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9-11 22:45

38

​

第二日，上午

“嗯……”凯尔希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全身骨骼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

“哈——欠，”她露出尖长的牙齿，挤出几滴眼泪。

她扫了一眼待办事项——为博士排定陪睡面试人员名单。

“……”凯尔希放松的脸上瞬间染上了阴霾。

……

似乎是因为看到昨天的面试，有一些先前犹豫的人也加入了海选名单。

……

今天，凯尔希安排了多少面试者呢？

ROLL : 2+1d3=2+d3(2)=4

他们是：帕拉斯，缪尔赛思，海蒂，宴

64

​

“哦哦——”博士仔仔细细地把名单上上下下看了十几遍，最后得出结论，“凯尔希疯了。”

“哈？”担任助理的嘉维尔不耐烦道，“你才知道？”

“那就是她的疯法精英化了，或者疯出异格了。”

“癫狂凯尔希。”嘉维尔低声道。

“Kal'tsit the Frenzied。”博士也低声道。

两人默契地碰了碰拳。

“究竟怎么了？”

“凯尔希排的名单里面有一位缪尔赛思。”

“哦？莱茵生命那位？”

“如果不是，凯尔希就没疯。”

“那就让她来呗。反正我们跟她关系好像不错。”

“人家莱茵生命的，来罗德岛作甚？”

“话不能这么说，”嘉维尔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上次在哥伦比亚，你不是救了她一命吗？人差点死在盔甲里面，重见天日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你，这不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过了点，”博士憨笑起来，“英雄救美是有的。”

“……呃，有点恶心了，收收味。”

“啊？是吗？咳，咳咳！”

“话又说回来，万一是有干员整蛊，假冒她报的名呢？”

“也有可能……博士，我有一计。”

“讲。”

“我们把此事报给塞雷娅。”

“……医生高见。”

2022-09-12 00:09

39

​

第二日，下午

除了博士的陪睡任务以外，今天的罗德岛并没有什么新闻。

干员们重复着日复一日的生活。交谈着无关紧要的内容。

……

“凯尔希医生！那个配方有效！”

“好，多做几个实验，之后投产。”

……

“请转告我的盟友……和凯尔希医生，喀兰贸易要一个明天的面试名额。”

“可……可是……”

“条件可以谈。任何条件都可以谈。”

……

“嘻嘻……昨天还用弓弩对着我，今天就来寻求联盟了吗？”

“你也应该明白过来了吧，单凭你一人是做不到什么的。”

“更重要的是，我们找到了两个好帮手。”

……

“你听说了吗？博士好像在梦里都念叨着天火小姐呢……”

“真的？！”

……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好酒！”

“别吐得到处都是，脏了画。”

……

“鲨鱼，博士的梦境，真有那么重要？”

“嗯嗯……味道可好了。”

……

“确有此事？嗯，多谢。

“嘶……呼……她——为什么？

“……缪尔赛思……

“……别让我找到你……”

……

……

……

2022-09-12 01:39

41

​

第二日，傍晚

“虽然你昨天晚上确实睡着了，但是根据阿米娅的诊断，那个‘根源’还没有除去，如果孤身一人，你仍会被失眠所困。也就是说，陪睡任务，会一直持续到阿米娅找到根治方法为止。”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凯尔希神情格外冰冷。如果说平常是寒冰，昨天就是液氮，今天想必已经是激光冷却器了罢。

博士看着凯尔希的侧脸，不禁回忆起上午和嘉维尔的谈话。

“扑哧——”

“你找死？”

“？！”博士吓得瞬间止住了笑声。

“凯，凯尔希医生？”阿米娅畏畏缩缩地看着脸黑了一半的凯尔希。

“今天嘉维尔是你的助理，是吧？”凯尔希冷不丁说道。

“……”嘉维尔不会把那个外号说出去了吧！

“很好，”看到博士没有立刻否定，凯尔希阴恻恻地说道，“今天她一看见我就笑，做实验的时候笑，抽血的时候笑，做手术的时候也笑——挂在舰桥上还在笑。”

“……”

“现在连你也在笑……”凯尔希微微凑近博士的脸，博士却只感到恐怖，“我可真是欣慰呐。”

“对了博士，”凯尔希突然恢复了正常状态，甚至显得有点轻松愉快，“我们的源石病抑制剂不太够了。”

“呃……？”

“要你献点血。”凯尔希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不多，五六升而已。”

“五、五六升？……我全身的血加起来有那么多吗？”

“还好啦，”凯尔希勾了勾唇，“华法琳会给你勾兑——我是说，配点秘药，让你的造血能力变好一点。你只需要在病床上躺几天就好了。”

“……”

“之后再说吧！现在，让我们把精力放在面试上。”

“多么可怜的灵魂！日日夜夜受此无眠之苦！

“我等身为祭司，若是不能为博士这样的英雄排忧解难，使其精神抖擞，战无不胜，将我们的敌人打得落花流水——那活着还有什么价值呢？

“光阴易逝，时不我待！若是万事俱备，我愿意现在就拥博士入怀，为他献上一首安心宁神的摇篮曲。”

“嗯嗯，干员帕拉斯，”凯尔希像是没听见头顶鲜花的丰蹄慷慨激昂的言语，平静地说道，“你准备使用摇篮曲来哄博士入眠？”

她在“哄”字上恶意地重读，讥讽地瞄了一眼博士。

凯尔希这不是疯了……博士默想道。是越活越回去了……都学会赌气了。

“没错，”帕拉斯一咏三叹地答道，“用雅塞努斯的歌谣，抚慰受创的心灵；愿我对遥远的不可回归的故土的眷恋，能让博士彻底摆脱可怖的阴霾。”

“嗯……我想没问题。”

“帕拉斯小姐，我们已经充分听取了你的陈述，结果我们会稍后通知你的。”

“愿你们拥有最强大的信念。”

“‘我愿意现在就拥博士入怀’，哼……”凯尔希阴阳怪气地模仿着，“又一个投怀送抱的干员呢，博士。我可以给一个10分，来奖励你每天和干员们联系感情的努力。”

“凯尔希医生……”阿米娅有些畏惧，“请您冷静一点……我觉得米诺斯的摇篮曲或许会有效，8分。”

博士的期望：

ROLL : 1d3=d3(1)=1

1、我已经过了摇篮曲的年纪了。

2、……

3、偶尔来点史诗，也不错呢。

“我已经过了摇篮曲的年纪了。2分。”博士闷闷不乐地说道。

“啊，对哦！”凯尔希夸张地掩着嘴，表现得十分震惊，“我都差点忘了，你已经不用再换尿布了！”

“……”

“……”

“……我去趟盥洗室。”

“你已经学会自己上厕所了吗？这么快？”

帕拉斯，总分：20分。

2022-09-12 02:04

69

​

凯尔希绝对有问题。

她不会真的疯了吧？？应该不至于……那就是有别的原因？

月经来了？先不说凯尔希有没有绝经，她之前几十年如一日的扑克脸似乎都表明她的情绪不会以月为周期波动。

嘉维尔的插曲？凯尔希绝不是那么容易被激怒的人——否则，她行走大地上的几千年间，早就被她的仇敌们毁灭了。

博士低着头，步履匆匆地走向卫生间，连前面有人都没有注意到。

碰！

“抱歉，是我的错——博士？”

“对不——塞雷娅女士？”

“你在找缪尔赛思？”

尽管这个消息就是从博士这里露出去的，他还是决定要稍微糊弄一下。

“没错，”塞雷娅低沉地说道，“她很有可能已经来到罗德岛上了——据说就在今天的面试名单里面。”

“是啊……”博士摩挲着下巴。

突如其来地，一个可能性浮现在了脑海里。

看清了这个可能性之后，博士不禁暗自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想到？

为什么直到塞雷娅提醒自己已经知道的事，才把它与异常现象联系起来？

“凯尔希医生有问题？”塞雷娅凝视着博士，“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

“我首先要说明，”塞雷娅的神情严肃起来，“我无意参加罗德岛内部的派系斗争。如果你想要拉拢我对抗凯尔希医生，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

“不是！如此如此……这般那般……”

“原来是这样，”塞雷娅恍然大悟，“我还以为……”她随后收敛了表情，“所以你的意思是——”

“有没有可能，这个凯尔希是缪尔赛思假扮的？”

2022-09-12 18:41

45

​

“这就是为什么凯尔希医生会批准缪尔赛思参加面试……？”

“缪尔赛思的源石技艺已经到了假扮他人的那个程度吗？”

“嗯……我说不好。她在我眼前表现出来的，从来只有普通分身的能力。”塞雷娅说道。

“也就是说，扮演其他人的形态，对缪尔赛思来说是可能的？”

“说实话——我相信她有这种潜力。”

“……”

“……”

“不过，她对罗德岛应该没有恶意吧？”

“博士，”塞雷娅苦涩地摇摇头，“我不能透露太具体的消息。但是，我希望你把现在的缪尔赛思当作一个敌人。”

“……也就是说，她会对罗德岛造成损害？”

“……立场不同。”

“……”

“……”

“对了，”博士突然灵光一闪，“只要我们联系真的凯尔希，她的伪装不就不攻自破了吗？不，等等——不行，不行……”

“看来你也想到了，”塞雷娅低声说道，“我们不能打草惊蛇，任何途径都不行。或许，真正的凯尔希医生，现在正面临危险。如果我们要以任何方式强攻，那么，一定要阻止她逃跑。这方面，我可以用钙质化提供一定程度的帮助。”

S.W.E.E.P.，博士脑海里闪过了这个名字。不过，凯尔希从来没有给过他联系S.W.E.E.P.的方式。

“缪尔赛思的伪装，能精细到何种程度？”

“我不知道——理论上来说，到分子级别。”

麻烦了。博士想道。他得想办法对付可能出现的Mon3tr和S.W.E.E.P.。

“……”

“……”

博士拿出终端。

“Sharp，舰内紧急任务，休息室G65门口。”

“早露，舰内紧急任务，休息室G65门口。”

“槐琥，舰内紧急任务，休息室G65门口。”

“闪击，舰内紧急任务，休息室G65门口。”

“……”塞雷娅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

“……没什么。”

耸耸肩，博士向走廊另一侧走去。

“你这是？”

“很快就好。”博士淡淡地说。

博士打开了一个档案室的门。

待到源石技艺的光膜扫过身体后，他进入空无一人的狭窄房间，面对着档案柜，轻声说道：

“我在此联络S.W.E.E.P.。我需要阿斯卡纶的回应。”

没有回应。

“我知道你们能听到。

“我发现，凯尔希可能被一名舰外人士劫持，其拥有分子级别的模仿能力。你们能够确认现在的凯尔希的真实身份吗？”

没有回应。

“那么，我会前往会议室，以完全无害的形式，确认现在的凯尔希的身份。”

博士低声陈述了一遍确认的具体方式。

“我知道你们能听到。

“如果不现在阻止我，我便认为你们默许了。”

长久的沉默。

“谢谢。”

在出门前的最后一刻，博士想了想，又打开了一次终端。

2022-09-12 19:00

28

​

“或许会少一些抵抗。”博士急匆匆地走出来，对塞雷娅说道。

“或许？”

“我没什么信心，”博士摇摇头，S.W.E.E.P.是罗德岛的暗中力量，不方便跟塞雷娅说太多，“我不知道有没有效。”

……

“博士。”

“Sharp，快过来。”

……

“博士，有紧急任务？”

“早露——很好，你带着那个东西。”

……

“博士？怎么了？”

“槐琥，我需要你……”

……

“哟，博士，闪击报到。”

“就差你了。”

博士怎么还没回来……阿米娅有点焦虑地想道。

她有点坐立不安。

凯尔希的周围仿佛形成了一股低气压圈，好像有无形的冷气从她身上溢出一般。

“我回来了。”

阿米娅耳中，宛若天籁的声音响起。

博士推开门，走向凯尔希这一侧，就要坐回原位。

据说东国的剑圣级武士能窥见人与人之间注意力的流淌……阿米娅不知真假，但是她确实觉得，博士的“气机”，似乎锁在了凯尔希身上。

“哼？屁股擦干净了吗？”

“……”博士慢吞吞地，经过了凯尔希背后——

然后瞬间扑向了阿米娅，捂住了她的眼睛。

“呀——！”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声音，凯尔希右边的墙突兀地变成了石灰般的白色，随后爆开一个大洞。

接着，远强过太阳直射的强烈灯光从中泼出，照进了下意识看向这边的凯尔希眼中。

“呃——！”

除眼睛的剧痛外，一阵刺骨冰寒袭击了凯尔希的四肢，仿佛被某种坚硬的东西包裹，她的行动越发迟缓。

“Mon——”

快！博士祈祷着，再快一点！

一个身影窜了出来，一记鞭腿飞快地扫向凯尔希的胸口。

目盲之下的凯尔希绝对察觉不到这一记攻击，只要七武掠阵踢能够奏效，凯尔希就不能——

啪。

槐琥闷哼一声，反向飞了出去。

随着笼罩着凯尔希全身的一道绿光碎成粉末，凯尔希右手上的手表也应声而碎。

“——3tr！”

*不可描述的尖叫*

该死，博士想道，幸亏自己还有后着。

黑色的尖刺怪物从虚空中出现，瞬间，从墙外射入了四根粗壮的绳索，头部的钩子死死钉在了Mon3tr的身上。

“吱嘎！！！”

它艰难却愤怒地移动着，未受束缚的一臂蓄力展开——

“喝啊啊啊啊啊——！！！”

没人说得清那是一阵什么声音。Mon3tr的全力一击敲在了某种珐琅质上。

塞雷娅双手化为莹白，死死握住Mon3tr自由的一臂。

墙外的早露已经展开了固定架，她凝重地看着固定架上的铆钉正在另一边的巨力作用下一个个脱落。

Mon3tr嘶鸣着，狂乱地挣扎着，将塞雷娅甩到文件柜上。

文件柜上的源石技艺被粉碎成流光。

殷红的血液斑驳了纸张。

Sharp冲了进来，控制住了失去视觉的凯尔希。

“博士！怎么——为什么——”阿米娅慌张地喊道，即使已经习惯了战斗，可是最亲密的二人的反目也绝对超乎她的想象。

“趁现在，阿米娅！用精神鉴定！凯尔希可能被人替换了！”

“啊……可是……”阿米娅迟疑了一瞬间。

砰。塞雷娅被Mon3tr扔了出去，砸倒了给面试者坐的椅子。染血的珐琅质破裂开来，化为尖利的碎片，其中一片在桌面划上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嘶——”阿米娅狠下心，对着凯尔希医生伸出了手。

叮。

无形的压力弥漫在房间中，压制了一切声响，某种莫名的孺慕降临在诸人的内心——

铛。

“没有问题！凯尔希医生没有被替换！”

“——！”

“……”

一切动作都停止了。

沉默。

落针可闻。唯有凯尔希裙边的水渍——还是血液？——滴下地面的声响。

“……玩够了吗？”

“……”

“……Mon3tr，回来。”

“啾啾……”黑色的巨物缩成一小团，飞回了凯尔希身上。

“博士，”Sharp飞快地放开了凯尔希，“Stormeye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索尼娅要和我共进晚餐呢，博士，”早露收回了攻城炮，“我也告辞了。”

“咦，闪击先生！你的搏斗术不错嘛？来过两招……”槐琥追着闪击拔腿就跑。

“……”

凯尔希，博士，阿米娅三人伫立在一片狼藉的房间内。

“看来我收到了错误的情报。”博士目光游移地环顾四周，小声说道，“错判了医生您异常的表现。”

“我还以为你要重演特雷西娅事件，”凯尔希活动了下身体，淡淡说道，“我还以为你是在想，没有我这样的虫豸，阿米娅才能搞得好罗德岛。是这样么？”

“博士他——”

“阿米娅。”

“……是，凯尔希医生。”

阿米娅后退一步。凯尔希继续说道：

“我在这片大地上行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见证这种事情在历史上一次又一次地循环，不下百次。

“我常常抱着一种观察和见证的心态，以一种高人一等的形式，俯视各国的来来往往。

“当时的我很少会想到，自己也会主动卷入权力的漩涡。”

“直到我与王女共事，直到我——”凯尔希凝视着博士，“遇见了你。”

“……”

“……”

“我渐渐开始对风云变幻的政治局势产生兴趣，不只是因为它们对巴……罗德岛有利，也是因为，这些累积的风暴是在你的操纵下，成为了我们航行的顺风。

“我渐渐开始发掘诸国迭起兴衰中，我不曾注意的细节与古怪，不只是因为罗德岛需要它们来分析各方的心理，更是因为你，教会了我管中窥豹的技巧与艺术。

“我渐渐开始真正地与这片大地上的人们共情。我承认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对此相当无谓，但是，你的话语与意志，让我明白，拯救是有意义的，和平是可持续的，……源石病，是能够治愈的。从前的我，不曾怀揣希望，如今的我，无惧前路何往。

“我渐渐开始感到奇怪。我不知为何会嫉妒，会艳羡，会看着干员们的名单发呆。当我隔着玻璃，看到干员们担任你的助理，谈着，笑着，我会不忿。当我发现干员们的档案越积越多，信赖评分逐渐上升到100%，150%，200%，我会担忧。尽管在漫长的共事中，我们交流的次数远多于他们，但是我们都有意无意错开了试探的话头，隐去真情的表露。我们跟随着那位开辟道路者，任由她纯粹的光芒洒满我们，我们之间的隔阂却隐于幽黯，不被注意。

“所以我签署了自己拟定的合同，走过了自己设计的流程，委身——我觉得这是个好词——于你的属下，作为诸干员中的一员。

“我终于知道我在期待着什么。

“我希望你能够向我敞开心扉；我希望你能在战斗和工作之外的方面依靠我；我希望你能——用特殊的方式对待我。

“这就是我自我审视后，得到的判断，今天我不安情绪的来源。你满意了吗？

“……”

与从前的古井无波不同，现在凯尔希的眼睛像是清澈温柔的泉水，春风吹过，泛起微澜。

她甚至露出了一个微笑。

“……”

博士的脸笼罩在面罩后，像是一片无光的深渊。

“……”

阿米娅担忧地望着对峙的两人。

“我明白了。”

沉默了几秒，博士突然说道。

无视凯尔希和阿米娅的目光，他转向似乎已经被遗忘了的，靠在门边坐着的，浑身是血的塞雷娅。

“请坐吧，现在正是你的面试时间。”

2022-09-12 19:23

33

​

“……”塞雷娅沉默地盯着博士。

“……”博士无声叹息，按下了终端上的按钮。

门边的塞雷娅，身体上开始浮现珐琅质的结晶。

但是那并非她的本意，而是现在才跨入门扉的高大瓦伊凡的所为。

“……”凯尔希瞳孔微缩。

“两……两个塞雷娅小姐？”阿米娅结结巴巴地说道。

“真是令人瞠目结舌的战术。”站立的塞雷娅首先向博士点了点头。

然后再冷漠地看向地上的塞雷娅，“你还在等什么？”

“……”

“……”

“呜呜……”地上的塞雷娅突然发出与外表不符的假哭声，“为什么要这么欺负缪缪……”

五官修正大小，皮肤变更质感，衣着迭代装饰，肢体裁订短长。血液倒飞回身体，碎布融化为水痕。

“缪……缪尔赛思小姐？！”

古灵精怪的少女，正坐在地上的大过她一圈的钙质化囚笼中，朝大家微笑。

“如假包换的缪尔赛思，参上！”

“呃，塞雷娅，你不用把我抓得这么紧……我又不会跑掉……”

“……”塞雷娅一动不动。

缪尔赛思坐在面试者的椅子上，纤细的脖子上套着一个沉重的源石技艺禁锢环，左肩被塞雷娅的右手死死抓住——她用钙质化将两者连接在了一起。

“好吧好吧……对了博士，你是怎么发现我的？”缪尔赛思转向博士，饶有兴趣地问道。

“在凯尔希的名单上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凯尔希是要将计就计。

“但直到你假扮的塞雷娅告诉我缪尔赛思已经上岛的时候，我才有了一些想法。”

突如其来地，一个可能性浮现在了脑海里。

看清了这个可能性之后，博士不禁暗自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想到？

为什么直到塞雷娅提醒自己已经知道的事，才把它与异常现象联系起来？

“当时的我并不确定，所以我还是将证实凯尔希这一计划继续了下去。

“为防万一，我在有着源石技艺保护的档案室里，发送了一条定时讯息，在预计战斗快要结束的时候会自动发送到塞雷娅的终端上。”

在出门前的最后一刻，博士想了想，又打开了一次终端。

“深谋远虑。”塞雷娅赞赏地点点头。

“确实，连我进不去那些档案室呢……然后呢然后呢？”缪尔赛思迫不及待地好奇下一步，仿佛现在的她没有被禁锢一般。

“然后是一些小小的线索——”

一阵刺骨冰寒袭击了凯尔希的四肢，仿佛被某种坚硬的东西包裹，她的行动越发迟缓。

……

殷红的血液斑驳了纸张。

……

啪。塞雷娅被Mon3tr扔了出去，砸倒了给面试者坐的椅子。染血的珐琅质四处飞散，化为尖利的破片。

……

落针可闻。唯有凯尔希裙边的水渍——还是血液？——滴下地面的声响。

“所有的血液，都是你的施术媒介。

“你事实上无法控制钙元素。你用来迟滞凯尔希的，是冰。

“与Mon3tr搏斗时出现的珐琅质，应该是你提前准备好的。

“为了不让人工制造的痕迹被发现，你最后将珐琅质弄碎了——我想，大概是通过热胀冷缩吧？”

“好厉害！”缪尔赛思眼睛都变成了星星，“博士的观察力也太敏锐了吧！”

“我确实事先弄来了两块珐琅质，然后用源石技艺将它们包裹在手里。

“我可以把少量水分子加热到几百度的水蒸气，也可以让它们降至液氧的温度，正如博士所言，弄碎了珐琅质。”

“谢谢你的坦白，缪尔赛思小姐。”博士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但是，你知道决定性的证据是什么吗？”

“呃……什么？”缪尔赛思偏着头。

“你太弱了。”

塞雷娅双手化为莹白，死死握住Mon3tr自由的一臂。

……

怪物嘶鸣着，狂乱地挣扎着，将塞雷娅甩到文件柜上。

殷红的血液斑驳了纸张。

……

啪。塞雷娅被Mon3tr扔了出去，砸倒了给面试者坐的椅子。染血的珐琅质四处飞散，化为尖利的破片。

“真正的塞雷娅不需要使出全力去面对大半被禁锢的Mon3tr。

“真正的塞雷娅不会被Mon3tr的一臂击飞。

“真正的塞雷娅不会让钙质化的破片飞向同伴。”

博士看向那位坚城般的的瓦伊凡。

“真正的塞雷娅很少流血。”

——这是在数十上百次的并肩战斗中积蓄的默契。

“你相当了解我，”真正的塞雷娅看着博士，眼神莫名，“谢谢你，博士。”

凯尔希一言不发。

“啊啊——失败失败！”缪尔赛思撅起嘴，“虽然我有自信，模仿塞雷娅说话不会被认出来，但再怎么也做不到她那么硬邦邦的啦！”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目的，缪尔赛思小姐，”凯尔希干巴巴地开口道，“我把你放进来可不是为了遭人诬陷。”

“哎呀，这不是为了让凯尔希医生吐露心声吗？啊痛痛痛痛！塞雷娅！塞雷娅！我错了！”

“呜呜……”缪尔赛思假惺惺地哭了几声，随即看向博士，“博士，你最近失眠了吧？”

“这正是‘陪睡任务’开始的原因。”凯尔希淡淡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失眠的根源？”

“……”

“你大可以说得更明白些。”塞雷娅俯视着缪尔赛思。

“好吧，好吧……”缪尔赛思吐了吐舌头，“是这样，四天前，我在荒野里偶遇了一位垂死的萨卡兹。”

“在‘荒野’上‘偶遇’？”阿米娅充满怀疑地说道。

“呜……好吧，我……”缪尔赛思缩起身体，“我当时想来罗德岛，就顺着航迹……”

“你来罗德岛做什么？”塞雷娅皱眉道。

“来找伊芙芙玩……哇哇！”

“塞雷娅女士！别冲动！”

塞雷娅的手放在了无法施展源石技艺的少女的脖子上，仿佛随时可能把它拧断。

“你……找伊芙利特？”低沉的嗓音。

“我……我没有恶意啦！就是，就是，玩一下……”

“我刚想起来——珐琅质的碎片，你就任由它们飞散？要是伤到博士他们……”

“呃……呃……我也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了啦……等等！等等！我错了！对不起！！塞雷娅！！！塞雷娅！！！！”

“……我之后再跟你算账。”塞雷娅的手暂时离开了她的脖子。

你捡了条命啊，缪缪。博士暗道。

“呼……”劫后余生的缪尔赛思惊魂未定，深呼吸了几次，才接着说道，“总之，那位萨卡兹临死前告诉了我一个消息。

“博士的梦中，出现了某种‘渴求’。”

“‘渴求’？”博士咀嚼着这个词，“什么意思？”

“他说，‘渴求’，是一种宝物的名字，对这个族群的所有个体而言，都是致命的诱惑，为了得到它而付出的一切努力都将被证明是值得的。如果其他人能够拥有它，就能用它向那一族群交换珍物——或者作为威胁。”

“难以想象。”塞雷娅皱眉说道，“每个族群中，个体之间的差距甚至会超过族群间的差距。有什么东西的吸引力，对一整个族群都适用？”

“……甜食之于萨科塔？”缪尔赛思试探着提出。

“……”

“……”

“……”

“……”

糟了，博士想道，好像无法反驳。

“不管怎样，这是那位萨卡兹的说法，”缪尔赛思摇了摇头，“然后他把毕生的功力都传给了我，然后就死掉啦。”

像大炎的武侠小说一样？博士吐槽。

“然后我就学会了假扮别人的样子。”

“——”

“——”

博士感觉到凯尔希和阿米娅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位萨卡兹，很有可能是一位罕见的野生变形者。

“最后，我也对这个‘渴求’很好奇，所以就来了罗德岛，想着能不能取得一点情报。刚好看到陪睡任务这么有趣——我的意思是，看到救我一命的博士这么难受，我怎么能不报名呢？”

“你还知道博士对你有救命之恩啊。”塞雷娅冷冷说道。

“哈、哈哈……”缪尔赛思干笑几声，继续说道：

“不过很多机密档案室有源石技艺封锁，我进不去。”

“刚好看到博士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我就变成塞雷娅的模样，跟他‘偶遇’啦。

“本来我不想搞得这么血淋淋的……其实到一半我就想收手了，告诉博士我的真实身份，”缪尔赛思苦笑道，“但是博士掏出终端紧急叫来干员之后，不知不觉就说不出口了，结果就……”

“覆水难收。”博士接道。

“对，没错！覆水难收。”

2022-09-12 19:28

70

​

塞雷娅带着缪尔赛思离开了，她说她之后会送缪尔赛思回莱茵生命。

缪尔赛思本来异想天开地准备继续面试，但被塞雷娅堵上了嘴，泪流满面地被拖走了。

几名工程干员已经受命前来，修复满目疮痍的面试室。

今天发生的事，让三人都不再有继续面试的余裕。因此，后二人的面试被顺延到明天。

博士来到了甲板。

他手握一杯咖啡，靠在栏杆上，遥望远方。

他回想起了凯尔希的话语。

凯尔希说出这些话用时大约四分十秒。

从缪尔赛思的血浸湿文件，到凯尔希开始说话，大约十六秒。

从凯尔希结束说话，经过自己刻意控制的短暂沉默，再到缪尔赛思收回血液，大约三十九秒。

总计五分零五秒。

罗德岛把文件分为五个秘密等级：绝密，次绝密，机密，秘密，无密。能够放在博士办公室里的，最多不过机密。放在具有源石技艺保护的档案柜里的，至少也是机密。

也就是说，缪尔赛思已被认为实施了长达五分零五秒的，对机密文件的被动窥视。

相信S.W.E.E.P.的复盘不会少于这个结果。

根据博士的经验，S.W.E.E.P.会把所有对机密文件主动或被动窥视超过十秒的未授权个体列为泄密低风险目标，超过一分钟则是高风险目标，超过五分钟则是极高风险目标。

一般而言，S.W.E.E.P.对第一类授予监视，第二类授予监禁，第三类则是尽可能抹杀。

但在综合考虑到塞雷娅、缪尔赛思、以及莱茵生命的势力后，S.W.E.E.P.极有可能将对缪尔赛思的处理降低一个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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