干涸的喉,堵塞了他的话音。他拭去爱妻睫尖的尘粒,用腰间的绸布擦去她颊旁的黄土边,帮她戴上兜帽,捋过遮眸的刘海。

走吧。他搂过她的腰,以此作答。

男人指腹的厚茧蹭过爱妻柔软的手背,深褐色的肌肤相触在一起,慢慢地变暖,慢慢地湿润。他们并肩在沙土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感受日光烧灼的滚烫,在足底发热,传遍全身,在吐息中化为水汽。

金色的沙,蓝得发白的天。越来越近了,挂在巨兽骨骸上的篷布,停泊在村落边的沙筏彩旗飞扬。卡萨丁勒紧捆发的绳,扎紧布巾的结。他即将带着他的爱妻于此扎根落户,用骆驼奶酒的酿味替换舌尖仆仆风尘,以干花汁水与蜜浆涤净死螨的尸臭,溶解酸涩的汗晶。

他所迎接的,名为生活。平凡的爱,最普通的家的概念。

烈日之下,偶尔双翼雄健的雁列队翱翔。卡萨丁没有抬头,没有循着它们飞过的轨迹回望身后那片荒芜的沙漠,追忆无垠,无际,无尽头的漂泊,孤独;无谓,无华的称赞,感谢;种种微小的,不明显的,千万种不同于沙漠苍凉的色彩,他以前在商旅中的慰藉,如今全然不及可触摸到的温暖。

大塞不再是熟稔他的唯一的家人,流淌柔情的眼波是新的绿洲。他相信余生的质朴,安详,无名无望,淡泊而单薄的未来。伴在他身旁的女子是雷克江流孕育出的最鲜活的灵动。

“卡萨丁,答应我。”她把他的胳膊抱进胸乳之间,触感如以绪塔尔松软的土壤。他陷进去,像缺水的枯草,“答应我,留下来。别再回头了。”

他怎会回头?

沙漠认得谁?他不回头。他不回头也不会忘记沙漠。他是沙漠的孩子,他的爱妻是沙漠给予他的恩赐。他无需回头,他无需回头也能将大塞光景拢进胸膛,仿佛嘬饮泉边嫩叶上的露水,他一生都吮吸着大漠干涩的乳水长大。

沙漠的子民与沙漠同在。由是他释怀,他应当彻悟,他不用离开前方,不用打破宁静,不用再担心未知。

荒漠编织了他的名字,但他可以改写它的含义。

走近,走近,走到风帆下,死兽肋骨合抱的心脏。小小的,古老的,书页中略记两行的无名小村庄。他们站在泥瓦堆砌的小屋前,放下行囊,歇息片刻,点头回应路过居民热情的问候。

不久进屋,日光依然灿烂,被窗栏切成均等的小块,落在不算宽敞的小桌上。他们铺陈床榻,摆放家具,卡萨丁望着爱妻在屋檐阴影中的容颜,闪光的汗珠在耳垂边滑下,像钻石耳坠,摇曳,装下他的物欲,封藏他对金银的贪。

“我们定居在这里。离髓印集市最近的小村落。”他摸过爱妻的黑发,在指尖卷起一缕,“这里有岩,有天。吟歌谷的咆哮传到这里就变成了歌,东风吹来的是可哈丽江的清凉,西风卷过的是雷克江的纯净。”

“我喜欢这里,卡萨丁。”她捧起他的脸,摘下他防尘的面罩,抚摸他粗糙的唇纹,“因为你。你的,我们的今后,从此全部的记忆,都开始于这里。”

美人主动吻上去,鼻尖相碰,相互蹭过。卡萨丁在她摄人心魄的眸色中晕眩,也迎合她扭动的腰肢,把她轻放在刚刚拍平的床单上,解开她戴着的,他送给她的围巾,嗅她在沙尘里奔波所染上的味道,掺杂汗香。他用舌尖舔舐她胸前的沉重,似是自己也释然了重负。

他多爱她。他爱他眼前的女子,丰腴的肉体,温热的情话,满身的汗,泪水,腹部的震颤,映出他生疏模样的蓝眼睛。他含住她的嘴唇,按住她泛红的双肩,把他粘稠的情潮献予她母性的巢。他们就这样睡下去,没有顾虑,没有使命纷扰,缠绵了许多睡意朦胧的爱抚与亲吻,辗转着相拥。新居的新床褶皱,留下湿痕,直到夜星熠熠,晚风吹奏,他们才逆着时差清醒,互诉暧昧的情话,甜蜜的愿想。她告诉他,她会怀上他的孩子,生下他的孩子,他们的孩子。她愿他等待漫长的妊娠,熬过每一个十月。她说她喜欢孩子,她爱他们就像她爱他。她留住他,是他默许了她的祈请。

卡萨丁没再说什么。深夜的寒风不入严锁的屋门,但苍白的极光仍刺入他冷冽的锋芒。他觉得爱妻盖在月色中的脸庞丧却了应有的温婉,她摸着小腹微笑,笑得像残缺的月牙。他想起他在某日临行前与妻拥吻,他拉开她腰带的结,皱起的皮肤散去了青春的痕迹,松垮的腹肉之下是一道又一道的妊娠纹——

“卡萨丁。”

她唤他的名字。她匍匐在他身边的影子仿若鬼魅,她湛蓝的眼眸要把他拖进一片渊海,要他沉沦。

“卡萨丁,你在想什么?”

“不…我…”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回归以往的俏皮,把脸对着油灯的火光,伸手揪了揪卡萨丁散在背后的长发,“你不会后悔了吧?”

“哈,我怎么会…”他任由女人握起他的手,放进唇间轻轻地舔舐,“可能…我还不适应安逸。”

“但你确实是这样希望的,”她松开他的手,枕在他的膝盖上,“你希望留在这里,你希望自己不要走。你希望和你的孩子,还有我,幸福快乐地活下去。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别说那些不吉利的东西。”卡萨丁叹了一口气,摸着爱妻的散在颈侧的卷发,“不过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这样希望的。”

“那就不要去回想了,卡萨丁。”她拽了拽身侧的毯子,遮住近乎完美的躯体,曲线的轮廓像起伏的山峦,腿间的勾缝若雨后的河川,“沙漠认得你,永远认得你。你的故往会被游牧的老人写成民谣,你的传说会在旅客与探险者之间传响,多满巨象的足印通往你指明过的方向。”

卡萨丁低头,膝上的美人抬手抵住他的下巴。精致的编绳系着绛紫色的珠石,在她纤柔的臂腕缠绕。他吻她的手背,指背,无名指上的戒指,一颗他在泽瑞玛矿坑挖出的蓝水晶,“是的。我的爱人。沙漠认得我,沙漠也将认得你。我们同在,不离不弃。”

“我的爱人。”她重复他对她的称谓,“我的卡萨丁。”

女人从他的腿边坐起,拽过绒毯的一角,放在他的手上,半遮半掩的酮体像落月的沙丘,深色的明亮。

“夜还很长,月还没有困倦。”她咬住他的耳廓,呢喃,“再陪我一会儿,一整个晚上。你答应我的,让我怀上你的孩子。”

她扑倒他,扑在他身上,像他在午后把她放在床上那样,吻他的胸脯,他的腹,啃咬他的腿根。

油灯照影,白焰在滑腻的油水中摇晃。栖息的雁啾鸣两三声,抓落屋檐的夜露,滴进黄沙里。他听她细微的喘息,乱了思绪。

第二天,睡至正午。卡萨丁穿上行囊里的新衣,趁在爱妻化妆时整理了衣柜。他点燃烟管中的香料,抽吸,吐出呛口的粉末。他的爱妻走来替他将长发扎系成低低的马尾,享用他唇齿间化开的蜜。

离开新家,路过市井,耳畔回响居民其乐融融的家常闲聊。卡萨丁勾着爱妻的肘,走进了村后的贸易区,于轱辘在沙面上划出的印记旁停驻。

从髓印集市携货而来的商人穿着磨损的布鞋,牵着疲惫的老骆驼,将破旧拖车里的商品排在一块褪了色的帆布上。卡萨丁蹲下身,握住一把还未开刃的匕首,身边的爱妻俯身搭手在他的后背,将他垂下的长发拨到了身后。

“你觉得这把怎么样?”他转头问他的妻子。她今天戴了丝质的面纱,涂抹红膏的唇在翘挺的鼻梁下若隐若现,与墨蓝色的丝料重叠,显现出诱人的紫。

“你不应该问我,”她弯眼而笑,音如驼铃轻响,“我只懂陶艺,纺织。不懂什么武学,更鉴赏不来铁器。”

“我想为我们的孩子准备一件礼物,”卡萨丁起身,臂膀碰过妻子的肩,“身处大漠总得懂些防身技巧。不能像你这般娇弱。”

“毕竟我有你。”她回讽,瞥了他一眼,装作生气,很快又在他的搂抱中懈了姿态,“不过我很高兴你会为孩子着想。尽管…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哪个父亲会用把匕首当作礼物送给孩子的。”

“很多。”卡萨丁笑道,“我可以为你慢慢讲他们的故事。”

女人盯着他手上的匕首,握柄处的雕纹没什么特别之处。她在丈夫掏出钱袋清算价格的时候将匕首攥在掌心,抹去了一道并不明显的裂纹,一些与她气味相似的血腥。在卡萨丁转向她时替他插在了腰间。

“别把手划伤了。”

卡萨丁牵起她的手,放回她的身侧。他不知为何接受他本想用作戏谑的,自己的妻子脆弱而珍重的事实。

“还没有开刃呢,”她弹了一下他的侧额,顺便为他擦去了几滴汗珠,“我又不傻。”

卡萨丁哼笑。他爱她的这张脸,婀娜的身姿,轻的头纱,薄的面纱,浅紫色的眼影,勾挑心弦的眼线。他直视那仿佛不属于大塞的虹膜,不由自主地按摩她柔软在肋髂间浅凹处的腰肉,搂着她走,在她的依偎里出汗,太阳晒得他脱水,又饥又渴。

他们回屋又做。卡萨丁轻啃她凸起的乳尖,舔过深色的晕。他卸掉干净的衣物,来不及清理的床单又遭折腾。他们翻滚半周又在纠缠中躺回原处,花香蜜甜都淌了出来。她在他从后掐住她臀瓣时伸展腰腹,向前爬行,呻吟着吃下他粗鲁的冲撞。她盯着床头那柄反射日耀的匕首,握住它,却又在一次顶入后松开了手。

“你怎么跟报复似的?”她在他力竭后靠在他的胸口问他,手里缠着他的腰带,来回摩挲,“好像我做了什么错事似的,你要惩罚我。”

“你太贪心了。”卡萨丁调整着呼吸,把双手放在她若蝶翼般的肩胛骨旁,“这样下去,几年后我们这间屋子就装不下我们的孩子了。”

“贪心的是你,”她咬他脖子上的吻痕,留下一道牙印,“这样下去,你会先累死。”

卡萨丁抬手揪了一下她的脸蛋,说她活该觉得他今天来得凶猛。女人噘嘴,侧过身子,留下赤裸的后背。卡萨丁盯到困倦,小憩了一会儿,睁眼见妻子还在熟睡便小心翼翼地起身,打算继续打理屋子。他其实不用着急,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他攒来的钱足够他们两人过活余生。他的目光扫过床头的匕首,竟惊觉自己从未将抚养子嗣的费用考虑进规划。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买了这一把匕首。好像他的记忆有了残缺,他依稀可见某个不完整的虚影,和他同样拥有黑色眼眸的女孩,站在他妻子的身后,扯着她宽大长裙的一角,望着他走远,走远,走到风沙里,直到皮尔特沃夫的海。有同行者的声音告诉他,他失去了一切——

“卡萨丁。”

不知从何时起,她醒过来,从后抱住他的腰,在他的耳边呼气。

“卡萨丁,你在担心什么?”

他摇头,表示否认,也在劝说自己清醒。

“没有关系的,卡萨丁,我的爱人。”她贴着他温热的肌肤,沿着肌肉的纹路轻轻地描摹,“我可以为村落里的小作坊织布,你可以替过路的旅人绘制地图。我们留在这里,我们都能活着。卡萨丁,别再担心我了。”

“我…我想我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卡萨丁掉进她的话里,他承认他是担心她,她的温饱,还有她的孩子,“你也知道,我不想你跟着我受苦。”

“我有你就够了。”她扭过他的头,让他转身,把一颗糖渍的干果塞进他的嘴里,被咬碎的黑加仑染紫了泌出的唾水,“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们的今后都会是圆满的,平安的。”

卡萨丁吞咽嚼烂的干果,皱起眉头。他从妻子的身边走过,舀起一勺井水,饮下去,冲淡果糖的腻甜。

“没有人说得准今后会发生什么。”他长叹,回到妻子的身边,“我和你约定过我要给你讲大塞的故事。我不知你是否听过'先知'的传闻,据说他们自幼有通晓未来的预言能力,在他们的眼中可以看到时间远处的影像。”

“你不相信这些,对吗?”她坐下来,抚拭着腕上的宝石。

“我不信…但是…我总觉得…我最近也好像看见了某些东西,海市蜃楼,或者说是一瞬间的梦。”卡萨丁坐到妻子的身边,拿起床边的衣物,将裸露的胳膊套进袖口,接着挪了挪身子够过枕边的腰带,和那把匕首扎在了一起,“我第一次不服水土。我觉得应该用这样的原因来解释。抱歉,让你担心了。”

“你要去哪里?”她见他整装起身,抓过他的发尾,“带上我吧。”

“去开光这把匕首,然后锁进柜底,”他捧起妻子的脸,亲了亲她的鼻头,“我很快就会回来,不麻烦你再补妆打扮了。”

她咧嘴笑起来,也回吻他的嘴唇,轻咬着,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卡萨丁,在你走之前,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如果我说,只要你能答应与我的承诺,我们将安乐无忧,厮守终生。你愿意相信这个预言吗?”

“当然。”他竟然没有犹豫,脱口而出,“只有你可以做我的先知。我的爱人。”

“我的爱人。”她强调,笑着强调。

卡萨丁走出去,没有回头。他没有看见她在他离去后的笑容,听见她呼唤的古语,抚触小腹时哼唱的摇篮曲。他信任他的妻子,他美丽的爱妻,他命运的先知,他不曾去怀疑她微笑里藏着的秘密。他在傍晚回家,被妻子抱住,转了一圈,倒在床上,抽出磨利的匕首,滑进床底的缝隙,再次沐浴暖汗交融的雨,霞色驱散尽爱妻眸中的冷色。他挥霍他的精力直到月色凉了他的脊背,他们又睡,睡到下一个午时。

意料之中,妻子的小腹逐渐隆起。卡萨丁谴责她不减的情欲,自身上瘾的同时还给他下了蛊。她要他陪她冒险,要他吮出她的奶水,舔她开合的阴穴,把舌尖的爱意传递给子宫里的胎儿,告知它父亲的存在。他渐渐忘记脸皮干裂的感觉,忘记沙粒刮伤眼角的刺痛。他满脸是湿,是粘稠,是妻子的体液。每天都有雨,沙漠里的雨,大塞无法给予他的东西。卡萨丁找不到否决的理由,他食髓知味,他愈发觉得颓废,愈发觉得苍老,虚弱。他用指尖捻柔妻子的耳廓,她未有改变的容颜让他心颤,不再是因为惊艳的美;他抚摸她盖在被褥里的腹部,仍旧光滑,圆润,成长的孩子丝毫影响她身材的比例。每当他思索起来,翻开在他记忆中曾看过的书籍,听说过的传言,她的妻子就会抱紧他肌肉不再明显的臂膀,唤他的名字,叫他不要多想,不要多看,不要担心她的身体。他要遵守他的承诺,走她指引的道路,由她牵线,带他去她怀中的沟壑,腿间的幽渊。他看她弹打他肋边的甲尖如锋,蝎子的尾刺。油灯微弱的光圈点亮她温顺的外表,把她的黑影烙在墙上。卡萨丁在倦意中合眼,不散的轮廓渐化做扭曲的蠕虫。他太累了,太累了。他太爱他的妻子,他累坏了。他对自己说。

妻子临产之前,卡萨丁已经无法离开床榻了。他脱力的四肢仿佛失去了知觉,机体的衰弱转为另一种压迫全身的力量,束缚住他,把他锁在床上,再也没办法移动。

他枯萎的唇像干瘪的黑加仑。妻子托着胀大的腹走到他的身边,爬到他的身前,咬开他皱起的唇皮,舔去深紫色的汁液,果糖的香甜。他看着她妻子的眼睛,亮蓝,深蓝,蓝得发紫,变成腌制的蓝莓。女人半裸双乳,只披一件透明的紫纱,含住腕带的颗颗紫晶,吞咽,嚼碎,发出刺耳的声音。

卡萨丁知道了,他早就应该知道了。他不该爱他的妻子,不该爱这个妻子。他的妻子从来就不是窈窕的美人,也不是预言未来的先知。

他目睹她拔出锐利的匕首,挥动,举过头顶,在手中转动。她跨坐在他的腿侧,屈膝却高傲,要他仰视她的肤,她的脂,她的眸,她映在寒冷月色中的身形晃动,如表演一段诡异舞蹈。

“卡萨丁。”

她的声音变了。声波穿越吟歌谷空洞的山岩,席卷幽咽的悲泣,哭号,穿过经虫噬过的膜,过滤成她失真的音色,以同样细软的声线唤他的名字,唤回他在大塞的往昔,唤回他遗失已久的身份。卡萨丁竭力嘶吼,却被她捂住了嘴,抹擦去流出的唾水。

“卡萨丁,你想看什么?”

她笑。她还是那样笑。没有变过的,嘴角的弧度,终于让卡萨丁觉得恐惧,陌生。她没有听他回答,她知他无法回答。她是他命运的先知,于是她用行动帮他回答。

“卡萨丁,你担心的是真相,对吗?”

女人挺胸,利刃从腋侧削过右乳,鲜红的血液蔓延在纱衣的边缘,腐蚀掉丝绸,一滴一滴的血液如他眶底的眼水,不住地泛滥。她切下的乳房像腐烂的桃子,送进他的嘴里,咬下,迸溅的汁水腥涩,夹杂乳液的膻臭。

“卡萨丁,”她揉捏自己的左乳,刀尖在乳晕旁画着圈,“你当真爱我吗?”

卡萨丁拼尽全力摇头。

“我不疼,卡萨丁。”她曲解了他肢体语言所表达的意思,“我也爱你。我会满足你的一切。我会用我的一切来满足你。”

她掰开他的双唇,撬开他的双齿,把血淋淋的左乳塞进他的嘴里,和他舌吻,共同品味。

折磨。比折磨还要痛苦的,永恒的诅咒。充满恶意的嘲笑,施加在败者的身上。

卡萨丁透过她的暴露出两肋看到她舒缩着的心脏,糜烂,臭恶,难辨原有的形状,泵溅粘稠的紫浆。

他恨她,她甚至连“她”都不是。祂(they)伸进两乳的缺口,揪着皮肉撕开伪装她的皮囊,成为真正的先知,将匕首的握柄插进他的肚脐,撸起他疲软的性器,在其压过颚垂的同时以锋刃贯穿前额。祂抿唇,抬头,捏断银丝,用网状的脑注视他难堪的面容。祂知道他要喊祂什么,所以祂俯身咬断了他的舌头。帮他喊道:

“我的爱人。”

卡萨丁的胃像鼓胀的水袋,祂掐住他的喉咙,让反流的食糜回归胃囊,接受应有的消化,变成祂爱人的养分。祂移动双膝,抬起臀,把阴户对准他的脸,扒开嘀嗒羊水的阴瓣,用力,挤压。舒张开的阴道壁催促着他们的孩子。一只一只甲壳薄软的幼虫落在卡萨丁的脸上,吃他的脸皮,咬碎随着黏水一同掉落的未孵化的卵。祂揉动平坦的腹,趴在他的身上,看他的脸变得血肉模糊,抠弄他失去腮肉保护的牙,用匕首剜出他灰黑色的眼眸,血水填满他空洞的眼眶。

在猩红的视野中,卡萨丁看到真正的真相。虚空早已腐化了他。他变成新的苗床,绞断他四肢的触手钻进他身体的穴孔,杀死他妻女的主谋佯装暧昧地依偎在他的胸膛,舔嗦他从截面异生出触须的断舌,轻抚他愈渐转化为几丁质的纤维甲壳。

“卡萨丁。”

他在祂的声音里听见整个村落居民痛苦的尖叫,撕心裂肺的呐喊。

“只有我可以做你的先知。我的爱人。”祂用他亡妻的声线喊他,“预言说,你将成为虚空的先驱(harbinger)。最伟大,最勇敢,最不自量力的先行者。我爱惨了你的满腔热血,让我痛饮。你腐肉浸泡的陈酿,脂水发酵的老酒,我喝下每一口。每一口,我都醉得兴奋。”

虫豸的足尖踩过他眼眶里凝固的血块。祂捏住幼虫的软甲,爱抚祂与他新生的孩子,赐予它慈爱的祝福,向空中抛起展开双翅的它,看它飞向破土而出的地疝,洒落荧光的紫屑,如他吸过的花粉,落在鼻的位置,他还能嗅出那是甜的。

“再陪我一会吧,卡萨丁。”祂摘下祂的满是血迹与污渍的围巾,再次遮住了他的双眼,“艾卡西亚的夜不会结束,虚空之母如月般皎洁的眼眸永不困倦。再让我做一次你的妻子。怀上你的孩子…”

他破碎的躯体无法拒绝。

“卡萨丁,你看到了什么?”

回过头,女子垂落的睑似夜晚的星轨,浅红而丰满的唇瓣相贴,用浅笑在他的心尖印了一个吻。

...

后记:

1.灵感来源Ao3的两篇卡玛文,我就知道这对阳间不起来,所以我做了更过分的事情;全篇构思不可避免地参考了《沙耶之歌》,老虚害了我一辈子。

2.没有卡莎登场(因为她一出来就会把我杀了),但文中有暗示卡莎传记中的细节,比如卡萨丁送她的匕首(最后也在对抗虚空生物中损坏),她在虚空领域吃过的烂桃子,水袋(我私心认为这是村民的内脏和肉块)。私设覆灭了整个村落的玛尔扎哈可以制造出曾活在那里的人的幻象,由于卡莎是半个虚空的状态,所以玛尔扎哈没有办法把她的存在抹除彻底。在文中的开头就有暗示他对幻境的迷思,因为在卡萨丁带着妻子定居南方村庄的时候,卡莎就已经是襁褓中的孩子。所以如果读者有心可以在一开始就发现我这个和传记出入的矛盾点。

3.在卡萨丁发现妻子是玛尔扎哈伪装的之后,对玛尔扎哈的人称我用了“祂”,但其实是想表达一个不明性别的人称“they”。

4.卡萨丁的末路参考先驱行者(harbinger)皮肤。

5.带入卡萨丁的视角会变得Emo。就原宇宙而言我很喜欢他的性格塑造,从无名的弃婴变成沙漠的孩子,家园沦丧后选择单枪匹马突进虚空的领域复仇。我想若是他选择留在村庄里不再跟随商队出差,说不定就能避免悲剧的发生,因此写了玛尔扎尔不断暗示补刀他实现不了的未来的愿想。我真的很缺德,这就是我爱一个角色的方式。我读完卡萨丁的传记脑海里只有“悲壮”二字,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没有胜算,可能是只有19护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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