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從窗戶透進三坪大的套房，均勻地灑上一層稀薄白光，為枯坐在床上的人拉出一個修長的影子，影子覆蓋住從浴室門縫及透氣孔流洩出的黃暈光源，嘩啦的水聲不絕於耳，與顧出黑吵鬧的心跳聲編織成不成曲調的噪音。

顧出黑並非完全沒有做準備，他早在高二對狄仰木產生性趣時，就已在涉獵相關知識，也時常在腦海裡模擬，但想像歸想像、知識歸知識，真正上場時能否做得好，他完全沒有信心。

優點已經很少了，如果連這種事也做不好的話，他還有什麼顏面待在仰木身邊？更何況現在他們已經成年了，是可以出入同志酒吧的年紀，或許仰木有一天會在那裡遇到更符合喜好的同性伴侶。

出黑甩了甩頭，告誡自己不要總往壞處想。這個壞習慣總是改不掉，但至少在仰木的陪伴之下，他現在已經知道要如何在覺察到的第一時間轉移注意力。他打開手掌，手心裡滿是緊張的汗水，捏緊時似乎還能滴出水漬似的，他就這麼反覆地張手、握手、張手、握手，透過重覆而單調的身體動作，取回意識權，回到看似難以忍受的當下。

思緒放空之時，他立刻想起正在準備的戀人。對方才應該是那位最緊張的人，要將不是專門作為性交用途的器官清潔乾淨、自己以手指插入、放鬆並慢慢擴張、直至可以吞下他的性器⋯⋯

這麼一想像，緊張的心跳頓時動得更為劇烈，他渾身發熱，白皙的皮膚已經開始泛紅。

這時浴室門打開，熱騰的水氣從裡頭溢散而出，也走出褐髮未乾、在頭上披著一塊毛巾的仰木，他並沒有將家居服穿上，而是在腰際裹上毛巾，雖然遮掩住了重要部位，但閃爍著古銅光澤的胸膛與腹肌線條，令出黑只能嚥下口水。

仰木見對方緊盯著自己半裸胴體的神情，也感到不好意思了起來。「因為想說待會就要脫掉，乾脆就這樣出來了⋯⋯」

「喔，嗯，脫得好⋯⋯」不敢妄動的出黑，連話也說得亂七八糟的。

「呵呵⋯⋯什麼嘛⋯⋯」

仰木爽朗的笑靨又帶著幾分嬌羞，令出黑終於忍俊不住，他走下床，捧住對方的臉蛋，張嘴便是吸住紅嫩的唇瓣。

兩人杵在原地就是一陣激吻，期間兩條毛巾掉在地上也沒人理會，倒是出黑的衣褲不知被心急的哪隻手褪去，也被甩在了地上，是誰先移動到了床邊，也搞不明白，出黑只知道當仰木一躺下去，帶著期待的眼神瞅著他時，就是準備好了的意思。

出黑急切地吻著對方，像是企圖把這一年半以來的妄想，在短短的一個晚上全部實現，從嘴唇吻到仰木氣味最為濃烈的脖頸，再到對方勤勞鍛鍊而結實彈性的胸肌，還有那早已因興奮而凸起的粉色乳頭，他又是含住、又像是品味美食般的舔嚐。

「嗯唔⋯⋯」身下人發出的性感呻吟，令出黑更為起勁地逗弄，甚至以門牙輕咬。

「等等！這樣太刺激了——」

出黑的額頭被仰木以手掌往後抵，他只得往後退開，不明所以地盯著對方紅潤的臉頰，再順著對方的視線，移到尚未碰觸的下體。

仰木勃起的陽具一顫一顫的，頂端已開始流出透明的前列腺液。

「原來你這麼舒服啊～」

出黑張嘴就想含住陽物，但又被對方阻止了。

「你趕快進來，不然我就要射了。」說出這般令人害羞的話，屬實情非得已，仰木雙手摀住臉，不敢看人。

出黑心臟差點漏跳一拍，抬起對方的雙腳，就想直接督進去，但又覺得哪裡不對，這才想起保險措施一個也沒做。

他大概從沒這麼快速地完成一連串的動作，撕開包裝、戴上套子、抹上潤滑液，期間仰木依舊摀著臉，陽具也未因為時間流逝而軟掉。

終於準備就緒，出黑再次抬起對方的雙腳，往洞口頂，居然比想像中還輕易地滑了進去，已進去的前端感受到未曾有過的緊致包覆，爽到令他差點繳械。

他停下動作、深呼吸一口、低頭看看對方的狀態，仰木已把手拿開，偷眼瞧著他們連在一起的下體。

「都進去了？」

「還沒，你再放鬆一點。」

「什麼？可是我已經⋯⋯」

仰木難得表現出的示弱神態，令出黑心動不已，他俯下身，吻住被為難的戀人，舌頭才剛一碰到對方的舌尖，對方的後穴便敞開地吞下更多，他順勢再往裡頭用力一推，身下人立刻發出誘人的呻吟。

「啊——呵呃⋯⋯」

「我開始動囉？」

對方點了點頭，出黑的下半身開始往前抽送，尋著摩擦及擠壓所帶來的刺激，不斷往更能令自己感受到快感的方式動作。然而幾分鐘過去了，他這才注意到，身下人只有喘息，卻不再發出呻吟。

出黑放慢動作，俯下身吸吮始終挺立的乳尖，仰木渾身一顫，挺起腰肢，雙臀扭動著，以自己舒服的方式直往出黑的下身撞過去。

額外的刺激令出黑難以忍耐，他很想猛力操幹身下的性感尤物，後頸卻被對方緊緊壓制於胸膛前，逼得他只能繼續舔弄對方的敏感點。

「呃呵！啊！唔⋯⋯要去了⋯⋯」即將高潮的呻吟聲轉為一聲宣告，隨後出黑便感受到身下人後穴緊縮，馬眼噴射出白濁精液，沾上他及對方的腹部。

出黑一愣，他明白是明白仰木的乳頭有多敏感了，只不過他感覺自己似乎並沒做什麼。「你怎麼先去了？」

「啊，抱歉，剛剛這樣弄太舒服了就⋯⋯」

仰木還真如他所預言地道歉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怎麼弄你會舒服？除了舔這裡以外⋯⋯」

出黑沒有將下體完全抽出，退出一部份又送進去，每一次都些微轉一個角度，他隱約覺得剛剛對方在摩蹭著一個特定地方，那應該就是前列腺的位置。

「等等！剛剛才高潮過，現在這樣太刺激了——」

/

仰木想阻止對方，但酸麻的觸覺刺激很快便轉為一股由內而外的熾熱，幾乎要將他燃燒殆盡，出黑每頂一下，強烈的快感都令他爽得不能自已。

「啊、啊⋯⋯」他隨著對方的動作不覺呻吟。以前就覺得自己的呻吟太大聲了，卻沒想到還可以更丟人。

「是這裡嗎？」反倒是出黑的話語聲冷靜低沉，令仰木心裡有些不甘，但他怎麼瞧，都只能見到對方白裡透紅的臉蛋、滴下的汗珠，以及微蹙眉頭的認真神情，跟他比起來還算冷靜自持。難道當1號的都是這樣嗎？

他刻意不語，不想透露自己會舒服的位置，否則自己射了好幾次，而對方一發都還沒出來，他豈不是沒有顏面了。

但出黑似乎並不在意他沒回答，兀自調整了好幾次的角度以後，最後準確地直攻目標。這快感強烈得比他自己摩蹭還不知多上幾倍，他感覺快瘋了，抱住對方的背，身體隨之劇烈搖擺，隨著對方猛力侵犯自己的肉穴，他甚至將屁股主動翹起，直往對方的陽具抵。

「呵呃！啊！哦、太爽了、不行了、不可以再繼續下去了⋯⋯」再這樣下去他都要不認識自己了，他瞇起眼睛，幾欲失神，然而一連串的囈語也無法阻止如潮水湧入般的快感、以及出黑賣命抽送腰肢的動作。

「啊——啊——」他渾身抽搐不已，抵達一個從未到達的陌生高峰，快感無法止息。

「呵⋯⋯我也要去了⋯⋯」

趴在他身上的人終於即將繳械，在射出之前又更為猛力地抽動了幾下，仰木已然不能再承受更多的快感，不由地泫然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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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黑往裡頭噴射出濃濃的精液以後，終於停下動作，定睛一瞧身下的人，仰木依然在顫抖著，濕潤的眼眶看起來楚楚可憐。

出黑張皇失措。「我弄痛你了嗎？」他將軟掉的陽具從對方的後穴退了出來，保險套也隨之滑落，他趕緊接住再打個結。

「沒有，是太舒服了。」

仰木嗓音帶著微微的哭腔，一點也沒說服力，出黑上下左右瞧著對方的裸體，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被侵犯過的後穴變得紅嫩柔軟，沒有受傷的樣態，且仍在收縮著。

「那你怎麼哭了？」今天一天是要讓對方哭幾次啊。

仰木拂去眼旁的淚珠。「喔，這沒什麼，就是太舒服了突然有點想哭。」

出黑俯下身，吻去另一邊的淚水。「我並不想弄哭你的。」

仰木抱住對方的脖子，兩個人疊合在了一起。「我沒事，真的很舒服，倒是以後可能都想被你上了的話怎麼辦？」

出黑聽這過於樂觀的話語，經過這麼多時日的相處，已經能夠明白這是對方為了緩解氣氛才說的話，同時，也是對方的真心。「那我也會努力滿足你的。」

「嗯，我很期待。」

兩人唇瓣對上唇瓣，輕輕碰了一下，不帶情欲的。

「流了一身汗，得重新洗澡才能睡覺了。」出黑回家時就先洗過澡了，但如今的他宛如浸泡在汗水中。

「嗯，我也需要再洗洗，不然我們一起洗吧？」

「蛤？你確定？」

「有什麼好不確定的？」

仰木全然無知的神情，令出黑嚥了一口口水。

「你知道的⋯⋯我剛剛才只射了一次⋯⋯」言下之意就是還可以再多來幾次，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的交合，他並不想做得太過火。

仰木露出既驚又懼又期待的複雜神情。

「那就⋯⋯一起洗吧。」他的聲音越變越小，既是害羞也不怎麼敢肯定的樣子，他也不曉得自己能否撐得住出黑的持久度。

出黑牽起仰木的雙手。「別擔心，如果你不能再做的話，我會自己處理的，我們一起洗吧。」

仰木點點頭，隨著對方的牽引，再度走進了點燈的淋浴間。

門被掩上了，從門縫及排氣孔流洩出的，這回不只有暖黃光暈、嘩啦水聲，還多了男人的呻吟及喘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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