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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雪梅·花骨(第三集)

[db:作者] 2025-08-14 21:54 5hhhhh 3220 ℃

夏日雪梅·花骨

#宇善

#ABO

私設甚多請見諒,沒有玩過ABO的小嘗試,內文有虐,結局HE,介意的人請慎入。

ALPHA アルファ

BETA ベータ

OMEGA オメガ

***

——啊、不好。感到熟悉的口乾舌燥和熱度,善逸抹去頰上的汗水,掠過乾褐的血痕,那是黑夜裡殺鬼的戰果。

略略鬆開衣領,冀望藉此消散些熱意。善逸看著眼前來支援的隊士,善逸不認識他,但或許……

自從在花街意外發情,善逸總會在身上帶著抑制發情的藥物,以備不時之需。

蟲柱——胡蝶忍小姐叮囑過他,青少年時期的發情最不穩定,相關的藥物最好隨身攜帶,一有症狀就服用,才能應付突發狀況。

然而身上的藥物在殺鬼的過程中不知消失在何方,思來想去完全不記得是在哪一次挪騰縱躍掉落的。也許應該在身上不同的地方各塞一些備品才是,免得殺個鬼翻滾個幾圈,藥品就連殘渣都不剩。

發情臨在眼前,善逸開始煩惱起又會面臨花街那樣動彈不得的狀況。眼前無法可想,是否要先拿前面的隊友解決一下?如果他願意接受……

——更何況,心底某個縈繞許久的問題,他一直一直很想知道答案。

「吶、我說你,」下定決心,善逸朝隊士報以一笑,說不上甜膩的氣味略略滲出,在隊士眼中,金髮少年脖頸沁出肌膚的汗珠如雨露晶瑩,那薄曦中的蜜色眼瞳,竟有十足的嫣然。

****

「哈、你真好聞……」隊士壓在他的身上猛力啃噬著胸口,將要窒息般地大口汲取濕潤的味道。隨意找個能躺下的草地,善逸羽織一片凌亂。「嗯……快點……」回應對方在頸側的躁動,善逸結實的雙腿攏著對方的腰,鼓勵地夾了一下。

反應十分良好,青年受到更大的刺激,更加積極的在善逸身上摸索,表情充滿慾念,焦躁地以唇舌攻佔善逸的身體。

粗糙的手鬆開了刀柄,轉而在善逸胸口胡亂地摸索,刮的肌膚生疼,手還順勢往下撈住大腿捏了幾把。善逸扭著腰向後躺倒,被把住臉追著要親上來時,善逸突地想起銀色髮絲下的赭紅眼神。

莫名的心口一痛,說不上來的混濁在眼眶裡發酵。

不要想起來,為什麼要在此時想起來?一旦想起,就再也無法繼續瞞騙自己。

……瞬間猛烈的掙扎。

「不、不要……」抵在胸口死命推拒,對方恍若未聞。

善逸艱難的撇開頭,吃力的推打,徒勞無功,要一個已經沈浸在慾火中的雄性停下侵略太難,何況身下這個還是自已送上門的。

「我說、不要……!!」

隊士瞬間被踹飛幾尺遠,慘呼在幾秒後只剩下碎裂無法接續的呻吟。被雷呼劍士那雙腿踢上一腳應該不是能簡單過去的事,饒是久經訓練的隊員挨上一記也是吃不消。善逸踉蹌起身,略微暈眩的腦袋裡滿是抱歉,但似乎也、別無選擇。

「說起來我連你叫什麼名字都沒問過 ……」肯定覺得莫名其妙吧,明明是自己要求對方的,卻還被這樣對待,急忙確認對方沒大礙之後,他向後退卻,用上霹靂一閃竄出一段不短的距離,直到確定再也沒人知道他的行蹤。

善逸緩下腳步。為什麼會這樣?就連如此簡單的事也依然辦不到,明明慾望來的異常惱人,卻怎樣都無法對適才趴在他身上的男人動情。但如此把自己逼到臨界點,卻也終於徹底明白,他真的無法做到……只要想到心底的那雙眼睛,錐心的痛意就連隱瞞都難。

就如刀尖刺破袋子,善逸慌忙的想堵住破碎的洞口,卻沮喪的發現他一點都無能為力。

他蹲踞在無人的角落,艱難地嘶聲大哭。

****

不知在何時失去意識,也不知在何時回復意識。

還未睜開眼睛,第一個感受到的是離他不遠處的心跳,強壯而穩健、和緩而美麗,再熟悉不過了,他總是在一次又一次在其胸口凝神傾聽,直至自己沉入睡眠的深海……

一隻手撫上他的額頭,骨節粗長,厚實溫熱,是男人的手,曾經將他打橫抱起,橫過花街的夜色燈火;也曾溫柔撫過他的臉龐,將他按進被褥猛烈的交合。

……怎麼會?

男人好聽的聲音響起,醇厚如絨的音色重複地在耳腔迴盪,即使再簡單的隻字片語,怎樣都不曾厭倦:「還好嗎?」

緩緩地睜開眼望著男人端正的臉,天花板的屋樑、溫暖的枕被,綿長的氣息,見鬼的這裡是……

善逸又閉上眼。

——音屋敷。

總想著絕不允許自己再踏進來的地方。

在蝶屋遇上意外的第二次發情,自那之後,他和宇髓先生總會藉著鎹鴉麻雀通訊。一開始僅僅是單純的問候彼此,宇髓先生總在瞎扯淡後話題一轉關心他的近況,比如殺鬼、比如訓練、比如各種生活瑣事,他則是略顯生澀的拘謹回應,乖巧的像是別人。次數一多,略帶禮貌客氣的信息就變質一如當初花街的沒大沒小,肆意說些若見面絕對會被捏爆頭顱的話語——宇髓先生也的確這麼做了,在確認他在藤屋下榻後,宇髓先生好像很閒似的,怒氣騰騰的跑來就為了好好教訓他——。

他們見面的次數多了起來。

有時在蝶屋不期而遇;宇髓先生若有空,就會在回程的藤屋等他,甚至拉著他去吃個點心正餐什麼的塞飽他;有時候則是髮絲交纏,裸著身體躺在宇髓先生的懷裡放浪地呻吟,在高潮時暈厥,然後在男人的溫柔眼神裡悠悠醒轉。

那般的喜悅日日膨脹,直到他終於去了音屋敷。

雛鶴小姐的微笑極其溫柔,為他準備吃食;牧緒小姐直爽的感謝當日花街的救援;須磨小姐熱切地帶他在音屋敷逛了一大圈,喋喋不休介紹天元大人最喜歡的角落。

她們誠心歡迎的心意毫無半點虛假,善逸聽得出來,他唯一弄不明白的只有背後的那個男人。

她們喊著天元大人,那不是他可以呼喊的名字——善逸意識到這一點,瞬間感到狼狽至極帶來的進退維谷。以往逃避想起的事實在音屋敷一下子成為逼到眼前不得不正視的現實——宇髓天元有三個妻子,而善逸之於他,說到底什麼都不是,也許只有對後輩基於同情的照顧與承諾。

音屋敷是他們一家生活的地方,不容外敵闖入的結界,他唐突的進入,根本是如同異質般褻瀆的存在。

自那之後,不管宇髓再怎麼相約,善逸再也不曾造訪過音屋敷,更找藉口迴避掉和宇髓可能的任何會面。

如果オメガ需要アルファ紓解情慾,那再找一個就是了,宇髓先生並未標記他,他仍是自由的,不需要破壞那三個女人美麗的幸福。

……只要離開,事情就解決了。

善逸是這麼想的,他也只能這麼想。

宇髓現在卻霸道的佔據視線,彎下腰親暱地將鼻尖點上他的臉頰,熱氣在鬢邊吹拂。

「在想什麼?」他說。

善逸欲言又止,他想不出可以說什麼。

想要的愛情再動人,若有誰會因此不幸,那他就沒資格伸手去取。上一次在音屋敷看著他們一家人,善逸徹底明白這件事,那些溫暖、言笑晏晏全都不屬於他。

誰知望著火爐貪戀溫暖,不自覺的伸出手,燙傷的猶然是他自己。

「 出任務怎麼不記得帶藥呢?」宇髓先生放過他不再追問,隨手取過水杯,拉過一旁的木盒,摟過已癱軟成一灘泥的オメガ餵藥,隨口的一句話,親暱柔和的斥責就像情人或……伴侶。

宇髓撫過善逸的肩頸,那裡有無數曖昧的紅痕。宇髓不動聲色,再往下順著背脊,溫煦的暖意沿著肩背的稜線輕輕攏下,像是護著懷中已然受驚的動物,順著毛一下又一下的撫摸。

宇髓撥過善逸頰邊的碎髮,臉上的血漬早已被整理乾淨,現在光潔明亮,半點塵埃也無:「……你在躲我吧。」他又說。

僅是陳述,不是發問也不是質疑,甚至帶點喟嘆。然而善逸只能逃避的閉上眼,鼓不起半點勇氣正面迎視,若看進男人的眼眸,他一定會輸,輸給自己想要宇髓的渴望。

周身泛開濡濕的氣息,善逸絕望地將臉埋在宇髓胸口,拒絕看著宇髓——好想吻他。

若是早些日子發情到這個程度,善逸會將雙手攀著宇髓的脖子,將自己的唇送上,宇髓總會在那裡好好地接住,將他推倒在榻榻米或親吻或撫弄,從宇髓喉部會傳來低啞的共鳴,不需太多撩撥,善逸情慾的火在燃燒後燎原一片,燒的他腦袋神智不清。

已經無法否認想要宇髓的渴切了。想奔向他,想要他的憐愛,想投入他的懷抱,但不要在這裡,不要玷污了這裡。

見到他,極端的感情在心裡劇烈的拉扯,想笑又想哭泣,酸脹的眼眶泡著淚水卻如未雨的濃雲,隨時都要潰散傾盆而下。

——他倆之間是什麼關係呢?

只要陷入發情之苦,宇髓就願意照顧他,為他乾渴的肉體提供水源。初見時的跋扈怪誕,現在卻一反過去的糟糕印象,他完全是個體貼屬下的上司。在宇髓那裡得到許多,照顧、親暱、關懷,對同赴戰場夥伴的維護。

或許太多了。

多到他忘記現實開始貪求。

甜如糖蜜的身體交纏,總是在大火燒過後過後百感交集,時而欣喜時而焦苦。

你說過可以,我只要有需求就可以去找你。

到後來,已經是我想你就去見你。

你對無關的下屬會如此溫柔嗎?我能期待嗎?但我又痛恨如此期待著的自己。

在音屋敷見到的景象非常美好,夫人們或溫柔或直率,總之都是爽朗可愛的人。他在音屋敷的飯桌上,失神地看著手上牧緒小姐遞過來的那一碗飯。

「飯就是要大家一起吃才好吃。」他自己曾經這麼說過。

——他錯了,只要有私心,再好吃的飯,都是又鹹又苦。

她們對他越親切,就越無法原諒自己偷偷摸摸背著她們幹的勾當。

對她們而言他是什麼呢,趁隙鑽進來偷走重要事物的鼠輩吧。在這夾縫中拉扯的醜惡心思,像在漆黑無光的山洞裡啃噬著腐肉的動物,千萬蛆蟲在其中腐蛀,萬頭鑽動的細碎聲響在洞穴裡扭曲爬行,腐臭的連自己都不敢直視。

他離開的時候天晴無雲,笑著道別前往下一個任務。如常的腳步極力維持平靜,直到空洞的眼淚流下。

——別去音屋敷了吧。

——別見宇髓先生了吧。

埋葬曾經天真的花朵,讓它在陰溝裏爛成屍骨吧。

但為何,即使失去意識,身體還是來到這裡呢?

不能遲疑,該下定決心了,愈晚抽離,就愈深陷泥沼。

「……我很好,讓我走吧。」善逸掙扎著想起身。

宇髓聞言並未鬆手,他的雙臂箍緊了力道,將善逸收在懷裡:「離開這裡,你要去哪裡?」

去哪裡呢,藤屋是休息、蝶屋是休養,都是殺鬼路上的中繼點,蝶屋還能見一見朋友。然而除了桃山,哪裏都不是他的家。

……音屋敷也不是。

「……去蝶屋吧。」

「……是嗎。」宇髓看似反問、看似附和,卻沒鬆手。

善逸等了又等,等不到宇髓放鬆力道的跡象,伸手推拒,虛軟的手勁來到宇髓的胸口便沈入大海,徒勞無功。

「宇髓先生,該放開我了。」

「嗯。」簡單的回應,但仍沒有要放開善逸的意思,只是這樣靜靜的,將他安放在自己懷裡,紋風不動。

***

昨天傍晚,宇髓還在與三個妻子討論鬼殺隊的工作——即使不站上第一線,仍舊在幕後協助鬼殺隊——宇髓神色一變,站起望向屋外。

「天元大人?」她們不解地看著他。

宇髓轉身跨步走出,遠遠的傳來一句話:

「善逸來了。」

……但狀況不太好。

滂沱濡濕的風雨氣味,以オメガ來說是很危險的狀況,他是怎麼在這種狀況之下撐到這裡的?

善逸緊閉雙目,勉力撐在音屋敷的外牆,宇髓以前也看過善逸這種狀態——花街戰鬥的時候,善逸就是以這種姿態現身,搶在墮姬出招之前架開對中毒的宇髓突如其來的攻擊——初見滑稽,但再看到善逸毫不含糊的速度、精準如迅雷的刀路就知道,奇特,但意外的無比華麗。

透支過度的善逸見到宇髓便再也支持不住,直接昏厥在宇髓懷中。

嚴格來說善逸並不是「見到 」宇髓。正在睡眠狀態的善逸,似乎以特殊的方式感知世界,是耳朵吧,善逸的耳朵特別好,他唯一捕捉不了的,只有宇髓控制過的心跳與力量。

倒臥在懷中的少年,泛白的手指緊緊握著日輪刀刀柄,身上的血漬已乾涸,看來是經過了一輪苦戰。

與鬼。

與自己。

一些時候沒見了,看起來很憔悴啊,善逸。

回憶起近日善逸的避不見面,少年不擅長隱藏心事,愛戀、痛苦和驚慌都如實地表現在臉上肢體上,宇髓輕輕撫過善逸的臉頰——為什麼要躲?

抱起少年,讓他靠在自己頸邊,帶進音屋敷。

***

「從這裡出去以後,你就再也不會踏進來了,對吧?」宇髓強硬地扳過善逸的臉,終止少年的閃躲,強迫他面對自己:「告訴我,為什麼?」

少年望著男人,慾望被藥物抑制的速度比想像中慢,是因為男人在身邊,還是自己的渴望太深切?抑或是男人的問題威壓的他承受不住?他難受的喘息,心臟劇烈跳動。

男人收攏了力道,紅梅的氣息渾厚和緩地裹住少年,安撫似的讓他鎮定下來:「你不告訴我理由,我是不會放手的。」

「我…… 」本以為悄無聲息的離開就好,卻仍自陷羅網,顯然宇髓不會善罷甘休,為什麼會這樣?如果僅僅只有同情,又何必問他原由?

我妻善逸一直在尋求一個完整的家,而不是去破壞一個完整的家。

「……我不能傷害她們......你們。」善逸囁嚅著,困難的說出口,不管如何琢磨說詞,要明確定義言詞的範圍都如此艱難。我不能利用你的好意,不能傷害你的家庭,更不能傷害你的妻子,如果你對我越重要,那就越不能傷害你所有的一切——那樣會使我更厭惡自己。

「......我不能破壞你的家。」

原來是這樣。是因為上次來音屋敷嗎?

宇髓忘了,少年所處的世界與他的不同,看著世界的眼光也不同,想帶他進入自己世界的舉動,卻傷害了他。但是......

宇髓輕撫善逸的臉頰,低嘆:「你對我的家那麼沒有信心嗎?只要你想破壞就能破壞得了?」

「我……」一下子無從回答。

「你認為我的妻子們如何?」

妻子......為什麼非得要由他這個外人來評價他的妻子?「......非常好的人。」悶悶的又補了一句:「能得到這麼好的女人當妻子,你可要好好珍惜她們。」

「那當然,我的妻子是這世界上最華麗的事物。」彷彿得到如實的稱讚仍不滿足,宇髓追問:「那我呢?」

——為什麼我還得評論你?

自大、囂張、華麗、溫柔、挺拔、可靠,彷彿所有形容詞都不足以框限——完美到令人憤恨的人。

善逸總是讓戀慕的心意在心底長成花芽,過剩而無人可寄的花芽瘋長不休,然而每朵花都在盛開前就知道結局,因此無望結果的徒長花枝只要狠心剪掉就可以了,埋進黑泥就可以了。

只有這棵紅梅,善逸拿它毫無辦法,根系不知不覺根深入骨髓,長成參天巨木,炫目的紅花滿眼,鋸不斷砍不了,緊緊纏縛無法掙脫。

宇髓見他不回答,調整姿勢重新將他圈在懷裡,自顧自地在他耳邊說了:「你在心裡偷偷說我華麗又不承認吧?」善逸還沒來得及反駁,宇髓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儘管來破壞,如果你覺得你破壞的了的話。」說的低沉和緩,狀似挑釁的語句字字鏗鏘有力。

善逸瞪視著宇髓,腦袋一片糊塗,他在說什麼?

「你知道我們四個都是忍者出身吧?」無視善逸的反應,宇髓話鋒一轉,沒頭沒腦地提起忍者的過往。

我們是忍者,當初連婚約都是身不由己,我們的生命是武器,身體也是,在任務過程中做出的任何犧牲我們都不會在意,比如像花街臥底那樣。

但唯獨你的事......

「和你的事情,在花街戰役結束,我就已經和她們提過了。」

明明在宇髓懷中,善逸卻手腳發冷,她們一開始就知道了,那他還這樣走進來……

宇髓注視的少年的臉,果然,是因為這樣。

「我不會瞞她們任何事,你的事也是。」

我們起過誓,我們一起逃出忍里,我會敬她們愛她們保護她們。宇髓說。

然而,如果她們之後有了其他真心相愛的人,我不會束縛她們。畢竟我們的開始從未有過選擇,現在只是把選擇權還給她們。

——而她們希望我也能有選擇。

至於破壞。

若真要論破壞,我破壞的家還少了嗎?連手足都是我親手殺的。如果是像你這樣的破壞,儘管來吧,儘管來咬破我們共生的胞衣,融進來成為我們的一體。

有過很多奢侈的願望,希望鬼殺盡、希望四人俱在、希望生命存續,代替手足看盡世間,再坦然地前往地獄……然而現在,還多了眼前的這個少年。

經歷了那麼多死亡,獲得新生的愛,怎麼會是破壞?

惡鬼橫行的世道,生命如朝露脆弱,假如在等待走向終點的路程中還能愛上誰,這不是極其可貴嗎?

既然如此,又怎可能輕易放棄?

善默默地哭泣,藴積多時的水氣終於潰堤崩解。

當初宇髓在花街回應他,他的喜悅打從心底溢出,被接納了、被擁抱了,被注視了。他們的每一次見面,宇髓說的每一句話,每個看著他的眼神都讓他手足無措又愈陷愈深。但來到音屋敷,燈火下光彩照人的夫人們對映著宇髓,華麗的流彩,自己彷彿隱於燈影之下,卑劣的無地自容。但即使下定決心要離開,卻無論如何都辦不到,若要他昧著良心繼續,他也......

前進不了,後退不得。

燈影之下,他站在岔路口,自己的影子重重掩映,區分不出去路,後退一步,卻發現已無路可走。

……但現在。

真的可以嗎?有可能嗎?

「花街的時候你為什麼願意留下?」善逸勉力擠出最後一個問題:「……是一時好心嗎?」

是同情?還是因為幫助後輩的責任?

宇髓一愣,伸手將善逸圈的更緊,善逸看不見他的臉,只聽得見不怒反笑的聲音,嘴唇抵在他耳邊,低低反問:

「你覺得任何一個オメガ躺在那裏發情,我就會跟他上床嗎?」

「不、我沒有……」

「因為那是你,我妻善逸!」

迴盪在耳膜的聲音,善逸看著眼前,桌角的座燈燃燒著昏黃的光暈,穿過宇髓的髮絲,暗金的耳飾閃爍著華麗的色澤,而他只能瞠目結舌,被這段話撞擊的無法言語。

「更何況,這個、」宇髓撫過善逸頸上的紅痕:「我承諾過會給你自由,但我發現……看到這個,我才知道我沒法放手。」

「……除非你親口告訴我,你不要我。」

宇髓笑笑:「在花街戰後,我就把你當妻子看了,現在輪到你了,你把我當什麼?」

善逸大哭。他終於願意掙扎著起身,雙手攀住宇髓的肩背,嚎啕大哭。

他嚎啕地說著我沒有,我試過離開,我試過找別人,但我辦不到,我心裡只有你。

只容得下你。

「我知道。」善逸在耳邊哭泣,宇髓環緊他的腰,一遍又一遍的說:「我知道。」

我知道。

善逸身上的男性氣味十分微薄,若非善逸受到襲擊靠自己擊退,就是善逸另外找了伴,不知為何又打退堂鼓。以善逸最近躲他的樣態來看,很有可能是後者。

但善逸仍是出現在他眼前,仍是回到他的身邊。

相較他而言身材嬌小的男孩,既膽怯又無畏,既天真又一往直前,如此平凡又如此華麗。對他的在意,是放心不下終至割捨不下的那種在意;對他的喜歡,是無法拋卻,帶著憐惜與逗弄、想要長久與他相伴的那種喜歡。

曾經失去他的蹤跡,發狂地尋找能踏遍的花街角落;最終善逸終於在地洞現身,在轟落地面的同時與他共鳴的驚雷聲響,那是他第一次聽見的、獨屬於善逸的雷鳴,接近完美的雷之呼吸。

轟鳴著共振著如同此刻的心跳。

瀕臨失去,復而得之的喜悅。

宇髓吻他。

吻遍善逸流著淚水的眼角,吻遍他淚意縱橫的臉頰。

再吻住他被蓄積的淚水泡得鹹苦的嘴唇。

別哭了,成為我老婆,是開心的事情吧。

善逸抱緊宇髓的頸項,宇髓貼著他的額頭,共享著彼此鼻尖小小空隙中的呼吸。哭腫的眼睛倒映著宇髓的神采,善逸泛起一個瀰漫著水氣的笑容,淺淺地,如同雨過的水窪,倒映著彩虹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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