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的汗水从额头滑落，滴到深津手背上。

就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深津捉住了他。后脑被摁住，唇齿紧闭着，却又被三两下的亲吻轻易叩开。当舌头进入口腔的时候，一直在穴口轻蹭的阴茎也重新回到了它温暖而潮湿的后穴。

这次深津没有控制他，他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明明衣物齐全，却像浑身赤裸一样被操弄，被一下一下地顶向未知的方向。

宫城双腿勾住深津的腰身，挂在深津脑后的双手不知不觉地收紧，他们就像恋人一样做爱和拥吻，在不为人知的太空中，在太阳和月亮的注视下，随意的漂浮着远离人类和地球，获得了短暂的自由。

“诶？门怎么锁了？”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宫城猛然发现自己还在车里。他正趴着跨坐深津身上，鼻尖和深津相触，而深津的手正从衣服下摆探进来。

泽北荣治嘟囔了句“好香啊”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车窗外是万里无云的晴空。晚霞，太阳，星星和自由，似乎只是宫城不合时宜的一个盹。

深津毫不费力地吻住了他，夺回他全部的注意力，在小小的眩晕中他们回到了熟悉的大床上。这次深津终于脱掉宫城那身碍事的衣服，紧紧地压在他身上。

“我们继续。”

13

两年前的冬天并不是一个计划中的相遇，深津一成知道。宫城良田和泽北荣治就像认识了好久一样笑闹着走过来，泽北是那么专注于和宫城互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他。

之后泽北经常带宫城出入各种场合，看得出来宫城兴致不是很高，也会经常拒绝泽北的邀请，但泽北压根不在意，他像炫耀一样带着那个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很精致的小个子，被拒绝之后一次又一次地邀请，所以尽管宫城拒绝了大多数出行要求，却还是看起来经常和泽北一起。

深津并不介意泽北和谁一起玩，泽北总是能找到各种有意思的事情做，对世界充满好奇和热情。但是宫城出现太多次了，深津不得不开始在意他。

随后偶尔去公司，也能看到他——在松本小组，是有能力有担当的副组长，和松本一起完成了好几个精彩的提案。若仅仅如此，事情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直到去年的这个时候部门聚餐宫城喝的有点多，酒品很好地睡着了，泽北把他捞起来丢到后座要送他回家。

他太香了。第一次和宫城靠这么近的深津马上意识到这件事。在宫城皱着眉头呢喃谁也听不懂的话的时候，深津深吸了一口气。

非常好闻。

深津开始偶尔和泽北一起活动，大概率能碰到宫城。他和泽北说话的时候总是神采飞扬的，和自己说话就一副收敛的样子。起初深津并不在意，他只是享受宫城带来的香气而已。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白色浴巾也好，过小的浴缸也好，衣帽间里满满当当的行头也好，不知不觉准备了很多，也按照喜好准备了白色的床品，只是想看看那个人被白色紧紧包裹住的样子。

是宫城主动贴过来的，所以他失去了离开的权利，深津以为这是他们的默契。当他发现宫城擅自过来又擅自想离开的时候，开始借题发挥。

准备好的一切都派上了用场。

蜜色的光滑皮肤，优美的肌肉线条，收窄的腰身，细汗、眉毛和唇，紧张又期待的表情，还有——

深津把宫城压进白色大床，就像把巧克力扔进滚烫的牛奶，只有融化一个下场。

深津的皮肤有一些冰凉，手却炙热，在腰间滑过又贴住的时候宫城忍不住使劲向上推拒。但深津下压的力道让他的推拒无济于事，手被夹在两个人中间，像抓着深津的发达的胸肌。

“抱着我。”

深津在他耳边说，硬挺的阴茎从他的囊袋摩擦过，顶在他的小腹上。宫城的双腿因他挤在中间而向两旁打开，耳朵被他轻轻的一咬就红透了。

“不要。”

宫城扭头躲避他的啃咬，又被他啃上了锁骨。深津在那里又舔又咬，一路来到了喉结。像小动物被叼住脆弱的脖子，宫城忍不住发出一声悲鸣，全身都在使力试图把深津推开。深津稍稍松开，捉住宫城一直站立着的阴茎仔细抚摸，再次说道：“抱着我咧。”

他含住宫城的下唇，直到宫城开始咬他。

停了下来撑起上半身，逆着光宫城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他们对视了大概十秒，或者是几十秒，宫城不确定，然后深津重新俯下身来吻在他唇上，舌头伸了进来。这一次宫城没有再咬下去。

一起进来的是血的味道，让他有一点恍惚。

“停下吧。”

即使他的阴茎还和深津相抵，即使他的后穴还湿润着，即使他仍旧脸红红耳朵也红红的，他还是偏过头结束了这个吻。

如果是之前，在怪诞又不合时宜的太空之梦之前，宫城是有信心接受之后的交易的——不管深津怎么想，宫城固执地把他们之间定义为交易，他付出些什么，而深津不来找他和他身边的人的麻烦——他相信自己为了保护重要的人，付出一些不重要的东西很划算。如果深津只是要这些的话。

为什么要抱着深津？就像在太空的后来一样？

那是不存在的事，是没有发生的事，也是不可能的事。

“我也不要咧。”

深津深吸一口气，然后把宫城按在枕头里亲。他压得那样紧，宫城所有的挣扎都徒劳无功。

下身的脆弱被握在灼热的手掌之中，乳尖也被揉捏玩弄，舌头被吮吸，宫城敏感的身体在深津身下酸软抖动着，被吻到说不出话来，发出的鼻音听起来黏腻的要死。身体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迫切期待什么。他无意识地顶了一下腰，在深津手中摩擦了一下，脆弱的龟头滑过粗粝的手指，那过于舒服的感觉让他不自觉想要更多。

啊，这是在干什么啊？

宫城突然呆住了。

宫城良田，你是在001身上主动寻求快感吗？

察觉到他再一次的分心，深津突然进入了他。他进入得那样顺利，宫城后穴含着的复杂体液被他粗大的阴茎挤出一部分，滴落在床上。深津吞下他难受又难耐的呻吟，等他重新适应完毕之后，吻掉他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说：“你该不会以为，刚刚那些都是幻觉吧？”

他的手搭在深津胸上，腿被挂在深津肘窝，后穴吮着深津的阴茎，莹润的眼睛红红的鼻头，微微皱起的眉头看起来很疑惑，到现在还在微微抬着下巴看深津，一副可怜又可爱的样子。

“良田，”深津的话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劈头盖脸地罩了下来，“别再逃了咧。”

14

太大了。

宫城良田不禁深吸一口气试图放松自己。身体里被填得那么满以至于其他的地方都变得沉甸甸的。舌头控制不住地想向外吐，乳尖和阴茎都在胀痛。被深津一成富有技巧地顶弄，身体敏感到不像话，喉咙里的呻吟再也抑制不住，从里到外全都颤动得停不下来。后穴混乱地夹着，射了好几次的阴茎又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但他已经连吞咽口水都很困难了。

真的不行了，再被操下去一定会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

“深津……一成……”好不容易积蓄的一点力气又被撞碎开来，宫城闭了闭眼睛，赶走眼睛里的水。

深津听到那些声音停了下来，吻去那些泪水。“怎么了。”

“我……好难受，别做了。”宫城第一次用这种近乎祈求的语气，他发抖的手在深津小臂上捏了捏，那力气小到几乎察觉不到。

深津捧住他的脖颈，在他的惊喘中抽插了两下射在身体深处。

太敏感了。深津黑黝黝的眼睛从他红到不正常的脸颊看到他干燥的唇，把又高潮了的宫城抱在怀里，让他趴在自己胸口上。红肿的乳尖和深津相触又引起宫城一阵战栗，他挣扎着要从深津身上翻下去，但深津单手压在后背，他无法动弹。

他发出了急促的抽气声，是气愤懊恼又像委屈。

深津白到发光的身体比他的身体大了不止一号，以至于被迫待在深津怀里时候看起来被深津整个包住。

“良田，好漂亮。”001在他不堪一击的耳朵旁边说话，而完全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漂亮的宫城自暴自弃地把头埋进了深津的乳沟里。

像发烧一样，脑袋晕乎乎的，眼睛有点睁不开，意识像鱼漂一样浮浮沉沉。没有人再说话，宫城身上的颤抖也就跟随着深津沉稳的心跳慢慢地安静下来，在一片懒洋洋中宫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已是第二天。

手机被塞到手里，眼睛还很干，宫城看半天才看清现在已经是闹钟之后的时间，手机又被调成了静音。

床垫下陷，深津俯身过来握住他的手，在他眉毛上亲了一下又在唇上亲了一下，非常自然地说：“该起床了。”

妈的，迷幻世界。

宫城略显僵硬地从他光裸的身体下钻出来，逃跑到浴室。即使身上已经是清清爽爽的，好像涂过身体乳，他还是浑身燥热地冲了个澡，想把什么东西洗掉一样用了几遍沐浴露。而吹风机居然不在浴室，宫城探头探脑出来找吹风机的时候，被深津抓住吹了头发，吹好之后打开发蜡和定型喷雾，把宫城的头发弄成了印象中的样子，

“嗯。”审视后，深津像是打分一样发出了肯定的声音，又给宫城扔了一套衣服。

折腾了这么久还能顺利打上卡，得益于深津家离公司真的很近，比宫城暂住的房子要节约半小时有余的通勤时间。

宫城穿着白T，外面搭了一件深色外套以应付公司的强冷气，长裤和球鞋既不轻浮又很方便，有别于人的时尚感来自于胸前叠戴的银链和他本就不一般的长相和身材。这是他很常用的搭配，应付工作中大部分场景绰绰有余，至于早上深津扔来的那套露脐上衣短裤加帽子，还有一堆奇怪的首饰，宫城敬谢不敏。

宫城走路的时候很赏心悦目，出色的比例和身体线条让他看起来肩宽腰窄臀翘腿长，即使被宽松的衣服遮盖住一部分，仍有一群女孩子在不远处看着这边窃窃私语着。

“早上好呀！副组长。”赤木晴子看向宫城来的方向，是高层专用的电梯，电梯门关上之前只来得及看到一双平静的眼神。

“啊咧，宫城君又和深津专务一起上来的吗？不用挤电梯真好诶！”

“哪有又，”宫城忍不住辩解，“也没有几次啊。”

“不过多亏了宫城君，这次又发了3天的奖励假！”晴子笑着，“不过我已经全部兑换成奖金了！宫城君呢，今年有机会出去玩嘛？”

“为什么是多亏了我？是大家一起努力的啊。”宫城纳闷，“不知道还能不能休假，得看……”

深津一成。

“哦？宫城君，你换护肤品了吗？这段时间没见皮肤变细腻了好多啊？"晴子仔细端详宫城的脸，直到把他看到面红耳赤。他举起小臂稍稍作为防御：“哪有啊！就平常用的那些啊，太近了我说！”

“欸~也换香水了？宫城君这段时间变化好大。”

“没有的事！就平常那款！”

来到松本办公室，松本已经在那坐着了，他戴着一副过大的眼镜，压低头从眼镜上方的空档看宫城。

“……还好吗？专务要我帮你多请两天假，堆起来的工作也只有我这个倒霉蛋帮你做了。”

“啊，那，多谢了？组长。”宫城心里想，你最好不要帮我做，否则事情只会越做越多。

请假的时候正逢项目收尾阶段，宫城想着有始有终不给别人添麻烦，就和大家一起好好的收尾了。

本以为不会再回来的。宫城看向自己的桌子，新人帮忙整理过了，现在是整整齐齐一尘不染的状态，右手旁堆着一叠文件。

他想起前段时间集团公司重组并购之后多了很多业务板块，这是一些新人作为练手的项目建议书和策划案之类的，被松本安排交到自己这里，请假的这些天又被松本拿回去批了一下丢回来。他不抱希望地随手翻了一下就看到红色的飞舞字迹：

【你没有自己的脑子吗？为什么要用猪的脑子？把脑子还给猪啊喂！！！】

【这份建议书除了建议还真是什么都有啊】

【这个月工资发了去买点鼠粮吧，你家仓鼠是没吃饭吗给你写了这么个东西】

【伯母真的辛苦了呢把你也给养到这么大了】

“啪”地一声宫城把文件放到一边，再打开公司内部软件，一堆邮件任务等待分配处理。

一团糟。松本每天究竟在干嘛？宫城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早上醒来的那种眼睛干涩的感觉又来了。他打开抽屉，拿出松本送的同款防辐射眼镜。

“副组长！”晴子带着大大的笑脸把一杯牛奶放在他桌上，“当当！还有这个！”她藏在背后的手拿出来，上面正是一块巧克力。

？

感受到宫城脑门上的问号，她指指旁边解释：“深津专务发的，每个人都有份喏。”宫城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总务的人正在劳师动众地分发牛奶和巧克力。

“谢啦！宫城君！”

晴子莫名其妙的道谢后走了，留下宫城的眉头皱在一起。

把加急的工作处理完成后，其他的事情也按照轻重缓急安排了下去，得到一段空闲的宫城不知不觉发起呆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幻灯片一样在他脑袋里随机播放了起来，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想了很多遍地球、星星和晚霞。

他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看到那张合影。

成年人样貌的弟弟妹妹，和再也长不大的年幼兄长，隔着交错的时光和世界，在方寸之地留下的奇妙影像，他们在不同的时间和地点，为了同样的事情庆祝。

这也是从那之后安娜第一次和他们合影。安娜把这张照片和每年良田和宗太的合照放在一个相册，往前翻过一张，就会看到良田变得年幼一点点，直到最初的时候，小小的良田脸上满是惊慌失措混合喜悦又悲伤的表情。

“阿良，我们放阿宗走吧。”今年的安娜曾经这样说过，但良田倔强的表情最终还是让她没能坚持，所以她只好说：“那以后我每年都陪你回来，如果你想的话。”

门被撞开，来人正是头号惹人头疼人物泽北荣治，门外的组员们见怪不怪地装作没看见不认识。

宫城收起手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嘴角似乎隐隐作痛起来。

“良田，中午吃什么啊？”泽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活泼。没有深津隔开，他很容易就凑到良田身边，那双纯净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良田，露出了孩子一样的笑容。

宫城的转椅往后滑了点。没什么食欲的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泽北的声音又响起来：“良田，你在和深津做什么啊？”

“哈？”

泽北坐到他办公桌上，长腿踩住他的凳脚，身材是那样高大，像一座山一样挡住了所有光线。他手指卷动宫城的外套领口问：“你和深津在玩什么啊？”

宫城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好在泽北又开口了：“我也要玩。”

一点也不好！

泽北抓住他的手，把猛地站起来的人按回座椅，“为什么？”他把良田的转椅勾向自己，身体向前侵略：“我们向来默契又合拍，良田为什么不找我玩，要找深津呢？”

宫城看着他孩子气的脸，沉默半响好笑地拍拍他：“在说什么啊，我哪有在和深津玩什么。”

“你有。”泽北的笑容突然放轻，眼睛像玻璃一样闪着光，他抓住那只乱拍的手，宫城的两只手腕放在一起也能轻松被他一手握住。

“深津的味道都溢出来了。”

“不管你们在玩什么，良田都不能只和他玩。”

宫城被椅背和泽北困住，只能看着泽北耀眼的脸越来越近。

15

“你也要玩？”宫城良田玩味地陈述。

他戴着一副大到奇怪的眼镜，本来就小的脸蛋被镜片折射出奇怪的线条，表情似笑非笑，好像泽北的提议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或者幼童天真的发言。尽管手臂被握在002手中，他轻松靠在椅背的姿态却叫人疑惑。

泽北迷惑地靠近，快要忘记进门时挟带着什么样的情绪，又是什么驱使着他不停侵略宫城，压榨宫城本就不多的空间。

“我也……”他无意识地把宫城的手拽向自己的胸口，手指插进宫城微微蜷起的掌心。临时搭起的小空间是温热的，带着一股坚硬的柔软。他摩挲着那块小小的地方，目光从宫城被镜框截断的眉毛来到他丰盈水润的双唇。

好香。宫城的香气和深津的味道缠绕着，快要混在一起了。

深津这几天都是在这么香的地方活动吗？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你也什么？”宫城状似不解他怪异的举动，“太近了。”泽北被轻易地推开，眼镜框的边角在他下巴磕了一下，发出“啪”的轻响。

“上次在车里，还有良田的家里……”他捏着宫城的手把手指一根一根展平，接下来要说什么，他好像还没想好。

“嗯，做了。”宫城把手抽出来，“干嘛？很痒。”

泽北睁着一双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宫城，久到宫城几乎又要被他逗笑。

“你也要和深津做？”宫城的话像小锤子一样砸在泽北的脑袋上，不怎么痛，却把蒙着的一层灰锤掉。泽北张大的嘴渐渐合上，他没有理会宫城的垃圾话：“深津怎样我不管，但是良田都能和他玩了，更能和我玩吧。”

宫城头疼地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泽北，听着，不是……”

泽北直接打断他：“是什么样都无所谓，良田，你先认识的是我啊。”

椅子的滚轮开始一格一格地往前滚动，白色的灯光在慢慢变黄，照射范围越来越小，被四周的黑暗覆盖。角落里那些影子伸出无数尖锐的枝桠，利剑一样向前戳刺，到最后世界快被黑暗吞没，宫城只看得见眼前的人。

泽北按住转椅扶手，低头看宫城被他膝盖分开的双腿。明明是他造成现在局面，还用力恐吓人，现在发呆的却还是他。但很快宫城发现，泽北并不是愣住了，他像跟什么东西角力一样紧绷着，因为太想靠前一些而用尽全力到发抖。

“泽北？”

泽北抬起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深津要你一会上去吃饭。”他松手直起身体，往后小小退了一步，灯光渐渐亮白，不速之客们互相纠缠着退去，办公室又回复了平常的样子。泽北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宫城一眼，就在宫城以为他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时候，转头离开了。

宫城并没有什么胃口，早上的食物突然有了存在感，在胃里翻搅着，直教人想呕。他把手机竖起来，手机被自动唤醒，很好锁定屏幕很干净，锁屏。再竖起来，手机再次被自动唤醒，很好锁定屏幕还是很干净，看样子会一直干净下去。

宫城双手插兜冒出门外，就看到松本叼着棒棒糖等在门口，他二话不说搭着宫城的肩膀，把他带到高层专用电梯前。电梯刚好停靠在这楼，于是松本把他塞进电梯，还好心拎他到摄像头前帮他刷脸，最后按下31楼按钮。

这回轮到松本双手插兜了，他站在电梯外朝里面挥手。宫城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直想把他嘴里的棒棒糖抽出来塞进他鼻孔。

宫城靠在电梯里，看着电梯门慢慢合上。屏幕上是他入职时的大头照，访客的身份已更换，现在显示的是海外营销部松本小组副组长-宫城良田。什么时候小组副组长也可以拥有直通31楼的权限了?今天之前身份还是泽北专务访客的宫城思维发散着。等电梯门再打开时，他仍靠在那里一动不动。

电梯外是空无一人的31层，来过好多次却好像只去过泽北的办公室，其他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从没造访过。宫城直直地看着，等到电梯门又重新合上，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五分钟后，他按下了食堂楼层的按钮。

尽量按时吃饭，尽量按时睡觉，这是宫城良田的经验。何况食堂真的很棒，偶尔会掉落豪华大餐。

虽然现在也不是很饿就是了。

不过还是想看看晴子说的今天的惊喜是什么。

电梯门打开，松本姿势都没变，朝脸色突然变很臭的宫城扬了扬下巴。

“……”宫城一言不发按下31楼。他丝毫不怀疑松本的性格。被他肆无忌惮工作所省下来的时间，松本全部投入在和人比硬气之上了，除了那个演技精湛的演员，谁能让松本吃亏？

虽然刚刚思考过要不要直接去到地下二层开车逃跑算了，宫城最终还是回到31层。这次深津一成在等着他。

没有任何前摇，那双平静的眼睛在门开启的一瞬间就直接捕捉到宫城，寂静的环境和宏大的色调突然拉起整个空间，地毯和天花板组成的走廊此刻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溶洞，微小的生命在其中苏醒，渐渐有了蝉鸣细语。

深津对人类伸出了手。他的手宽厚又有力，向前伸的姿态就好像在说，宫城可以拒绝，但没用。

长时间待在电梯里的不安和一旦踏出电梯就会去到深津世界的惶恐，不用想都知道哪个更让宫城抗拒。

可是没用。电梯的门像坏掉一样缩在两旁，所有的按键包括显示屏全部熄灭。而那只手，好像会举到天荒地老一样。

宫城永远也搞不明白深津在想什么。

是想要他握住？还是挽住？宫城无视那只手走出了电梯，他又被迫选择了无法选择的选择，并且为此深深焦虑着。

深津也许不以为意，或许他很在意宫城没有触碰他的手这件事，但不想表现出来，所以谁也不会发现，谁也猜不到他到底是怎样想的。就连看上去并没有在意他的宫城，其实也很想从深津毫无表情的脸上得到一些反馈，曾让他在性事中感觉到安全的、深津某种意义上的稳定，在其他地方常常让宫城感到不安和拘束。

宫城在深津面前总是没什么话的，深津看上去好像拥有着一切——不管是作为人类或者是作为001——所有事情在他眼里看来可能都非常无趣，想不到他还会需要什么，也想不到他会对什么产生好奇和企图心。这样的人或许常常让旁人感到无趣，是害怕被他一眼看穿混沌不堪的内里，又可能是害怕被他掌控，宫城潜意识里一直试图躲避。

躲不掉。被无视的手捏住了宫城的手指。深津总是捏住宫城的手指，那样的话，大拇指就可以搓揉到宫城温暖的掌心，这是一个和泽北方才相似的动作。而深津的大拇指只是放在那里，掌心微微窝起形成的凹陷里。他拉着宫城向前，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牵手了。就算没有茧，深津的指腹也远谈不上娇嫩，干爽的皮肤相互摩擦过带起的细微声音，宫城听不到。

他被往前带动，空气遍布着薄纱一样的阻力，每前进一些光线和色彩都在翻涌错合，无法称呼的颜色和物体水一样蒸腾成汽，又被溶洞殷切吸走。于是溶洞也开始扭曲沸腾，叫嚣着人类无法捕获的声音铺陈开来，广博而宏大，苍凉而丑陋。

“良田。”深津在呼唤，等到声音震动耳膜的时候，宫城的灵魂才从无边无际的世界中收束，还原成完整的自己。

“你看。”顺着深津指引的方向，在无数不知名物体的缝隙中宫城看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有各种角度的其他楼层，稍稍移动目光景象也随之变换。高楼，行人，鸟雀和地铁，笑容和麻木充斥其里，缤纷复杂又虚幻不实，像粼粼的波光，看得见却不可追溯。

宫城忍不住问他：“这是什么？”

“我的视野。”深津和他十指相缠：“这是我能看到的。”他幽深的目光笼罩宫城，与宫城截然不同的眉毛向下压着，沉重的分量让宫城总是惊讶，他同时看到了自己眼中的深津，和深津眼中的自己——因为吃惊嘴巴几乎成了喔形，眉眼夸张地展开，看起来是个傻的。

他迅速闭嘴转过头，但那个画面还在，宫城看到连在一起的两只手，自己挺立的脖颈，短短鬓角旁打着圈掉落的柔软发簇，还有越来越红的耳朵。

所幸所有怪东西都随着慢慢淡去的视野消失了，宫城尴尬到发热的耳朵才能好好降温。

简单的山药饭，色泽漂亮的寿喜烧，还有晶莹剔透的拼盘，食物的香气让宫城翻滚的胃稍稍安定。他小声说了句我开动了，还没来记得拿起筷子，就看到饱满的牛肉条自己滚动了一下。

深津正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对付着复制粘贴般的食物。宫城收回目光转了转手腕，正要去夹那块滚动的牛肉条，盘子后面突然冒出几个小小的东西，一溜烟跑到刺身桶后面去了。

？

好半天没有动静，那些小小的东西探出几个脑袋，鬼鬼祟祟地向上看，见宫城饭也不吃抱着胳膊等着他们，吓得飞快跳下桌，龇牙咧嘴地消失在墙壁里了。

“可爱？还是吓到了？”深津吃得很慢，“请他们来做的饭，作为交换，会回赠一些新鲜的食材。”

宫城看清楚了，是一群三寸小人。料理鼠王或者借物少女，这两个小小的形象开始在他脑袋里打架。

“嗯，家里也是他们在做饭和打扫咧。”

之后宫城一直在想那群小人。深津借给他视野，以与人类截然不同的视角，让他看到自己身处的世界。宏大与污染，柔和与可爱，深津握着宫城的手，顺着露出的冰山一角向下摸索，沉入了海面。他合理怀疑深津在计划一场悠远的一千零一夜，为了不可知的目的，缓慢又迅速地把他拖下水。

16

【宫城君，回去吧。回到东京，回到深津一成的身边去。】

宫城良田猛然惊醒，梦里的话像咒语一样箍在他的眼睛上。

这里是？温馨柔和的装潢，舒适的温度，身下柔软的床……

想起来了，刚才吃完饭，他蜷在沙发看了一小会电视节目，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深津一成好像过来了，然后他们……

他们交换了一个湿濡的吻。深津丰满的双唇柔软异常，如果宫城轻轻咬住深津的上唇，那深津就顺势轻啄宫城的下唇，将他的下唇完全吮住，舌尖轻柔滑过，试探他的味道一样一触即走。

他们一下一下吻着，宫城好像突然对这件事游刃有余。不深入深津温暖的口腔，只是在他口腔的入口处温柔舔舐与触碰，等待温度下降之后重新加温，像一位优雅又礼貌的客人，在主人家矜持地等待。

不能说这个吻没有沾染丝毫欲望，它只是更像恋人间的温存与依偎。

这次深津的手更多是向上，贴在宫城背上，抚摸那些明显的隆起。下陷的肌间沟就像宫城温暖的手心一样，轻易与深津的手指贴合。宫城突然意识到，深津肩背的触感以及韧性，还有宽厚的样子，已经熟悉到不需思考就能先一步于手掌感知到，他在宫城背后抚摸时，肌肉是如何收缩，肌腱又如何压迫骨骼，没有谁会比宫城更清楚了。

他的手不再满足于和深津的后背嬉戏，转而向下探索。收紧的腰线一点也不薄弱，承上启下地连接着深津宽厚的拥抱与坚定的腿部支撑，如果用力捏的话，反馈非常坚硬，绝对不会损坏。这种奇怪的想象如同一杯热茶浇到宫城哆哆嗦嗦的心脏上，带来舒适的笃定感。如果再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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