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之章』其二十五

『在亲眼目睹了其爱人的离开后，井的内心万分焦急，她试图像威尔寻求认同，以证明待在这里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可那个一直以来奉行着利己主义的怀表威尔，此时却陷入了沉默』

“呐！威尔先生！您说句话啊！”

『威尔仍然没有回答，他只是坐到柜台后面，从柜子里取出烟和火机，看着手里那已经故障的破损怀表，他点了一根烟，往事随之涌入脑海——』

『………………』

『数十年前——山荷叶魔女还尚未消沉，她所过之处，血色的山荷叶便在原地散播开来，一切触碰到的智慧生命，都将失去意识，变成任由其操纵的行尸走肉，各国政府曾试图联合将其剿灭，可最终却只剩下血海尸山』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灭绝……我深感歉意”

『当最后一名勇者问出临死前的最后一个问题后，丽芙给了这样的回答，那时没人知道她要灭绝的是人类、还是地球、亦或者是更大的某个单位，可所有幸存者都意识到——这就是世界末日，而在多伦多的一间钟表店里，尚未成年的威尔在这里做着简单而单调的工作，对客人的钟表进行维修和擦拭、主要是擦拭，因为他始终学不会怎么维修钟表』

『而夜晚，他会在向店里的客人和店员表达问候之后回到他那有些寒酸的家里，房屋并不破旧、但也绝对算不上奢华，每晚开门迎接他的，总是一成不变的烟味』

“哟！”

『熟悉而干脆的女声总是会在下一刻如约而至，声音的主人是一名看起来比威尔大了几岁的女人，目测21-22岁左右，她穿着干练、手上裹着肮脏、已经略微泛黄的白色绷带，她是威尔的亲生姐姐、因为父母在一次出差中被惨遭山荷叶魔女的毒手，他们姐弟俩已经相依为命了整整八年，期间弟弟威尔一直在钟表店里打工、赚着不多的零钱，而姐姐则为了养活自己和年幼的弟弟，在黑道手下做着打手，虽然危险、但毕竟也是个赚钱的活』

“姐姐！你怎么又吸烟！医生不是说了不能再吸烟了吗？”

“哈哈哈哈，那种庸医的话不用管！他连关节炎都能看成肺痨，之前老毛子手下那几个狗腿子就是被他开错了药，差点拉肚子死在厕所里嘞！来来来！别管那些了，看看姐姐的新手艺！”

『对于威尔的劝阻，姐姐倒也是习以为常，每天和黑帮打交道让她压力很大，不得不靠着尼古丁麻痹神经，弟弟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撑，威尔此时也不再继续发问，只是坐在饭桌前、一边吃饭、一边听姐姐讲述一些黑道里发生的小趣事，比如说昨天涅夫拉维奇的狗被人打死了、今天山田的拉拉面馆被人炸了之类的，比起内敛的威尔、姐姐性格开朗乐观，这一天饭后，姐姐神秘地将威尔带到了房间……』

“威尔，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让我想想，唔……姐姐你由又升职了吗？”

“才不是啦！看！”

『姐姐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上面刻着华美的纹路』

“今天是你的生日，对吧？”

“嗯…这倒是没错……难道这个是？！”

『威尔凝视盒子许久，终于依稀辨认出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在钟表店打工时，总是盯着柜台上一块名贵的怀表出神，而这个盒子他也很清楚——正是那块怀表特有的包装盒！』

“姐姐！你！你该不会……”

“呼呼，喜欢吧？”

“该不会是去打劫了哪家专卖店吧？！”

“哈——？怎么可能！这可是我攒钱买的，你想要很久了吧？来，戴上让姐姐看看”

『威尔顿时呆愣在原地，他木讷地把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怀表挂在脖子上，然后用手轻轻地捧起来，水滴在表盘上——是眼泪』

『…………』

『第二天是周末，所以姐弟二人并没有订闹钟，而是在中午时分，于屋外凄惨的哭喊声、枪声、以及各种各样混乱的声音所惊醒，姐姐警惕地率先出门，她告诫威尔不要乱动，走出房间，外面是一片灾难的模样——盛开着血色花朵的藤蔓逐渐蔓延开来，护卫城镇的士兵们节节败退，她很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丽芙来了』

『她的心里五味杂陈，下意识地回望着屋子里面的弟弟，威尔不解地走出房门，而姐姐则瞬间冲过去将其抱住』

“姐姐，这到底是……？”

“威尔，听话，等会躲进房间的柜子里面，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门！因为……”

『姐姐话音未落，她就已经察觉到威尔的视线转移到了她的身后，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了那个身影——那是灾厄的象征』

“你们是姐弟吗？我真的很对不起……”

“求求你！求求你了！不要杀害我的弟弟！”

“可以”

“唉？”

“可以……留到后面，再杀，我不想……不想的……我、可以留一个人，底线了”

『当时的威尔还并不知道丽芙究竟是何方神圣，只知道她说话的声音极度虚弱、甚至可以说是毫无生气、精神看起来也极度得不正常，似乎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这是…唯一、唯一的让步了、求求你、别为难我……对不起”

“谢谢……谢谢您！”

『随后过了一会，在此期间，姐姐告诉他，丽芙便是那造成无数人、包括父母的死亡的山荷叶魔女，然后——她抱着威尔的身体哭了好久，直到山荷叶魔女再次找到他们』

“你们……选好了吗？别让我选，求求你们了……”

『姐姐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丽芙小姐，能让我再做最后一件事吗？”

“请便”

『姐姐从屋后取来一柄三叉戟递给威尔，并告诉他遇到危险，就用这个防身』

“姐姐以后，恐怕不能继续保护你了，你要保护好自己啊”

『直到此时，威尔才知道姐姐真正的打算，他看着姐姐走到门口，而丽芙就站在她身前，他曾经很希望看超级英雄的电影，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成为挡在所有人面前的英雄，可到最后，自己却只能在别人的身后，双腿发软、连站都站不起来』

“姐姐……你、你为什么……要牺牲自己……”

“因为，我有想要保护的人”

『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姐姐，丽芙也再没有来找过他，后来他才知道，丽芙已经放弃了灭绝世界的想法，他被罪恶感所笼罩了数十年，他痛恨当初自己为什么没有站在姐姐的面前，为了赎罪，他建立起了刻度镇，旨在庇护所有曾经遭受过灾难的幸存者们，可如今——面对着雪姬、这个和丽芙关系无比密切的魔女之时——那刻在灵魂中的恐惧让他——再一次退缩了』

“我居然又一次让别人挡在了我的面前……我这个混蛋……”

『威尔掐灭烟头，起身往钟表店的员工休息室走去，取出了那柄落灰许久的三叉戟』

“喂！威尔先生！您要干什么？”

『威尔并没有回复，他径直走到门前，看着镇民们慌乱地四散奔逃，他深吸一口气』

“井”

“什么？”

“你……为什么要做魔女？”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要过得更好……然后……用魔法帮助一些人，可今天的情况实在是……”

“我知道了”

“……您也要去吗？”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再一次犯下同样的罪孽”

“罪孽？”

“我曾经和你一样，看着所爱之人牺牲，但却什么都没有做，魔女小姐，如果你这次活了下来，可千万不要感到罪恶啊，因为……这是我的赎罪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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