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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屬 中

[db:作者] 2025-08-13 18:28 5hhhhh 6820 ℃

歸屬 中

《給愛麗絲》,和《少女的祈禱》併列為全台灣最家喻戶曉的兩首古典樂。在特定的時間熟悉的電子音便會在大街小巷中流動,各家各戶紛紛拿著垃圾聚集丟棄。[註1]

金皓薰知道這些曲子,也會哼唱旋律,卻不會有太多情感波動,就像大多數的台灣人一樣。所以當他經過團練室,哀傷緩慢的琴音從不知道是誰沒關好門的縫隙中涓流而出,如羽毛般輕柔地呢喃,似在呼喚又似嘆息的琴聲讓他佇立在原地。

他隔著玻璃窗看著那閉起雙眼,將自身全部融在曲中的男人。睫毛輕顫,垂眼透出溫潤色澤的瞳孔,柔情地、深沉地撫慰著琴鍵。

夏末的煙火大會,金皓薰側頭凝視著仰望漫天花火的男人,夜空下紀翔的神情溫柔得幾乎不像是他。

『煙火看起來很寂寞…』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想起那晚映著璀璨光斑的面容時,卻覺得紀翔比煙火更寂寞。

優美典雅的音樂從音響傾瀉。說起來,《給愛麗絲》這首曲子本身就是很浪漫的吧。

貝多芬呼喊著愛麗絲。

你,又在呼喊誰呢?

「哇!金,幾年不見,你怎麼變得那麼渣啊?」男人故作誇張,驚訝地叫道。

「哈?」他拿著啤酒罐的手停了一下,中止仰頭飲酒動作,不解地側頭對著友人發出疑問。

天地良心,他可從來沒有對不起任何一個女孩子過!

來威爾總部處理相關合作契約,空閒時他來到同在紐約的好友住所。久沒見面的死黨一聊起來就是東南西北什麼都說,桌面的啤酒空罐也有變多趨向。

「情人節和人家約會,還叫他介紹女朋友給你。」林立翔飲了一口酒,開始提出佐證。

「拜託!我們只是去吃飯。」還以為是什麼事,他在心中翻了個白眼。金皓薰將重心靠在身後的懶骨頭上,繼續方才被中斷的動作。

「明明知道人家的心意,還說只把對方當兄弟。」林立翔不在意地繼續提出證明。

「我又不知道…」他整個人沉在懶骨頭裡,嘴唇抵在鋁罐邊上含糊說著。

「好不容易同床共眠了,卻又不對人家做點什麼。」完全無視金皓薰的反駁,好友將似是而非的話語一層層疊加。

「咳、咳咳!」尚未嚥下的啤酒就那麼措不及防嗆到氣管,讓他直起身子狂咳。

「現在就連人家第一次的國際走秀都漠不關心。」林立翔見狀瞄了一眼,非但沒有半句關心還繼續發動攻勢。

「…是他叫我不要去探班的。」金皓薰用手背抹了嘴唇,悻悻說著。

「把責任都推給人家還不反省,」好友立刻做了個嫌棄的表情,鄙視地說:「你真的有夠渣的!」

金皓薰現在很後悔自己空閒為什麼不去個時代廣場還是歷史博物館之類的地方,非要來這找罪受。他放下啤酒罐,揉了揉明明沒醉卻有些發疼的太陽穴。

「總覺得被你這樣說有種莫名火大。」他皺眉說,再想起紀翔對他的態度冷漠得更甚最初他們的相處,「況且你也不要過於放大我的猜測。」

畢竟,他唯一有的資訊也只有回國當晚那一閃而逝、有著隱晦愛意的眼神。跨年那天他觀察了紀翔許久,對方就和平時一樣;在他驚慌問著「要約會嗎」的時候,他很明顯地從那雙瞪大的眼中得知,他傷害到他了。

金皓薰雖然不知道自己那句話傷害到紀翔哪裡,但也不是木頭到連對方有意拉開距離都感覺不到。他好幾次想從那人神情看出什麼,卻徒勞無功。

「金,你知道人在什麼情況下是最真實的嗎?」

「喝醉的時候?」什麼酒後吐真言之類的。

只見林立翔露出神秘的笑,緩緩說出:「剛睡醒的時候。」

像是看見他迷惑的表情,好友嘆了口氣解釋:「就像你睡醒看到女朋友躺在身旁,會覺得好可愛然後多摸他兩下吧?」

「呃、是這樣沒錯啦,但這不只適用在睡醒吧?」

「眼神是最騙不了人的,而最毫無防備的眼神,就是剛睡醒的瞬間。你們旅行那麼多天,總有看過他剛睡醒的時候吧?可以用那個判斷。」

林立翔興致勃勃地問,對於好友看戲心態他無奈嘆了口氣,「如果是這樣,那你可以省去搬椅子叫雞排的動作了。」[註2]

回到紐約的旅館,金皓薰覺得自己混沌的腦袋還是沒有梳理清楚。如果說紀翔喜歡的人是自己,的確很多曾經紀翔對他說過的話都能解釋,包含那些曖昧不明的捉弄、情人節飯局的詢問、煙火大會的邀約還有維也納的旅行。

以及怡青詢問自己的那句『你想怎麼做』。

--不是「應該怎麼做」,而是「想要怎麼做」。

彷彿已經察覺出什麼才會說的話語,這讓他真切欽佩歐怡青睿智的洞察力。

但如果要套用林立翔的認知,剛睡醒的紀翔對他的舉動,就只是看到鬼一樣把他推開而已。就算撇開那次,其他……

其他?

仔細想想,除了哈修塔特那晚,他好像沒有看過剛睡醒的紀翔。平時工作在休息室或是接送他時在副駕駛座上,紀翔的睡僅只是閉目養神;旅行的那週,每一天紀翔都起得比他早,就連長途火車他也沒有見過對方闔眼。

是刻意避開…?不,說不定只是碰巧而已。金皓薰看了眼手機上的日期和時間,好友的話迴盪在他耳邊。

「第一次的國際走秀都漠不關心…嗎?」

他闔眼掙扎一會,似是下定決心跳下床開啟工作桌上的筆電。下星期就是時裝週了,就算會被罵被唸也好,他總是要知道旗下藝人工作的情況吧!

從紐約返回台灣開會,出國前往米蘭前,他將那趟旅行所拍的底片拿到照相館,請店家洗照片並掃描成電子檔。

在米蘭的第一晚,因逢時裝週而湧入大量人潮,太過臨時訂住宿的他,只訂到郊區旅社。金皓薰租了輛車,實際從旅館開到展演廳,以方便確認路線和交通時間。

隔日他起了大早,時差尚未轉換下他並沒有睡得很充足,照了鏡子氣色還過得去。在天色還濛濛亮時他開車到會場,裡頭已經有些工作人員開始忙碌。

「金先生!」

主辦單位的負責人很快認出他,他們交談了一會訓練和走秀情況,陸續也有其他品牌的設計師與監製過來打聲招呼。

「紀先生的表現很不錯,如果有意願,我們想要向上推薦邀請他擔任代言。」

「太好了!感謝貴公司的厚愛,如果有機會請務必讓我們合作。」

隨著時間推移,場內人群逐漸增多,時尚界相關人士、媒體記者、平面攝影和雜誌編輯等人陸續就位。在灰暗的室內聚光燈打下來的那一瞬間,他將自己融在隱蔽的暗色角落之中,和工作人員一起靜靜看著前方大型U字伸展台。

節奏強烈的電子音樂一下,穿著色彩艷麗服飾的模特兒一個個走上舞台,鎂光燈不停閃爍。紅色的皮革西裝、茜色的破洞針織衫、柚色的潑漆背心……他很快明白,這是個以彩虹色系為主的主題。不多時,他看到紀翔穿著螢光綠的格紋鏤空長披風,可以隱約透出白色內裏和小麥色的手臂,同色系的修身長褲塞進粗獷金屬釦皮靴裡,微卷慵懶的頭髮全被編織成一束束細小辮子,混著透明珠串。

面無表情地跨出一步步等距步伐,披風和髮上的珠串以同樣幅度搖曳。金皓薰意識到這些擺動都是刻意計算好的,並感嘆這個走法大概也是修正無數次才拍案。他看著紀翔散發出的氣場和穩重台步,相比兩年前在巴黎美麗之星總決賽的表現,有著巨大和宏觀的進步。

二十分鐘左右的秀很快在設計師與總監上台致詞中結束。室內亮起日光燈,他正想著要去後台和紀翔慰問、然後送他趕到下一個會場去時,一位打扮時髦的女人上前和他打了招呼。

「你是翱翔天際的負責人吧?」伴隨著鶯聲燕語,女子伸出凝脂般白皙手臂,遞出一張雪白名片。

「幸會!」他趕緊從西裝內袋中取出名片交換。

金皓薰接過名片細看,是歐洲首屈一指的模特兒事務所的負責人。

「聽說威爾指名和你合作,恭喜你。看了紀先生的走秀,覺得威爾的眼光很不錯。」

「謝謝你!貴公司的模特兒也很優秀,尤其是……。」他禮貌性地恭維,悄悄打量著對方的來意,是要挖角紀翔嗎?

「呵呵!謝謝。」女子輕笑一聲,話題一轉問道:「金先生有計畫改變造型嗎?畢竟翱翔天際也是國際頂尖經紀公司了,負責人穿著體面一點準沒錯。」

「可以換件明度較低的西裝外套,感覺比較沉穩…」女子喃喃低語,爾後湊近他的臉仔細審視:「你的臉雖然很清秀,但看起來不是很可靠,建議換個俐落一點的髮型。」

他退後拉開一點距離,苦笑地聆聽對方給予的意見。知道對方不是要挖角讓他有些安心,但是開始評論他的外表也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皮膚有點乾,要記得敷面膜保養,負責人可是公司的門面喔,要把自己打理好才行。我推薦……。」

待整個話題告一段落,他快步到後台查看,只剩少數幾位模特兒正在卸妝清理。金皓薰很快收拾自己有些失落的心情,趕往下一個場所。

下一個展示場是在某個古堡的花園裡,開放式的場所讓沒有門票的民眾也能一起觀看。環狀小徑外側的草地擺滿椅子供賓客入座,中央是一個圓形平台,上面安排著交響樂團準備為這場秀配樂。

開放式的空間使得準備室的核對變得嚴謹,除了模特兒和有掛牌的工作人員外其他人一概不允許進入,包含記者和事務所經紀人。時間尚早花園還顯得空盪,不少相關人士被服務人員請入古堡啜飲香檳等候開場。他獨自一人坐在花園木椅上,看著初春剛冒芽的植物發愣。

一場十五到二十分鐘的秀,需要三到四個小時做前置作業、以及長達一個月的人員訓練。不只是米蘭,巴黎、紐約和東京的走秀皆是如此。

以往工作趕戲加班,劇組都還是會有短暫時間喘息放飯,而對時裝秀的流程他有些擔心紀翔有沒有時間吃點東西墊胃,卻也忽略自己尚未進食的狀況。

開場前十多餘鐘,人潮開始聚集。他站在座位後方一旁樹下,中央樂團已經開始拉奏典雅的音樂。時間一到,第一個出場的是紀翔,穿著白色緞面上衫,微高領處還打上歪斜巨大的單邊蝴蝶結,寬鬆袖子在手肘處開始貼合縮口到手腕,衣服上和袖口刺上精緻的大片紫色玫瑰花刺繡。白衫扎入修身的紫羅蘭色褲子,配上皮靴,更加凸顯出本來就呈現倒三角形的身形。方才的雷鬼頭被打理成蓬鬆捲髮,額前的中分瀏海全往後梳,配上穿著的服飾更有中古世紀貴族的氣息。

他的目光緊緊追隨著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界中才茫然將視線移開。陸續經過的模特兒也都穿著高雅貴氣的服飾,和古堡背景雙雙呼應。

晚霞之後的黑夜,讓散場後的花園顯得陰森。金皓薰獨自站在花園和古堡的交接處,周圍僅兩三人影在寬闊花園走動。其實他知道古堡內也會有其他出入口,也明確知道模特兒離開會有相對應的側門可走,以免被民眾搭訕或騷擾。但對於只是一般民眾的自己根本無法出入古堡,也不知道其他出口會通向哪裡,所以他只能在此守株待兔。

說起來,紀翔大概也不知道他有來探班吧?也就不存在他會選擇這個路口出來。

金皓薰倚在古老石柱上,涼風襲來吐出一縷縷白霧。或許是飢餓的關係,連帶身體熱能不足,所以才會感覺初春的晚風寒冷。正當他浮出還是離開好了的想法,細微腳步聲在安靜的空間中傳來回音。

待他看清走出來的正是他所等待的人時,金皓薰興奮地快步上前,喜笑顏開地說:「紀翔,辛苦——」

尚未說完的話便被肚子裡腸胃過度的蠕動聲給打斷。

他羞恥得脹紅了臉,伸手虛掩面部想找個洞鑽進去,卻在指縫中看見紀翔微微睜大了眼後,露出那無可奈何的笑容。

儘管只有一瞬,但僅僅那一瞬就讓金皓薰以為他們又回到了以前。

「走了,」已經換上冷漠神情的紀翔從他身旁走過,「去吃飯。」

他跟上紀翔的步伐,進到一家專賣燉飯的餐廳,點了店裡最為招牌的牛膝番紅花燉飯,雖然時有耳聞義大利的食物很好吃,但真正入口還是有被驚豔到。

紀翔坐在他對面一如往常優雅地用餐,雖然除了點餐外他沒再說過任何一句話,但神情相比之前放鬆許多,果然美食都具有療癒身心的功效。這讓他憶起以往那些他們一起吃飯的片段,即使那些片段談天說笑的都是他。

金皓薰開口問了他怎麼會從花園出來,紀翔看上去不是很想回話。於是他只好詢問和走秀相關的事情,也許是話題和工作有關,他還是簡單回覆了他。

一頓飯的時間,他知道了這一個多月紀翔的工作情況。雖然當初他聽從紀翔的要求沒來探班,但果然,比起用聽的他還是更想親眼確認。

金皓薰斂下眼簾,覺得自己在經紀人這塊,還是失職了。

或許是時裝週的關係,米蘭街頭上的民眾或遊客也都特別打扮、許多平日難以看到的風格時尚全匯集在此,期盼被雜誌拍攝或是被星探相中。

金皓薰從深色櫥窗反射中看著自己人影,比起走在前方幾步之遙的紀翔英挺俊美外貌、周圍那些特意展現自我魅力與獨特的群眾,自己的外表顯得拙木樸實。

「我要不要也換個造型呢?」他站立看著玻璃上的反射喃喃自語。

他沒有料到紀翔會停下腳步回頭看他,只好趕緊解釋:「呃、不是,我想說畢竟負責人的形象代表公司門面,有人建議我可以換件外套、改個髮型--」想起中午專業人士給他的意見,他搔搔臉頰靦腆笑道。

紀翔將頭轉回,直接打斷他尚未道盡的話,「你想做就去做,不想做就不要做。」

「反正你的外貌再怎麼改變,對我而言也沒有任何影響;如果只是想出風頭、吸引女人的注意那就去做。」

「比起被女人親近就飄飄然想改變外在,不如更充實自己的能力,讓威爾覺得你是必要的合作夥伴、或是做出比威爾更有份量的成績還比較實際。」

雖然紀翔的口吻冷淡如常,但金皓薰卻隱約感覺他不高興,他小跑步追上已經開始行走的紀翔身邊,小心翼翼觀察他的面部表情。

「…你不高興?」

「我為什麼要不高興?」紀翔扯開嘴角,給了一個諷刺的笑。

「呃、因為我…來探班?」金皓薰謹慎地試探。

只見紀翔蹙眉,不發一語。

糟糕!他根本就超不開心的!

「對、對了,你下週還沒有通告開拍,要不要找一天我帶你去中正紀念堂晃晃?」他開了新話題,期許可以修復他們有些尷尬的相處。

紀翔並沒有搭理他,他不氣餒地繼續:「你去過故宮了嗎?我們可以早上到故宮看展、下午去中正紀念堂,晚上看要不要去九份喝茶?啊、還是要去陽明山看夜景?」

「……」

對方仍舊沉默不予理會,他有些沮喪地問:「…或是你想在義大利多待一週?」

紀翔駐足垂眸看著自己腳下的影子,淡淡說著:「…也好,就在這裡多待一個禮拜吧。」

con.

2023.06.11

註1:《給愛麗絲》和《少女的祈禱》皆為台灣垃圾車的音樂。

註2:Ptt用語,圍觀看熱鬧的意思。常有「拉板凳」、「雞排要切不要辣」等等用法,在2006年後廣為人知(?),其實也就是吃瓜的意思,只是吃瓜一詞出現在2016年,不符合目前時間線(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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