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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淫女传——仙剑H版】第五章 云谲波诡,5

[db:作者] 2025-06-21 20:39 5hhhhh 4420 ℃

  沉寂片刻,李逍遥道:" 忠叔,林家镖局那位大爷林镇南,现下却去了哪里?

  " 林忠道:" 大爷……唉,二爷回家没过多久,一天夜里,镖局子里突然来了位客人,指名要见大爷。大爷同他单独谈了一阵,第二日便说要出趟远门,临走时吩咐,家中的一切暂由二爷做主打理。可是这一走,就……就再没有回来。" 李逍遥听他之言,果然与皇甫英所说若合符节,心知这位林镇南的去向至关重要,多半与水灵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心中不由大为激动,一把攥住林忠的手腕,颤声道:" 那林……林镇南走前,一定还留了甚么话的。你老人家仔细想想,可千万别有甚么遗漏。" 林忠摇头道:" 姑爷,当年之事委实太过离奇,我不时就会想起,少说在脑子里转了也有几百遍,绝不会有半点遗漏。" 李逍遥眼珠乱转,心下不住盘算:" 十五年前之事,林家堡多半只有林天南和林夫人晓得,我怎生想个法子,从他二人的嘴里探出些消息?" 蓦地里想起一事,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 咦,不对,不对!照你的话,林……林大小姐岂不成了林镇南的女儿,她……她……" 他接着想说:" 林镇南离家之时,她少说也已四、五岁了,难道会忘了自己的亲爹是谁?" 林忠早知他意思,点点头道:" 嗯,起先我对这事也百思不得其解,按说四、五岁的孩子,爹爹的模样即便忘了,也总不会对这个人没有一点忆念。直到几年之后,有一次无意中听见夫人同二爷说话,这才晓得了原委。原来二爷在大爷失踪之后,便理所当然地成了林家的主人,他不愿小姐总是吵着找爹爹,便喂她吃了一样甚么东西……啊,是了,似乎是叫做甚么' 失魂散' 的。打那以后,小姐对先前的种种事情便全然不记得了。" " 大爷一去半年,绝无音信,大伙本也焦急万分,四处去找,可是日子过得久了,心也就凉了,渐渐忘了林家曾经有过一位镇南大爷。两年以后,二爷将镖局解散,家中的下人也一个个辞退,更无人知道从前的事啦。唉,二爷他……他既是一家之主,喜欢同大奶奶住在一起,谁又能说得出甚么了?时候一长,家里慢慢都换了新人,大伙只认识如今这位林夫人,哪还记得从前的大奶奶?二爷之所以把我留下不辞,那多半还是看在我年纪大,嘴巴严,对林家又忠心耿耿的面上,否则,我……我只怕也没缘同姑爷你说这番话啦。" 他想起旧事,心中伤感,怔怔地出了会神,这才接着道:" 那狗贼林威,也是无意中偷听到小姐的身世,便以此来要挟夫人。

  夫人若是不肯同他……同他……他就要将这些事说给小姐。我原想豁出这条老命,跟他拼了,可是那狗贼会些功夫,又很是狡猾,我一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又那里拼得过他?没的给林家再惹祸事。现下好在有了姑爷你,你……你看在小姐面上,务必要将大爷找了回来,将这段不白之冤公布天下啊。" 李逍遥听他说一番话得入情入理,料想不是凭空编造,心中的震惊实是无以复加。林天南为人恬淡,性情谦冲,在江湖上声望颇高,林夫人也是温和恭顺,美艳无伦,想不到却做出这样的事来。那林镇南失踪前夜所见之人,十有八九便是皇甫英了,他保送水灵珠前去余杭,中途又出了甚么意外?怎么会一去不归?林夫人这十几年来,原来每晚陪的都是自己的小叔子,这可又是一件天下奇闻了!

  他想到林夫人,不由得心中一荡,暗道:" 老子这位丈母娘生得貌美如花,那是不必说了,想不到脾气竟也这般古怪。都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却偏偏喜欢自降一级,真是要多希奇有多希奇。她本是林家的主母,林镇南的大夫人,偏生同小叔子不清不楚,抢着要做二夫人。待到老公失踪,终于得偿所愿,做成了二夫人,却又没了胃口,转去和林威那王八蛋勾三搭四,改做马夫的婆娘。他妈的,说不定哪天她突然有了兴致,想尝一尝自己女婿的滋味,嘿嘿,真有这等好事,可万万不能便宜了旁人。" 他想着某日终于得到林夫人,两个人男欢女爱,卿卿我我的旖旎之态,不禁悠然神往。倘若此时林天南再来逼他做女婿,只怕当场便会答应也说不准。才欢喜了不大工夫,突然想起林月如是林夫人亲女,这位丈母娘大人便是再如何无耻,要她同自己女儿争抢丈夫,这事只怕都大违常理。想到了这一节,又不禁丧然若失。

  林忠见他呆立不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忽而面露微笑,忽而咬牙切齿,那自是在筹划复仇大计,不敢贸然打搅。等了半晌,试探着问道:" 姑爷,你…

  …这会儿心中可是已有了计较?" 李逍遥微微一怔,含糊答道:" 嗯,这事当真有些棘手。这样罢,你老人家先回去休息,待我打算好了,咱们再做理会。" 林忠见他答应帮忙,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感激。他多年心事积郁,终于向外人倾吐出来,只觉胸中畅快无比,拉着李逍遥的手拍了又拍,嘱咐几句,这才兴冲冲地去了。李逍遥也转回住处,一路心下盘算,想不出甚么可行的法子,可以问出林镇南的下落。他虽然机灵过人,可是毕竟阅历尚浅,遇到这种头绪繁多之事,立时便觉无处下手,没了主意。

  回到房中,再也懒得去想,一觉睡到天亮。次日起床,梳洗穿衣,用过了早饭,林天南唤他到客厅说了半日话,无非是商量结婚事宜。李逍遥随口敷衍,心里却想着他逼走亲兄、霸占大嫂之事,不免态度上着了痕迹,惹得林天南也有些莫名其妙。

  挨到晚饭过后,练了会儿功,见已夜深人静,依旧携了长剑摸出房来。李逍遥心下核计,不知林天南今晚宿于何处,只得仍奔林夫人别院。是夜天气愈加阴沉,星月俱无。行至中途,忽见一条人影迅捷无伦地自西驰来,在一棵树下停了停,又顺小路折而向南。李逍遥心中一动,脚下加劲。他自修习过蜀山派内功,轻功颇有进益,可是那人似乎更为了得,一个起落便有三丈远近,追不多久就失去了踪迹。

  正在懊丧之际,突然鼻尖上一凉,落下一滴雨珠。李逍遥仰头望天,心中窃喜。原来他前晚翻看李三思所遗手卷,记得上面写着一句:" 偷风不偷月,偷雨不偷雪。" 说的是风声雨声可以掩盖行藏,是以风、雨天气,最宜夜行。而月明雪深,踪迹极易给人发现,都不宜作案。正想着,那雨滴三点两点,接连落在颈中,顷刻间越发密了。

  来到林夫人别院,李逍遥站在院外张望,见卧房里亮着灯,当下微一提气,便要向院中纵去。陡然间电光一闪,划破漆黑的夜空,只见卧房东面窗下居然伏着一人。李逍遥心中一凛,那人身穿黑衣,正自伏窗窥探,瞧身影正是路遇的夜行之人。此人武功极高,若非这道闪电来得及时,自己贸然翻墙而入,定会被他发觉。可是这漆黑阴冷的风雨之夜,怎会有个同自己一般的夜行之人来这里窥探?

  林夫人到底有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闪电过后,天际传来隆隆的雷声。李逍遥悄立不动,那雨越下越大,转眼间雷电交加,身上的衣服尽皆湿透,那人始终如石像般纹丝不动。李逍遥仔细打量那房舍,见卧室恰在东南角上,东、南两面皆开得有窗,心下登时有了计较。慢慢绕到后墙之外,趁着闪电过后、雷声訇然之机,双手在墙上一搭,足尖轻点,悄无声息地越墙而过,窜至南面窗下伏定。

  他心中怦怦乱跳,想到近旁五尺之内,便潜伏着一个功力极高之人,那人只需转过墙角便能发现自己,惊惧之下,几乎要改变主意,转身逃开。可是静候了片刻,对方似乎并未察觉,好奇之心终究胜过了恐惧,扶着墙壁慢慢起身,伸舌在窗纸上轻轻一舔。那窗纸给口水浸湿,慢慢破开一个小洞,亮光随着话语声轻泻而出。

  李逍遥心跳更疾,只听说话之人声音洪亮,中气充沛,正是林天南。

  林天南喝了酒,口齿有些不大清楚,含混地道:" 天不早啦,这雨……雨也下得大了……呵呵,这几日春意浓厚,连老天也忍不住要云雨一番,何况你我了?

  夫人,你说是不是?" 李逍遥凑在窗洞上向内看去。只见林天南只著一条下裤,上身赤裸,满脸通红,似乎甚是兴奋,不住在屋里走来走去。林夫人在床沿之上垂头而坐,瞧不清脸色。

  静了片刻,只听她低声说道:" 天南,我瞧你……有些醉了,还是早些睡罢。

  " 林天南哈哈大笑,转身自桌上拿起酒壶,斟满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道:" 不错。我……是多喝了几杯。三年啦,如儿总算寻到一位称心的女婿,我瞧着实在不错,心里……很是喜欢。怎么,你不高兴么?" 林夫人默然良久,轻轻地道:" 天南,你心里在想些甚么,我会不晓得?你一半是替如儿欢喜,另外一半……

  只怕……只怕……" 停了停,叹一口气,却不再说。

  林天南站定不动,阴沉着脸道:" 只怕甚么?我……我只是心里喜欢,哪还有旁的缘故了?" 林夫人并不接口,起身慢慢除下外衣,钻入被中。李逍遥虽非头一次见她身子,可是看到那凝脂般的肌肤,却仍是不禁心动。林夫人瞑目躺了一会儿,喃喃地道:" 昨天如儿领那李逍遥过来见我,我……我……不晓得怎的,似乎心里很怕。天南,你过来抱一抱我。" 林天南放下酒杯,奇道:" 那为甚么?

  " 走过去掀开锦被,和身倚在床头,伸臂圈住林夫人的娇躯,只觉她肌肤冰冷,微微颤抖,心下不禁惊疑。连问几句,林夫人只是不说。二人静静躺着,只听得窗外雷声交作,雨如瓢泼。

  李逍遥给雨水浇了个透心凉,这时再想回头,已是不能。心下正自万分懊悔,忽听屋内传出林夫人一声呻吟。只见床上二人均已脱得光洁溜溜,林天南仰面而卧,一条阴茎直挺挺举向半空。林夫人握住他阴茎,张嘴含住龟头。林天南浑身一颤,长长吸了一口气,伸手出去,在她浑圆的屁股上轻轻抚动,慢慢滑进两股之间。

  林夫人要害被侵," 啊" 的一声,两眼大睁,忍不住叫了出来。

  这一声轻呼香艳无伦,直唤得满室生春。李逍遥欲火勃发,两手扶在窗棱之上,竟情不自禁的微微发抖。便在此时,只听" 喀啦" 一声脆响,东面长窗突然迸裂开来,窗纸似蛱蝶般纷纷凌空乱舞,一道人影如飞窜入,挺剑向床上直刺。

  林天南猝然遇袭之下,犹能处变不惊,右腿在床沿一磕,揽住林夫人连滚数滚,顺势抓起床上的锦被,抖手掷出。那锦被给他贯注了内力,犹如一张吃饱风的大帆,疾向那人兜头罩去。" 嗤" 的一声,裂帛声响,锦被从中裂作两段,那人身形一缓。林天南左臂轻振,将林夫人送了出去,右手已于这间不容发之隙抄起一只香炉。" 当当当" 接连数响,火星四射,那人长剑颤动,犹如疾风骤雨般刺了五六下,均被林天南挡住,去势立衰,一个倒翻,落地站稳。

  这一连串的动作有如兔起鹘落,少纵即逝,李逍遥虽未看清那人的相貌,可是这身法、剑招却再熟悉不过,正是早已练得烂熟的" 水月剑法" !那最后一下连刺敌首,快愈闪电,迅捷无伦,分明是一式" 雨过花红".只不过自己数载苦练,最多也只能在起落之间刺出三剑,那人不知是何许人,竟能将这路剑法使得如此神妙?

  林天南这一番死里逃生,酒意都随着冷汗出了,头脑立时清醒了许多,趁着对方一缓的空当,左足踢出,足尖勾住床头搭着的长袍,轻轻一挑,取过来披在身上。李逍遥看清那人相貌,惊得大张了口,却叫不出声来。只见他身躯雄健,粗手大脚,面色甚是苍白,竟然便是自己的师父林木匠!

  林夫人这时也已看清来人," 啊" 的一声,扶住身边一张椅子,身躯摇摇欲坠,颤声道:" 你……你……你……" 林天南脸上毫不异色,微微一笑,拾起林夫人的外袍,走过去替她披上,这才转身看着那人,道:" 很好,很好。大哥,你……终于肯回来了。" 李逍遥这一惊更是无与伦比,犹甚于林夫人。他片刻前认出林木匠,还道自己一时眼花,这时林天南一句" 大哥" 入耳,那是干脆连耳朵也不敢信了:" 林天南叫我师父做大哥?那……那不就是当年的总镖头林镇南?

  这……这……" 这变故委实太过离奇,教人殊难相信。林木匠若当真便是林镇南,他护送水灵珠去了余杭,这一节倒颇能说得通。可是又怎会抛妻弃女,在那荒僻的西山村里一住十五年?李逍遥刹那间一阵迷茫,林天南的话声在耳中回响,忍不住便要冲进去问个明白。

  林镇南胸膛不住起伏,手中长剑轻颤,却是一言不发。

  林夫人" 嘤" 的一声,哭道:" 镇……镇南哥,是你!是你!" 踉跄着扑了过去。

  林镇南侧身避开,冷冷地道:" 不敢。小人现下叫做林南轸,是个乡下木匠,可不是你的甚么镇南哥。" 林夫人扑倒在地,哭了几声,昏死过去。林天南走过去在她太阳穴上按了两按,林夫人悠悠醒转,爬起身来,不住地哀哀痛哭。三人各在原地,都不说话。待到她哭声住了,擦擦眼角,这才看着林镇南道:" 镇南哥,你……你一去十几年,头发可白了不少。名字为甚么也……也改了?" 林镇南木然道:" 名字、头发都变了,又算得了甚么?哪有人心变得快了?" 林夫人脸上一红。

  林天南道:" 大哥,你才回家来,便这样对大嫂说话,岂不是太过绝情了?

  " 林镇南望也不望他一眼,沉声喝道:" 住口!大嫂,大嫂……你还当她是大嫂么?早在十五年前,你我弟兄便已恩断义绝,今天若非来看如儿,我到死也不会见你们的面!" 林天南随手拉过一张椅子,慢慢坐倒,说道:" 是么?那么如儿每年生日之夜,是谁偷偷躲在窗外看她?又是谁每年送她一个木人木马?……大哥,你每年回来这里,我早已知道,等着你现身相见,也巴巴地等了十五年啦。

  " 顿了一顿,又道:" ……昨天如儿比武招亲,你想也躲在人群里看着。逍遥那孩子是你教出来的徒弟没错罢?他那手' 浣花承露手' 的功夫着实不差,我可一眼就认出来啦。嘿嘿,你走了这么久,还放不下这个家,连女婿都要替我找,真是……哈哈,哈哈!" 一面纵声大笑,一面起身抽出墙上挂的长剑。

  李逍遥心下一寒,原来林天南最初便已由身法、招式上看出了自己的来历,却始终装作毫不知情,这份心机实是教人不寒而栗。他这样处心积虑,难道都是为了对付师父么?

  林镇南见他提剑在手,淡淡地问道:" 怎么,你要和我动手?" 林天南狞笑道:" 大哥,我原本不想翻脸。你想一想,这些年我若想杀你,凭我南武林盟主的一句话,又怎会找你不到?我原以为你识趣得很,今生再不会回来,可是今天这一看,我一个好好的家眼看着就要教你弄得不像样啦……" 林镇南眼望窗外,喃喃自语道:" 你的家?嘿嘿,你的家……你的家……" 陡然间身形一晃,猝然发难。他原本距林天南足有两丈多远,可是不见他身动肩摇,倏地窜至林天南跟前,挺剑便刺。

  林天南横剑一拦," 铮" 的一声,双剑相击。李逍遥只觉眼前一花,不知怎的,林天南竟已转到林镇南身后去了,行动之快,直如鬼魅。林镇南万料不到多年未见,自己这兄弟的武功竟已精进如斯,适才偷袭之时,自己已倾尽全力,兀自不曾伤他分毫,此刻见他信步腾挪,趋退若神,实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惊惶中一招" 天涯回眸" ,身子前冲,反手一剑刺出。

  林天南飞足踢去,正中剑身,将长剑踢得荡起老高,顺势一掌打向林镇南后心。林镇南只觉背心奇寒彻骨,知他使出了" 青城派" 的绝技" 气剑指" ,疾聚全身真气,右足在桌上一蹬,借力左闪,百忙中还了一剑。只听" 嗤" 的一声,背上一凉,一片衣衫给林天南扯了下来。

  林夫人连叫:" 住手!" 两人斗得性发,只是充耳不闻。

  林天南立意今晚除掉这个大哥,是以下手都是杀招,瞬间便占得上风。林镇南早将生死置于度外,虽然明知不敌,却也毫无惧意,见对方剑掌凌厉,力道雄强无比,当即连换了三四路剑术,招招尽是拼命的打法,一心想要同归于尽。李逍遥从未见过这等顶尖高手的生死相搏,只看得目眩神摇,惊心不已。

  斗得片刻,只听" 嗤" 的一声,林镇南窥个破绽,一剑挑去,将林天南袍襟斩落半幅。哪知林天南此举正是故意,身形侧转,右手往他头顶拍落。林镇南举剑上削,突然左侧一剑攻到,来势极快。他刚一侧身避开,林天南跟着迎面一掌,迅若雷电。林镇南举掌挡格,身子一晃,陡然间胸口一阵剧痛,眼前金星乱舞,已中了一记" 气剑指".林镇南左刺右劈,疾攻四剑,将对方迫得退开,跟着"噗" 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 气剑指" 何等厉害?一触之下,林镇南胸骨立碎,再也握不住剑柄," 当啷啷" 长剑落地。

  李逍遥见师傅受伤吐血,只觉浑身血液上涌,双掌凝力,忍不住便要破窗而入。忽听林夫人叫道:" 住手!你们……你们再不住手,我先死在这里!" 抢过去抓起地上的长剑,横在颈前。

  林天南一呆,退后几步,慢慢将长剑横放在桌上。

  林镇南试着提了提气,闷哼一声,只痛得额头上冒出颗颗汗珠。林夫人哭叫道:" 镇南哥,你……你怎么样?" 林镇南摇了摇头,说不出话。

  林天南看着林镇南,一字一顿地道:" 大哥,十五年前,你不肯回来,那很好,很好……可是你现下为甚么又回来?" 林镇南静立片刻,调匀了呼吸,说道:" 这里是我的家,我自然想来便来。" 林天南道:" 你的家?哈哈!从前有爹娘宠着你,这才有了这份家业,有了天仙一般的妻子,又生下个讨人喜欢的女儿。

  你自己有甚么了不起?从前你总是说,全天下有三样最爱的东西:老婆、女儿、镖局,是不是都给我夺了去?哈哈,现下你又添了个宝贝徒弟,不也成了我林天南的女婿?你又能如何?我晓得,只要你还活着,就……就见不得我好,这不是又来搅我的好日子了!" 他越说越怒,猛地一掌拍出。砰的一声,那红木方桌给他掌力震得四分五裂,茶壶、茶杯跌个粉碎。

  林夫人浑身一颤,定了定神,突然走过去扶住林镇南,转身向房门走去。林天南一惊,喝道:" 你做甚么?" 林夫人道:" 我的丈夫回来啦,我要跟了他走。

  " 林天南怒道:" 混帐!混帐!我是一家之主,我……我是武林盟主!没我的话,你怎敢说走就走?" 林夫人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道:" 十五年前,我自己做下错事,可也受尽了煎熬,还不够么?你不许我走,我还是要走的。你是武林盟主,你的武功好,没人打得赢你,你若不喜欢,大可以一剑将我们杀了,可我仍旧要走。" 脸上毫无惧色,转身又行。

  林天南额角上青筋暴起,一弯腰,拾起长剑,喝道:" 你……你说甚么?你敢再说一遍!" 林夫人头也不回地道:" 我说,我从前错了,现下明白了,悔悟了。你今天就算杀了我,我也要陪着自己的丈夫……" 话音未落,林天南突然嗔目狂叫,手中长剑奋力掷出。他盛怒之下,倾尽了全力,这一掷的势道何等刚猛?

  " 噗" 的一声,正中林夫人背心,长剑登时穿胸而过,直没至柄。屋里屋外,四人同时惊得呆了。林夫人慢慢转过身,看着林天南,讶然道:" 你……你……" 伤处血如泉涌,双膝一软,坐倒在地。

  林镇南向后倒退几步,晃了两晃,也是一交坐倒。

  林天南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呆了一呆,大叫一声,抢上前去。他一时冲动,伤了林夫人,心中的懊恼悔恨,实是无以复加。当下出手如风,连点了她背上几处穴道,先行止血,而后小心翼翼抽出长剑。这一剑透胸而出,伤得极重,眼见林天南武功再高,却也救不活她了。

  林镇南爬过来抱住林夫人,叫道:" 阿月!阿月!" 想起从前的恩爱,心中酸楚无限。林夫人慢慢睁开眼,勉强冲林镇南一笑,道:" 镇南哥,我……我对你不起。你一走十五年,不肯回来,不晓得我有多悔……昨天如儿带了李逍遥来看我,我……我心里突然很怕,原来他是你的徒弟,怪不得了……怪不得了……

  " 喘息一阵,又道:" 镇南哥,如儿长大了,我却看不到她嫁人的那一天,你说是不是好遗憾?" 林镇南点点头,霎时间恩仇尽泯,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直淌下来。

  林夫人转过脸去,看着林天南道:" 天南,老天爷眼睁睁看着你害了我一世,到头来终于又教我死在你手里。可是……可是我不恨你。现下请你……请你把我的琴拿给我。" 林天南脸色凝重,连声答应,三步两步奔了出去,片刻便捧了瑶琴回来。林夫人大口喘息,望着林镇南道:" 镇南哥,你心里定要奇怪,干么这时候拿琴过来?我……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你不想听我弹那首' 长相思' 么?

  你从前最爱听的,是不是?十五年啦,我每日都要弹上几回,可惜你离得太远,却听不见的。我……我现下就弹给你听……" 挣扎着爬起身,盘膝坐了。

  林镇南泪如雨下,只听丁冬一声,琴弦轻颤,林夫人慢慢弹奏起来。屋外大雨如注,却掩不住低沉的琴音。李逍遥呆呆地站在窗外,只觉那曲调微婉清妙,似悲似怨,如泣如诉,听得人心也碎了。

  林夫人弹奏片刻,头脑中一片晕眩,渐渐合上眼皮。这支曲子不知已奏过几千几万遍,熟悉得再也不必睁眼去看。可是不知怎的,此刻指间沉重无比,那细细的琴弦竟似不啻千钧之重。她瞑目运指,面露微笑,仿佛看见了天下间最美的事物。口鼻之中,鲜血却在不住淌出,一滴滴都落在襟前,远远望去,恰似盛开了一丛火红的杜鹃花。

  林镇南心如刀绞,突然间喉头一热," 波" 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那琴音陡然间一颤,突然由低转高,尖利跳脱,仿佛一头盲了眼的青鸟,在屋中疾上疾下,乱撞乱飞,直欲破窗而出。李逍遥的心也跟着那琴音跳动不休,几乎跃出了胸腔。琴音拔到极高,连转几转,似乎再也无以为继,只听啪的一声,琴弦迸断,林夫人身子一歪,慢慢软倒。

  屋子里二人有如石像一般,凝立不动。窗口破处不时吹进一股强风,挟着冷冷的雨点,吹得灯影闪烁飘忽,便似二人心境般飘摇不定。

  李逍遥心下凄然,不敢相信这位千娇百媚的美人竟这样地去了。蓦地里想起那幅嫦娥奔月的画来:" 是了,是了。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晴天夜夜心。她做了错事,自知对不起师父,只怕这十几年来日日悔恨,眼泪也哭得干了。" 林镇南眼中含泪,两手托住林夫人的身躯,慢慢站起身来。林天南双拳紧握,喉结一上一下,疾速滑动,哑声道:" 大哥,你……你……" 林镇南迈步直行,恍若未闻。" 砰" 的一声,碎木支离四飞,门板给他撞出一个数尺宽的大洞。林镇南身躯微晃,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身形更不停留,出了房门,纵身一跃,飞一般去了。

  李逍遥向屋内一张,见林天南呆望着房门上的大洞,神情委顿,一动不动,只片刻工夫似乎便苍老了十岁。心知他剧变之下,心神激荡,两耳有如失聪一般,纵有再好的内功也听不到外面动静。当下慢慢退到墙边,越墙而出,心道:" 师父给林天南这狗贼打了一掌,受伤不轻,我看看他去。" 展开轻功,循着林镇南去向追了出去。

  此刻夜黑如墨,豪雨倾盆,偶尔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见狂风吹卷雨点,斜飞横窜,漫天乱舞。李逍遥冲风冒雨,奔到庄门附近,忽听有人嘶声大叫:" 啊,蛇妖!是蛇妖!……南院里来了蛇妖!来……来人呐!快来人呐!" 过得片刻,远处也隐隐传来呼喝之声。

  李逍遥吃了一惊,心道:" 这里怎会有甚么蛇妖?" 想起赵灵儿住在南院东厢房,更是心焦,顾不得再追林镇南,当即兜了个圈子,折回后园。来到南院拱门外,远远便见廊庑下有人高举火把,四下里影影绰绰,站着二十多人,东厢房里却是黑洞洞的,全无半点光亮。李逍遥奔到廊下,见厢房门前立着五六名大汉,手持刀剑,都是林家值夜的护院。一群丫鬟、老妈子更在五人身后散开,看见李逍遥到来,欢声叫道:" 好了,好了!姑爷到了。" 李逍遥不见赵灵儿同刘晋元,伸手拖过一名护院,喝问:" 屋里的人呢?" 那护院结结巴巴说不明白。众人壮着胆子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乱说一通,李逍遥听了半天,越听越是糊涂。身后有人低声喝道:" 都给我让开!" 人群向两旁一分,林月如手提长剑,快步而至,看了一眼李逍遥,问道:" 赵姑娘呢?" 李逍遥急得满头大汗,道:" 只……只怕还在里面。" 林月如皱了皱眉,向众人道:" 都退远些。" 众人依言退开。林月如抢上两步,飞起一脚。只听" 砰" 的一声,房门大开。众人见屋内漆黑一片,心下害怕,发一声喊,逃得更远了。

  李逍遥心道:" 我也是急糊涂了,何必同这些人缠夹不清?白白浪费许多工夫。" 抽出长剑,迈步便往里闯。林月如一把捉住他手臂,道:" 等一等,我先进去。" 向身后叫道:" 火把拿来。" 李逍遥手臂运劲,向外一摔,却没甩脱。

  有人递过来一枝火把,林月如伸手接过,深深吸了口气,将长剑举在当胸,迈步进屋。李逍遥仗剑跟入。火光映照之下,只见屋内桌椅东倒西歪,一片狼藉,衣服等物散落满地,便如刚遭了台风一般,哪里有赵灵儿的影子?李逍遥心头一凉,叫道:" 灵儿!灵儿!" 林月如给火光照得两眼发花,见屋内无人,收起长剑,转身揉揉眼睛,正要招呼众人进房,忽然手腕一紧,给李逍遥死死攥住。林月如惊道:" 怎么?" 李逍遥" 嘘" 了一声,作个手势,两眼死死盯住她身后,颤声道:" 那……那是甚么?" 林月如屏住呼吸,果然身后传出" 沙沙" 的声响,响声细弱,便似蚕食桑叶一般。她头皮一阵发麻,不敢转身,慢慢抽出长剑。火光明灭,剑身上映出的影像也似有似无。林月如匆匆一瞥,恍惚中看见有甚么东西在身后缓缓升起,心下立知不妙,手臂一振,长剑后甩,身子向前疾冲。"叮" 的一声轻响,那剑不知给甚么东西磕得横飞出去,插入壁间。

  李逍遥大叫一声,抢过她手中的火把,高举过头,只见屋角的屏风后,一条五色斑斓的大尾慢慢缩了回去。那长尾上鳞似重甲,通体滚圆,足有水桶粗细,似乎是一条大蛇!林月如叫道:" 蛇妖,是……是蛇妖!" 惊惧之中,居然略带欣喜之意。李逍遥全身寒毛倒竖,心中怦怦乱跳,暗骂:" 这蛇妖是你相好的么?

  叫这么响干么?" 比了个手势,教她守住房门,自己慢慢转向屏风左首,足尖抵住半个打烂的茶壶,想要踢过去惊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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