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首长，匪军旗舰斯瓦洛格在朱瑟伯格的攻击下静默，截至目前，匪军被摧毁及失去战斗能力的战舰已超过六成。”

科涅托娃在旗舰阿沙梅兹的指挥塔伫立，听取着一旁副官的汇报，她的目光锁定在由黑雾所笼罩的方向：

“巴特雷斯和佩伦之间的战斗，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

“……我们的侦查装置完全无法进入那片迷雾，库可夫上将的索斯鲁科尝试用各种攻击手段介入那片战场，均宣告无效。”

“迅速解决眼前的敌人，转告诸将，令各舰队逐渐朝那片特殊的战场靠近。”

埃拉菲亚女将挥下手臂，下达了新的指令。

◇◇◇◇◇◇◇◇◇◇◇◇

p.m 19:07 旗舰佩伦 黑雾深处

“听好了，关于对方的源石技艺，其一是复制你们施放的法术，可能比你们自己施放的更强。”

伊斯塔利简短而清晰地作出说明：

“其二便是这黑雾的能力，在这空间内一旦受伤，不仅不会恢复，还会不断流血，而且会承受远超外界的痛苦，所以一定要优先保护自己。”

“伊斯塔和这个邪魔已经有过不为人知的交手”，塔露拉虽是这么想，她却也明白现在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我们怎样才能消除这个空间？”

“打倒他，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七个月前的那一夜，于贝洛伯格城堡顶端发生的战斗清晰地呈现在伊斯塔利脑海，阿波菲斯在科西切巢窟的现身足以说明二者的关联，只是不知其以何种手段附身于史尔特尔体内。这个离经叛道的大敌如今卷土重来，毫无疑问，用法术控制了整艘旗舰的他与彼时相较更加强大，自己面临的处境亦是更为凶险。

在空间对侧，阿波菲斯双手各凝聚起一团黑雾，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嘴唇，考虑着如何将三人更轻松地吞噬：

“为了庆祝我们的再会，就用这个来招待你好了，小鸟。”

他右手微抬，黑雾在伊斯塔利等人面前形成旋转的龙卷，三人后撤规避，只见一个高达30余米的豺头巨人在黑雾中生成，巨大的黑色权杖出现在巨人手中，紫色的电光环绕在权杖顶端。巨人在怒吼中睥睨三人，黑雾在它沉重的脚步下散开，露出了龟裂的广场地面。

“这是……赛特？”

巨人举起权杖，紫色的狂雷向三人劈下，伊斯塔利早已做好准备，沙粒在半空中聚为盾牌，将攻向己方的雷霆尽数拦下：

“不，这应该只是由阿波菲斯模拟的赛特幻形，只是拥有同样的能力……但是，绝不能被这个幻形拖住，得尽快对他的寄生躯壳发起攻击。”

想到这里，他果断地转向身旁：“这个巨人只是个幻影，拜托你们了，二位。”

黎博利并没有征询二人意见，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身影穿越了黑色的巨人，而后者因为找不到他的位置在嘶吼中原地打转。

“……好快！”

直到手持巨镰的骏鹰扑至面门，萨尔贡的邪灵才惊觉自己低估了对手的实力，然为时已晚，环绕着红色闪电的镰刀当空切下，削去了“高尔察克”右臂，连带右半身大部分躯体，惊雷击穿了黑雾，将地面斩出一道清晰的裂缝。

黑雾迅速填向“高尔察克”躯壳残缺处，在极短的时间内令这具附身体完全恢复完毕，与此同时，镰刃的第二击紧随而来。阿波菲斯这次做出了反应，黑雾在他身周凝聚为方尖碑，闪耀紫光的咒文铭于其上。然对方攻击的强度又一次超出他的预估，摧枯拉朽的闪电令方尖碑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随后粉碎，提前后跃的阿波菲斯堪堪避过了足以将他斩为两段的一击。

另一边，黑雾凝聚出的“赛特”似乎明白它无法支援自己的创造者，顺势将目标锁定为一旁的红龙和白兔子。伴随着诡异的高声怒啸，它再度在权杖顶端凝聚起紫色闪电。

不过，它的身躯过于笨重，意图也过于明显，以至于闪电还未放出，就撞上了直冲天际的光焰，剧烈的爆炸粉碎了它的权杖和左臂，令它不由得后退三步。

“趁现在，叶莲娜！”

巨人正好退到了一个为它准备的冰场内，即便是黑雾凝结的幻形，其双脚亦被足以封冻万物的严寒所束缚。

◇◇◇◇◇◇◇◇◇◇◇◇

见自己的法术起到效果，霜星微微喘气，尽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时至今日，曾声震北原的强大术士已在无数的战斗经历中成长了太多，从一开始的冻原纠察队，到帝国第三、第四集团军的岗哨部队，到龙门近卫局，再到乌萨斯帝国正规军，圣骏堡的死灵士兵乃至“皇帝的利刃”，她认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任何形式的战斗，无惧任何类别的敌人。

直到被这片黑雾所包围，在这不可思议的邪恶能力和无比沉重的威圧感面前，她才深感自己见识狭隘。

瞥向在第一线战斗的伊斯塔利，赤瞳的黎博利已完全压制住了那名恶灵；另一边的塔露拉亦完全投入到战斗之中，坚定的双眸中没有一丝迷茫。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掉链子……”

卡特斯咬咬牙，进一步催动自己的法术，令极寒气息爬上巨人的双腿，却也令她自己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赛特”那闪烁的紫色双目狠狠朝她瞪去，更浓厚的黑雾自它身侧的地面涌起，化作一个个新的形体——突击队员、战斗术士、前锋百战精锐、迫击炮手，甚至还有萨卡兹百夫长，黑雾大部队一股脑涌向了霜星。

黑色的冰剑从天而降，道道冰环自四面八方扩散，粉碎了向她攻来的黑雾士兵，然对方的数量源源不断，令霜星感受到了吃力。她抬头望去，巨人的左臂和权杖均已复原，闪烁的紫光下，一片无人机于半空中凭空生成，朝她掠来。

如战场上的雪怪小队表现的那般，霜星并不擅长对付这些空中的敌人，更别提此刻处于四面受敌的状态，眼见先兆者用紫光标记了自己，一道道暴起的烈焰笼罩了上空，将无人机尽数吞没。

“不要和喽啰纠缠，我们一起用法术轰击本体。”

霜星注意到，德拉克的身后也有一群黑雾士兵紧追不舍，于是立刻与对方会和，用冰棱了解了追兵，而与此同时，“赛特”权杖上凝聚起了新的电球。

两人对望一眼，翻涌的炎弹和冰弹冲天而起，本应相斥的两种属性在两人长久的配合训练下已能完全交融，在半空中与紫雷相交，在斑斓绚烂的源石技艺光芒中发出剧烈的爆鸣。

极寒冰雾封锁了“赛特”的行动，无法回避爆炸的巨人在悲鸣中被炸掉了半个身子，凝聚的黑雾逐渐消散——然其并未散去，而是在两人身前再度重组，这次组成了一名身形瘦弱的乌萨斯战士。

“…………”

黑色的兜帽下，简陋的防毒面具遮蔽了他的面容，双手各持一把长长的高爆源石发射器，此刻正对准面前二人。

塔露拉的瞳孔因惊愕而发散：

“不可能……你是……亚历克斯，‘碎骨’亚历克斯？”

◇◇◇◇◇◇◇◇◇◇◇◇

“啧……力量、速度、技巧，以及源石技艺掌控力，没有一处能挑弱点的领域……简直就是一具纯粹为战斗打造的身躯……”

阿波菲斯心中暗叹，面对超乎预料的战斗压力，这位恶灵握紧高尔察克的佩剑，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身形。

伊斯塔利的攻击一段接一段，没给对手一丝喘息之机。缠绕闪电的巨镰似乎足以粉碎接触到的任何事物，饶是对手竭力左闪右避，黎博利亦在极短的时间内数次破坏恶灵的附身之躯，令其不得不持续调动黑雾恢复身体。

复制过来的源石技艺对他亦是毫无效果，和三人在半空中时那般，强烈的冰风暴在黎博利身周鼓舞，无论复制霜星的冰棱还是塔露拉的爆炎，都会在冰风的外壁消散；且自身必须随时注意和他保持距离，蔓延的极寒令“高尔察克”的躯壳逐渐迟钝，若是被卷入冰风暴内，其下场更是可想而知。

“必须拖住伊斯塔利的进攻，至于获胜的突破口，看来还是在另一片战场，呵呵呵呵……”

◇◇◇◇◇◇◇◇◇◇◇◇

在阿波菲斯的阴笑中，新的黑雾幻形攻向了二人，它挥动着手中的发射器，黑色的榴弹在卡特斯和德拉克身前炸裂，爆发出大片绿色的“鬼火”。

“混蛋……”

塔露拉不禁暗骂，那位曾经的战友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尽管她知道只是一个幻形，心绪却已随之起伏，难以平息。

“领袖……我的领袖……塔露拉姐姐……是你吗？”

耳边传来的熟悉声音，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面前的“碎骨”竟开口出言：

“……呜呜，你终于来了……龙门近卫局，还有罗德岛那群感染者叛徒偷袭了我们，我知道你不会放弃我们，领袖……”

“碎骨”放下了发射器，亦停下了攻击，伴随着带着些许哭腔的话音，他缓缓地走向红龙，似乎正满含期待地注视着她。

忽然，“碎骨”的步伐因双腿的冻结而停滞，霜星将塔露拉护在了身后：“别被迷惑了，这只是敌人制造的幻影。”

“我明白……”

德拉克深吸一口气，摒除脑中杂念；随后，她和霜星再度释放出冰与火的洪流，毫不留情地涌向了“碎骨”——然接下来的场景更是出乎二人意料，“碎骨”在二人攻击到达的瞬间如潜水般没入了覆盖地面的黑雾，完全规避掉了这毁灭性的源石技艺，并在数秒后出现在了二人右侧，高爆源石发射器将数枚黑色榴弹送到二人头顶。

“轰~~~~~！！”

饶是霜星做出了反应，仓促生成的冰盾也只能阻隔榴弹的第一波爆炸；塔露拉在匆忙间将同伴拉到自己身后，两人在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中勉强后撤。黑色的弹片如四散的刀刃，随冲击波涌向前方的德拉克；塔露拉一边举起双臂护住头颈，一边用高热覆盖自己的身躯作为阻隔，却还是有五枚弹片划过了自己的身体，在她的双臂、右腿留下几道伤口。

“……这空间内一旦受伤……会承受远超外界的痛苦……”

想起伊斯塔利的嘱咐却为时已晚，双臂和右腿血流不止，其痛楚更是宛如刑场上的千刀万剐，又如遭受一千条毒蛇的啃噬，德拉克不由得半跪在地，即便霜星焦急的关切传入耳中，也在痛觉神经的干扰下听不真切。

“为什么，领袖……你明明承诺过会带领我们感染者走向光明，那些你向我描述过的，属于我们感染者的未来，你都忘了吗？”

与之相反，“碎骨”哀怨的呐喊一字不落地传来，仿佛直接印入自己的大脑。

“还有你……霜星，我曾那么崇拜来自北原的雪怪，我以为你们是整合运动最可靠的战士，可在我们身陷囹囫时根本就没等到你们的支援……现在，现在你还想用你的冰刀消灭我！”

卡特斯感到喉中干涩，不知如何作答，明明清楚这“碎骨”只是敌人制造的幻象，龙门那段令人悲叹的经历却又浮现在眼前。

“无法接受……”

“我绝不接受你们的背叛！”

另一个女声忽然在“碎骨”的装甲下响起，从W处了解到战斗全貌的二人反应过来，这是“碎骨”亚历克斯的姐姐米莎，也即整合运动龙门行动的主要目标，她在亲弟弟战死后穿上了这副盔甲，在与罗德岛和近卫局的战斗中亦随其牺牲。

“是你们害死了我们！！！”

“碎骨”与“米莎”的和声宛如绝望的二重奏，伴随着愈发猛烈的黑色炮火向二人袭来，塔露拉强忍无边剧痛，站起身来唤出火焰，和霜星联合施法，勉强抵消了对方的攻击。“碎骨”“米莎”再度没入了黑雾，在难以预知的角落再起，并再次发射炮火，辅以凄厉的诅咒言语。一来二去，两人的法术越来越衰弱，在对方的攻击下逐渐捉襟见肘。

“塔露拉，当心！”

这次，霜星只能勉强挡住身前的冲击，而塔露拉刚用火焰驱散了黑色的弹片残渣，对新的炮火难以做出防御，眼见黑色爆弹就要砸中自己，“碎骨”和“米莎”发出狰狞的笑声……

在仓促中与霜星对视，面对她焦急而担忧的眼神，自己只能回以苦涩与无奈……

下一刻，爆弹在红色的雷光中化为乌有， “碎骨”“米莎”也在红龙眼前湮灭，取之以伊斯塔利手持巨镰的身影，和一句淡然的话语：

“不要有杂念，专注于打倒眼前之敌。”

不知怎的，见到伊斯塔利的刹那，一股微妙的安心感在德拉克内心升腾，被“碎骨”扰乱的心绪逐渐恢复了平静，似乎连身上的剧痛也减轻了不少。

然而，一个巨大的“荷鲁斯之眼”立刻便出现在骏鹰身下，恶毒的法术找到了进攻之机，对他肆意袭来。

◇◇◇◇◇◇◇◇◇◇◇◇

“果然，同时操纵战场两侧的阿波菲斯，早已策划好了‘攻其必救’的戏码，他的目标归根结底还是我。”

骏鹰已经做出了最优的抉择，先是巨镰虚晃一招，将眼前之敌逼退，再抓住空档跃向“碎骨”并一击将其歼灭，整套动作迅速而连贯，却依然被阿波菲斯抓住了空档。只见一座巨大的黑雾方尖碑自“荷鲁斯之眼”升腾，在紫色铭文的刺眼邪芒下，将伊斯塔利整个身躯封入其中。

“我们上！”

无须对视，霜星和塔露拉同时跃起，自左右侧再度攻向施术的阿波菲斯。恶灵在冷笑中故技重施，这次是用复制的冰霜回击卡特斯，用复制的“鬼火”回击德拉克；也不知是自己在适才的战斗中消耗过大，还是封住伊斯塔利需要付出大量精力，复制出的法术并未胜过本体，在爆鸣声之后，他被二人逼退数步。

二人自是乘胜追击，将猛烈的法术向他倾泻。阿波菲斯冷哼着伸出右手，一名又一名“黑雾士兵”拔地而起，它们多是术士和炮手，对准二人就是一轮齐射。

可就在这时，流沙自二人身周升腾，在顷刻间化作一名又一名士兵，前排士兵举起流沙盾牌挡住法术，后排的弩手用闪烁雷光的箭矢朝黑雾士兵还击，很快将其消灭。

阿波菲斯瞪大了双目，还不等他做出反应，空气中的水分子急速凝结，形成一个硕大无朋的冰球砸中他站立的位置。他勉强后跳躲过一劫，却见一名冰巨人屹立在自己身前，伸出巨大的手臂砸向自己。

恶灵急忙唤出黑雾方尖碑，希望借其防住这次攻击，冰巨人肩头的凛然身姿断绝了他的想法。白兔子右手按在巨人头部，将法术导入冰巨人体内，被她强化后的巨臂将方尖碑砸出一片裂纹，令其粉碎。

阿波菲斯立刻从方尖碑中脱离，唤出一道“鬼火”穿透巨人的身躯，将其灼出一个大洞，不料这一击又正中对方下怀。高傲的红龙恰好从大洞的另一侧冲来，愤怒的烈焰在利剑的引导下突破了鬼火与黑雾，恶灵只能目送利剑穿透自己的附体之躯，并将其引燃。

高尔察克，帝国年轻的末代名将，他的身体如同腐朽的帝国本身，作为黑暗意志操控的傀儡，在无尽的烈火包裹中宣告了彻底的毁灭。

◇◇◇◇◇◇◇◇◇◇◇◇

p.m 20:13

“后撤，快！”

熟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惊醒了还在思索是否打败敌人的霜星和塔露拉，二人也在感受到了不祥力量的汇聚。只见一个紫色的球体忽然在她们正前方生成，黑雾一层接一层环绕其上，转眼就要将二人吞没。

不给更多的思考时间，二人分别被一道绳索状物体飞速回拽，倏忽间又出现在骏鹰身边。二人这才注意到，伊斯塔利右手正缠绕着流沙制成的“钩锁”，这件源石技艺造物钩住了她们的衣物，在关键时刻将她们拉离危险区域。

在刚才的战斗中，阿波菲斯在巨大的消耗中顾此失彼，被霜星和塔露拉连续击退；伊斯塔利则借机轻易地挣脱了方尖碑的束缚，唤出了流沙士兵和冰霜巨人，与二人配合，摧毁了敌人的附体之躯。

不过，从眼下的状况看，危机并未解除，黎博利凝视着半空中漫卷黑雾的紫色球体，不敢有丝毫懈怠：

“二位，不要离开我太远。”

霜星转头望向身边的骏鹰，和小队战斗时指挥自如的神态不同，面对强敌的他表情冷峻、惜字如金，尽管自己很想知道他和这些“萨尔贡恶灵”到底有什么关系，现在明显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猖狂而刺耳的笑声响彻整个空间，卡特斯立刻将视线转回敌人，只见黑色的球体从半空降落回地面，在三人面前聚集起更多的黑雾，混乱而狂暴的源石技艺在球体四周翻涌，骇然可怖的威压让她心中涌起强烈的不祥预感——

很快，她就明白这预感从何而来，随着黑雾彻底凝聚成型，凝聚成高大温迪戈的形态……

“‘乌萨斯粗口’！”

瞪大双目的塔露拉忍不住发出厉喝，最恶劣的情况终于发生，“爱国者”就这样呈现在三人面前，将手中的长矛对准了他们。

◇◇◇◇◇◇◇◇◇◇◇◇

“…………”

血红与深紫两道视线在浑浊的空气中交锋，黎博利和“温迪戈”彼此对视，伊斯塔利清楚阿波菲斯变成这副模样的意图，阿波菲斯则饶有兴致地期待着对手的应对。

“那么，就用‘食人仪式’为这场狂宴助兴罢。”

恶灵的声音与爱国者并无二致，他举起长矛，紫色的力量自铠甲外泄，瞬间扩散到整个空间内。

无边无际的痛感传遍全身，塔露拉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开始四分五裂，血液自裂开的伤口处滴落，这令她几乎无法思考，大口喘着粗气，用佩剑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霜星的状况并不比她好太多，她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被“食人仪式”抽离，化作父亲模样并使用其能力的敌人令她出离愤怒，那对银眸仿佛要放射出千把冰刀，将阿波菲斯切成碎渣。

“除了之前认知到的能力，这片空间还会对精神造成额外的影响，和那个亚历克斯战斗时就表现得很明显，现在又变成了爱国者先生……对塔露拉和叶莲娜的压力太大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伊斯塔利率先发起进攻，巨镰引导着红色的惊雷轰击对方的躯壳，“爱国者”举盾防御，盾牌在雷霆下粉碎。黎博利顺势前冲，镰刃和长矛激烈地交击又令对方连退数步，他挥动左手，数枚冰锥在自己身周生成，然后毫不留情地轰击在“爱国者”身上。

冰剑和炎弹紧接而至，咬牙坚持的二人随黎博利发起进攻，阿波菲斯发出一声冷哼，新的黑雾士兵在地面上生成，将二人的攻击挡住。

“萨卡兹游击队……盾卫，还有牺牲的雪怪？！”

熟悉的“叔叔阿姨”举起盾牌挡住冰剑，“兄弟姐妹”对自己发出黑色冰球，霜星的惊怒达到了顶点，她不再顾及身躯的痛苦，将酷寒导入地面，唤出冰霜的狂潮涌向敌人。

伊斯塔利的冰锥令敌人持盾的左臂在冻结中碎裂，阿波菲斯自知难以与他正面对抗，便将恶毒的目光锁定在更远处的塔露拉身上，无形的黑手驱使着越来越多的士兵将德拉克重重围困。

红龙本就受伤不轻，背负着远超两位同伴的痛楚，面对“盾卫”“雪怪”夹击的她，更是如同之前面对“碎骨”“米莎”那般心绪难平，利剑与火焰亦是愈发乏力。

纵使黎博利看得清局势，对敌人的策略也只能被动应对，又一次迫退“爱国者”，他凝聚起冰风暴，再唤出流沙士兵作为掩护，以极快的速度突破到塔露拉面前，以横扫的镰刃为其解围。

“伊斯塔……”

“稍微休息一下，调整状态，我会搞定它们。”

简单的交谈后，伊斯塔利覆满雷霆的镰刃像割麦子一般轻松粉碎了大片的黑雾士兵，并令流沙士兵发起反击，塔露拉凝视着保护自己的同伴，言语哽在了喉头。

此时，黎博利却又注意到，阿波菲斯幻化的“爱国者”开始向另一侧的霜星靠近：

◇◇◇◇◇◇◇◇◇◇◇◇

“这些幻化的士兵像下饺子一样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就是为了分隔战场，令我们被迫各自为战……”

◇◇◇◇◇◇◇◇◇◇◇◇

“不可饶恕……”

往昔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清晰的呈现，那西北冻原的一切，是心中最为珍视之物，而眼前的敌人侮辱了这一切，亵渎了自己的理想和人生。

白兔子怒啸着迎向阿波菲斯，极寒的狂潮只是勉强拖住了“温迪戈”的步伐，漆黑的冰棱被其长矛尽数弹开，她发起更猛烈的进攻，却又被一旁的“盾卫”所阻隔。

“……糟糕，敌人连战斗方式和技巧都完全复制了爱国者先生，他越是这么战斗，就越能让叶莲娜失去理智。”

旁观者清，此刻的塔露拉了解了敌人的意图——从一开始，阿波菲斯的所有言辞和战法，都是为了刺激他们的心态，极度的愤怒会令人露出破绽，也就会给他更多的可乘之机。

现下的局面比之适才更加严峻，霜星的攻击遭到严防死守，反而是“雪怪术士”和“爱国者”的反击在她身上留下了伤口，卡特斯咬紧牙关忍受剧痛，“食人仪式”的威能又令其雪上加霜。忽然间，一枚黑色的炮弹落在她的附近，勉强挡住攻击的霜星一个踉跄半跪在地；面对一脸不甘的白兔子，阿波菲斯在冷笑中举起长矛。

“叶莲娜！”

塔露拉拔地而起，龙炎撕碎了前路上的敌人，可霜星与她的间隔似乎无比遥远，强行振作身躯的她无论如何也无法企及。

◇◇◇◇◇◇◇◇◇◇◇◇

“.……不仅如此……敌人，一开始，就有两个……”

◇◇◇◇◇◇◇◇◇◇◇◇

在霜星遭遇危机之前，几乎所有士兵都将目标转为伊斯塔利，他们并不能伤害黎博利分毫，只是利用他保护塔露拉这一点，尽可能拖住他的脚步，来达成阿波菲斯战术上最关键的设计……

如此，当伊斯塔利准备好援救霜星的同时，他看到了奋不顾身的塔露拉，也看到一个黎博利的形体自空间上壁的黑雾中潜入，用长枪攻向红龙毫无防备的后背。

◇◇◇◇◇◇◇◇◇◇◇◇

“……地怒骑士，盖布！”

◇◇◇◇◇◇◇◇◇◇◇◇

维特尔的报告在脑海中闪过，这名在特锦赛轻松闯入四强，操纵逐魇骑士大闹卡瓦莱尼亚基，以给主战派制造政变机会的萨尔贡神秘人悄无声息地加入了战场，集耀骑士、血骑士、卡涅利安、维特尔和闪灵五人之力尚难以将此人制服，其对塔露拉的偷袭可以说势在必得。

如果攻击盖布，就无法救援霜星；如果直奔霜星，塔露拉就会惨遭毒手……

伊斯塔利纵身跃起，环绕身周的冰风暴绞杀了阻挡的士兵，并在半空中掷出了自己的镰刃，充斥着雷电技艺的巨镰旋转着冲向盖布；他并未朝镰刃的方向多看一眼，倏忽间已来到塔露拉身侧，以红龙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夺取了她的佩剑；然后顺着德拉克烈焰清扫出的路径冲到阿波菲斯跟前，将利刃斜挑而上——

电流声响起，塔露拉转身回头，看到了在半空中被镰刃切为两段的偷袭者；断矛冲天而飞，霜星一怔，“爱国者”的长矛被塔露拉的佩剑斩断，只是这佩剑此刻正掌握在伊斯塔利手中。

◇◇◇◇◇◇◇◇◇◇◇◇

“他是……怎么做到的？”

阿波菲斯再一次为骏鹰展现出的战斗力感到骇然。

在刚才的状况下，伊斯塔利但凡产生在霜星与塔露拉之间做出抉择的想法；但凡多花半秒的时间思考对策；但凡在随后的这一系列行动中有十分之一秒的失误，都会在千钧一发间失去至少一个同伴。

然而他就是做到了，以惊人的速度与源石技艺爆发力，以及更为惊人的作战思路和临场反应。

黎博利没有停下动作，斩断长矛后，他将利剑划出一个凌厉的幅度，阿波菲斯用盾牌堪堪挡住，然盾牌随即被剑刃斩为两半。恶灵用黑雾修复了长矛，挥矛还击，伊斯塔利抽剑回守，武器的激烈交击又迫退了“温迪戈”的巨躯，与过往的烈焰不同，这次是狂涌的红色电流覆盖了利剑的表面。

塔露拉趁此机会和霜星实现了会和，两人心领神会地对视了一眼，一面用彼此的源石技艺清理为数不多的黑雾士兵，一面伺机支援场中激斗的伊斯塔利。

“黑雾士兵的数量大幅减少，且停止了再生，或许阿波菲斯也快到极限了……现在的问题是盖布，那家伙拥有分身的能力，他一定是在寻找再度入场的时机。”

伊斯塔利略加思索，对阿波菲斯展开了更猛烈的攻势。他的身影迅如鬼魅，脚步蹁跹若舞，狂风骤雨般的剑影编织出一张红色的电网，将敌人完全笼罩。

见此情景，霜星和塔露拉对视一眼，彼此都读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叹。在二人长期以来的认知中，伊斯塔利的强大之处在于源石技艺；圣骏堡皇宫广场那一战，黎博利又使出了自己的镰刃；然这种诡异的长柄武器和剑刃相差甚远，二人绝未料到黎博利还藏着如此精纯的剑术。

另一边，阿波菲斯虽完全复制了爱国者的战斗能力，然温迪戈的身躯在灵巧的骏鹰面前显得过于笨重，挥出的长矛被他轻易闪躲；好不容易用“食人仪式”撕扯出几道伤口，进入战斗状态的对手却似乎可以无视身上的痛楚。伊斯塔利不断挥出致命的剑招瓦解“温迪戈”的防御，以剧烈的闪电洞穿他的身体，逼其不断唤出黑雾进行填补，左支右绌，毫无还手之力。

眼见最后一名黑雾士兵被塔露拉的火焰烧尽，“温迪戈”一声尖啸，勉力驱动着巨大的身躯来到空间中央，长矛同时裹挟冰霜与鬼火朝伊斯塔利荡来。黎博利微微皱眉，他自是不愿和这股狂暴的力量硬碰硬，后跃一步拉开了距离。

◇◇◇◇◇◇◇◇◇◇◇◇

p.m 21:45

“阿波菲斯应该是到极限了……他还有最后的底牌，难道是盖布？”

伊斯塔利正欲再度挺进，“温迪戈”却已双手平举，以极快的语速诵起诡异的咒文。三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脚下地面已如沼泽般粘稠，巨大的漩涡以阿波菲斯为中心在地面上生成，裹挟着三人向内旋转。

“和报告一样，这是盖布的能力……阿波菲斯和盖布正在同时施术。”

如骏鹰所料，最凶险的局面就在眼前，仿佛是祸不单行，伊斯塔利又感受到身后那饱含杀气的源石技艺——他转身挥剑，在剑枪交击的刹那瞥见了若隐若现的黎博利身影，对方并不愿和他缠斗，一击不中，立刻没入漩涡之下。

“周围有看不见的敌人，用范围性的法术保护自己！”

他清楚盖布“复数级无形分身”的能力，在三人竭力抵抗漩涡吸力的节骨眼上，无形分身的任一次成功攻击都足以将对手拖入深渊。

霜星大口喘气，忍耐着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楚，将偷袭者冻结后逼其撤离。她把目光投向中央的“温迪戈”，那名拙劣地模仿着“父亲”的恶灵。就在这场战斗在，他的每句言辞，每个行径都刻进了自己的银眸，她意识到自己有必须做的事，尽管伊斯塔利可能不希望她这么做。

“父亲……我实在是无法原谅那个家伙，如果在此放任……我就不配做你的女儿……”

猝然间，卡特斯化作一道白色的流星，顺着漩涡主动迎向阿波菲斯，她凝聚出冰刀，奋力刺向施法的敌人。

“来吧，我的女儿，你终于主动投向了父亲的怀抱！”

迎接她的是阿波菲斯阴蛰的笑容，是对方的陷阱，自己冒险的进攻完全中了他的算计？这些都不重要，明知如此，她亦会挺剑而上，为了她身为感染者，身为爱国者之女的全部……

阿波菲斯唤出盾牌轻易地挡住了冰刀的全力攻击，漩涡中奔涌的黑雾淹没至霜星的腰间，令她无法脱身，自己只需随手的反击就能了结她，或是将她纳入黑雾。

空气中传来一丝锐响，就在下一刻，漩涡消散，笑声止歇。

黑色的利剑出现在霜星的左手，雪怪公主用它洞穿了“温迪戈”的头颅，曾附着刃尖的雷霆被替换为冰霜，寒冬死神的意志顺着利剑，将被贯穿的头颅连同巨大的躯体一并封锁。

塔露拉在一旁看得真切，在冰刀被盾牌拦截的同时，霜星稳稳地接住了伊斯塔利掷来的剑刃，本属于自己的佩剑在这场战斗中迎来第二次交接，在第三个持有者手中打出了最关键的一击。

“……爸”

“温迪戈”的身躯在冰霜中崩溃，随后碎裂，在亦幻亦真之间，眼前似乎浮现出温迪戈真正的身影，他对·自己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

“不，还没有结束……”

伊斯塔利赤瞳闪烁，他注意到了自崩溃躯体中脱出的紫色球体，后者在近乎视野死角的位置没入了广场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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